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游錄紀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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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北上。以褐賤。所聞寥寥也。而不敢自廢。輒耳屬一二。輦上貴人。其說翔藐塵壒之外。迂朽毋得望。至淵儒魁士。未始多值。間值之。而余顓蒙自怯。囁嚅久之。冒昧就質。僅在跬傾。懼其厭苦。手別心悵。餘則垣壁桯杌之是徇。余之憒憒。不其甚乎。然幸于燕而聞其略也。若錮我荒籬之下。禽籟蟲吟。聊足入耳。能傾隃糜之殘瀋乎哉。陋實余。不在游也。故紀聞。

【吏部楹帖】 吏部堂聯。萬曆初。冢宰錢唐張瀚立。功名身外事。大就何妨。小就何妨。富貴眼前花。早開也得。晚開也得。

【宋濂裔孫】 浦江宋濂。譴卒夔州。子孫因家焉。而故里仍有宋氏。今蔚州知州宋三傑。云其後。

【湯若望】 大歐邏巴國人湯若望。今官太常寺卿。管欽天監印務。勑號通玄教師。其國作書。自左而右。衡視之。製繭紙潔白。表裏夾刷。其畫以胡桃油漬絹抹藍。或綠或黑。後加采焉。不用白地。其色易隱也。所畫天主像。用粗布。遠睇之。目光如注。近之則未之奇也。湯架上書頗富。醫方器具之法具備。有祕冊二本。專煉黃白之術。溧陽陳百史相國 【 名夏】 欲傳之不得也。崇禎甲申三月。京城陷。陳避天主堂。欲投繯。力沮之。湯又善縮銀。淬銀以藥。隨末碎。臨用鎔之。故有玻璃瓶。瑩然如水。忽現花。麗豔奪目。蓋煉花之精隱入之。值藥即榮也。鑄鑌鐵為刀。柔可繞指。揮之砉然有聲。他製頗多。不具述。

【通政司參議】 通政司參議闕。大率以戶刑工部郎中陞。試日讀章疏一道。偉幹閎聲為貴。備上御門宣奏也。左右參議。一嘗外轉。一嘗內轉。時人語曰。一死一活。

【人梟】 崇禎時。寧海諸生包君祿。失其名。家頗裕。其子年始壯。好飲博。嘗道中毆父。死。食其腦。土人執送熊太守。太守拷問。曰。吾當時謂牛耳。不知父也。斃于杖下。

【商文毅銀章】 淳安商文毅 【 輅】 。有憲宗皇帝所賜銀圖章。曰澹泊寧靜。今藏于家。其地九?邅迴。水各環護。 【 遂安馬揚明說。】

【徵異】 先朝大內多奇物。濟寧楊太史士聰玉堂薈記曰。大內藏有瓜子。長五六寸。嘗述之吳駿公先生。先生曰。不止此。吾友某。親見大內一活蟻。修尺許。其狀可畏。不知所自產。又太倉太常王煙客 【 時敏】 云。友人某。于蜀中見竫人若干共籠。形不隃三寸。衣冠垂髯。聲啾啾如鳥雀。短于焦僥矣。

【金龍池】 馬邑縣西北十里。洪濤山下。有水一泓。深不可測。嚴冬不冰。後魏以來。人傳池有二龍。時化為馬。一驪一黃。遇天陰晦。民間之馬遇之。生駒神駿。或有角。如鹿茸然。 【 馬邑縣志。】 洪濤山下。淵深無底。唐初有一馬。從池中躍出。里人驚怪。莫敢近之。馬每朝出。奔騰郊?。暮復投水中。以為常。尉遲恭往收之。從太宗征伐。翊成開創之功。後馬不知其所終。今曰金龍池。 【 雲中志。】 按鹿馬易形。秦人以罪趙高。而馮夢禎快雪堂集云。大同有馬似鹿者。抑洪濤山下所產。傳奇有尉遲敬德洗馬。則金龍池中事也。

【透玲碑】 大同應州佛宮寺。相傳唐晉王墓上石。光明如鏡。照見人物。元季兵燹。止留二尺許。曰透玲碑。

【王右軍遺墨】 東陽何氏宋太師□之後。所遺右軍書。若問淳熙還問之必還也。羲之頓首。字徑五寸。長幅。今存。義烏金公輝嘗見之。

【沙河古墓】 沙河縣北陽村。有古墓志。蓋上書揚君墓。傍刻葬後一千七百年墓為張安所發。發者滅門。今石見存古廟前。而揚君履歷。已不可攷。 【 順德府志。】

【黃侍中祠聯】 貴池黃侍中觀祠。聯曰。兩榜掄魁。毫端灑不盡義膽忠肝。想到江上勤王。獨往獨來天地黯。一門殉節。波影留得住貞魂烈魄。說起橋邊從事。同聲同氣鬼神驚。

【攷經堂記】 三原冢宰王端毅 【 恕】 致政。潛心六經。作攷經堂記。略曰。攷經固當攷先儒之傳注。亦不可不以心攷之。其經如此。其傳如此。以心攷之不如此。則當闕之。不可以訛傳訛。以誤後學。且如易之文言曰。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程傳以為乾始之道。能使庶類生成。天下蒙其美利。而不言所利者。蓋無所不利。非可以指名也。故贊其利之大。曰大矣哉。朱子本義以為始者。元而亨也。利天下者。利也。不言所利。大矣哉。貞也。今之學者。多不讀程傳而宗本義。如此章者。以吾心攷之。當以程傳為是。又如書之金作贖刑。蔡傳以為贖鞭扑之刑。以吾心攷之。鞭扑乃官府學校常用之輕刑。如何一一以金贖之。豈非贖老幼篤廢之不能受刑者乎。又如詩之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注以為上聳無枝曰喬。以吾心攷之。釋喬木之喬。固可如此遷就。釋喬岳亦可上聳無枝曰喬乎。喬字只可以高字訓。不可以上聳無枝釋之也。又如春秋。公羊、穀梁以尹氏卒為正卿。左氏以尹氏卒為君母。一以為男子。一以為婦人。學者將誰信乎。此攷經者固不可不用傳注。亦不可盡信傳注。要當以心攷之也。

【海運新攷】 梁太宰夢龍海運新攷曰。海道里數。淮安府至安東縣九十里。安東縣至馬洛關五十里。馬洛關至蘆浦四十里。蘆浦至楊寨四十里。楊寨至白沙關二十里。白沙關至雲梯關二十里。雲梯關至淮河套六十里。淮河套至大海東州山百二十里。東州山至高公島三十里。高公島至鷹游山三十里。鷹游山至盧溝所十五里。盧溝所至青口六十里。青口至興莊五十里。興莊至東流所百里。東流所至濤落場三十里。濤落場至信陽場百二十里。信陽場至齋堂島四十里。齋堂島至靈山島九十里。靈山島至竹槎島五十里。竹槎島至浮島四十里。浮島至灣島六十里。灣島至鰲山管島三十里。管島至田橫島七十里。田橫島至欽島十里。欽島至青島百二十里。青島至海洋所灰島七里。灰島至炕兒島十八里。炕兒島至玄城島百二十里。玄城島至雙駝埠二十里。雙駝埠至寧津所八十里。寧津所至成山衛五十里。成山衛至青雞島六十里。青雞島至羅山所五十里。羅山所至威海衛四十里。威海衛至劉公島五十里。劉公島至寧海州七十里。寧海州至空空島五十里。空空島至奇山所三十里。奇山所至福山縣三十里。福山縣至登州新海口八十里。登州新海口至沙門島六十里。沙門島至桑島五十里。桑島至萊州(山母)屺島四十里。(山母)屺島至三山島八十里。三山島至芙蓉島五十里。芙蓉島至海倉百里。海倉至魚兒鋪十里。魚兒鋪至白浪河五十里。白浪河至八溝河五十里。八溝河至小清河二十里。小清河至清河五十里。清河至絲網口十里。絲網口至江坌河十里。江坌河至大口子四十里。大口子至大清河十里。大清河至唐頭寨十里。唐頭寨至小沙河五里。小沙河至渾水汪十五里。渾水汪至降河三十里。降河至久山河十里。久山河至大沙河二十里。大沙河至泊油河十五里。泊油河至套河十五里。套河至沙頭河十里。沙頭河至大頭河三十里。大頭河至桑句河三十里。桑句河至徐家溝十里。徐家溝至乞溝河七十里。乞溝河至大沽河二十里。大沽河至天津衛百五十里。天津衛至張家灣八十里。自淮安至張家灣海道水程。共三千三百九十里。

海道灣泊。舟行停泊。宜在舊設墩上。晝樹旗幟。夜懸燈籠。以便趨集。嘗攷永樂間平江伯陳瑄督海運于靈山。建烽火臺。高三十餘丈。今宜師其意。多為標識云。

由淮安起至信安場。 【 場東土民董氏門前。可泊舡二三百隻。】

齋堂島。 【 屬諸城縣。在夏河所東南。水陸相去共約二十里。自鷹游山風利一晝夜到島後琵琶嘴。可泊舡二三百隻。濤落夾倉口、舊夏河等所。安東靈山一帶。近多徽、閩商販。】

靈山島。 【 西離齋堂水路五十里。北離靈山衛水路四十里。屬膠州。風利由島北徑行。或阻風奔本島。或靈山衛前。可泊舡二百餘。】

古鎮巡檢司。 【 由鎮南海邊行。或阻風在鎮西海王門前龍王溜處。可泊舡五百餘。】

竹槎島。 【 屬膠州。在靈山衛東薛家島前。離靈山衛水路五十里。舡由島前行。或阻風。即奔北島。或薛家島前。可泊二三隻。】

黃島。 【 商舡每泊此守風。可泊舡百十隻。】

淮子口。 【 膠州城東。最險要。內多隱石。潮長石見。須轉南行。淮商熟路也。】

陰島。 【 屬膠州。舡由島前行。潮退有旱路。內為民居。】

麻灣。 【 西口通膠州。可泊舡。】

福島。 【 一作浮。即墨縣南五十里顏武社地方。舡行島後。亦可泊。】

淮口港。 【 鰲山衛。遇大潮。可泊四五十艘。】

董家灣。 【 即墨縣南九十里。每三四月捕魚時。百筏叢集。灣前有石堈。須近裏二里開舡。】

大管島。 【 即墨縣蕭旺社地方。距縣十里。島內外俱可行舡。】

十餘里。】?小管島。 【 蕭旺社地方。離岸十里。如舡奔程不及。此島可泊。離鰲山

田橫島。 【 屬即墨縣。去縣百二十里。西去齋堂島水陸共有五百里。風利一日可到。島後東圈西圈。俱可泊。】

柘島。 【 春時舡由外行。秋由內行。】

沙島。 【 屬大山所。去岸十里。可泊舡百十餘隻。】

馬公島。 【 即墨縣正東。雄岸所正南。屬萊陽。島前島後並何家馬頭。可泊舡六七十隻。】

草頭嘴。 【 大嵩衛正東。去衛二十里。屬寧海州。自田橫島開舡。或阻風奔此。可泊舡六十隻。】

青島。 【 乳山寨西南小海。最可泊舡。帶麥島海口、楊家盤海口、擒虎山海口。俱可泊舡不多。】

黃島。 【 海洋所正南。去所二十五里。島西所前。可泊舡。屬寧海州。去百六十里。】

海洋所白沙海口。 【 可泊舡不多。】

宮家島。 【 即琵琶島。寧海州即楚社地方。去海洋所四十里。島西北可泊。】

長灣圈。 【 文登縣可泊舡處。】

龍門口。 【 文登縣界。在靖海衛西北。可泊。】

狗角口。 【 靖海衛東。蘇心島西北。與蘇州南北相對。故名蘇心。島上有海神廟。此口可泊。】

槎山。 【 文登縣南二十里。有九頂。南瞰大海。可以遠瞭。為水程標記。】

宋家園。 【 即沙島。俗呼柳埠。海口屬靖海衛。可泊。又蘇山海口。可泊百十餘隻。】

何家嘴。 【 即延真島。去岸五里。文登縣東百二十里。】

石島。 【 文登縣赤山寨界。舡行。】

別付島。 【 在赤山寨南。可泊。】

木家島。 【 即鏌鎁島。南可泊。島東北海內有凹屋港。最險要。舡須內行。島在文登縣百里。昔有捕魚者于此獲寶劍。故名。】

黑石島。 【 遼呼蝦兕駞。舡內外可行。】

揚家塋。 【 寧建所東南。潮落則顯。長則隱。內有石龍。有六七十墩。由內洋數里開舡無害。岸人呼為忤島。島人名為乾島。】

菉豆島。 【 尋山所南。遇南風可泊。】

窩島海口。 【 可泊舡百十餘。】

駱駞石。 【 水急可泊。】

竹島。 【 成山衛正南相去二十里。舡由嘴東行轉馬山。至秦皇廟。或阻風。進馬山北小海口。可泊舡守風。】

送波嘴。

家雞汪海口。 【 屬成山衛。可泊四十餘隻。】

春山嘴。 【 一名黃石崖。灘陡水湍。無風。激浪如雷。嘴可避。亦可泊百餘隻。】

成山衛海口。 【 可泊百餘隻。】

柳大川界口。 【 可泊百餘隻。】

白峰頭。 【 屬成山衛。約十里。其處多礁石。無風。激浪有聲。舡經此向東開十餘里避之。】

仙人橋。 【 潮退橋顯十餘里。潮長水沒止露尖。無風。激浪如雷。由裏開洋二十里行舡。或口西亦可。】

海驢島。 【 成山衛東北四十里。可避仙人橋之險。開洋二十里。島東北望西轉。】

雞鳴島。 【 即青吉島。文登縣東一百里。自成山衛西北行抵此島。行舡亦可泊。遇東風即行避。或回成山。或前山劉公島。有雞鳴嶼。內有浮礁一片。可避。望西有夫人嶼。不可在內行舡。望西北行。至劉公島。約四十里。】

