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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芑
四章,章十二句
首章讲:此诗美方叔南征也。言:行师之道,非义无以植有名之纪,非律无以昭有制之兵。我方叔承命而伐蛮荆,固为义矣,而师之有律何如?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亩。
芑,苦菜。二岁田曰新。一岁田曰菑。吾人之南征也,采芑以食,则于彼新田,于此菑亩矣。
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
方叔,是宣王卿士,受命为将。师,是众。干,扞御也。试,肄习。我方叔承天子之命,莅南征之师。其载行之车,则有三千之众矣。扞御之众,则有练习之能矣。
方叔率止,乘其四骐,四骐翼翼。
骐,青色之马。由是方叔率之以行也,但见乘其四骐翼翼,而顺序行列,则整治也。
路车有奭,簟茀鱼服,钩膺鞗革。
路车,即戎车。簟,竹也。茀,蔽也。鱼,鱼皮。服,矢袋。驾其路车,奭然而有赤,戎车则既好也。然车不惟有奭也,竹簟以为车之蔽,鱼皮以为矢之服。车之卫,何有不备也?马不徒翼翼也,马颔有钩,而膺有樊缨之饰;御马有鞗,而鞗有下垂之革。马之饰,何有不具也?南征之师,如此军容,何其盛哉!
二章讲:不特此也。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
吾人之南征也,采芑以食,则于者新田矣,于此中乡矣。
方叔莅止,其车三千,旂旐央央。
我方叔承天子之命,莅百征之师。其载行之车,则有三千之众矣。而其统众之旗旐,则央央而鲜明矣。
方叔率止,约错衡,八鸾玱玱。
约,是束。错,车毂文。衡,车横木。一马二铃,故四马八铃。由是方叔率之以行也,其所乘之车,则皮以束其毂,错以文其衡,既固而且文矣;其所服之马,则四马八鸾,玱玱而有声矣。
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
命服,天子所命之服。葱珩,珩色如葱。其所服之命服,则有黄朱之芾,而皇然其鲜明;有葱珩之佩,玱然其有声。盖其应变从容,故服其命服之盛如此,望之者莫不动色矣,军容何其盛哉!
三章讲:然不特军容之盛也。
鴥彼飞隼,其飞戾天,亦集爰止。
今夫彼飞隼,其飞戾天,势何扬也,然亦有时集而止者矣。
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
我方叔莅南征之师也,其车三千,师干之试,势何盛也。
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陈师鞠旅。
陈,于列。鞠,告之也。然岂进退之无节乎?方叔率是车以行也,以为临敌而战,莫先进退;苟不严其纪,临敌鲜有不乱者。故有钲人以伐钲,鼓人以伐鼓。使示之进退而知止者,司之钲人也;使示之进退而知行者,司之鼓人也。陈其师而告之,陈其旅而告之,使闻钲声,而进退知所止也;使闻鼓声,而进退知所行也。未战而严之以进退之节如此。
显允方叔,伐鼓渊渊,振旅阗阗。
振,止也。旅,是众。阗阗,亦鼓声。及夫方战之时,何如哉?但见显允方叔其进战也,则伐鼓渊渊然,平和而不暴怒,使众闻鼓声而知进者,无躁动也,而不得钲声则弗止矣。其罢战也,则振旅亦阗阗然,不暴怒,使众闻鼓声而知退者,无争先也,而不得钲声则弗止矣。进退之节,严之未战,而又严之于方战如此,师律何其严哉!
末章讲:夫军容之盛,而师律之严,方叔可谓得行师之道矣。然其成功,则以威望之隆也。
蠢尔蛮荆,大邦为仇。
大邦,是中国。仇,怨仇。蠢尔蛮荆,一小丑耳,而敢与大邦为仇者!
方叔元老,克壮其犹。
壮,壮健。犹,是谋。意以方叔既老,中国无人也。不知方叔齿高百辟,虽称元老,然运决策,动出万全其谋猷,盖甚壮也。
方叔率止,执讯获丑。
况今日以分阃之命,而率南征之师,其徒御无,而执讯获丑之有人。
戎车啴啴,啴啴焞焞,如雷如霆。
戎车孔,而啴啴焞焞之众盛。是以威灵赫耀,有如雷霆之奋,而其威不可犯矣。
显允方叔,征伐狁,蛮荆来威。
伐玁狁,尝同吉甫北伐。威,畏服也。然方叔之成功,岂专恃此哉?盖显允方叔,常参北伐之任而征伐玁狁,咸有太原之功。是以功在朝廷,名驰四海,蛮荆闻之,莫不曰:斯人也,乃玁狁不能屈其谋者也,我之谋何如玁狁也;亦玁狁不能挫其威者也,我之威何如玁狁也,乌敢与之抗哉?于是皆来畏服,固不待战而自平矣。
夫方叔南征,以军容则既盛矣,以师律则既严矣,而其成功,则由于声望之隆焉,其可谓中兴良将矣。宣王能任之,此所以能复文、武之业也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