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书 >
- 皇明经世文编 - (明)陈子龙 >
-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四百三十五 >
- ◆論
○遣使論 【 遣用中官】
是時內閣三臣合作三論進呈以為獻替集中亦以載之
古之立法者。未嘗不于委用之中。而寓檢制之術。其不可相為通者。峻其防而毋令少假其可相為通者。互為之制而務使其相成。故得人之用而無其害。 國家之法。裁抑勛戚。防檢親近。內言不出外廷。宦官不預朝事。罷宰相而設內閣。列臺省以司紏彈。散事權于部院。分兵柄于營府。凡以職親地近。專擅易生。而曲為之防也。今諸法皆斤斤共守。無敢踰越。獨遣用中使一節。非保世之術。誠宜深慮而亟反焉。 皇上之馭中官也。明飭法紀。未嘗少假辭色。一有違犯必罪無赦。雖日侍左右。久賜蟒玉者。莫不側目而視。重足而立。檢制之嚴有如此。然天下不誦 皇上之嚴。而言 皇上之寬。縱信太優。假予太過是徒見奉差小竪縱恣貪橫而遂掩 皇上之鴻名。以流謗聲。甚可惜也。制國之用。莫大于財。而本朝立法。莫詳于理財。 高皇帝親自講畫。設簿書。定體式。慎差遣。密查盤。其入有稽而不沒于主書之手。其出有考而不沒于綱解之手。鄉有籍。戶有符。無朝夕二三之令。限有時。科有則。無望空白索之殃。故百姓雖出錢而力猶可給。有司雖比錢而人無怨聲。起解存留。悉有記帳。雖數年後。可覆而知焉。雖一介遣官。可坐而覈焉。司會之心跡得明。旁觀之浮言不生。府史胥徒但供使令之役。絕臨民之事。常餼之外。一錢即贓。故民不見吏。吏不見民。上下相安。而賦事舉也。豈有漫然無經制無稽考。四出橫索。而百不解一。利歸羣小。怨歸朝廷。如今日稅使所為。而可以久行不改者乎。夫取之有道。用之有度。則財入而不窮。生之者眾。食之者寡。則財出而不匱。民商為國家生財者也。不可不愛育而使之眾。僕隸為國家食財者也。不可不裁節而使之寡。百姓之財猶溪澗之水也其來甚微驟取即竭若一時而有數輩飲汲于其間。必涸而不流矣。故取之不可無道用之不可無度也文臣豈皆忠義潔廉者哉如此開導則言易入而古來循用不改。正以諸司臚列。權力不偏相轄相制。相紏相舉。故易使也。中官豈皆不肖者哉而 祖宗未嘗使之制錢穀。正以其為主上私人威權偏重。舉劾不得施。稽察不得加。故不用也。今所遣四出者。皆以獨任成奸。偏信致亂。手握王章。口銜天憲摧山裂壑破家滅門。始猶假虎以怖人終皆化虎而自恣葢一憲臣之口。而朝廷始自蔽其耳目。為敝極矣。以 皇上剛明在御。而此輩尚然無怖乎。正德間有逆瑾之禍覆轍在前。寧可再乎。中使操利權。此古今所甚忌。 祖宗所甚禁。不可之大者也。今非獨操利權也。且覬典兵。如陝西遼東廣東諸處皆私募徒卒。公請于朝。以明開跋扈之端。幸 皇上屢加拒絕。而若輩之請未既也。此豈可假借哉。兵權有國之司命也。隨權之所聚而亂從以生葢內外互有之。而內臣為甚。自古人臣擁兵。如藩鎮雖強。猶可除滅以其為外臣也。至于內臣。如漢之王甫張讓。唐之魚朝恩李輔國田令孜輩。倒持國家之太阿。而附為社稷之脰癭。天子扼腕不敢出聲。忠臣袖手竟無救術。彼自稱為定冊國老而斥天子為負恩門生。稔凶結禍終以國亡。則典兵故也。故內臣必不可典兵。而典兵必毋以內臣。我 太祖散析兵權。不令聚于一處而尤密防內臣。勿使預兵嘗曰此輩當使畏法。不當使有功。又曰不假以兵柄。自無宦寺之禍。非謂外臣必賢內、臣必不肖。其流禍當至于是而不可不早防故也。國家兵權。迭制于兵部營府督撫總鎮諸官。而未嘗專付于一人。大抵令調遣者分鈐轄之權。而又令紏察者分調遣之權。一兵而數處籍之。數人制之。雖元勳信臣而一旦有白簡聞上。數行詔下。而束身歸命。莫敢後矣。故有指臂相使之功。而無尾大不掉之患。如令內臣制兵。尚誰能鈐轄之。而又誰敢紏察之。白簡何時得上聞詔墨何時得下逮。巧營密搆。熒惑耳目。盤紏錯結羽翼相扶。不如漢唐中葉之時盡盜威福之柄不止於是雖明知其罪而無可奈何則以兵在其手而朝廷莫敢攖故也故內臣不宜奉使出外。尤不宜制財典兵。純良小心者。百中一人。自中材以下。未有不為參隨之所愚弄。權之所在。易為不善勢之既成欲轉不能。求其小心如初。不可得矣。是以皇祖世宗盡革天下鎮守。而至今誦中興之功。今礦稅使雖無鎮守之名巳有鎮守之實而更令制兵是猶熾火而沃之以油也。彼王甫等紿用城門校尉兵。李輔國等領天子神策軍。直假竊耳。是時巳不可制。今使彼自有兵而自用之禍當何如。正統間曹吉祥從子欽以禁軍三千人戰於闕下。鐘??虞為之震驚。彼于輦轂至近。而輒敢稱亂。今若使之縱橫閫外。禍又何如。以漢常侍之專。挾唐藩鎮之勢。權兼二代禍必重之。此萬萬不可以嘗試也。臣等固知 皇上不許而不敢不言、願 皇上必毋許、而嚴斥之、亟杜之、幸甚、諺有之曰、錢入人手。雖良民不免妄用權入人手。雖良民不免妄弄。此至言也。征榷錢之大者也兵柄權之大者也士人處此。不能不染于其中。而恣于其外。何可令中人據持。而信之過于士人也。大璫在日月之旁。 皇上猶時時謹御。不使之縱彼外差小竪生殺予奪。常分 皇上威福之半。何可使其將錢穀甲兵。任其播弄。而信之過于大璫也。冀 皇上超然遠覽、察于古今治亂之大戒而早措置焉、宗社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