大溝海口。 【 文登縣南。有暗石沙港。不可泊。】

辛江寨。 【 文登縣迤北。有陳家崖。可泊。】

黑山洋。 【 近黑島。在威海衛東北洋。險不可泊。】

劉公島。 【 去文登縣百二十里。東北行至王家嘴。轉西行過有漫村海口。有二灘在威海衛後。東西有黑海口。俱陡崖不可泊。遇南風。在衛東北張家海口可泊。自劉公島轉西至小杵島。抵空空島。約百餘里。風利一日可到芝罘島。或值西風。西北風。正北風。亟回劉公島避之。空空島不可泊。】

威海衛東關外海套。 【 可泊舡二百餘。】

寧海衛東柄海口。 【 可泊舡不多。】

養馬島。 【 水路至寧海衛十里。可泊。否則泊花合港。】

龍門港口。 【 古泊舡處。】

金山所雙寺等海口。 【 俱屬寧海衛。可泊舡三十餘。】

芝罘島。 【 俗呼慈烏島。奇山所西北。山東通陸。東西二里長。內有福山民居。至奇山十里。】

大河海口。 【 不得已可泊舡五六十。】

奇山所前圈海口。 【 不多泊。】 後圈海口。 【 不多泊】 勝子圈。 【 不多泊。】

灘名口。 【 可泊舡六十。】

婆娑海口。 宅窠。

登州新海口。 【 備倭都司城。進可泊百十隻。】

長山島、沙門島。 【 俱蓬萊海道要處。有井可汲。舊有監察行臺二。巡檢司。有海廟。正德前。有司春秋二祭。】

樂家海口。 【 可泊舡十隻。遇北風。不敢久停。西至黃河口塞三十里。】

黃河營。 【 屬登州衛。有東小海口。可泊舡二三十隻。土人島人最習者。】

桑島。 【 一名桑雞島。島前可泊舡百五十。東至新海口。六十里去岸。馬亭寨十五里。有井可汲。】

馬亭鎮巡檢司。 【 屬黃縣。迤西地名大龍口一帶。灘淺不可泊。】

馬亭鎮備禦所。 【 屬萊州衛。西至東艮海口。屬招遠縣。】

界河。 【 海道經云。開放萊州大洋收進界河。即在此。黃河西六十里。今淺沙不可泊。】

東艮海口。 【 東北羊欄河口。歷王徐寨。城北海岸一帶礁石。宜避。】

(山母)屺島。 【 屬黃縣。南可泊舡五十。避北風。西至三山島。約五十里。四面各有礁石。宜避。內有龍王廟。此島有路約一里。南通陸。】

三山島。 【 屬萊州。西北俱可泊舡五十餘。西南有礁石。有龍王廟。西至芙蓉島四十里。】

蠔蝤島。 【 屬萊州。一名芙蓉島。東有沙塔半截。沒水顯露。開舡裏行無害。西至海倉巡檢司一百里。島可泊舡五十餘。至虎頭崖五十里。至唐頭寨三百餘里。】

萊州海神廟後海口。 【 潮淺。可泊舡十餘。】

虎頭崖。 【 登舟上舡。至虎頭崖。俱有島嶼可泊。虎頭崖至海倉口七十里。唐頭寨百八十里。唐頭寨至天津七百餘里。此路雖遠。有泊處堪行。又虎頭崖開洋往西北。至天津五百餘里。此路逕便。但無泊處。】

海倉口。 【 西半里。新河海口可泊。而至魚兒鋪巡檢司十里。至濰河三十里。可泊舡十餘。】

濰河口。 【 可泊舡三十餘。西至魚兒舖三十里。至白浪河五十餘里。】

魚兒鋪巡檢司。 【 屬昌邑縣。西至青州左衛唐頭寨二百二十里。洱河海口往裏十五里。可泊舡三十餘。】

洱河海口。 【 屬青州。可泊。】

小清河大清河海口。 【 並可泊。】

唐頭寨。 【 屬樂安。通商處。】

小沙河口。 【 至渾水汪十五里。】

渾水汪口。 【 可泊舡三十餘。】

大沙河。 【 西北東俱可泊。】

套河。 【 往裏二十餘里。可泊舡三十餘。至沙頭河十里。】

沙頭河。 【 可泊舡百十餘。】

桑句河。 【 至徐家溝十里。】

徐家溝海口。 【 可泊舡三十餘。至乞溝河七十里。】

乞溝河海口。 【 可泊舡三十餘。至天津百二十里。】

天津海口。 【 至張家灣八十里。】

隆慶辛未。海運初雇海鵰舡五隻。分載米二千石。每駕?十二人。自淮安至天津。試運無礙。

【趙(山函)游略】 盩厔趙(山函)。字子函。萬曆己酉貢士。未宦。好金石遺刻。所著石墨鐫華若干卷。其游覽皆以搜訪舊蹟也。如游九嵕記。略曰。馬嵬北五里。有隋李使君碑。碑隸書。稍遜漢法而不甚闕。獨闕使君名。據碑云。季父琰之。琰之見魏書。使君封安喜縣公。官亦不卑。而隋史無傳。不可攷。過延長寺。抵儀門村。至昭陵十里。北一里許。得許洛仁碑。碑書不大佳。又北半里許。得薛收碑。駸駸有伯施法。折而西。一里許為趙村。有廣濟寺。寺後石鼓。唐人書尊勝呪。精健絕倫。止存十三。攷長安志圖有石鼓興宮。而不言所以。從趙村北行八里為莊河村。先于道旁塚得姜遐斷碑。及至村中。則段志玄碑。行間。一牧羊兒云。碑甚多。予犒以金。使導。東行數十步。田間又橫一碑。則監門將軍王君碑。又東行數十步。一碑無字。亦無塚。蓋土人平之而?磨其碑耳。以圖攷。疑是長孫無忌碑。又東行半里許。為劉洞村。流水界之。渡而東。一碑則房梁公玄齡碑。褚河南正書。存者無幾。又東數十步。高士廉碑在。又東數百步。李靖碑在焉。撰書姓氏殘闕。與諸碑同。而上半完好。靖塚作三山形。文皇以象其功。土人謂上三塚。李勣塚亦如靖。土人謂下三塚。二塚南北相去不二里。勣碑高宗御書。高二丈餘。嶄然屹立。與溫彥博碑榻者甚多。土人捶其字殆盡。彥博碑在靖碑北數十步。歐陽詢書。法視皇甫、九成、化度最為得中。而不復可榻。就西峪村東南。古塚相連。碑甚多。褚亮碑、阿史那忠碑、張後胤碑、孔穎達碑、豆盧寬碑、張阿難碑。鱗次都不百步。書與段、姜等碑皆有法。而孔穎達碑極類虞伯施。但結搆小疎。昔人謂為伯施書。非也。穎達卒在世南後。不應世南作書。當是習世南者書之。然已優孟矣。已又得蘭陵公主碑於老軍營之西北。得馬周碑于狗村之東。得唐儉碑于小陽村之北。碑多佳。孔穎達碑螭首嵌空處。有至正四年三月顧游特看此碑墨書十二字。積泥土中。拭視如新。亦一奇也。又宿西峪村。馬逸。追止之。馬止處。一碑仆地。募人起之。乃崔相公敦禮碑。大半完好。是又一奇也。予既不即行。訪求殘碑。仆者起之。埋者出之。存額者榻額。尉遲敬德碑。自額以下埋土中。聞十五年前令尹芮質田掘而榻數十紙。予出之。了無一字。蓋土人于令尹榻後。捶而瘞之耳。又山半數塚。土人謂宰相墳。仆一碑。傳是魏鄭公碑。山東半數塚。土人謂亂塚坪。予皆起之。則與尉遲碑同。不知何年捶而仆之也。又陵北四十五里叱干村。有乙速孤公碑者。會雨止。翌日。從西道九嵕。中一峰為太宗葬處。曰昭陵。高不敵中南一小峰。峰下觀歷朝祭碑與翁仲。或側或仆。獨六馬皆以片石刻其半。左右列。各三。攷歐陽書贊刻石。殷仲容又書刻馬座。今馬身半刻而無座字。製亦不類唐人。且太宗以天下全力。豈難作一石馬。而半刻之耶。姑存以待博物者。自此益斗絕。至馬鞍山。達其巔。則分東西二峰。見地脉從崆峒來。至此。界以涇。仲山嵯峨障其東。涇出山後。渭繞其前。南則終南、太乙。亘若列屏。平川一帶。俛視無際。長安城若彈丸矣。循山北三十里為東莊村。是日午之叱干村。村東二塚。一為乙速孤昭佑碑。苗神客撰。釋行滿正書。一為乙速孤行儼碑。劉憲撰。白義晊分書。地僻。榻者少。故得稍完。翌日南行。緣谿上下。由東道下谷口為煙霞洞。傳為鄭子真隱居處。涇陽亦有谷口。此去涇尤近。而漢中又有谷口。不知誰是。翌日。南過阿史村。村亦有數大塚。因憶叱干、豆盧、阿史那皆代北大姓。而阿史那、豆盧諸人。又有功于唐。陪葬昭陵。此必三族所居。而無所攷。過此東望。茂陵巋然壁上。而衛、霍諸將附焉。略而南。阪盡。得興平城。城上于九嵕、茂陵。又皆指顧中矣。興平泮宮乃隋賀若誼碑。宋人磨其陰。刻作夫子廟碑。元文尚存十五。昔曾完好。一縣令不耐嚴貴人之索取。捶其字過半云。已于崇寧寺壁得魏常醜奴墓志。雖不大佳。唐以前物。可存也。是役也。為日十四。得隋碑二。隋墓志一。唐碑二十。石鼓一。尉遲恭、杜淹、李思摩、順義公、先妃陸氏、清河公主碑額六。

