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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西北備邊事宜疏 【 備邊】
往歲虜酋毛里孩、猖獗犯順、竊入河套、窺視延綏、時被寇鈔、既而阿羅出孛羅忽癿加思蘭之眾、踵奸效尤、蟠結據伏、數出之間、大為邊患、盖緣河套之中。水草甘肥。易干駐劄。而腹裡之地。道路曠遠難于守禦。是以轄于榆林者、若孤山寧塞、安邊定邊諸路、轄于寧夏者、若花馬池、興武高橋萌城諸路、皆其入寇之所、迤東則延安延德鄜州諸路、迤西則環慶平凉固原諸路、皆其騷掠之處、擁眾鼓行、長驅深入、遠者逾千里、近者不下數十百里、男婦悉被其虜、畜牧為之一空村邑荒凉、疆場擾動、然而沿邊諸將、賢否不齊、或嬰城以自守、或擁兵以自衛、輕佻者以無謀而挫衄、怯懦以無勇而退避、既不能折其前鋒。又不能邀其止?帚路。遂使之進獲重利、退無後憂、取于我者。得衣食之原、屢起盜心。處于彼者得窟穴之固。遂無去志。而虜勢之不輯者。日甚一日、邊患之不寧者、歲復一歲于今矣、乃者上、厪九重之憂特施九伐之討、既簡精兵以出、復命大將以行、宜其大肆剿除、庶乎少酬委託也、奈何四年三舉、一無寸功、或高臥而止?帚、或安行以返、乃析圭擔爵、以優游于朝行。輦帛輿金以充牣于私室。徒為此輩冒功地耳且其軍旅一動、輒報捷音。賜予濫施。官爵輕授。然究其實、則殺傷我之士卒。悉泯而弗聞。掇拾彼之器械。則虛以呈報甚至濫殺被擄之平民、妄稱逆虜之首級。未嘗致其敗北、輒以奔竄而遁為言、未嘗有所斬獲。輒以鉤搭而去為解。及夫功籍所載、賞格所加者、非私家之子弟。即□門之厮養。而骨委戰塵。血膏野草者。非什伍之卒。即征行之民。誰復知之良可悼也。此大失乎人心、後焉致其死力哉、况復京營之兵、素為冗怯、平居不習夫被堅執銳之勞、有事安取其斬馘執俘之用、臨陣退縮、反隳邊兵之功、望敵奔??貴、久為虜人所侮、此宜留鎮京師以杜根本。顧乃輕于出禦以凟 天威。所謂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機者、是固不可輕發、而亦焉保其必中哉。盖此意也、且延綏邊也、而去京師遠。宣府大同、亦邊也、而去京師近。于彼既有門庭之喻。則此當為陛楯之嚴矣。頃以兵部建議、遂于宣府出兵五千、大同出兵一萬、併力以援延綏、而不計其相去既遠。往返不時。人心厭于轉移。馬力罷于奔軼。况聲東擊西。虜人之常。批亢擣虛。兵家之算。精銳既盡于西。老弱乃留于北萬一此或有警彼未可離首尾受敵遠近俱患亦豈計之得乎臣又聞之石城十仞、湯池百步、帶甲百萬而無粟、弗能守也、故軍旅之用、粮食為先、今延綏之地、兵馬屯聚、芻粟之費、日賴資給、乃以山西河南之民任飛芻輓粟之役、仰關而西、徒步千里、夫運而妻供、父輓而子荷、道路愁怨、并落虛空、幸而至也、束芻百錢、斗米倍直、不幸遇賊。身巳虜矣。他尚何計。然輸將之不足、則有輕齎。輕齎之不足。則有預徵。嗚呼。水旱不可先知。豊歛未能逆料、而預徵也者、豈宜然哉。乃至立權宜之法、則令民輸芻粟以補官、然媚權貴私親故者。或出空牒而綬之。而倉庾無升合之入。立開中之法、則令民輸芻粟而給塩、然恃豪右、專請託者率占虛名而鬻之。而商賈費倍蓗之利故官給日濫、塩法日沮、而邊儲所由以不充也、又朝廷出帑藏以給邊者、歲為銀數十萬、山西河南之民、輸輕齎于邊者歲亦不下數十萬、此晁錯論貴粟之遺意銀日積而多、則銀益賤。