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书 >
- 皇明经世文编 - (明)陈子龙 >
-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三百四十四 >
- ◆書
○與谷近滄年兄論開膠河書 【 開膠河之難】
某待罪東省、巳月餘矣、邇者人自北來、傳聞京師倡開膠萊河之議、云巳有端、窃意必因邳河之淤塞運道稽留、深憂遠慮欲為國家尋久遠不拔之計、故議及此、殊不知欲尋久遠不拔之計、而此則煩難必不可就之工、設為談議、猶之可也若必為之則其地在山東、薄海際盡東境、而某山東守藩臣也、使嘿不言與言之不預、萬一論有成緒、擇遣大臣、或臺諫部寺官按行相度、而遣官又或稍有成心、欲以慰協朝議主于必行、臨時力爭而不可得。則山東莫大之患與 宗社之憂、必在于此、某亦無所逃罪、故敢冐昧、以布于明公、膠萊之議、起于元世祖都燕、運河自浙西涉江入淮、由一河逆水、至中灤陸運至淇門、入御河、以達于京、後又開濟寧泗河、自淮至新開河、由大清河至利津入海、因海口沙壅、又從東河陸運至臨清入御河、至元十七八年、始開膠萊河道通海、其事不成而罷故史臣曰勞費不貲卒無成效。此載在元史食貨志中可考也元世祖嘗以十餘萬人、命其臣阿刺罕范文虎等、將之以征日本、自膠萊海發舟、遇風而沒、曾不為意、彼之虐用其民能以十萬之眾、填海以事遠夷。豈不能驅十萬之民。開河以通運道而卒無効。何也。至我朝 高祖通海運七十萬以餉遼東 成祖開漕河運四十五萬以餉京師、而終不議及膠河、 二祖之神謨、群策畢集、皆釋不圖者。豈非以其事終不可濟哉、而今當匱乏之日、乃欲舉先代之中輟、脩 二祖之不可圖、以覬就不可成之功、恐非計之熟者也、膠河本受新河之水。源出高密。其流甚細。若欲通舟。必須遠邀各處之水。合于新河。而北下海倉口。乃可運漕。邀之則必有堤合之則必有閘群山相邇。夏秋暴漲。河身水弱。不能衝而易淤。三百里之河。一里淤則廢。千餘金之閘。一石壞則廢。今漕河受洸汶沂泗四水會泉一百七十。尚憂其淺。而膠萊獨以高密一水。欲使成河。故謂决不可成者。非獨為馬家淺之石難鑿而巳也。築隄置閘。引泉捍海。費以百餘萬計。即使其財巳足。工必藉人。今邳徐之工。合調河南山東江北直隸之民。而其召募則以路當孔道。四方走集之人也。膠萊僻在海隅雖濟南之民。不肯數百里而赴募。其勢必盡編排于青登萊三府。非十萬人一年為之不可也。三府連年凋敝、人戶多逃本額之征、十欠四五、每歲山東以督粮拖違降調住俸、率多三府之官□案在戶部、可覆視也、料三府之民至用以十萬。則野皆不耕矣。一歲之京邊起運。與地方之存留。仰將何給。萊人或萬中有一生覬心焉。□必萊人有献議開此河者而登青二郡之人不欲故為此言狃于臨清濟寧之繁麗。以為有河通行之故也。然不知白首種樹。利不及享。而青登之民。則又何望也。且今漕河之挑濬、在國家不過以督責中丞、中丞以督責有司。曰挑河挑河而巳、然民間之荷鍾而寨衣、妻送其夫、父牽其子、白頭扶杖、孤兒寡婦之哭聲、不可得而聞也、腰泥而足水、疾病生焉、去者辛勤、居者貼費、止?帚而死者、路而殣者、不可得而見也、然且剝膚椎髓以為之、淤而必挑、决而必塞、涸而必邀、而不敢不虔者、以國家之漕重故也、今膠河之新開。其工有倍于邳徐者。而遽以勒三府之民。則夫乃可以巳耶。且今欲開膠河者。豈其弃漕河乎。本欲為國家意外之慮、故重開一河以備緩急。使遂以此而弃漕河。則非建議之初意也。是漕河必不可弃也。然某所謂漕河必不可弃者。又非獨為漕運巳也即此二設言以見其難一則執有不可一則情有難強也國家 聖子神孫有分封而南。如景府者。誰能建議使由膠河出淮海乎。國家所與共理天下者。在百官士夫。南人之入北。與北人之仕南。皆不能不携家。誰能定法使必由淮海入膠河乎黃河下流壅則上流漫。倘自睢曹橫嚙止?帚德薄泗州。浸淫鳳陽。陵寢所在。其可坐視不別導乎。徐沛固東南一要會也。下流既壅。則數百里之間。將為巨浸。其可坐視不拯救乎。以是四者謂漕河必不可弃也。漕河不可弃。而復開膠河。是欲以國家之力顧兩河。而山東之力供兩河。國力之能顧兩河與否。非疏遠之臣所可知。若山東之不能供兩河也。則某深知之矣。今漕河之淺溜閘泉壩夫堤夫派在濟東兗者。銀力二差。各四萬五千有奇。而力差則民間倍以給之。是九萬有奇矣。合兩者幾十五萬。而大派臨期之澂派不與焉。膠河。既成視漕河稍短。其所謂泉閘淺溜之夫。一不可缺。姑約以半計。當得八萬金。有河漕則必設重臣。戶工部分司。有閘則有閘官。有重臣則有奏報。則設驛官。海船大而底尖。入膠河湏易平底。小船出海倉口。則復有海船。則必設船廠建置衙門。廩食夫馬。費亦不下二萬。濟東兌但供漕河。而膠河歲給十萬。勢必全派于青登萊。今之青登萊。可復加以三千餘金乎。可忍加以三千餘金乎。又何言十萬也。山東地形輔京畿。是國之左腋也。漕河一線山東居十之七。是國之咽喉也。歲輸京邊。與夫物產土貢。其地諸雜料。與民之上例者。不下百萬。是國之中廚也。撫之而尚恐其逃、安之、而嘗恐其動、柰何為不可成之役以搖之、而自貽其憂乎、始不慎圖。用數十萬金試之而不成。稍成而復淤。勢必弃之。是以數十萬金委之水也某往在江西時、曾見羅文恭海運地圓、喜其王憲副膠河之說、而特為刻之以傳、意亦以為可幸而濟也。比今來官山東、按地形而計物力、然後知其事之必不可成、彼士夫平日相與促膝而談之以為新者、及欲措手而施之于事、而未必合也、某少有志功業、中巳病臥艸野 朝廷不知其不肖、以為可用、收之埃土之中、亦欲思竭平生、為所部營一事、以報 聖朝、即有如膠河之利。正某畢力之秋。而猶呶呶如此者。誠真見其不可就。毋徒為國家特生一事也。某以為開膠河必有事。然不敢一及之者。似亦危言動人之聽。開膠河必不就。然不敢多及之者。似以臆見阻事之成。故于河之决不可開者。不復詳言而但于開成之不可繼者頗慮其悉伏惟明公、實柄斯議者也、倘以為可采、幸于聚議之時力言之使遂停罷、則宗社幸甚、山東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