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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明经世文编 - (明)陈子龙 >
-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三百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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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逆罪正典刑以彰天討疏 【 論刻嚴氏】
臣聞君親無將春秋誅意。故亂臣賊子、天下之所共誅、幽明之所同憤也、臣近因嚴世蕃羅龍文罪惡顯著、敬陳其概、上凟 宸聞、仰荷 聖明洞察、專委拿送、臣感激就道、馳赴九江、凡所經過府州縣、及江西境內之民、聞風聚觀、歡呼鼓舞、若出於湯火之中、而躋于春臺之上、又莫不舉手加額祝曰 聖天子為民除害造福、誠願萬壽無疆、臣因備詢其事、始得逆狀之詳、竊思世蕃之首惡雖拿、而餘黨猶未解、禍根猶未絕、人情洶洶、尚慮其後、此臣所以切齒痛心、不避斧金?戊而再凟 天威、伏惟 陛下少垂鑒焉、切照逆犯嚴世蕃罪惡滔天、積非一日、而近時不法之事、又非一端、任彭孔為主謀、任羅龍文為羽翼、任惡男嚴鵠等家人嚴珍二等為爪牙、窮兇極欲、無所不至、在省城巳占倉基、而又併吞宗室之府第、在袁州巳占官地、而又侵奪平民之居房、改祝 聖之寺以為家祠、鑿穿城之池以象西海、其直欄橫檻、峻宇雕墻巍然朝堂之規模也、袁城之中、列為五府、南府居紹慶、中府居紹康、而嚴嵩與世蕃則居相府、廊房廻繞萬間、店舍環垣數里、招四方之亡民、為護衛之壯丁、森然分封之儀度也、總天下之貨寶、盡入其家、傾天下之庫藏、莫比其蓄、世蕃巳踰天府、諸子各冠東南雖豪奴之嚴年、謀客之彭孔、倚勢而作威福、家資亦稱億萬。閭閻膏腴、剝削殆盡、民窮盜起、職此之由、從古以來、未有以擬其貪、而彼方揚揚誇于眾曰 朝廷有我富乎、粉黛之女、列屋羣居、所衣皆龍鳳之絹所餙盡珍珠之寶、張象牙之床、圍金絲之帳、朝歌而夜弦、左斟而右舞、宣淫無度、汙衊綱常、從古以來未有以擬其奢、而彼又揚揚誇于眾曰 朝廷有我樂乎、養家丁已踰二千、納亡叛更倍其數、以造房為名、而聚四千之眾、以防盜為名、而募數千之兵、精悍皆在其中、妖術並收于內、且則伐鼓而聚、暮則鳴金而解、故有嚴珍一則窩藏強盜、而白晝行兇、如郭宜三劉相誼洪斗文攀錦?回鍾福秀等百十餘人、明稱嚴府官舍、出沒于湖廣江西之界、打劫無忌、近有萍鄉縣張恭八之家、則被其殺死男口、淫汙婦女、有瑞州過客况巧兒、則被其戮死性命、劫奪財物、此則袁州府已擒獲三十餘人、招申兵備道可證也、有嚴壽二則陰養刺客而昏夜殺人、壽二與胡龍之妻何香兒稔姦、遂令勇士刺其夫而拐其妻、此則分宜縣訪獲成招監侯可証也、或奪人妻女、而致其孤寡者、則有嚴艮一占周龍一之妻、嚴艮二占易通秀之妻、嚴思一占易江之妻、嚴來童占鄢艮六之婦、或受人投獻、而歐傷人命者、則有嚴和鳴之傷鄒均重、嚴鳴鳳之傷黃質練、嚴樊之傷任良謀、嚴瑞朋之傷鄒公顯、或奪人田地、而負累賠糧者、則有嚴富之騙陳寶也有嚴景八之騙孔源也、有嚴臻富之騙彭栢也、有嚴進壽之騙鍾發聲也、有嚴琴之騙楊宗儀也、有嚴珍之騙郭寓也、有嚴七之騙鄧承勣也、有嚴積之騙彭槐也、或奪人之房基、而掯價不與者、則有被嚴保之害者、李三元也、被嚴思之害者、崔元二也、被嚴勤之害者、王鎧也、被嚴珍之害者黃袞也、被嚴二漢之害者、林紹新也、被嚴仲一之害者、彭述古也、被嚴富二之害者、蕭珠也、被嚴艮之害者、張文耀也、被嚴志之害者、朱寶王鑾也、被嚴珍二之害者、楊允積陳子良也、凡此皆世蕃之黨令、彭孔之主謀、敗露者巳如斯。而陰秘者又不知其何限也。告發者已如斯。而懼勢含冤者。又不知其何限也。結斷申詳者巳如斯。而把持抑案不行者。又不知其何限也。袁州府一衙門間理者巳如斯。而在別衙門者又不知其何限也。自四十二年十一月起至四十三年四月止、半年之間巳如斯。其餘臣所不及查者又不知其何限也。臣竊思宸濠逆謀之初、亦不過招納賊首。誘致姦人。