粟日散而少、則粟益貴矣。而不知者、遂于養兵之中、寓其養狙之智、或以茶塩、或以銀布、名為准折糧價、實則侵剋軍儲、故朝廷有糜廩之虞、士卒無飽食之日、至于兵馬所經、例須應付、平居之時、一日之數、人米一升、馬草一束、此其常也、追逐所過、一日之間、或一二堡、或三四城、豈能俱給哉。而典守者、陰懷竊取之計、巧為影射之謀、凡其經歷之方、悉開支給之數、背公以營私、罔上而病下。莫此為甚者也、由是觀之、賊勢張而無弭之之道。兵力疲而無養之之實、徒委西顧之憂於 陛下、誰果為之盡心者乎、及乎採之建白者之策、察之論議者之言、則又往往不同、紛紛不一、故夫據指掌之圖、肆胸臆之兄者、率謂復受降之故險、守東勝之舊城、則東西之聲援可通。彼此之犄角易制。是非不善也、第二城之廢棄既久、地形之險易不知。况欲復地于河北以為之守。必湏稱兵于塞外。以為之助。然以孤遠之軍。涉于荒漠之地。輜重為累、餽餉為艱。彼或佯為遁逃、潛肆邀伏或抄掠于前、弭襲于後。曠日持久。露行野宿。人心驚駭。軍食乏絕。進不可得而城、退不可得而止?帚。萬無所成。一敗塗地必矣其有懷敵愾之心、馳伊吾之志者、率謂統十萬之眾、褁半月之糧、奮揚威武、掃蕩腥羶、使河套為之一空、邊郵為之永靖。是非不善也。然帝王之兵以全取勝。孫吳之法。以逸待勞今欲鼓勇前行窮搜遠擊、乘危而履險。僥倖于萬一。運糧遠隨。則重不及事提兵深入。則孤不可援况其間地方千里。綿亘無際。既無城郭之居。亦無委積之守。彼或往來遷徙。以罷我于馳驅。或掩襲衝突。以撓我之困憊。虜酋安望于成擒。中國復至于大創。失坐勝之機。蹈覆沒之轍。必矣。至有欲圖大舉以建奇功者。謂必東剪建州之眾。北除朵顏之徒。乘勝而西。遂平河套。夫祖宗之于建州朵顏諸衛。不過羈縻之以固吾圉耳。今若是、將使戎狄競至生心、藩籬為之頓壞、遺孽既不可盡、邊釁于是益多、是果何知、誠為無策、甚者至謂昔以東勝不可守、既巳棄東勝、今之延綏不易守、不若棄延緩。則民兵可以息肩、關陝得以安枕、夫一民尺土、皆受之于天、于 祖宗不可忽也、今若是、將向之失東勝。故今日之害。萃于延緩。而關陝為之騷動。今而棄延綏。則他日之害。鍾于關陝。所謂退一步則失一也而京師為之震驚賊逾近而莫支禍愈大而難捄。此實寡謀、故爾大謬也。臣所尤不滿者、處置乖方、指揮失義、若向之圖復西戎、既為苟且之舉。以損威而失信近之議制南夷、復倡隄備之說、以啟釁而示怯。既違居中制外之權。且昧以大字小之體。推是以往。其他可知。徒使下以弛于兵機、上以隳于國紀、又皆此輩侮文之過、重貽後時噬臍之悔者也、故以臣論之、不若即古人巳用而有成。及今日可行而未盡者。舉而措之。其為力也少。比而論之。其致功也多。曰重將權。以一統制而責成功。曰增城堡。廣斤堠。以保眾而疑賊。曰募民壯。去客兵。以弭患而省費。曰明賞罰。嚴間諜。以立兵紀而覘賊情。曰實屯田、復漕運。以足兵食而紓民力。凡是數者、行之以誠。要之以久。何患醜虜之不遠遁、邊境之不乂安也。
