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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明经世文编 - (明)陈子龙 >
-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八十八 >
- ◆論
○禦寇論 【 禦寇】
薛子既謝浙江學政、待次家居、值海寇陸梁、直抵蘇松、以及於無錫、所在傷殘、不勝慘酷、奔播中、為著禦寇論八篇、乃若足賦募兵、修艦備器、一切用兵之事、則固有任之者矣、不著、
正名
守險
固本
△正名
昔之行師者、必曰名其為賊。敵乃可服。言當揭賊之名以示人、俾皆知其為某賊也、又曰、兵出無名、事故不成、言當示我之出兵、將以討某賊也、斯其為堂堂之陣、正正之旗、而賊將無所逃遁矣、今海寇之深入吾境也、殺掠焚蕩之慘、自昔所未有者也、彼固以倭為名、而我亦以倭名之、是墮其計也、不謂其非倭也、葢寔我中國之賊、為之主謀嚮導、引致倭夷、以為之助也、惟以倭名、則彼得以藏匿掩覆、而室家族戚、可保無虞、曰今茲之寇、是倭也、我無預也、人亦曰是倭也、彼無預也、於是金帛財貨、得以捆載而歸、雖白晝大衢之中、人所共視而莫敢誰何矣、若指其名而播告于上下遠邇曰、今茲之寇、是某某也、引倭以為之黨也、人自必知之曰、某倭也、是某賊為之主謀也。某倭也。是某賊為之鄉導也則義士烈夫、皆知所效忠宣力、而奮然斬獲、無回惑顧盻之慮矣、彼賊亦豈得肆無忌憚、而室家族戚、偃然處于無事之地哉、正德中、今之盜甚眾甚久而不得其主名豈賊故秘之耶抑賊本無有主名者耶盜起東海、則指其名為鄧茂七施天泰。盜起文安。則指其名為劉六劉七。盜起蜀中。則指其名為廖麻方四。國昭連坐之刑。人懷敵愾之願。遂不旋踵而底定。今乃槩以倭為名。而不偵諜其姓名為何人。所以無賴惡少。恣溪壑之欲。以苟朝夕之生者。多斷髮跣足以趨之。恃以倭名而莫之覺也不然。則雖禽獸亦有喣嫗啁啾之情者。肯不顧親屬而甘蹈誅夷之法耶。是賊之名。當急為偵諜以昭示于人。庶名彰惡著。而人知措手。賊黨亦自知畏避。而或有渙散者矣。此非出兵之緩務也。若彼此相蒙。而必以倭為名。是亦必有說焉、吾固不得而知之矣。
△守險 【 守險】
古稱王公設險以守國、今蘇松之地、平坦沃饒、若至順也、而三江五湖、經緯上下、支河派瀆、流漫其中、陸行則車馬阻于橋梁。水行則舟楫虞于淺澁。非如平原曠野、可以縱橫馳驟也、非如長江大海、可以漂蕩出沒也、誠於白茅許浦福山古湫。凡諸通江沿海處所。既非運河、又非驛道、苟不為捕魚採薪諸憸言邪說所惑。俱置樁藉草壅遏。各數十里。則倭夷海寇。雖號稱奸黠。乘彼雙桅巨舟。豈能飛渡。縱使舍舟登陸。而絕橋斷港。必難連絡而進。自可制梃以禦。豈得入我蘇松。肆為殺掠。若目前之慘毒耶。今舍此易簡可守之法。聽其入境。而集不教之民與戰。正昔人所謂驅羣羊而格猛獸、輿尸之凶、不占可知也、顧又厚集丁夫、博歛芻粟、區區各守一城、而鄉閭村落、恣其焚劫、此之謂城下之恥、豈古人守險之義乎、我聞之諸侯有道、守在四封、四封者、沿海諸處是也、
△固本 【 恤民】
往余在京師、會諸士人、論學之餘、輒即論兵、凡山川虜勢、士馬城堡、將領糧餉、事機權變、紀綱法令之屬、咸能建議、俱各成章、而天文輿地圖說、亦若莫不究心矣、及庚戍之秋、虜眾犯我都城、則相顧錯愕、無能為驅逐之計。幸其志無他。惟在搶掠飽欲。菌載迤邐而出。余切恨之。是冬外補、道經涿鹿河間詢之父老咸稱虜雖強眾。中國逋逃。什居七八。民則困于有司之徵派。軍則苦于債帥之誅求。妻孥凍餒不能聊生。展轉死亡。莫為軫恤。故甘心異類。北走匈奴。為其嚮導耳。當事者若能少寬一分。則彼雖禽獸誰無懷土之情。而沿邊諸處。自將鼓氣奮勇。以保家室。人人干城。不煩九重北顧之憂。而虜人不敢南牧矣。余□重有感焉。惜心無窮而分有限。不能為之所也。迨歷浙東、見倭夷大作、揆厥所自、亦緣沿海窮民為輸將所迫。始則投勢要以通番、繼乃邀番人而入寇。與西北事情。如出一轍。乃知昔人璽絲保障之說。誠為有見。而賣劍買牛者。葢必有所作為而致之。奈何今之為民牧者。平時既無以及民。一遇有警。輒又多方科擾是何異灌膏而捄焚導水以拯溺也。吾恐外虞莫支。內變且作。當事者。苟思患而豫防。不可不急為深長之慮而蚤為固本之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