趙子函又游城南記。略曰。出安定門。 【 西安府西門。】 過演武場。游崇仁寺。本名崇聖。隨唐建。今為秦邸香火院。締構丹碧。長安城諸寺不及也。俗呼金勝寺。經堂前有唐大德檀法師塔銘。姜立祐撰。石幢尊勝神呪。張少悌書。皆殊絕。又二日。出永寧門。西安之南門也。舊記所謂安上、啟夏、含光諸門。皆亡其故處。今城四門。東曰長安。西曰安定。南曰永寧。北曰安遠。自永寧至薦福寺三里許。寺廢徙。非唐創。塔十五級。嘉靖乙卯地震。裂為二。癸亥地震。復合無痕。亦一奇也。又三里許興善寺。前據草場坡。所謂橫岡之第五爻也。雍錄長安志諸書。皆云。隋宇文愷築大興城。以城中有六大坡。象乾六爻。于九二置宮室。九三置百司。九五貴位。不欲人居。置玄都觀、大興善寺以鎮之。觀當在寺東。西又有裴度宅。張權輿所謂宅據乾岡者。今觀與宅皆廢。獨寺存。寺後閣巍然。銅佛像併轉經藏。疑皆昔時物。閣前有大德禪師碑額。寺東南又三里許為慈恩寺。據記云。寺經廢毀殆盡。惟一塔儼然。則今寺亦非唐創。而塔自宋熙寧火後不可登。萬曆甲辰。重加修飾。施梯始得至其巔。秦山涇渭皆入目中。唐人墨蹟。孟郊、舒元輿之類。皆不可得。塔下以石為桄。桄上唐畫佛像精絕。為游子刻名侵蝕。可恨。東西兩龕。褚遂良書聖教序記。尚完好。而唐人題名碑刻無一存者。問之僧云。塔前元有碑亭。乙卯地震。塔頂墜。壓為碎段。今亡矣。按唐史。高宗御製並書慈恩寺碑。玄奘迎置之寺中。又寺西南一里。有李晟先廟碑。張彧撰。韓秀弼書。今二碑皆亡。寺前小渠曲江泉。合黃渠水。經鮑陂而西。聞二十年前尚有水。宋侯誼汜塋在其北。引水作池。忌者塞其泉。竭矣。寺東南行一里。即曲江西岸。江形委曲可指。皆蒔禾稼。江正北一阜。故樂游原。今為永興王府塋原。下舊有青龍寺。今亦毀。江頭古塚。隆起數處。疑非塚。當是唐宮殿基。杏園、芙蓉池。皆在江西南。今不可攷。又西北有楊尚書瑒廟碑。李林甫撰。王曾書。令狐氏廟碑。劉禹錫撰并書。今皆亡。呼廟坡頭如故。又東南二里。為漢宣帝杜陵。陵下為三趙村。村中小塚鱗比。疑皆帝從葬者。又東南五里。為張曲。記謂有蕭嵩墓。今數塚。未知誰是。蓋由曲江達張曲。地漸高。自東南一帶迤邐過長安西。皆所謂少陵原也。本鳳棲原。以宣帝葬許后起少陵。遂曰少陵。少陵在司馬村東。其西皆秦王葬地。松柏森鬱。華表翁仲數十里相望焉。據記。張曲之西趙村有論弓仁墓。張說為碑。已斷仆無字。今亡。村中有石翁仲二。疑是仁墓上物。趙村西為高望。有蕭嵩父灌墓碑。張說撰。梁升卿書。高望之西北。又有仇士良、郭敬之、昇平公主三碑。皆當在十餘里內。亡矣。遂東南行。至龐留。宿王氏莊。莊西半里為秦惠王墓。墓前掘得段府君碑。碑字皆平。隱隱可讀。乃唐段志玄父也。碑額字亦漸平細如處州縉雲碑。似是石理漸長。歐陽永叔言不誣耳。西南五里。原盡。得興教寺。據高原。俯樊川。玉案山天池寺在其南。韋趙三像院在其東。韋杜、莊嚴諸寺在其西。神禾原道安洞、惠炬寺橫亘其西南。游塔院觀三藏、慈恩、西明三塔。三藏銘。劉軻撰。慈恩寺。李弘度撰。俱建初書。西明銘。宋復撰書。呂大防所創玉峰軒。以玉案得名。當在寺後原半。今獨陳正舉所為記在殿壁間。壁間嵌一唐人畫地獄變相。止存閻羅王一。鬼三。大不盈尺。而猙獰之狀。駭人心目。亦一奇也。下寺。渡潏水尋道安洞。洞半傾。亦寥落。道安事無攷。有金人所為碑。獨敘安生平而不及洞所始。至此西倚高岸。東眺樊南之景。舉目可盡。又東南過鄭家莊。唐駙馬乾曜後。族尚百人。據記。鄭氏居蓮花洞。在道安洞西北。今乃在東南。豈年久遷徙耶。似不可曉。自此南行。抵南山。普光寺有二。一在山上。一在山下。下寺金碧莊嚴。為長安諸寺之冠。即崇仁不及也。最勝者寺門內蓮花池大數畝。中作藏經閣。環以廊百楹。上寺距下寺五里許。石磴飛梁。長松古柏。翠壁蒼巖。應接不暇。而莊嚴則減下寺。攷寺直玉案山北。是故龍池寺。東北坡上有曇遠禪師塔。記云。上興教寺玉峰軒。南望龍池廢寺。則寺自宋已廢。國初有無壞禪師者。西方人。與秦愍王有宿世緣。卓錫至此。夜擊木魚。聲達王宮。異之。明日來見師。與語。王恍然悟前生事。命席禮師。師携石甑炊餅。石罐煮水。飲食王從者數千人皆給。王乃即山起寺。竟證圓寂。所遺禪衣禪杖及甑罐見存。師化後。又一西僧貌類師。踪跡詭異。或與食。食亡算。或累日不食。或飲之酒。不醉。或自遺矢傾食中。併食之。一居士欲從之游。僧指矢令食。居士有難色。僧笑而舍之。去後所遺矢處輒生白蓮花。僧殆亦無壞之流也。惜無所遇云。翌日。西北行。循神禾原過惠炬寺。荒落特甚。下原經杜固。有水西北流。當是杜正倫所鑿。尚名鳳凰嘴。自此稍西行。為杜曲。又西北為楊萬坡、夏侯村。上華嚴寺。丹碧雕殘。而倚高原瞰太乙諸山。粲在目前。則猶昔也。寺西二塔。昔五塔。今存二。東一塔有杜順禪師像。西一塔為清涼國師妙覺塔。俱經重修。敗垣中有唐比邱圓滿斷碑。書雅有歐、褚法。又僧舍有唐儼尊者塔額大字。又有夢英撰碑。何潤之書。記文殊閣載杜順肉身。今亡所在。而杜順和尚碑。不知何緣乃在長安開佛寺中。循原西行數里。有宗尉懷斛莊。亭館參差。林木掩映。懷斛者。懷(土敗)弟也。懷(土敗)字長房。博學能詩文。西二里為牛頭寺。地勝如華嚴。而莊嚴過之。蓋亦秦邸香火院也。寺有徐士龍撰碑。今亡。自寺西南行。過申店。渡潏水。西北望皇子坡大塚。其西為畢原。下為杜城、何氏山林、逍遙公讀書臺、岑嘉州諸莊。俱無攷。西南過神禾原。十里為香積寺。樊川御宿之水。交流其下。謂之交水。西合于灃。入于渭。亦一勝地也。寺頹塔裂。壁上有畢彥雄撰凈業禪師塔銘。書虬健有登善法。寺北汾陽破安賊時戰處。交水東南十里。得胡村寺。原名寶際寺。壁間有進法師塔銘。又東南五里為百塔寺。本信行禪師塔院。山畔唐裴行儉妻庫狄氏葬塔尚存。餘小塔纍纍相比。謂之百塔。今止存三五而已。殿前石幢經。無可書。殊絕。寺亦入秦邸。故莊嚴稍勝。殿壁金元舊畫。雄偉可觀。僧出一像。紗帽金龍紅袍。云得之承塵。意金元達官修寺者也。東望普光。僅十五里。所謂南五臺者。曰觀音。曰靈應。曰文殊。曰普賢。曰現身。皆(山卓)立。樓殿出半天。在普光之西南。百塔之東南。而道塞。多猛獸。不易至。每歲六月。奠禱雲集。秦邸人緣道設飲食以待之。乃可游焉。循山西行。林中多柿栗。其陰蔽日。又十五里。為子午鎮。直子午谷口。有市。多山珍。長安人往往就之。南望谷口殊險。因憶魏延欲以精兵五千自子午谷薄長安。此去褒斜千里。首尾不相救。縱走夏侯懋。豈能當曹叡、張郃步騎五萬耶。真妄言也。鎮西十五里為董村寺。是翠微下院。山上寺為翠微。壁間金牒。歷載諸寺。化度寺猶存。思率更邕禪師塔銘。不勝慨歎。又西十里為觀音山。奇峭與諸山殊。大壑精氣出入。令人駭目。又西十里豐谷。灃水為八水之一。而谷口僅數十步。亂石夾水北流。殊非大浸。稍北合高觀水、交水始大耳。又西一里。為高觀谷。谷水注一大石罅。曰高觀潭。濆沫如雪。上有鐵?懸橋如豐谷。高觀谷之西。則草堂寺也。秦姚興迎鳩摩羅什譯經于此。原名逍遙園。唐僧宗密居之。為草堂寺。今名棲禪寺。有鳩摩羅什葬舍利。精殊甚。宋人作亭覆之。今尚在。傍有龍井。云與高觀潭通。未知的否。殿後有(圭定)慧禪師碑。柳公權篆。裴休撰書。(圭定)慧禪師者。宗密也。壁間又有隋鄭州刺史李淵為子世民祈願記。淵。唐高祖。世民。太宗也。又有章惇、蔡京題記。皆歷歷可讀。寺前揖紫閣峰。東觀音山。西圭峰。如屏環。而圭峰獨壁立。亦曰笄頭山。又曰雞頭。十六國春秋云。石生兵敗潛雞頭山是也。寺南一里。有長興寺。秦邸創。又西南三里。有寺曰子房寺。則僧大海創以譯經。俗謂留侯尋黃石公。非是。當時由紫閣訛為子房耳。東南一小峰。峰頂圭峰寺。四寺惟棲禪最古。而莊嚴頗不及長興。是行也。為日十三。得隋記一。唐碑三。塔銘六。石幢佳者二。宋碑一。記三。唐碑額三。

西安安定門外西北二十里。陽甲城之外。無其郭。其寨曰白日為都。出城二十里。至胭脂陂。則董仲舒墓。墓在陽甲城東南隅。今西安蓋唐都而小。唐城則包曲江。陽甲則北枕渭渼。渼並天津渭。又五里則陽甲之皇門。皇門者。宮城門也。又村數里。曰古未央地。今入秦邸屯田。又上數里。則古殿址。其中斬如折角之巾。登之。北五陵。南杜霸。俱豆列。其西南。秦阿房也。杜陵在曲江東。謂據樂游原上者誤。按雍錄。樂游原在慈恩寺北。而又謂前藍水後黃山者。亦誤。黃山谷蓋在盩厔。陵後實無他阜。藍水者。蓋滻水。自東南來者也。滻東為白鹿原。有陵為薄太后塚。稱簸箕塚。謂薄姬也。

【王弘慶片石語】 咸陽王弘慶文宣。好古刻。以歐陽永叔集古錄。洪容齋之隸釋。趙德夫之金石錄。明都玄敬之金薤琳瑯。楊用脩之金石古文。趙子函之石墨鐫華。俱有成書。子函所錄。距今三十餘年。兵燹之後。且多不存。況其他乎。今所收共二百餘本。彙為十卷。曰片石語。

