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图说》辩 - 朱子
愚既为此说,读者病其分裂已甚,辨诘纷然,苦於酬应之不给也,故总而论之。
大抵难者,或谓不当以继善成性分阴阳,或谓不当以太极阴阳分道器,或谓不当以仁义中正分体用,或谓不当言一物各具一太极。又有谓体用一源,不可言体立而後用行者;又有谓仁为统体,不可偏指为阳动者;又有谓仁义中正之分,不当反其类者。是数者之说,亦皆有理。然惜其於圣贤之意,皆得其一而遗其二也。夫道体之全,浑然一致,而精粗本末、内外宾主之分,粲然於其中,有不可以毫釐差者。此圣贤之言,所以或离或合,或异或同,而乃所以为道体之全也。今徒知所谓浑然者之为大而乐言之,而不知夫所谓粲然者之未始相离也。是以信同疑异,喜合恶离,其论每陷於一偏,卒为无星之称、无寸之尺而已。岂不误哉!
夫善之与性,不可谓有二物,明矣!然继之者善,自其阴阳变化而言也;成之者性,自夫人物禀受而言也。阴阳变化,流行而未始有穷,阳之动也;人物禀受,一定而不可易,阴之静也。以此辨之,则亦安得无二者之分哉!然性善,形而上者也;阴阳,形而下者也。周子之意,亦岂直指善为阳而性为阴哉。但话其分,则以为当属之此耳。阴阳太极,不可谓有二理必矣。然太极无象,而阴阳有气,则亦安得而无上下之殊哉!此其所以为道器之别也。故程子曰:“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须著如此说。然器,亦道也;道,亦器也。”得此意而推之,则庶乎其不偏矣。仁义中正,同乎一理者也。而析为体用,诚若有未安者。然仁者,善之长也;中者,嘉之會也;义者,利之宜也;正者,贞之体也。而元亨者,诚之通也;利贞者,诚之复也。是则安得为无体用之分哉!万物之生,同一太极者也。而谓其各具,则亦有可疑者。然一物之中,天理完具,不相假借,不相陵夺,此统之所以有宗,會之所以有元也。是则安得不曰各具一太极哉!
若夫所谓体用一源者,程子之言盖已密矣。其曰「体用一源」者,以至微之理言之,则冲漠无朕,而万象昭然已具也。其曰「显微无闲」者,以至著之象言之,则即事即物,而此理无乎不在也。言理则先体而後用,盖举体而用之理已具,是所以为一源也。言事则先显而後微,盖即事而理之体可见,是所以为无闲也。然则所谓一源者,是岂漫无精粗先後之可言哉?况既曰体立而後用行,则亦不嫌於先有此而後有彼矣。
所谓仁为统体者,则程子所谓专言之而包四者是也。然其言盖曰四德之元,犹五常之仁,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则是仁之所以包夫四者,固未尝离夫偏言之一事,亦未有不识夫偏言之一事而可以骤语夫专言之统体者也。况此图以仁配义,而复以中正参焉。又与阴阳、刚柔为类,则亦不得为专言之矣,安得遽以夫统体者言之,而昧夫阴阳动静之别哉?至於中之为用,则以无过不及者言之,而非指所谓未发之中也。仁不为体,则亦以偏言一事者言之,而非指所谓专言之仁也。对此而言,则正者所以为中之榦,而义者所以为仁之质,又可知矣。其为体用,亦岂为无说哉?
大抵周子之为是书,语意峻洁而混成,条理精密而疏畅。读者诚能虚心一意,反覆潜玩,而毋以先入之说乱焉,则庶几其有得乎周子之心,而无疑於纷纷之说矣。
朱子曰此所谓无极而太极也所以动而阳静而阴之本体也然非有以离乎阴阳也即阴阳而指其本体不离乎阴阳而为言尔□此○之动而阳静而阴也中○者其本体也□者阳之动也○之用所以行也□者阴之静也○之体所以立也□者□之根也□者□之根也□此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也□者阳之变也□者阴之合也□阴盛故居右□阳盛故居左□阳穉故次火□阴穉故次水□冲气故居中而水火之□交系乎上阴根阳阳根阴也水而木木而火火而土土而金金而复水如环无端五气布四时行也○□□五行一阴阳五殊二实无余欠也阴阳一太极精粗本末无彼此也太极本无极上天之载无声臭也五行之生各一其性气殊质异各一其○无假借也□此无极二五所以妙合而无间也○干男坤女以气化者言也各一其性而男女一太极也○万物化生以形化者言也各一其性而万物一太极也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则所谓人○者于是乎在矣然形□之为也神□之发也五性□五行之徳也善恶男女之分也万事万物之象也此天下之动所以纷纭交错而吉凶悔吝所由以生也惟圣人者又得夫秀之精一而有以全乎○之体用者也是以一动一静各臻其极而天下之故常感通乎寂然不动之中盖中也仁也感也所谓□也○之用所以行也正也义也寂也所谓□也○之体所以立也中正仁义浑然全体而静者常为主焉则人○于是乎立而○□□天地日月四时鬼神有所不能违矣君子之戒谨恐惧所以修此而吉也小人之放辟邪侈所以悖此而凶也天地人之道各一○也阳也刚也仁也所谓□也物之始也阴也柔也义也所谓□也物之终也此所谓易也而三极之道立焉实则一○也故曰易有太极□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