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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明经世文编 - (明)陈子龙 >
-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九十四 >
- ◆議
○馬政議
竊惟古之馬、惟養於官、而其養之於民者、官初無所與、司馬法甸出長轂牛馬、及所謂萬乘千乘百乘、此皆寓兵於農、有事則賦調、而官不與知也、惟其養於官者、如周禮挍人牧圉之屬、與月令所載、其養之之法備盡、此則官之所自養也。夫周之時、既養馬矣、而民之馬官有不與、是以民各自以其力、養巳之馬、而無所不盡其心。故有事徵發。而車與馬無不辦也。漢之苑馬即挍人之王馬。而民間私牧、官無所與、而皆得以自孳息、故街巷有馬、而橋姚以致馬千匹、逮武帝伐胡馬少、而始有假毋歸息之令。亦兵興一切之制、非久用也、秦漢以來、唐馬最盛、皆天子所自置監牧。其擾不及于民。而馬之盛如此。我 國家苑馬之設、即其遺意、然又於兩京畿河南山東、編戶養馬、乃又兼宋人保甲之法。葢不獨養於官。而又養於民也今監牧之馬、未見蕃息、民間牧養、又日以耗、且以今畿郡之養馬言之、夫馬既繫於官。而民以為非民之所有。官既委於民。而官以為非官之所專。馬烏得而不敝。自其立法之初。巳知其弊必至於今日也。且天下有治人、無治法、苟能如其舊、而得人以求實効、亦未嘗不可以藉其用也、今保馬既不可變。而於其間又不能守其舊。往往數為紛更。循其末流。而不究其本始。愈變而愈弊。必至於不可復為而後巳。此今日天下之事皆然。而非獨馬政也。嘗攷洪武初制、令有司提調孳牧、江南十一戶、共養馬一匹、江北五戶、共養馬一匹、以丁多之家為馬頭。專養一馬。餘令津貼。以備倒失。買補每三歲納駒一匹、又立羣頭羣長、設官鑄印、與守令分民而治、有牧馬草塲、又免其糧草之半、每加優卹、使有司能責實而行之、常使民得養馬之利。則馬亦何憂於不蕃也。今顧不能修其舊。而徒以法之弊而亟變之。則天下安得有善法。夫令民養馬。國家之意。本欲得馬而巳。而有所謂本色折色何為也。責民以養馬。而又責其輸銀。如此則取其銀可矣。而又何以馬為。於是民不以養馬為意。而以輸銀為急矣。牧地本與民養馬也。而徵其子粒。又有加增子粒。如此則遂併之田稅而巳而又何以責之馬戶。於是民不以養馬為意。而以輸子粒為急矣。養馬者課其駒可也。不用其駒。而使之買俵。於是民不以養馬為意。而以買俵為急矣。夫折色之議。本因江南應天太平等處。非產馬之地。變而通之。雖易銀可也遂移之于河北。今又變賣種馬。而徵其草料。原今變者之意專欲責民之輸銀而非責民之養馬也官既無事於養馬。而獨規目前之利。民復恣為奸偽。而為利巳之圖。有駒不報。而工於欺隱。不肯以駒備用。而獨願以銀買俵。至或戕其孕字。絕其游牝。上下交征利以相欺而巳。夫官民一於為利以相欺。何望於馬之蕃息乎。今之議者。又方日出新意。以變賣馬之半為未盡。因欲盡賣種馬而惟以折色徵解畧不思 祖宗立法之深意可為太息也夫河北之人驍徤。良馬冀之所產。昔人所以謂此地王不得無以王。霸不得無以霸者也。今舉冀之良產盡棄之。一旦國家有事。西邊之馬可得以為畿內用乎。古語曰變而不如前。易而多所敗者。亦不可不復也。今欲講明馬政。必盡復洪武永樂之舊。江南折色可也。畿輔河南山東之折色不可也。草塲之舊額可清也。子粒不可徵也。官吏之侵漁。可黜可懲也。而管馬官羣長獸醫不可省也。行馬復之令。使民得寬其力。民知養馬之利。則雖官馬。亦以為巳馬矣。又修金牌之制。通關互市。益得好馬。別賦之民以為種馬。而有司加督視之。洪武永樂之舊。猶可復也。葢修茶馬而渥洼之產至矣。弛草地而埛牧之息繁矣。卹編戶恣芻牧而烏倮橋姚之富臻矣。故曰車騎天下之武備也。其所以壯神京、防後患者、豈淺淺哉抑古之相衞邢洛。皆有馬監。即皆今之畿輔地也。如使盡覈官民所耕佃牧馬草塲盡出之。與夫羣不墾者。皆立埄堆。以為監牧之地。而盡歸於苑馬。宋人戶馬保馬之法。雖罷之可也。何必規規然沿其末流。而日事紛更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