卷之一 【 三代至漢。】

夏禹衡山碑。 【 在衡山密雲?。】

周武王銅盤銘。 【 在衛輝府。】

周穆王壇山刻石。 【 在趙州。】

周宣王石鼓文。 【 在北京國子監。】

仲尼題季札墓。 【 在丹陽縣。】

秦嶧山刻石。 【 翻刻在西安府學。】

漢八年荊王賈石枕題字。

漢泰山都尉孔宙碑、孔宙後碑。

漢泰山魯相置孔子廟卒史碑。

漢魯相史恭孔子廟碑後碑。 【 以上五種。在曲阜孔廟。】

漢大風歌碑。 【 在沛縣。】

漢司隸尉魯峻碑。 【 並碑陰在濟寧州。】

漢執金吾武榮碑。 【 在濟寧州。】

漢郃陽令曹全碑。 【 並碑陰在郃陽縣。】

漢北海相景君碑。 【 在濟寧州。】

漢淳于長夏承碑。 【 在廣平府。】

漢朱邑侯相張壽碑。 【 在城縣。】

卷之二。 【 六朝。】

魏受禪碑。 【 鍾繇書。在許州。】

魏封孔羨奉孔子祀碑。 【 在孔廟。】

吳皇象天發神讖碑。 【 在應天府。】

晉太公志。 【 在衛輝府。有二種。】

宋謝靈運詩石。 【 在陝西布政司。】

後魏豆盧恩碑。

後魏周惠達碑。 【 二碑在咸陽縣。】

北齊玄極寺碑。

後周保定二年殘字。 【 在姜保府。】

後周邑子題名。

隋陳明府修孔子廟碑。 【 仲孝俊撰。在孔廟。】

隋淮安定公殘碑。 【 在中兆村。】

隋義成子梁羅墓志。 【 在杜曲堡。新出。】

隋李淵為子世民祈疾疏。 【 在草堂寺。】

隋皇甫誕碑。 【 歐陽詢書。在西安府學。】

隋智永真草千文。 【 在西安府學。】

卷之三。 【 唐帝王。】

唐刻石經。 【 在西安府學。】

唐景雲觀鍾銘。 【 睿宗作。】

唐萬年宮銘。 【 高宗撰書。碑陰題名。諸臣自書。】

唐李英公世勣碑。 【 高宗撰書。在醴泉縣。】

唐述聖碑。 【 武后碑。】

唐武后詩。 【 王知敬書。在登封縣。】

唐昇仙太子碑。 【 武后撰書。】

唐涼國公主碑。 【 在蒲城縣。】

唐鄎國公主碑。 【 在蒲城縣。】

唐玄宗注孝經。 【 在西安府學。以上三碑。玄宗分書。】

唐蘭陵公主碑。 【 在醴泉縣。】

唐金仙公主碑。 【 在蒲城縣。】

唐尚書楊珣碑。 【 玄宗分書。在扶風縣。】

卷之四。 【 唐名臣】

唐房梁公玄齡碑。 【 褚遂良書。】

唐溫虞公彥博碑。 【 歐陽詢書。】

唐李衛公靖碑。 【 許敬宗撰。王知敬書。】

唐高申公士廉碑。 【 許敬宗撰。趙模書。】

唐于燕公志寧碑。 【 在三原縣。令狐德棻撰。于立政書。】

唐段襄公志玄碑。

唐莒公唐儉碑。

唐芮公豆盧寬碑。 【 李義府撰。】

唐中書令崔敦禮碑。 【 于志寧撰。于立政書。】

唐中書令馬周碑。

唐姜遐碑。 【 以上十碑。俱在醴泉縣。】

唐國子祭酒孔穎達碑。 【 于志寧撰。】

唐蘇許公瓌碑。 【 盧藏用撰序。張說撰銘。在武功縣。】

唐臨淮王李光弼碑。 【 顏真卿撰。張少悌書。在富平縣。】

唐中書令王忠嗣碑。 【 在渭南縣。】

唐將軍臧懷恪碑。 【 在三原縣。】

唐淄川公李老仝碑。 【 三原縣。】

唐劍州刺史李廣業碑。 【 三原縣。】

唐西平王李晟碑。 【 裴度撰。在高陵縣。】

唐李元諒懋功昭德碑。 【 韓秀弼書。在華州。】

唐尚書苻璘碑。 【 柳公權書。在富平縣。】

唐尚書馮宿碑。 【 柳公權書。在西安府學。】

唐高力士殘碑。 【 在蒲城縣。】

唐邠國公功德碑。 【 在西安府學。】

唐契苾明碑。 【 在咸陽縣。】

唐澄城縣令鄭公德政碑。

卷之五。 【 唐名蹟。】

晉祠之銘。 【 太原府。】

唐九成宮醴泉銘。 【 歐陽詢書。在麟游縣。】

唐述聖頌。 【 達奚珣撰序。呂南撰頌。並書。】

唐華岳寺精享碑。

唐昭告華岳碑。 【 韓賞撰。韓釋木書。】

唐西岳禱雨文。

唐岳祠題名。

唐賈竦謁西岳詩。 【 以上俱在華陰岳廟。】

唐長安二年禱雨記。

唐贈太師孔宣公碑。 【 在孔廟。】

唐兗公之頌。 【 張之宏撰。包文書。】

唐宗聖觀碑。

唐縉雲縣城隍廟記。 【 李陽冰書。】

唐御史臺精舍碑。 【 並碑陰碑名。崔湜撰。梁昇卿書。在西安府學。】

唐共城縣百門陂記。 【 辛怡諫撰。孫去煩書。在縣。】

唐武安君廟碑。 【 在咸陽縣。】

唐二思局題名記。 【 盧肇撰。韓琮書。在西安南關。】

唐左思題名。 【 在西安府學。】

唐司直廳題名記。 【 在劉家村。】

唐令新城碑。

卷之六。 【 唐寺塔。】

唐昭仁寺碑。 【 朱子奢撰。在長武縣。】

少林寺碑。 【 登封縣。】

法華寺碑。 【 李邕書。在紹興府。】

凈住寺文賢像贊。 【 在車家巷。】

鐵彌勒像頌。 【 林諤撰。高氏書。在交城縣。】

凈土堂五十二菩薩贊。

高延貴造佛像贊。

蕭元眘造佛象贊。

楊將軍新莊像銘。

虢國公花臺銘。

常均造佛像銘。

李承嗣造佛像銘。

多寶佛塔感應碑。 【 岑勛撰。顏真卿書。在西安府學。】

憫忠寺寶塔頌。 【 蘇靈芝書。在順天府。】

共北山浮國銘。 【 趙不為撰序。趙不疑撰銘。】

景教流行中國碑。 【 呂秀岩書。釋景凈撰。在崇仁寺。】

姚元景造佛像銘。

陳公心經。

草書心經。

卷之七。 【 名書。】

唐集右軍聖教序記。 【 太宗製序。高宗製記。僧懷仁集。】

唐集右軍殘碑。 【 僧大雅集。以上在西安府學。】

孔子廟堂碑。 【 虞世南撰書。在城武縣。】

孔子廟堂碑。 【 在西安府學。】

聖教序。 【 褚遂良書。】

聖教序記。 【 褚遂良書。在同州。】

聖教記。 【 褚遂良書。二碑分刻在慈恩塔下。】

雲麾將軍李秀碑。 【 李邕書。在宛平縣。】

雲麾將軍李思訓碑。 【 李邕書。在蒲城縣。】

娑羅樹碑。 【 李邕書。在淮安府。】

歙州刺史葉有道碑。 【 李邕分書。在處州府。】

張旭千文。

張旭肚痛帖。 【 上二種在西安府學。】

郭敬之家廟碑。 【 並碑陰在陝西布政司。】

顏氏家廟碑。

爭坐位碑。 【 上二碑在西安府學。】

東方朔像贊。 【 在山東陵縣。】

玄靖先生李含光碑。 【 在茅山。】

八關齋會記。 【 在歸德府。】

麻姑壇記。 【 在撫州府。】

孔子廟碑。 【 皮日休撰。在華州王氏。】

顏真卿奉使題字。 【 在同州。】

唐華岳題名。 【 在華陰岳廟。以上俱顏真卿書。】

先塋記。

三墳記。 【 二碑李陽冰撰書。在西安府學。】

碧落碑釋文。 【 陳維玉書。在絳州。】

碧落碑。 【 在絳州。】

懷素千文。

懷素聖母帖。

懷素藏真帖。 【 並在西安府學。】

卷之八。 【 唐墓志。】

唐騎都尉李文墓志。 【 在同州。】

唐王損之墓志。

唐張景墓志。 【 張泰客撰。】

唐鄭恒墓志。 【 秦貫撰。】

唐內侍李輔光墓志。

唐內侍劉光俊墓志。 【 高肅撰。在咸陽縣。】

唐參軍元瑤墓志。 【 在曲江。新出。】

唐韋夫人墓志。 【 在寺坡。】

唐元夫人墓志。 【 在軍滹沱。】

唐內侍張氏墓志。 【 索玄慶撰。子林有鑒書。在咸陽縣。】

唐內侍王氏墓志。 【 王孟諸撰。】

唐王夫人塔記。 【 在留村。】

卷之九。 【 唐方外。】

夢真容碑。

宗聖觀主尹文撰碑。

玄元靈應頌。 【 戴璇撰序。劉同升撰頌。戴伋書。以上三碑在終南樓觀。】

道因禪師碑。 【 歐陽通書。】

不空禪師碑。 【 徐浩書。】

大智禪師碑。 【 並碑陰史維則書。】

楚金禪師碑。 【 吳通微書。以上四碑。在西安府學。】

圭峰禪師碑。 【 裴休書。在草堂寺。】

寂照和尚碑。 【 段成式撰。僧無可書。在咸陽縣。】

杜順和尚碑。 【 杜殷撰。董景仁書。在開福寺。】

隆闡禪師碑。 【 僧懷深書。】

大徧覺禪師塔銘。 【 劉軻撰。僧建初書。在興教寺。】

凈業禪師塔銘。 【 在香積寺。】

靈運禪師塔銘。 【 崔琪撰。僧勤書。在少林寺。】

大法師基公塔銘。 【 在興教寺。】

大德進法師塔銘。

大德檀法師塔銘。 【 在崇仁寺。】

圓測法師塔銘。 【 在興教寺。】

思恒律師塔銘。 【 在玉泉寺新出。】

敬節禪師碑。 【 在杜永村。】

大德禪師遷葬記。 【 在華嚴寺。新出。】

圓和尚塔銘。 【 沈興宗撰。】

趙素法師石函題額。 【 在溫國塔。】

比丘尼法琬碑。 【 在賈林村。新出。】

比丘尼法印塔銘。 【 在後溝。新出。】

比丘尼法證塔銘。 【 在軍滹沱。新出。】

卷之十。 【 唐石幢經。】

唐石幢心經。 【 僧元普書。】

唐石生兜率天經。

唐燃燈功德經。 【 在香積寺。】

唐保唐寺天王燈贊 【 在雍家村。今亡。】

唐光宅寺燈臺記。 【 在華藏寺。】

王岳靈燈臺銘。

尊勝陀羅尼經。 【 劉慎徽書。在寶慶寺。】

唐僧無可書。 【 在百塔寺。】

唐僧藏器書。 【 在藺家村。】

唐席彪書。 【 在廣濟寺。】

唐洞宣書。 【 在藺家村朱氏園。】

三原縣。 【 北原。】

韓參塚。

涇陽慧果寺。

富平六井寺。

長安普賢寺。

三橋鎮。

宜川王府。

二龍寺。

興慶寺。

賈里村。 【 以上俱石幢。書尊勝陀羅尼經。】

佛頂尊勝呪。 【 張少悌書。在崇仁寺。】

佛頂尊勝呪。 【 僧嗣洁書。在牛頭寺。】

佛頂尊勝呪。 【 僧玄德書。在開福寺。】

尊勝呪 【 馬季武大書。】

尊勝呪。 【 趙莊觀音寺。】

尊勝呪。 【 塔坡寺。】

尊勝呪。 【 黃渠頭。】

尊勝呪。 【 慈恩寺。】

【瓊花】 宋徐節孝先生積集中云。淮南轉運林公次中所居之府。有花一株。舊名玉蕊。改曰瑤真。即瓊花之別本也。瓊。赤玉也。名其花者。蓋誤矣。

【奉天老民】 奉天老民。關中人。不知其姓氏爵里。所著還山前集八十一卷。後集廿卷。近鑑三十卷。韓子十卷。概言二十五篇。研纂八卷。北見記三卷。正統書六十卷。好蓄書。老不便檢閱。作圓轉書廚。聚所用環而帙之。以便輪閱。號曰臂僮。謂不過一引臂也。作記時六十有九。愚意此老作韓子。必韓姓。

【詩話】 顧元慶夷白堂詩話云。越僧不知名。索畫于石田翁。寄一絕句云。寄將一幅剡溪藤。江面青山畫幾層。筆到斷崖泉落處。石邊添個看雲僧。按此詩為海鹽朱元素作。見西村集中。

【胡雲】 無錫胡雲題楹曰。思親每憶臨危日。對卷常懷赴考時。 【 雲官松陽知縣。】

【漳州府額】 閩中軍府之類。皆用真書。獨漳州府額用古篆體。故老相傳。謂其字從泣從早。書法當避。故篆以別之。

【制書偶遺】 大明官制不載翰林院庶吉士。蓋官制一書。定于洪武。而庶吉士則始于永樂二年甲申也。似宜補入。

大明一統志不載水馬驛巡檢司。

大明會典不載內臣職掌。

【甘水】 京師天壇城河水甘。餘多苦。蘭州黃學士諫京師水記云。自郊畿論之。玉泉第一。自京師論之。文華殿東大庖廚井第一。 【 諫正統壬戌探花。】 又故相石珤酌泉詩。往往城中水。不如郊外甘。如何城市客。不肯住長安。京師各巷。有汲者車水相售。不得溷汲。其苦水聽之亡論。

【房寰無後】 德清房寰。萬曆初。以監察御史提督南畿學校。多通苞苴。與操江都御史琼山海瑞不相下。互訐奏。各去位。時人大為瑞不平。今傳三世而絕。偶燕中客房生言。余豁然有省。昔人云。天道有記性。無急性。觀于房寰侍御。天之記性。固未爽也。

【字諫】 二人同上樹。兩樹又無人。換卻兩人字。令人無處尋。乃來、來、耒、三字也。處州萬象山廟。或題曰。戊境本有心。須得一口來。佳人倚檐立。悶把門兒推。云感應字也。

【白石】 京師白石如玉。出都城北三山大石窩。

【魏氏石獅】 故寧國公魏良卿舊宅二大石獅。其目下視。魏太監怒之。榜石工至死。良卿誅。沒官。曰策勛府。以待復遼者賜之。今門墻圯矣。

【五穀】 五穀。顏師古曰。黍、穀、麻、麥、荳。朱晦翁曰。稻、黍、稷、麥、菽。晉江何鏡山先生(喬遠)曰。稻。說文謂稻為粳稬。稌屬也。亦名秫。福州曰粳。曰秫黍。詩名物云丹穀也。其類有黏。黏如稻之粳糯。不黏為飯。黏者亦名秫。以為酒。按黍。北人曰粱。浙人曰黍。泉中有一種名稊。粒似黍而小。稷。說文曰五穀之長也。北人曰高粱。泉曰番黍。浙人曰蘆穄。朱梅麓太史以爾雅難詳。採本草諸說。曰。稷一名穄。與黍相似。而粒殊大。黍乃作酒。此乃作飯。疎爽香美。塞北最多。今人不甚珍此。惟祠事用之。農家惟以備他穀之不熟則為糧耳。黍出北地。江東時有。而非土所宜。其苗如蘆。粘滯與糯米同性。其氣性溫煖。丹黍皮赤。其米黃。惟可為糜。不堪作飯。北人以之釀酒作糕。粟。江南所種皆是。苗俱似茅。種類凡數十。早則趕麥黃、百日糧之類。中則有八月黃、老軍頭之類。晚則有雁頭青、寒露粟之類。古但呼為粱。以本草言之。稷乃是今高粱。黍乃是今小米。粟乃是今所常用之漕白米也。