其一 謂重將權以一統制而責成功者、葢以兵勢患在不合。將臣患在無權昔郭子儀潰于相州。雖以九節度之師、無所為力、曹武穆下江南、副將以下、皆能制其死命。成敗之跡。盖可監矣今摠兵之官、參戎之將、自關以西、不下數十、職位相等、委任略同、動有相抗之心、舉無相下之意、一遇警急、有所調發、或妄報烽燧于境內以規免、或遙申文移于軍前、以逗留、欲望此可以召彼、彼可以援此、豈不難哉、又况制于監臨之人、寖成掣肘之患、頭目既多、號令不一、或戰守之異謀、或前卻之異向。將既不能專制、下亦何所據依哉。而舉動輒稟于廟算。往返不逸于依違。是以勇者未至于致身以効命。知者未至于竭忠以效謀。此皆任將鮮專一之權。戡亂乏責成之實故也。臣愚以為榆林之地、當河套之衝、東去山西白溝營九百九十餘里、西去寧夏花馬池營五百九十餘里、而花馬池興武高橋三路、通不過三四百里、東西所止、道路適均、今榆林雖巳貯兵、而寧夏尚非所統、猶不免于偏滯不舉之弊、是以榆林之守、近稱得人、虜避而西、遂寇寧夏、為今之計、宜于榆林建置摠府、延綏寧夏皆得節制。則臂指相屬而得以施運動之力。犬牙相措。而得以立閤闢之勢。盖東執延綏之喉衿西拊寧夏之肩項而守之得其地矣于是遴選知勇兼資、威望夙著、仁義自守、誠慎不欺者、懸以大將之印、授之摠制之權、閫外之事、悉以付之、而不為之中制、監督之任、悉為罷之、而不使之牽制、盖有如漢用韓信。足以聳三軍之視聽。而非時之諂諛幸進之徒也。如宋用王德用。足以褫四夷之魂魄。而非時之猾詐避事之徒也。而任之得其人矣尤必要之久而緩其近功求其大而略其小過、推赤心以委托、由是號令久而益章。威望久而益震、上下相諳、心力不二、故蓄銳以伺隙、則戰勝而守固矣西北之邊。隱月?犬以為長城。而虜之進退吾皆得以制之彼亦豈敢無故侵侮。以自取剪滅之禍也哉。
其二所謂增城堡、廣斥堠、以保眾而疑賊者。盖以實效所以濟務。虛聲所以懾敵。昔虞翊之在武都、日增兵竈、示之以強、卒破羌眾、李牧之在雁門、不事捕虜、惟謹烽堠、示之以怯、亦無亡失、兵家之算、各有攸宜、今延綏之地、東起府谷孤山、西抵雁門保安、不過二十五六寨而止、寧夏寧塞、抵于靈州千戶所、不過四五營而止、遠者百有餘里。爪者亦不下六七十里。且城郭窵遠、居民星散、屯兵雖有其地、保眾則非所賴、又況二邊墩臺相離三二十里、加之道路迂曲、傳報不捷。若今花馬池烽火、必歷興武高橋、轉往迤南萌城不下七八百里、比及大至。賊巳出境。是以當夫人民在田、蓄牧徧野、虜騎突至、一空無遺、往往皆然、可為太息、臣愚以為當于閑暇之時。相度民居之便。或百十餘家。則築一大城。或五六十家。則築一小堡。城堡之中。民自為守少于此者。徙以附焉。更于空隙之地。擇其險阻之宜。或可如遼東立柵築牆以為屏翰。或可如宣府大同。斬崖掘塹以為陷穽。至于墩臺亦宜增廣。或取直使近或添置令密虜寇將至、即相傳報。人畜之類。輒入???堡。堅壁清野。使無所得。且使虜心驚疑。進退皇惑。但見城堡聯絡。詎能窺我實虛。人畜入堡。既不得剽掠之利。城堡犄角。又恐有邀截之虞。如是而虜敢于深入。以為邊患者。未之有也。
其三所謂募民壯、去客兵以弭患。而省費者。盖以兵屯聚、則有仰給之費。兵遷徙、則有供億之勞。故三代漢唐以來、皆籍民為兵。番上逓休、其數雖多、贍養亦薄、所以維持萬寓、而威服四夷者、用此道也、近代籍天下之民、以為長征之兵、遂至困天下之力、以事養兵之役、若今延綏之兵二萬二千、而騎兵精勇者。僅七千人。寧夏之兵、至二萬三千、而騎兵精勇者。僅六千人。則坐食冗費者、不啻倍之矣。農夫之力、安得不竭、餽運之卒、安得不疲乎、往者因其戰守不足、復調甘州之兵一萬六千、蘭縣之兵五千六百、以戍延綏。復調莊浪之兵三千、凉州之兵三千、以戍寧夏。而遊擊之兵、一萬六千、則又往來乎其間、夫客兵所在。來則紛紛。止?帚則纍纍。日供芻粮。歲費賞犒。虜塵未覩于一清。軍廩每至于告乏。職此故也。