每天傍晚,鲁西西还是习惯坐在花园里同脚底下的西瓜聊天。

这天,鲁西西说完后,她感觉到脚下的地有点儿震动。

鲁西西把耳朵贴在地上。

“三十天后,两个星球将分离。”从西瓜球里传出来的声音。

鲁西西站起来,看看四周,没有皮皮鲁。

她排除了是皮皮鲁搞恶作剧的可能。

鲁西西找到皮皮鲁。

“西瓜球说话了?”皮皮鲁不信。

鲁西西把皮皮鲁领到她刚才听到西瓜球说话的地方。

皮皮鲁趴在地上听。

他确实听到同样的警告。

皮皮鲁直接给联合国秘书长打电话,告诉他两个星球将在三十天后解体。

“你怎么能让我相信你的话?”秘书长问。

“因为我是皮皮鲁。”皮皮鲁说。

秘书长信了。皮皮鲁和鲁西西在这次西瓜事件中名扬四海。这个西瓜是他俩种的,他们又是第一个搬到西瓜球上住的人。

两个星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分开,人类的每个成员都面临着跟哪个星球走的问题。

一位社会学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贫富不均和两极分化一直是困扰人类的大难题。不如趁这次星球解体,富人到一个星球上过富日子,穷人到另一个星球上过穷日子,干脆借此机会将贫富分开。

经过联合国大会表决,将西瓜球定为富球,将地球定为穷球。人类的每个成员根据自身的经济状况和意愿决定自己跟穷球走还是跟富球走。

距离两球分离只有二十天了,人们慎重地进行着选择。过去,人类没有选择生活在哪个星球的权利,现在有了。

联合国在富球和穷球上分别设置了报名机构。

皮皮鲁家为定居在穷球还是富球产生了分歧。爸爸和妈妈想跟穷球走。皮皮鲁和鲁西西想跟富球走。

但他们有一个共识,就是全家人必须在一起。就看谁能说服谁了。

皮皮鲁家的经济水平属于中等。

“咱们应该去穷球。和富人生活在一个星球上,太累。”爸爸说。

妈妈点头赞成,她也觉得中等经济水平的家庭和穷人生活在一个星球上比较能保持自尊。

“咱们应该留在富星上,富星是我们培育大的,我们要和它在一起。”皮皮鲁看看鲁西西。

现在在西瓜星上的学校的课本里,关于西瓜星起源这一课,是这样记载的:本星球起源于地球的一所学校,星球的创造者叫皮皮鲁和鲁西西。

“我也想留在西瓜星上。”鲁西西表态,“咱们家和那些富人在一个星球上生存,没有什么自卑的。富不富,不完全看有多少钱,其实智力、想象力和雅谑也是财富。”

“一个人是不是幸福,并不由钱的多少决定,而是看这个人满足不满足。一个永不满足的人,即使他是亿万富翁,他也不会幸福。”皮皮鲁做爸爸妈妈的工作。

爸爸妈妈妥协了,他们觉得儿女的话有道理,以智力、想象力和雅谑感来说,他们家算得上是亿万富翁。

皮皮鲁代表全家到富球登记处报名登记。

离两球解体只有十天了。登记工作已经结束,不少人已开始搬迁。

环球电视台播发了一条爆炸性新闻:

两家登记处经过统计,发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现象,登记到穷球居住的,几乎全是富人。而愿意跟富球走的,几乎全是穷人。中等经济水平的各占一半。

电视台记者采访了三位富人。

镜头一

记者:“请问您为什么选择定居穷球?”

富人:“只有和穷人在一起,我才有优越感。”

镜头二

记者:“据我们了解,您的资产在九位数以上,您为什么不去富球?”

富人:“全是富人,就无所谓富了。要想永远当富人,就必须和穷人在一起。”

镜头三

记者:“您戴着价值十几万元的劳力士表,如果您和穷人生活在一起,戴这么好的表还有什么意义?”

富人:“如果所有人手腕上都戴着劳力士手表,有什么意思?”

电视台又采访了三位穷人。

镜头一

记者:“您这么穷,为什么却选择富球定居?”

穷人:“和富人在一起,会激励我奋斗致富。”

镜头二

记者:“您这么穷,和富人在一起不自卑吗?”

穷人:“我觉得和富人在一起能沾点儿光。”

镜头三

记者:“您为什么喜欢和富人生活在一个星球上?”

穷人:“我虽然很穷,但我却不愿意和穷人在一起,那样我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人类这才明白,富人和穷人原来是相依为命的。富人需要穷人陪衬,穷人需要富人激励和拉一把。没有穷人,也就没有了富人。没有富人,穷人会永远穷下去。

搬迁工作结束后,穷星上住的是清一色的富人。富星上住的是清一色的穷人。

人们发现这个现象后,匆忙再搬迁,又是一次整体对调。

富人怕自己的身边没有穷人。

穷人怕自己的身边没有富人。

有花不完的钱和没钱花一样痛苦,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还是咱们家好,钱够花是最佳状态。”皮皮鲁每天一边看电视上富人和穷人匆忙搬家的镜头一边反复说这句话。

中等经济水平的家庭既是富人又是穷人。脚踩两只船,沾两头光。他们选定了星球后,没搬过家。

富星和穷星分离的时刻终于到了。

瓜熟蒂落。西瓜星离开了地球,成为太阳系里的第九颗独立的行星。

富人和穷人只能终止搬家。经过两个星球的各自统计,每个星球上的富人和穷人数量基本持平。一种生态平衡。

谁也离不开谁。

最享福的,还是皮皮鲁家。


水晶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