【項氏家箴】 嘉興項中翰墨林元汴好墨蹟古畫。多令仇實父 【 英】 臨本。今子孫亦不能辨。其古畫如顧愷之女史箴圖、閻立本豳風圖、王維江山霽雪圖。皆尤物也。餘不論。

【王仁】 武功王仁。有美才。所著有林泉清漱集。其詩若詞。得諧即已。初不深求東、鐘、江、陽之細。或以庚、青叶東、鐘。以寒、山?監、咸。曰歌之不離。是即大協。我道蓋如是耳。客有難者。笑而不答。已而曰。於戲。三百篇亦古之樂歌也。被之管弦。薦之郊廟。神人以和。顧豈拘拘于韻者。天地間所聞皆韻。視作者何如耳。夫豈有不協哉。見康對山先生序中。

【牧羊】 北人牧羊。嘗數百為群。暮歸。從隘道。兩人交挺如乂。羊逐一躍過。即得其數。

【泅人】 重舟滲水。猝不得其處。泅者從舟底聽之。知某倉受水。發之不爽。

【種麥】 北地正二月種麥。以冬雪厚。濕透而鋤之。藝麻麥。彌茂。其八月種曰冬麥。二麥穫。始種蕎麥。

元王禎農書。八月社前。即可種麥。經兩社即倍收而堅好。又漢武帝紀。勸郡種宿麥。蓋二麥比他穀隔水種。故號宿麥。

【水稻】 畿內間有水田。其稻米倍于南。聞昌平居庸關外保安、隆慶、陽和並藝水稻。其價輕。

北人饔飱。多屑麥稷蕎菽為(食不)飥及粟飯。至速客始炊稻。市僅斗升。其價甚昂。土人亦不之種。密縣超化寺前一區二百畝始稻。 【 密縣志。】 按稻必水田。北多墳土。易黍稷麥粟。其濱水處。又直渠而少支流。不能時灌。又無水農以導之。故田有遺利。

【早蔬】 漢太官園。種冬生葱韮菜茹。晝夜然蘊火。待溫氣乃生。見漢書召信臣傳。今都下早蔬亦其法。以先朝內監。不惜厚直。以供內庖。三月末。以王瓜不二寸輒千錢。四月初。茄彈丸或三千錢。

【福州梨】 福州有梨。十月方熟。重至二斤。甚甘美。

【芹】 江南芹生于澤。視為剩物。北芹土種。修可二尺。味亦佳。

【筍藕】 北筍以蘆以蒲。非竹萌也。其腴脆如筍。藕。細如小兒臂。不耐嚼。屑為粉。佳甚。

【檳子沙菓】 吳匏菴先生集。有馬檳榔詩。白花細而密。實甘翻可嘗。意即檳子也。林檎。吾鄉曰花紅。北人曰沙菓。又柰似林檎而小。北人曰唬喇檳。有紅黃二種。

【芍藥】 宣府赤城衛。春時芍藥滿山谷。土人摘其芽。或鮮食。或乾食。以和牲俎。味佳甚。枚乘七發所謂芍藥之醬也。隆慶州歲貢芍藥二百斤。永寧縣歲貢百斤。並充藥物。

大同山陰縣辛寨南山麓龍王祠前。芍藥一叢。每歲開花十五朵。色各不同。昔有一僧折其一。將以供佛。隨萎。復至其處。則原莖復開一花如舊。人驚其神異。不敢攀折。雖無藥欄。牛馬不敢踐。 【 山陰縣志。】

【赤城】 昌平州西居庸關外三百里。至赤城。始見屠宰席。多木器。去赤城衛十二里湯泉。周二畝。沸涌可燖雞。良久輒糜。常墮大牛。膚潰死。

【鹿園】 崇文門外二里大通橋東園。舊豢鹿處。地平如掌。漫衍可數里。

【銀魚】 寶坻銀魚似吳中膾殘。而大倍之。出海中舡山下。秋深霜後。泝流而上。育子諸淀中。夏霧映日。波浪皆成銀色。人每候其至網之。瓦窯頭出尤佳。有銀魚廠。命內監提督。冬月抱子以冰進。價頗貴。

【西安低銀】 友人朱義儒過西安。云市易並低銀。余按康對山集有為鄉人論銀禁書云。此縣自國初至今。惟納邊銀糧用足色。其餘用使。常五六程耳。九程則太高者也。今欲一切悉用足色。使貧者典無衣服。賣器物以十易五。尚不得常行六七程。謂為通行之物。今被撫公之命。市井之徒動勒捲桶。捲桶者。此間足色銀之別稱。彼貧寒之家。安得有捲桶耶。撫公之意。以兩直隸、山東、河南、江、淮俱行用細絲銀。蓋此數處。錢法通行。故不得不用細絲。今若能使百姓通用錢法。則可不刑一人。而自無低銀矣云云。讀此知習尚難變。雖厲禁無益也。

【鄧將軍廟】 萬曆戊戌。副總兵南昌鄧子龍。領眾援朝鮮。渡鴨綠江。有物觸舟。取視之。乃沉香一段。把握良久曰。宛似人頭。愛護之。每入夢。則香木與人首或對或協而為一。後陣沒。喪其元。歸骸以香木雕其首。酷肖子龍。今建州人立廟事之甚謹。謂其神能制死命也。□□□奴□建特廟于朝門之巽隅。丹楹黃瓦。元日臨祭。餘常輦入大內。由中門導從甚盛。□不是過也。

【張津】 吾海寧譙楹帖。寬一分則民受賜一分。取一文則官不直一文。嘗閱閩書云。博羅侍郎張津知南安縣。所書于屏者。先正愛其語。故傳錄之。

【董學】 棗強縣東三十里董學。古廣川也。漢董仲舒授徒處。今土人蘇氏。云其先董氏受業者。

【炎帝黍】 澤州高平縣之東北羊頭山。舊傳炎帝種五穀于此。至今山下有黍二畔。其南陰地黍白。其北陽地黍紅。

【晏嬰墓】 臨淄縣城十里內外。纍纍多大塚。小者二三丈。大者連岡帶阜。皆齊初君臣葬地。獨田氏四王塚。在兩山下。巍然並峙。土人言。塚皆發掘。獨晏嬰墓近之屢有神怪。不可穿。

【豫讓橋】 順德城內豫讓橋。俗呼為板橋。

【孫夫人廟】 蕪湖縣梁山梟磯上孫夫人廟。吳王權女弟適劉先主者也。神極靈驗。寢殿男子不得入。薰沐衾被。朝夕嚴潔。有男子拭其榻。遽腹痛死。

【賈島村】 景州法善寺。唐瀛州也。范陽賈島。嘗祝髮于寺。寺在州城南。已蕪沒。靜夜居。嘗聞鈴鐸梵貝之音。其村即以島名。後居房山西峪。舉進士。授長江簿。卒歸葬房山城南十里。

【袁天綱遺蹟】 袁州燒磚瓦不黑而白。云袁天綱遺蹟。

【善濟侯】 莆田縣尖山土神曰善濟侯。最靈怪。土人不敢犯。興化衛指揮丁晟讀書。特正直。上山巔鞭神而歸。亦不能害。

【石蓮】 趙州寧晉縣。有石蓮子。皆埋土中。不知年代。居民掘土。往往得之有數斛者。狀如鐵石。肉芳香不枯。投水中即生蓮。食之令人輕身延年。已瀉痢諸症。

【玄狐教】 康對山集云。咸陽、醴泉、三原、三水、淳化、高陵處處有之。但不若涇陽之多耳。此教風行二十餘年。妖師所至。家家事若祖考。惟其所命。極意奉承。一飲一饌。妖師方下箸入口。其家長幼大小。即便跪請留福。奪去自食。至于退處空室。則使處女少娟次第問安。倘蒙留侍枕席。即為大幸有福云云。按今聞香教即狐妖也。天啟間盛行。致徐鴻儒之亂。近有長生教。但齋素默坐。男女淆雜。立廟于臨平 【 仁和縣。】 最閎麗。餘見于各鄉者不一。吾里有少婦往海鹽。四人舁之。值彍騎。謂彼佛耶。我當射之。不動。方彎弧。其婦遽下輿而走。被污久之。愚俗冀福。誑于妖師。可嘆也。

【田氏鐵獅】 故左都督田弘遇賜第前。鐵獅二。元元貞十年彰德路鑄造。精瑩不鏽。吳駿公先生作田家鐵獅行。曰。田家鐵獅屹相向。舑舕蹲夷信殊狀。良工朱火初寫成。四顧咨嗟覺神王。先朝異物徠西極。上林金鎖攀檻出。玉關罷獻獸圈空。刻畫丹青似爭力。武安戚里起高門。欲表君恩示子孫。鑄就銘詞鐫日月。天貽神獸守重閽。第令監奴睛閃爍。老熊當路將人攫。不堪此子更當關。鉤爪張眸吐齦齶。七寶香猊玉辟邪。嬉游牽伴入侯家。圉人新進天閑馬。御賜仍名獅子花。假面羌胡粧雜技。狻猊突出拳毛異。跳擲聲聲畫鼓催。條枝海上何由致。異材逸獸信超群。其氣無如乃將軍。將軍豈是批熊手。瞋目哮呼天下聞。省中忽唱田蚡死。青犢明年食龍子。蝦蟆血洒上陽門。三十六宮土花紫。此時鐵獅絕可憐。兒童牽挽誰能前。橐駞摩肩牛礪角。霜摧雨蝕枯藤纏。主人已去朱扉改。眼鼻塵沙經幾載。鎖鑰無能護北門。畫圖何處歸西海。吾聞滄州鐵獅高數丈。千年猛氣難凋喪。風雷夜半戲人間。柴皇戰伐英靈壯。蘆溝城雉對西山。橋上征人竟不還。枉刻蹲獅七十二。桑乾流水自潺潺。秋風吹盡連雲宅。鐵鳳銅烏飛不得。卻羨如來有化城。香林獅象空王力。扶雀犛牛見太平。月支使者貢西京。并州精鐵終南冶。好鑄江山莫鑄兵。

蘆溝橋石獅兩行。共三百六十有八。

【沈氏人頭鳥】 天啟間。義烏沈司城 【 明道】 。家于野塘。人頭鳥一雙。獲其一。大如鵝。灰色。飼以飯。後死。其孫幼嘗見之。為余言。余按山海經顒鳥如梟。人面四目而有耳。見則大旱。沈氏所獲或顒鳥。然不言其四目也。

【天臺金錢】 宋嘉泰四年。天台石梁下涌出金錢。錢圓徑六寸。文曰太平通寶。實宋太宗賜道人自詢者。僧徒分攫則青虵驅逐。樵牧探取則墜石塞穴。乃白于縣。命之還潭。台州府學教授有記。明天啟□年。石梁下又流出金錢一枚。重一兩□錢

【宜安】 藁城縣西南二十五里。有宜安社宜安村。漢舊縣也。本趙地。史記李牧拔宜安。走秦將桓錡。今父老指其阜曰李牧塚。指邱曰廉將軍臺。見石熊峰集。

【袁景休】 吳縣袁景休孟逸。喜歌詩。賣卜終老。劉子威以文自負。景休每向人摘其字句鉤棘文義紕謬者。以為姍笑。子威聞之大怒。訴于郡尉。攝而笞之。尉詰曰。若敢復姍笑劉侍御文章耶。景休仰而對曰。民寧更受笞數十。不能改諛劉侍御也。尉笑而遣之。

【誥軸】 南京內府織造局神帛堂絲料。

制帛一段。長十八尺。料絲十五兩。每尺該絲八錢三分三釐強。

誥軸。一品文職。長丈有二尺。料絲一斤十二兩六錢一分二釐五毫。

二品長一丈。料絲一斤六兩八錢六分二釐五毫。

三品長八尺五寸。料絲一斤四兩一錢八分七厘五毫。

五品長六尺。料絲一斤五錢一分二釐。

勑命一軸。料絲十三兩六錢九分二釐五毫。

誥軸。武職料絲十三兩一錢三分八釐。

【石鼓文】 石鼓文。潘迪有訓音。予得唐人拓本于李文正先生。凡七百二字。蓋全文也。嘗刻之木以傳矣。然都玄敬金薤篇。梅岡廣文選所收。仍是殘闕四百九十四字。 【 楊慎金石古文。】

【窆石】 會稽山禹陵。窆石高七尺。銳上而廣下。上有孔。其形如錘。可撼不可動。相傳其下有機捩故也。舊經曰。禹葬會稽山。取此石為窆。上有古隸。不可讀。今以亭覆之。宋魏了翁詩。禹穴元從一罅通。禹陵元在亂山中。飲泉窆石皆如此。誤卻東游太史公。頃歲丁亥。土寇推石仆之。徙平地無一他物。