受獻田產而巳。今世蕃之不法。揆之于逆濠無異。其後即命林侍御籍沒其家先是報数巨萬萬然嚴氏不無隱匿流散必欲追比如額江右之民不能無累於是恨嚴氏益深矣故今日民苦于蕃。殆甚于當日之民苦于濠耳。且江廣閩楚山谷之賊。垂涎彼家積貲蓄威觀釁。葢未嘗一日忘也。是在江西隱憂不在世蓄則在山賊矣况世蕃包藏禍心、巳著於在朝之日、臣又請而實之、伊藩典模妄懷異念、今籍沒其府、則有呪咀之詞、又有九五當乾之牌、見貯河南布政司、是伊藩不軌之迹、甚昭彰矣然其陰結於內者、實世蕃也、世蕃受典楧賂金十餘萬而主其謀、故典楧敢逞其狂背之志、及聞世蕃問遣典楧之望巳孤、遂差樂工三十餘人至其家倒賍回至吉安地方、俱為世蕃計殺、此中外大小臣工之所共明也、故臣前論伊藩之疏、有曰托交竄逆之門數萬通神、陰扶默助、葢巳指世蕃而言矣、是世蕃之陰結典楧。又何異干錢寧臧賢之交通宸濠乎。幸賴聖明英斷早發典楧之姦、先逐世蕃于外、以消隙寢邪於未萌、不然、則內外夾謀、雖萬不能為宗社之憂而中州之民、恐亦無噍類矣、然則世蕃在朝之日、荐沐厚恩。猶懷異念。况今怨望于罪迯之時乎。况今不法之迯。又昭昭如是乎。是世蕃居朝則為寧賢、居鄉則為逆濠。以一人之身而總羣姦之惡、至于敗壞士風、流毒善類、紊亂紀綱、斵傷元氣、則又羣姦之所無者。臣謂雖赤其族猶有餘辜、豈特止干一身而巳哉臣又反覆思之。嚴嵩又惡得無罪、孔子謂事君之道曰勿欺也、嵩獨不聞是訓乎、夫嵩位極人臣、寵絕百僚、以義則不可欺、以恩則何忍欺、而嵩顧公然欺之何也、自世蕃問發雷州、並未赴伍。僅居南雄二月而返南雄去雷州三千餘里、而抵袁州則數程耳、嵩於往歲乃敢朦朧奏請、量移附近衛所、夫近巳莫近干家。不知更又移何處、未赴伍而求改移。既在家而復請乞。斯疏一上。物情俱駭。嵩獨不顧。恣意行私。茲非嵩之欺 陛下乎。既而伏蒙 聖旨云嵩有孫鴻看待、此恩巳特、是 陛下辭婉而意嚴、真明見萬里、亘古莫及矣、嵩又恬不為怪。仍復容留在家、以 明旨為不足恤。以國法為不足遵。惟知有私恩、而不知有公義。茲非嵩之欺 陛下乎。近奉旨拿問、有伊孫冐功濫任錦衣衛指揮嚴紹庭在京、隨差家人走報、只二十餘日、即抵袁州、嵩一聞報、又遣世蕃潛遁、乃躬謁兵備有司囑之曰小兒在家自不隱、今回文只云老夫有不起之病、令其回家、既次日、度世蕃之去稍遠、又遣其婿袁應樞囑之曰、但回云向在該衙門、並未回家、各官乃應之曰、無病而謂有病、巳不敢誣、弃伍而曰在伍孰能當罪、是眾昭昭然、尚猶粧餙無忌茲又非嵩之欺 陛下乎、向日在朝、嵩猶諉曰以一身供奉 皇上、家中之事、難以盡知、今在家矣、世蕃朝夕與俱矣、訴冤哀泣者、聲徹穹蒼、嵩亦曾聽聞矣有司受詞數千、為之問理者十之一二、其餘盡送與嵩、嵩亦檢閱其詞而處分矣、然則世蕃之惡、嵩猶諉於不知、臣未之信也、夫既知之而又縱之、不特縱之而又曲庇之、此臣所以反覆思之、謂嵩不能無罪也、故敢披瀝血誠以極忠悃、而併鳴于 君父之前伏乞 聖明詳察、敕下三法司會同多官、將臣所奏事件、逐一查究、如果臣言歷歷可據、願將羅龍文嚴世蕃處以極刑、碎肉梟首、圖示天下、以洩神人之憤、嚴紹庭併提查革、仍乞遣忠直剛正素有德望大臣一員、領敕前去、會同江西撫按議處安輯、將彭孔明正典刑以謝萬姓之怨、其無賴家人與招納亡叛之輩、尚有數千餘人、則設法解散、母貽地方之患、其家則不啻千萬萬、則籍沒輸邊、且以杜姦賊窺伺之、心、迯軍嚴鵠等與家人嚴珍一等、則提問如律、基地田產、應還官者還官、給主者給主、原占妻女、曾否給配、原負稅糧、曾否豁分、今袁州一府四縣之田、七在嚴而三在民、在嚴者皆膏腴、在民者悉瘠薄、在嚴則槩戶優免、在民則獨累不勝、臣聞百姓苦楚難支、迯散流離者接踵矣、併乞行議處、如近言官所請限田之制、限制之外、悉與百姓均差、以蘇困疲、仍出給告示、聽民赴理、一一俱為處分、母畏強禦、要在民茲、豈特地方一時之幸、實宗社無疆之慶也、其致仕大學士嚴嵩、伏乞 聖明裁斷、少加切責、以為人臣欺君之戒、臣僻遠孤寒感激知遇、糜軀圖報、乃其素心、衒直沽名、委所深恥、此犬馬之微忠、實神明之共鑒、謹此干冐 天威、臣無任忠憤激切之至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三百二十九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