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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學策對 【 國學】
今日之太學、謂宜以今日之宜處之。今日之宜、畧有四事、愚請言之、一曰太學術以救科舉之弊。愚聞古之人、無不學也、其學以二十五年之久、然後仕焉、既仕也惟才是任、無所謂資格也。是故伊尹起于莘野、傳說舉于版築、太公興于渭濱、始也養之如此、終也任之如此、今日科舉、既得出身之餘、惟論歲月官資而巳。竟不問其學何所本。才何所堪。言及于此。雖欲自巳其流涕痛哭。不可得也。上之人既以是待天下之才。人才所學。視有司一舉業之外。少留意焉。雖然舉業本意、未始不善、何則、本之經書以觀其義理之學、參之論判表策以觀其理治之方、胡瑗所謂經義治事者、固以兼舉而並行矣、 聖祖謀畫、極有深意、前輩先達、功業頗高、今日舉子、不必有融會貫通之功、不必有探討講求之力、但誦坊肆所刻軟熟腐爛數千餘言、習為依稀彷彿、浮靡對偶之語、自足以應有司之選矣。學術至此、其又可悲也、夫今九州之廣、四海之遠、聰明才辯、固自不少、皆科舉之學誤之也天下人才、不過二等、天資明敏者、上也。學問後通者次也。上焉者、其于科第、早得數年。次焉者其于科第遲得數年。大約如是而巳矣。早者血氣未定、一旦心與物交、有引于功名、有引于富貴、間有有志學術、而重為政事所縳者、既有志、又有地千百之十一耳。是上焉者科舉誤之也。遲者血氣既衰、力不迨志、是次焉者科舉又誤之也。舉天下之人才、皆誤于科舉、如此、不幸者不可追矣。又幸而得入太學者。正宜與之講明學術致力于身心。而不徒詞章。留意于經濟。而不但記誦。知是行是、雖歲月有淺深、皆不失為君子人也、異日有位、可屬望焉、若復程督舉業、是以有限之功。為此無用之事。快論朱子所謂伎倆愈精心術愈下不若不教之以全其朴忠之為愈也何則、舉業者進取之媒。非致理之路也、其弊也浮華而無實用、捄之之地、在今日之太學耳、葢鄉學所儲、未成之才也、太學所養、將用之才也、二曰開荐舉、以寓激勸之微權、國家取士于科貢、仰視前古似為少狹、然亦足以周天下之用、取才期于足用而巳矣。又况太學之士、皆名待用荐舉、若無俟也、此有說焉、 朝廷官人制為等差、曰守曰令曰藩、曰臬曰卿曰大夫曰公曰孤、異其章服、辨其資階、此皆非其人性分之所有也、葢假此以妙其用、使少者賤者、俛然知其尊且貴、而服役之、其中才者、則又歆豔而企及之、故曰爵祿束帛、所以磨世厲鈍也、以執事之碩德重望、試于太學之中、熟視嚴察、一二人特章論列之。雖荐未必用。用未必顯。天下巳曉然知太學有荐舉之路。孰不樂居之。括磨拔濯。以應執事之選哉。其功為不少矣。三曰隆禮貌以愛惜人才、愚聞太學與百司、非但勢不同、其意亦不同也、何則百司謂之政、太學則謂之教、百司謂之治屬、太學則謂之師生、百司有五刑、太學則有二物、百司主法、太學主恩、今日彝倫之上、生徒步趨拜揖、一不敢越厥度、高拱堂噲指意而巳、豈百司敢京哉、愚以為不如是、則道不尊、退而聽事、畧宜霽威、無益拜跪、一切罷去、以勵諸生之節、執經獻疑、從容窮日、以承執事之教、愚以為不如是、則道不行、若夫高堂深陛、不敢仰視、固巳扞格不通矣、良法美意、安從致之、孟子論政、所以必本之仁心仁聞也、又變文體以救俗學之弊。傳曰太上立德、其次其功、其次立言、文非君子之所先、亦君子之所不廢也、文體關時、理不可誣、又君子所不得恝也、是故為文不本于六經、皆苟而巳、前代文體、具有成論、獨宋南渡以後、纖弱破碎、議者謂其國體然也、元人承宋矯之以麄毫呌嘯、益不足觀、我朝又監元人之失、類以歐蘇為宗、愚見世之好歐蘇也、亦嘗取歐蘇之文、閉門而讀之、言大而夸未見其足法也、喟然嘆曰、由六經而至歐蘇有之矣、未有由歐蘇而造六經者也、夫歐之文溫雅、其學勝、蘇之文通達、其才勝、無歐之學、與蘇之才、而為其文。所謂效季良不得者也 國朝百餘夫、文運亨嘉、宜在今日、伏惟留意焉、夫是四者、愚昧不敢自必謂何、庶乎人才學術、可得一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