【南宋六陵】 會稽縣寶山。去城二十五里。高、孝、光、寧、理、度六陵在焉。明初遣祭孝、理二陵。立享殿。以孝宗志恢復。理宗重道學也。

【萬壽寺戒壇】 萬壽寺戒壇。距京城西七十里。每四月八日。蓆棚滿山。劣僧下妓。給錢擁醉。士庶輒以為笑。猶有元之遺俗焉。戒壇後五里。極樂峰也。有龐涓洞。又西孫臏洞。

【蒯通墓】 都城廣渠門 【 元沙河門。俗因之】 外北八里莊。其南坡蒯通墓。高四尺。相傳通時出沒其上。高冠廣衫道人裝。一童子携紗燈隨之。墓百步外一井。通向井汲乃反。萬曆初。丘太守瓚葬其側。遂不復見。瓚夢通責以尺寸地不相讓耶。今丘氏微矣。

【芯題草】 房山縣西南四十里石經山。生芯題草。他處所無。曰芯題山。

【仙梅石】 岳州岳陽樓仙梅石。得之土中。其文斑剝似梅花。

【棄金坡】 安邱縣棄金坡。即管寧舊宅。

【土炭】 丹陽練湖旱時。土人掘葑淤二尺餘。得土。色黑。性埴。可焚代炭。

【王龍澤】 宋義烏王龍澤字潛淵。度宗咸淳甲戌科狀元也。官簽書昭武軍節度判官。元時拜行臺監察御史。卒葬□。其墓堙久。朱氏築祠其上。坎土見塚刻。不發。而祠且成。徙無及矣。朱孟九太史說。

【韓愈】 一統志。韓愈南陽人。今修武縣北南陽城是也。何文定瑭集云。韓文公河陽人。今孟縣也。縣西韓莊。莊有塚。云公墓。公集有過河陽省墳墓。及我家本瀍穀。有地界皋鞏之句。則公為孟人無疑。唐史乃謂公鄧州南陽人。蓋傳誤耳。弘治間尚書耿裕奏立祠。

【鎖穴】 大別山鎖穴。即孫皓鐵鎖截江處。對江即黃鶴樓。

【長平公主誄 【 松江張宸】 】 長平公主者。明崇禎皇帝女。周皇后產也。甲申之歲。淑齡一十有五。皇帝命掌禮之官。詔司儀之監。玅選良家。議將降主。時有太僕公公子都尉周君名世顯者。將築平陽以館之。開沁水以宅之。貳室天家。行有日矣。夫何蛾賊鴟張。逆臣不誡。天子志殉宗社。國母嬙嬪慷慨死焉。公主時在穉齡。御劍親揮。傷頰斷腕。頹然玉折。損矣蘭摧。賊以貴主既殞。授屍國戚。覆以錦茵。載歸椒里。五宵旦。宛轉復生。泉途已宮。龍髯脫而劍遠。蘭薰罷殿。蕙性折而神枯。順治二年。上書今皇帝。九死臣妾。跼蹐高天。髡緇空王。庶申罔極。上不許。詔求元匹。命吾周君。故劍是合。土田邸第。金錢牛車。賜予有加。稱備物焉。嗟夫。乘(皇鳥)扇引。定情于改朔之朝。金犢車來。降禮于故侯之第。人非鶴市。慨紫玉之重生。鏡異鸞臺。看樂昌之再合。金枝秀發。玉質含章。逢德曜于皇家。迓桓君于帝女。然而心戀宮帷。神傷輦路。重雲筆墨。何心金榜之門。飛霖穀林。豈意玉簫之館。弱不勝悲。溘然薨逝。當扶桑上仙之日。距穠李下嫁之年。星燧初周。芳華未歇。嗚呼悲哉。都尉君悼去鳳之不留。嗟沈珠之在殯。銀臺竊藥。想奔月以何年。金殿煎香。思返魂而無術。越明年二月之吉。葬于彰義門之賜莊。禮也。小臣宸薄游京輦。式覩遺容。京兆雖阡。誰披柘館。祁連象塚。祇叩松關。擬傷逝于子荊。朗香空設。代悼亡于潘令。遺挂猶存。敢再拜為之誄云。

又宸記事曰。甲申春。上議降主時。中選者兩周君。其一即都尉也。其一人。內臣糾家教失謹。即掖群內侍。環都尉驩曰。貴人貴人。是無疑矣。順治二年。詔故選子弟。都尉君應詔起。是時有市人子張姓者。冒選應。詭得之矣。召內廷給筆札。各書所從來。市人子書祖若父皆市儈。則大叱去。曰。皇帝女配屠沽兒子。命都尉書。則書父太僕公。祖儀部公。高曾以下皆簪纓。遂大喜。曰。是矣。即故武清侯之第。賜金錢牛車。莊一區。田若干頃。具湯沐。成吉禮焉。時乙酉六月上浣事也。公主喜詩文。善鍼飪。視都尉君加禮。御臧獲。陽笑語。隱處即飲泣。呼皇父皇母。泣盡繼以血。以是坐羸疾。懷娠五月。於丙戌八月十八日薨。淑齡十有七耳。都尉藏所遺像。右頰三劍痕。即上所擊也。老內寺見。輒拜曰。眉似先帝云。

孫承澤春明夢餘錄曰。公主名徽媞。甲申年十五。傷右臂肩際。明年九月成婚。丁亥卒。公主葬周氏宅旁。今地賜豐盛王。垣之不可入。在廣寧門內。周世顯。父國輔。

【趙璞】 廣寧門 【 元彰義門。俗因之】 在外城西南。門外天寧寺。正統七年重建。塔輪壯麗。內侍趙璞連城逃禪于此。嘗值之。問以遺事。云懿安張皇后被難。謂偽將劉宗敏曰。國母也。毋自辱。送歸外戚張氏。張氏母同懿安皇后投環死。因附德陵。先太子被脅東出師。勞憊。薨于三河。其後入燕。入金陵。俱偽也。如果太子更入燕。何為。豈仍有千秋之望哉。必不然矣。此不過狂少年失計。圖一飽終身耳。又貴妃袁氏流落雄縣民間。事露。雄縣令送入京。尋寓行人司致餼。前歲卒。給五十金。葬西山。熹廟妃東李氏及趙氏俱存。又貴妃田氏名秀英。妹淑英。今更嫁。天壽山十二陵。初歲祭羊豕。今止三牲。平西王吳三桂捐千金營思陵。本朝亦助費若干云。

【熊明遇】 進賢故大司馬熊壇石 【 明遇】 。隱山中。金聲桓之變。招大司馬。答以詩曰。脫卻朝衣換衲衣。人生七十古來稀。乾坤廣大容吾老。不管人間是與非。

【高倬】 忠州高倬雲章。筮令金華。嘗夜坐衙舍。有鬼裸立。高色不動。叱而逐之。鬼奔入壁隙。高引筆署封字。鬼不復出。

【盛王贊】 吳縣盛王贊。崇禎丁丑進士。令蘭溪。秋毫不緇。歸家。敗屋三間。風雨漂零。漠如也。蘭溪人過而遺金帛。不受。今杜戶不出。

【朱大典】 東陽朱大典未孩撫淮時。退食。偶抱幼子。戲云。再任三載。其庶乎。適縫人旁聽。遂夜下山陽令。立死于獄。令詰縫人何罪。曰實未嘗忤。適聽其所云云耳。

【王紹徽】 關中王冢宰紹徽。與馮都憲少墟先生從吾同居省城。以少墟講學。病之。各不相見。慶弔俱絕。冢宰污于魏 【 璫】 。敗其名。而性亦清執。不問生產。田宅如諸生時。無寸進。霍魯齋先生說。

【薛國觀】 韓城薛相國不良死。坐贓五萬。籍其家。財六百金。所居廳事三間。共室四進。並世產也。好使氣。故鄉人不附。霍魯齋先生說。

薛國初直閣。欲出榜。思久之。書到任未久云云。中書某從旁曰。宜履任方新。即改從之。

【孫之獬】 淄川孫之獬。以翰林侍講于崇禎初。爭三朝要典。時編修倪元璐倡言燬之也。燬之日。孫大哭於朝。自免歸。甲申降李自成。起官翰林院。胥吏竊語。孫厲聲曰。我親未葬。子又穉。不得已為此。我獨不能為倪鴻寶乎。後堂榜曰聚星。以犯偽相牛金星諱。毀之。入清朝。拜招撫江西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未至。轉內翰林院侍讀學士。之獬天啟壬戌進士。

【楊昌祚】 崇禎甲戌。(木巳)縣劉理順、宜興吳國華、宣城楊昌祚。以進士及第。拜官後。各領廷試卷。後昌祚被盜。盜携篋出。剖得廷試卷。塗棄之。邏騎拾以呈東廠。因上進。亡何。上命取甲戌科鼎甲卷入覽。劉、吳並如命。昌祚計窘。欲藉言付歸未易及也。或曰。上徵廷牘。必有故。恐即在內中。宜以實聞。昌祚從之。得不問。劉、吳卷竟不復給。

【王厈】 蘭陽王厈字王屋。崇禎辛未進士。敏給善諧謔。壬申除滋陽令。六月蒞事。十八日以魯宗人壽鎔殺以(氵篡)。厈承牒治其獄。鞭壽鎔十五。忤魯王。為巡按御史所劾。逮下法司。謫戍睢州衛。行時。厈御輿赤幘。列二赤棒。牌書欽戍睢州。其姻家嘗招飲。厈戴金冠而往。凝坐不一語。酒半忽起。入優舍。裝巾幗如婦人。登場歌旦曲二闋而去。其狂誕類此。在戍十年。庚辰上書自理。略曰。臣叨崇禎辛未進士。壬申四月除滋陽縣。六月二十八日到任。七月二十日因山東巡按御史□□以擅刑宗室。激變地方見劾。逮戍睢陽。九年于茲。嗟乎。臣獨何心。能不悲哉。古者遷罪人於四裔。曰禦魑魅。明其不以為人而鬼物之也。況名業辱在縉紳。一旦賤而不齒于齊民。又不能有犬馬之決。一瞑萬世不視。尚蟻貪幸得減死。墫墫然視息人間世。廉恥智勇可謂俱盡。臣獨何心。能不悲哉。然臣之所以含酸茹痛。不敢一言自明于當年者。誠念折翼窮鳥。方在羅網。直指不出力殺纍臣以軒輊之詞。不啻注洪海之波以沃然灰。頹華嶽之巖以糜蟲臂。奮螳而反唇相稽。墜井恐還深下石之毒。姑蠖屈而吾舌尚存。戴盆當終有見天之日也。陛下累除禁錮之令。弘使過之仁。顧臣孑立無援。且蒞官淺。能未有所效。非實如鮑叔之深知管仲。孰敢為劉陶之浪任朱穆。新額許罪人得輸鍰自贖典盛。奈臣力與願違。墜雨殞蘀。有槁項黃馘。荷戈以死。卒不獲沐聖天子之特恩休澤也。臣是用拊膺痛心。而直指又不任職罷去。臣乃敢以負罪顛末。一一為皇上陳之。夫壽鎔殺死以(氵篡)。乃臣未蒞任撫案批滋陽簡審。不敢問經年矣。臣到官。吏胥難臣。臣亦自樂見。命兩長史與俱。及期南面設王位。臣西向。左長史東向。右長史比臣肩。簡竟。使前受薄責。則皆左右鄰株連者。臣頗不能平。呼渠魁。移時乃昂然峨冠博帶高趾闊步跛立于前。而左右翔若無人。臣益不能平。是無朝廷三尺矣。笞十五。釋株連者械械之。先是。壽鎔以五十金賄左長史右長史用醫。幸王見臣執法。各慚震失氣。惟是易謀大家。昔人所戒。臣之疎。臣不能自諱也。然是役也。臣以為直死雪生。事愜人鬼。不圖壽鎔夜號召死黨。鳩眾捏揭。與臣為難。詰朝臣猶關一干人犯赴縣成招。而長史司發諸宗要劫之。臣具啟。王投臣故糞溷中。臣乃求去官杜門。士民具狀保留。臣之戇。臣不能自諱也。至云擅刑。竊謂以朝廷命吏不敢尸一罪宗之獄。屑屑焉假王位為虎附。而長史如鼠婦。識者或有畏首畏尾之譏。翻得自用自專之譽。臣實媿矣。至諸宗各從其類。士民亦自行其直。意偶相左。聲僅反惡。大何所。殺何人。而無故張大其事。曰地方有變。夫地方亦幸而無變也。假不幸當日有俠如郭解、劇孟者流。憤諸宗之強梁。洩蓄怒以因眾。趙人笑薛公之變興于感慨。華臣逐狾狗之禍生于慮表。敢忘死請陛下。當謂誰是激之。乃尤可異者。直指初特勇于行膚受之仇誣。既亦知貿貿入告之無謂。作事失謀始。恥過遂爾作非。必欲實諸宗虐刑斃命之口。陷小臣以蹊田奪牛之罰。遂有老病考終牖下。而曾因公薄懲者。指曰杖實致之。苛請他比。構成臣罪。嗟乎。臣獨何心。能不悲哉。臣以廿日令。為諸宗窘辱。其逮也。士民數千人。攀轅痛哭。當日官旂具在。人可質訊。敢忘死請陛下。此豈寧成、義縱所能得之百姓者哉。假能得之。竊謂盡得令如是。與之理天下足矣。又何多誅焉。臣少負不羈。危行高論。寬其用敢必猶人。數年來魂驚湯火。神愴鬼禍。側足含吝。乞火絕望于鄰姬。曳尾懷安。熱中久冷于漁父。第以生堯舜之世。罹工驩之罰。臣實痛之恥之。且近患嘔血之疾。藥石無功。昔人不得行其志。往往有斯。貧病交侵。理鮮老壽。嘗恐不及客星見于天。青蠅呼于市。薄命之人。旦晚狗馬填溝壑。世有不畏強禦之士。懲臣為前車。而又為齷齪吐剛茹柔者藉口。此之所謂骨即冷而目不□者也。故冒死哀鳴。乞陛下之憐察之也。疏上不報。疾亟。自作墓志銘曰。誰之不如。而作公卿。奚養之違。以不久生。同年張天機刻其遺稿。