臣愚以為城堡之中。兵固有常守矣。平居之民。則皆使出一兵焉。然必三十乃用。五十則休。侵漁有禁。使無所苦。更番有期。使無所憚。仍稍加之廩既必大得其驩心于是及其強銳、用兵之道亦當使可進可退則教習而雜于行伍之正卒。或有疾癘。則罷遣而復于畎畝之閒民。是其物力資產、既切于巳、父母妻子。復係其心。用以禦戎。必自致力。然今山西陝西非無民壯、但勾補或破其家。役使致妨其業。編之尺籍、遂同世軍。今復僉點、恐成咨怨。盍若于已役者。勞而罷之未役者。賞以來之明之以大信、示之以大仁、守禦止在于木境。征調不致于遠行。民知效勞之日有限。止?帚閒之日無窮。則亦何所畏而不從乎。且關陝之民、勇悍純實、出于天性、稍加簡練、悉為精兵、况其生長村疃、熟于採捕、勁弩藥矢、尤其所長、守禦之具、此不可缺、臣又聞比歲用兵、薦罹飢饉、延綏之民、逃竄終南或開私礦以採銀、或販私茶以賈利、殺人刼掠、肆無忌憚、此實內患、豈獨外防、亟宜簡命信實之臣、厚立賞募之格、赦其既往之失。開其自新之途。應命而至、輒加優卹、沿途城堡、分隸以居、房屋器用、官為周給、量撥閒田、使自耕食、凡百科歛、悉與蠲除、誘之以利、結之以恩、但令訓習、使充守禦、既祛腹心之虞。且足邊鄙之用二法既行、數十萬之兵、可指日而集矣、夫民兵既集、客兵可罷。興師不妄擾乎老弱之民。糧餽不濫及于無用之卒。內焉而仰給無所費、外焉而供億無所勞、其為利便益可知矣、
其四所謂明賞罰嚴間諜、以立兵紀而覘賊情者、盖以人君以恩威馭將帥于內。將帥以賞罰馭士卒于外。故軍政行而大功。集也。我 祖宗之時、名帥大將不為少矣、其間累樹勳業者、或僅加其勳號、或止增其食祿、賞雖薄而人心知感者。命皆出于 朝廷。而非希翼之可致也。及乎少誤軍机者、或削奪之必加或誅戮之不赦、罰雖重而人心不怨者、命皆斷于 朝廷而非譛毀之可移也。若昔宋藝祖之于曹武穆一劍之付、肅然秋霜、于王全斌、一裘之賜、熙然春陽、是以江南不足平、西蜀不足定、豈偶然哉、近者毀譽不出于至公、命討或由于人力、冐叨希進者、累叨世及之爵。喪師僨事者、不蒙失机之誅。是繇近及遠、上行下效、三軍之中、數萬之眾、權要親眤者、功未成而先賞。罪雖著而不罰。孤寒寡援者、功高而後錄。罪薄而先誅。以恩則無可懷。以威則無可畏。兵紀於是不立、邊功何由可成乎、又况守邊之要、覘邏為先、苟得其術、敵情靡遁、故曰明君賢將、動而勝人、成功出于眾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驗于度、必取于人、知敵情者也、往歲沿邊所用覘邏之人、以夜為日、視險如夷、或遠探賊營、或深入賊壘、遺灰行跡、無所不推、神出鬼歿、迥莫能測、是以虜人畏之而不敢近牧、邊人恃之而得以先知、當時獎擢有加、酬賞亦厚、誠有以也、近之所用徒有虛名、賊將至而不知。虜巳出而方覺。甚者或妄言以希功、或冥行而被虜、既不知虜人情實則緩急何以支吾也哉、臣愚以為凡今邊將之功過、宜秉賞罰之大權。左右皆曰有功弗聽、而賞必採乎群言、左右皆曰有罪弗聽、而罰必稽乎輿論、使人徼幸者不得以妄求。敗律者不至于苟免。於是申飭沿邊之將、一體賞罰之公書上有功、必以其實、拏戮有罪、勿狥乎情、使人人喜於建功、而重于紀法、則姦宄無所容、績緒有所稽矣、尤必遴選知勇之人以司間諜之事、申明酬賞之令以待覘邏之功禮勞既殊於眾。探伺必異于今。虜之動靜、既可以先知。我之戰守。亦可以預計。或刦營于彼、以勞其佚、或堅璧于此。以避其強。則禦敵得坐制之策。先人有奪人之功矣。故曰令之以文、齊之以武、是謂必取。明賞罰之謂也。又曰知彼知巳、勝乃不殆。嚴間諜之謂也。