【辨黃石齋薦事】 孫侍郎北海承澤。作四朝人物傳。以黃道周謂相國賀逢聖薦之。吳駿公先生曰。吾往見溫體仁當國。雖推夙望之臣。如上饒鄭 【 以偉】 。以醇謹易與也。吳人群推文文起。文起雖清望。嘗議烏程。不心折。語人曰。文文起議我。我未之服。服我者必賀對颺、姜居之也。烏程素貪財好色。自廷訐入相。實自厲不緇。姜居之性清執。是非井井。對颺敦雅。不甚練事。故烏程引賀直閣。東宮出閣就學。推講官。不及道周。同官項水心 【 煜】 、楊機部 【 廷麟】 各奏臣才不逮黃道周也。時烏程罷。淄川張至發、句容孔貞運在事。閣疏自辨。且詆道周嘗薦鄭鄤失。內有曰。君子一言以為知。一言以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云云。道周引謝。楊機部又上言。孔子聖人也。自謂詞命不如宰予。管子賢人也。自謂進諫不如東郭牙。後世不以此置貶。于道周何多求焉。一日道周、偉業並轉官。朝謝畢。會閣臣于直廬。對颺曰。前揭某所草也。先是。閣揭出。群議淄川、句容。不以及江夏。至是士論不之直。亡何。會省中泄旨事。江夏論去。

【榜購一詞】 總督楊文岳 【 嗣昌】 。出師榜緝劇寇張獻忠。畫二人頭。書西江月詞一首。曰。此是穀城叛賊。而今狗命垂亡。興安平利走四方。四下天兵趕上。逃去改名換姓。單身黑衣逃藏。軍民人等綁來降。玉帶錦衣陞賞。此詞遍粘通衢。可笑甚矣。

【崔青蚓】 都人崔青蚓。順天諸生也。善書繪。軌守寂。無子。贅婿無賴。盡破其產。甲申之亂。竟餒死。吳駿公先生題其洗象圖云。嗚呼顧陸不可作。世間景物都蕭索。雲臺冠劍半無存。維摩寺壁全凋落。開元名手空想像。昭陵御馬通泉鶴。燕山崔生何好奇。書畫不肯求人知。仙靈雲氣追恍惚。宓妃(名隹)女乘龍螭。平生得意圖洗象。興來掃筆開屏幛。赤罽如披洱海裝。白牙似立含元仗。當時駕幸承天門。鸞旗日月陳金根。雞鳴鐘動雙闕下。巋然不動如崑崙。崔生布衣懷紙筆。道衝騶哄金吾卒。仰見天街馴象來。歸去沉吟思十日。眼前突兀加摩挲。非山非屋非陂陀。昔聞阿艱騎香象。旃檀林裏頻經過。我之此圖無乃是。貝多羅樹金沙河。十丈黃塵向天闕。霜天夜踏宮墻月。芻豆支來三品料。鞭梢趣就千官謁。材大寧堪世人用。徒使低頭受羈紲。京師風俗看洗象。玉河春水涓流潔。赤腳烏蠻縛雙帚。六街士女車填咽。叩鼻殷成北闕雷。怒蹄捲起西山雪。圖成懸在長安市。道旁觀者呼奇絕。性僻難供勢要求。價高一任名豪奪。十餘年來人事變。碧雞金馬爭傳箭。越人善象教象兵。扶南身毒來酣戰。惜哉崔生不復見。畫圖未得開生面。若使從軍使趙佗。蒼梧城下看如練。更作昆明象戰圖。止須一匹鵝溪絹。嗟嗟崔生餓死長安陌。亂離荒草埋殘骨。一生心力付兵火。此卷猶存堪愛惜。君不見。武宗供奉徐髯仙。豹房夜直從游畋。青熊蒼兕寫奇特。至尊催賜黃金錢。只今零落同雲煙。古來畫家致身或將相。丹青慘淡誰千年。駿公先生又工詩餘。善填詞。所作秣陵春傳奇。今行世。嘗作賀新郎一闋。萬事催華髮。論龔生天年竟夭。高名難沒。吾病難將醫藥治。耿耿胸中熱血。待洒向西風殘月。剖卻心肝今置地。問華佗解我腸千結。追往恨。倍淒咽。故人慷慨多奇節。為當年沉吟不斷。草間偷活。艾灸眉頭瓜噴鼻。今日須難決絕。早患苦重來千疊。脫屣妻孥非易事。竟一錢不值何須說。人世事。幾完缺。

【王重戒鱉】 金壇王選部有三 【 重。】 歲壬辰。烹鱉剖見玄武像。眉目如畫。因不復箸。選部親為吳太史說。

【岳父執事】 長洲文待詔徵明。為崑山參政吳愈之婿。書致吳。稱岳父執事。

【王倬續配】 太倉王侍郎質菴 【 倬。】 元配某氏。生子愔。官生。晚年五十四。鄉行見某氏女。當織不舉目。異而納之。生忬。忬生世貞、世懋。名位奕奕。冠冕海內。

【續文獻通考】 華亭王圻續文獻通考。其藝文類載琵琶記、樂府、水滸傳。謬甚。國朝宗室鄭、越、襄、荊、淮、滕、梁、衛八王並仁宗昭皇帝子。而云成祖子。其誤庸止魯魚亥豕耶

【李潛伯】 潛江李潛伯能詩。遭亂死。蒼頭某能口記數十首。因搜刻之。見溧陽陳百史序中。蕭穎士有僕杜亮。愛其博奧。雖箠楚不忍去。今得李氏蒼頭。尤奇。

【銀山】 天台縣南十里銀山。萬曆二十六年採礦。四月四日太監委官來。採之不得。先是。地理□言。此山居午。動必致火。五月縣東南果被火。八月復採。不能得。明年閏四月。內臣劉某率同知黃某深入取沙。烹試不得。

【顧成墓】 鎮遠侯顧成葬江都縣官河之東岸。亂後為逆僕所發。訟于官。逆僕論死。追黃金十兩。白銀五十兩。銅鑪等物。塚骸朽盡。僅骨在。

者加重刑。舍巴輩公服如漢制。婦飾澹粧。鴉鬢燕尾。耳環纍纍。貧富判焉。衫短襦長似帷。裳二重。必曳地。不袴不弓足。土婦草履。官婦朱履。野行乘馬。?【永順保靖二司土風】 永順長官司長官彭弘澍。地周七百餘里。設五十一旗。各旗或千人。或三五百人。自耕而食。聽徵發。十抽其一。各裹餉。限日踐更。無隃期者。五十旗舍把分領之。其一土官自領。土官婦。名寵致巴、擢致巴、寵巴、擢巴、擢擢麻、金夫人、銀夫人。男子網髮或布纏頭。短衫短單

土官署壯麗直段錦山。原名斷頭。形似之。土官諱而改焉。自前代來。子僕多篡弒。則淫禍也。

永順鎮溪界接辰州。自鎮溪而上曰鳳灘、刺灘。大石橫枕。最湍險。過者必割牲以禱。長年二人。首尾刺舡。浪高至數丈。舡僅露首尾。倖者十之七。

永順轄崇山。有驩兜廟。土人修怨者。持牲酒往詛之。三日。怨家多斃。漢官車騎經此。判署止藍墨筆。不宜硃。硃則被祟。

漁戶最悍。有警即充前鋒。春夏間。士官觀漁為樂。先截流聚魚。俟士官酒酣。入水捕魚。口噉一。手捕其二。躍岸稱賀。

土人善織絲。又峝布以苧蔴。拭汙不穢。

茶用草菓、荊芥、蔴、茶、椒、薑等杵茶雜和之。晨輒數甌。點以炙麪。味辣而濁。

種晚稻曰堂禾米。

酒赤如雙投法。麯以荊芥各香等物。色清黃。味洌。曰峝酒。外販得善價。磨乳舂荳為粉。水調之。承以箕。漉其粗者。冬青樹子點茶。

土人見虎伏草間。捕者樹竹柵圍之。凡三層。層必積低一隅。俟虎之軼。候六七日。虎飢死。遂告擒以獻。

魚類不一。有鯊魚。唇豐腦滿。脊青腹白。匿石隙。不耐水。土人夜維兩艇。秉炬。前人持叉。後叩板。魚□聲仰腹。叉中之。百不一失。

保靖長官司長官彭朝柱。與永順司同支。今甥舅矣。亦時仇殺。設十三旗。地陿于永順。而兵銳過之。旗各一舍把。土官自領其一。纏頭短衫。刀耕火種。其田再易三易者不賦。屋舍飲食俱潔。美器自外郡至。漢官至。例公讌。酒九行。優唱九齣。更請先至客一人主席。舍把左右侍坐。土官微服給役。聽漢官語。嗣後正筵。方出款。俗好巫。凡卜迎老巫。鼓樂幢蓋。導至一荒坪。攢茅而裸跣其上。舞蹈婆娑。尋引斧呪畢。劈腦至胸。取肝瀝血以祭。土官刑牛馬禱焉。土人以五色旗繞壇而呼。巫仍呪。納肝躍下。被法服。同主人至暗室。張數燈。書主客姓名年庚爵分。燈歷一晝夜。明則吉。昏則咎。老巫胸額刀瘢可數也。土官延客。優人備南北調。正席坐後。撒送副席。始供箸。食盒是織金錦籠。跽進之。每進。侍奴高唱。主人方舉箸自起行酒。至十餘。金銀犀玉等器一酌不再侑。以箑帨刀珮及土物之佳者。遞陳于前。更衣啜茗。至別館。進女妓夾侍。爇香秉燭。其禮大抵擬于王公。

保靖山連酉陽司。相傳大禹所開。岩壁有斧鑿痕。一溪中流。自蜀分派。歷酉陽、保靖、永順。三月出北江。經辰、常。匯洞庭以達于海。水多碎石。流徙靡定。水性冽。土人涉水沒脛。即仆不能起。下灘轉捷。數十里挽舟而上。少不逮。纜倒水溺矣。

山上有異書。貯以沉香匣。其形如棺。半露巖間。土官嘗往發之。輒值暴風雷而止。壁削十餘仞。

石乳凝為大士。旁列瓶焉。善財、龍女等像儼若圖畫。

土司兩岸山高。雖大風第見嶺樹搖曳不定。不之覺也。冬不甚寒。少雪。衣蔴數重。足禦冬。

舍把各居一莊。自耕織。畜產不等。所獵禽獸。董之以饋外客。馬少而駿。登山如履平也。

土官食蒸豚。喜全體。豚雖穉。味腴。重不過十斤。

夜寢。男女同一室。炕上僅距尺餘。幔隔之。

土人于絕壁。止騎稻草一束。推下亂石間不傷。號草馬。

土產臘梅、通草、黃楊。沿溪連嶺。土人以為薪。不惜也。

土官饋客。嘗食外。禽獸野味凡百餘種。而不可多受。以人貪廉。默為輕重。

以上二司土風。有客向習彼中者。為詳其事而錄之。

【珠池】 廉州府城三門。官署外。俱茅舍。珠池即在海中。一望沉碧。周若干里。餘則濁浪排空矣。崇禎三年珠繁。其後甚少。天涯驛在城南。旁為海角亭。

【都市】 北方待期而市曰集。京師大明門兩旁曰朝前市。不論日。東華門外燈市。則元節前後十日。東華門內曰內市。則每月三日。正陽門之橋上曰窮漢市。則每日晡刻。刑部街西都城隍廟市。則每月朔望及念五日。今廟市移外城報國寺。期如前。甲午冬增市靈佑宮。則每月八日。燈市亦移正陽門外。聞之人曰。皆不如昔日之盛。