其五所謂實屯田、復漕運、以足兵食而紓民力者、葢以有百畝之閒田、則足以牧馬千駟而不知費、聚十駟之馬、而輸百頃之芻、則其費百倍、此理易曉也、今天下軍衛、雖有屯田、率事虛文、無補于用、關陝一道漕河久廢、芻粟之費、陸運尤艱、故民力雖巳大竭、而邊儲卒以弗豊、有由然也臣嘗考之宋臣歐陽修之言曰、前世用兵者、未嘗不先營田、趙充國攻西羌議者爭欲出擊、而克國思全勝之策、能忍以待其弊、至追詔罷兵而治屯田、田于極邊。以游兵而防寇鈔。曹操屯兵許下、時強敵四面、以今視之、疑其旦夕戰爭不暇、然用棗祗韓浩之計、數置田官、募民而田、近許之地歲得數百萬石、其勢艱而難田。莫如充國。迫急而不暇田。莫如曹操。然皆勉焉。不以迂緩而不田者。知地利之愽。而可紓民勞也。又曰今為西計者、皆患漕河之不通、但未求之耳、秦漢隋唐、其都在雍、則天下之物。皆可至西也。山川地形、非有變易於古。其路皆在。昔人可行。今日胡為而不行。漢初歲漕山東粟數十萬石、是時運路未修、其後武帝益脩渭河、至漕百萬餘石隋文帝時沿水為倉、轉相運致關東汾晉之粟、皆至渭南。唐裴耀卿、又尋隋跡於三門東西、置倉開山十八里、為陸運、以避其險。卒沂河入渭。當時歲運、不减二三百萬石。其後劉晏遵耀卿之路。悉漕江淮之米、以實關西。後世言能經財利、而善漕運者、耀卿與晏為首焉、臣愚以為關西之地、廣衍饒沃、第因人罹兵凶而流移。地多廢棄而荒穢。餉兵之民、苦於重役。坐食之卒。恥于為農。故人力不勤、地力不盡。惟此時為然也。今宜變而通之、使皆自食其力。盡驅在邊之兵民、耕于沿邊之空地、牛具粟種、官為貸之、歲田之入、什一取之則游手之人、無所容。久廢之地無不墾矣。尤必推任習田之吏。彷彿勸農之官。優其課最。誘之作勞。則人之力田者眾。而吏之效職者多。田利數倍。歲穀不可勝用也。苟以虜寇侵軼為虞則當如李牧之謹烽火以料敝趙充國之用游兵以防敵則耕獲自如。而虜不能為吾患矣。至於漕運尤若易行今關陝所需。皆山西河南所給、而三方之地、俱近黃河。其間雖有三門析津龍門之險、然昔漢唐粮餉由此而通。即今塩船木往來無滯、且以今戶部所計山西米豆、必令運貯榆林、及保德州縣諸倉、河南米豆、必令運貯潼關衛、及陝州諸倉、其諸州衛地皆瀕河可通舟楫、踵往古故迹而行、免當今陸運之害。公私之利、奚啻萬萬也、况今河道當潼關之北數十里、接連渭河、可通陝西。及鳳翔鞏昌。渭河西流數十里、接連洛河、可通延安。及北上源可通邊堡。渭河西流三百餘里、接連涇河、可通慶陽。又龍門之上舊有小河、徑通延綏、倘加脩濬、必可行舟。此宜簡命水部之臣。示以必行之意。相度地形。按求古跡。某處無險。可以水運。某處避險。可以陸運。某處可以立倉。以備倒運。某處可以造船。以備裝運。淤塞悉加導滌、漕河務在疏通、毋憚一時之勞、而失永久之利、如是則不但三分之困有可紓。雖四方之物。無不可致者矣夫屯田既覈其實、漕運亦復于古。土無曠民。國有餘財。 陛下欲有所為。隨所意指。惟轉移而用之耳。豈遽至區區一方之警。而上下狼顧失措。以深憂財用之不足。如今日者乎。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七十七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