【衚衕】 京師各巷曰某衚衕。其義無出。謝肇淛五雜俎曰。閩中方言。家中小巷謂之弄。南史東昏侯遇殺于西弄。弄即巷也。元經世大典謂之火衖。今京師誤為衚衕。

【洪孝廉】 新安洪孝廉 【 某】 游于平康見薄。妓攝衣而寢。問之。曰。我寢衣也。洪因納靴衾中。妓作色曰。何污我錦衾芳裀乎。洪曰。此吾寢靴也。遂鬨。始知為孝廉也。乃引謝。?計偕。道臨清。值雨後。躡油

【偽正文體】 李自成盜據關中。令諸生經義俱散文。毋八股對偶。禮政府尚書鞏焴、侍郎姜學易、從事秦鏡、提督校監察御史黎志陞等八人。各撰文一篇。刊布為式。

【後宮內師】 真寧文翔鳳繼室鄧氏。定遠侯之裔也。其姑字秦邸。氏往依焉。通慧工繡繪書法。文翔鳳嬖之。嘗從游未央宮。賦詩。詩人醉臥未央宮。笑弄晴霞映酒紅。落葉漸隨寒蝶舞。高秋爽氣碧煙空。又和翔鳳詩。幽人問水更携琴。好傍清池發妙音。曲徑橫穿花意密。重臺斜拂竹情深。荒籬媚菊含金笑。疎木寒禽弄玉吟。欲攀豔日留歌舞。縱迫歸心戀暮岑。氏既嫠居。後李自成陷西安。前參政張國紳。故文之同年也。言鄧氏才貌于自成。自成召入。封為後宮內師。與妻女講毛詩。自成敗。還家。或言于北將。携入京。在道列牌欽召後宮內師。在道口占。三峰一別不復還。□□□□和淚彈。妾與王嬙同薄命。學騎胡馬度陰山。內院范文程聞而購得之。其弟鄧元薦知黃梅縣。

【謝茂秦直說】 謝茂秦 【 榛】 詩家直說。載山房隨筆。曰禽言。其曰。鵓鴣鴣。鵓鴣鴣。帳房遍野相喧呼。阿姊含羞對阿妹。大嫂揮淚看小姑。一家不幸俱被擄。猶幸同處為妻孥。願言相憐莫相妬。這個不是親丈夫。此作可悲。讀者尚不堪。況遭其時乎。茂秦又載馬柳泉賣子歎。貧家有子貧亦嬌。骨肉恩重那能拋。飢寒生死不相保。割腸賣兒為兒曹。臨時一別何時見。遍撫兒身?兒面。有命豐年來贖兒。無命九泉抱悲長。囑兒切莫憂爺娘。憂思成病誰汝將。抱頭頓足哭聲絕。悲風颯颯天茫茫。

【梁州杰】 梁州杰皋廡。本李姓。嘉善丁清惠公 【 賓】 奴產子也。令伴讀。特警敏不群。得補諸生。曰丁中龍。蔑視諸郎君。作黑大王傳以刺之。同學常曉呈丁清惠。遂呈按察使陳良訓。捕之急。走松江。改姜中盛。已走湖州。改孫璽。仍補諸生。清惠聞之。益購捕。遂走揚州。襄陵梁尚億以治鹽筴。子視之。又好游狹邪。義母張氏有後言。尚億曰。大吾門者此子也。第任之。毋問所出入。已就試襄陵。不見容。會有大工之例。入貲諸生。庚午舉于山西。明年辛未成進士。出右中允倪元璐之門。齒錄俱書父尚億。母張氏。妻費氏。則元配也。所刻制義故誕肆不經。如子路止宿節。破云。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如舜南面而立。二句文。有云。謹具田間大老。計開陛下門生。如以直報怨文。起云。殺人之父兄子弟者。人亦殺其父兄子弟。奸人之妻子朋友者。人亦奸其妻子朋友。奪人之功名富貴者。人亦奪其功名富貴。壞人之節義文章者。人亦壞其節義文章。凡怨當皆報也。是遵何德哉云云。此蓋為丁氏發也。已授城固令。八月調劇長安。先是。故里舉家下獄。至是托保。遣舟盡携以行。在任三年。貤封尚億。行內召。而倪元珙以御史按吳。為逮常曉杖褫之。丁公子 【 鏞】 度其反噬。入奏其無賴。銀臺不納。而御史松江張某為清惠公門生。遂奏梁州杰穢黠無狀。有旨奪職。州杰寓關中四年。益酣淫放浪。恣為奸利。尚億沒。但白衣冠。不哀不喪。巡撫孫傳庭勘上。謂本丁氏傭書。非蒼頭也。陳良訓時轉陝西左轄。活口可證。州杰又賂大璫曹化淳數千金。有旨復官。補曹縣。婪甚。苛罰富室以事朝貴。遷刑部主事。未赴。病還襄陽。猶市任御史大宅。嫌其堂卑。改築五楹。堂成。州杰伏枕不及居一日。以消渴病卒。今其家頹落。有遺議云。咸寧王文宣說。

【惠世揚】 米脂惠世揚元儒。萬曆甲辰進士。歷刑部右侍郎。李自成故牧卒。嘗給事世揚之門。及僭位。思世揚。語人曰。得惠先生來。則幸甚。因致書世揚。即至。拜右平章事。時左平章牛金星也。世揚擁大轎。揚揚出入。亡何。自成敗走。世揚從北兵入燕。三年不見用。或閔其困。奏世揚先朝夙望。今年老。如未用。當放歸。毋令索米長安也。攝政王從之。世揚還里。綏德副總兵王永強作亂。劫世揚從軍。流掠富平。敗于米原鎮。永強自縊。世揚不知所終。

【辰州杜烈女詩并自序】 余辰之城南杜氏女也。父偕公。母姜氏。生余一女及兄弟兩人。母孕余之夕。夢一女子玉聲璆然。向母而揖。自號英臺小姐。欲租居數載。母覺而孕。及期生余。遂名小英。父母因愛之。余姨母適郭東王氏。素巨族。善刺繡。早寡。余每就姨學之頗工。余舅氏姜伯仁。邑庠博士也。余祖與父俱博士員。舅氏嘗過弄余。喜余聰。欲訓之。余母喜而聽之。迎舅于家之小園挹涼軒。取古今烈女閨訓。逐一詳誨。其古文詩歌。例皆烈女節婦語錄。他不敢從。余嘗讀木蘭記逮黃崇嘏傳。莫不心訝。以為女子混跡男兒。縱完璧亦藏身危險。切切非之。甲午王師掃蕩。辰以左右舉足實難兩全。余母携之入山累月。適王師大括山。窮崖絕壁。鳥飛不及者。扳援而上。余為小軍所獲。當求死不得。小軍進之主帥。主帥將圖不免。余含淚跽曰。此身敢不相依。奈母昔年病。余嘗設有誓。期為母齋持三年報本。今已兩載十月矣。尚差兩月。倘將軍能寬我。俟回向完。沐浴薰衣。以充下陳。所甘心也。不然。惟祈一死。將軍姓曹。亦有母。事之至孝。聞余言淚下。竟如約。蓋洋洋洞庭。余非不能死也。忍以一片丹心。投之荒煙野水中。遂無知者。時當大比。楚賢士大夫俱集黃鶴白雲間。即節鉞楚與鎮撫楚者。或具特識。且余里應選者亦必有人。是日六月廿四日也。主帥晨起以一鏡贈余。余拜受。私祝曰。彼求鏡圓。吾恐鏡破耳。主帥素憐余。不欲閉之舟中。以漢上一室相儲。日午。余自知不免。因復語主帥曰。感君恩。寬至此。恨含報無地。但余粗知筆墨。昔不敢言。今不再隱矣。余母為他軍投之湖畔。今余與汝好合。骨肉之情。寧忍恝乎。敢借紙一幅。作祭文。江上弔之。祭畢。則終身偕老矣。主帥諾。以紙筆給之。余私笑曰。非祭母也。實自作絕命詞以傳此千古傷心事耳。因賦詩十絕。以油衣一幅。納之胸前。至晚。臨江祭母。滔滔大江東去。或得與波上下以免一身之辱耳。江神有靈。擁余于怒濤驚浪中。得傳不朽。亦非敢望也。絕命詩十首。

家鄉一別不勝情。此日含羞到漢城。忽聽將軍搜括令。教人焉敢惜餘生。

征帆又說過雙孤。掩淚聲聲卻夜烏。葬入江魚波底去。不留青塚在單于。

骨肉親辭弟與兄。依人千里夢長驚。歸魂欲返家園路。報到雙親已不生。

厭聽胡兒帶笑歌。幾回腸斷嶺猿多。青鸞有意隨王母。空教人間設網羅。

遮身猶是舊羅衣。夢到瀟湘何日歸。遠涉風濤誰作伴。深深遙祝兩靈妃。

生小伶仃畫閣時。讀書曾□母兄師。濤聲夜夜悲何極。猶記挑燈讀楚詞。

閑時閨閣惜如珍。何事牽裾逐水濱。寄語雙親休眷戀。入江猶是女兒身。

生平猶是未簪笄。自投江瀾歎不齊。河伯有心憐薄命。東流直繞洞庭西。

影照江干可勝悲。永辭鸞鏡斂雙眉。朱門空許成秦晉。死去相逢總不知。

圖史當年強解親。殺身自古欲成仁。簪纓雖愧奇男子。猶勝王朝共事臣。

【陳簡肅】 歸安陳簡肅 【 雍】 。隃冠登弘治進士。在京邸見鼠穴豎一薪。偶坎之。得書二帙。俱兵遁之術。讀之神解。遂諳土火二遁。後官□□。剿峝夷。出入矢刃間。有驗。巡撫南贛三月。晉大理寺卿。王陽明代鎮。告之曰。寧藩必叛。宜備之。在棘寺。嘗署刑部。閱囚有僧九人。公素不喜僧。訊時。俱杖斃。逾二日。頻見僧為祟。尋卒。年五十二。子應和。隆慶進士。歷河南布政使。于祕書不解矣。應和長子 【 某】 狂易。焚其書。簡肅公曾孫冰遠說。

【九螭玉樽】 崇禎己卯冬。錢塘朱方伯本吳。以兵備商州。嘗塹地三丈餘。得古塚。有髑髏如斗。旁劍一。金甲數葉。又九螭玉樽一。血漬斑剝。五色皆備。朱珍之。今不存。

【神廟遺事】 大內牡丹盛開。神廟思以瓶注之。偶江陰民有一均州瓶。高數尺許。欲得十金。或笑之。忽內官覓進。上喜問價。奏曰二百金。上諭內官先給百金。如未肯。再給五十金。後得之。神廟寵李敬妃。妃死。上簡括其房闥。得一床。究問何來。曰。石尚書所進。上大怒。即除卻所服飾。決意誅石星矣。神廟侍太后最恭篤。梓宮殯殿產蓮花九枝。神廟問內侍曰。外間說我字若何。對曰。甚是寶愛。上曰。老氏云。知美之為美。于是絕不復書。

御史劉光復既逮。褫帶落內侍手。上顧見之曰。此劉御史帶也。御史何在。對曰。在朝房候旨。上曰。送還他去。

【三途並用】 三途並用。謂科、貢、吏也。近來人多不知。以甲科、鄉科、歲貢當之。非也。

【試部曹】 泰和郭子章曰。南京工部後庫多貯舊卷。查洪武年間案卷。與今無異。特有試郎中、試員外、試主事等官。其都吏令史俱用花押。視尚書花押不甚小。

【兔鶻生卵】 洪武初。寧夏都督馬鑑宅。所畜兔鶻。忽生一卵。訪于老者。曰。此不祥也。城其空乎。後空。果符所驗。

【長坂草】 當陽長坂趙雲戰處。今草尚斑。 【 楚志。】

【鰣魚】 鰣魚不過鴨闌驛。上饒鄭以偉詩。出似游魚過鴨闌。

【西施神】 苧蘿村土地為西施。蕭山縣人。

【香毬】 司馬相如美人賦云。金鉔薰香。鉔音匝。香毬也。衽席間可旋轉者。西京雜記長安巧工丁緩作被中香爐。即此。

【岳飛廟】 湯陰縣岳忠武廟閎壯。兩廊從祀數十人。皆當時同事文武諸人。寢殿祀忠武及子女。廟門內祠施全。鐵鑄秦檜、王氏、万俟禼、王鵰兒、張俊五像。過者擊之已破。

【康朔座右銘】 惠安康朔用復舉于鄉。絕意仕進。遙授都察院都事。作座右銘。中庸五弗措之訓可以為學。曾子三自省之旨可以立身。孟氏三自反之說可以居鄉。

【諸城古瓦】 諸城縣西南二十里。有古諸邑。即春秋文公十二年。季孫行父帥師城諸處。今城北皆湮而濠。東北猶存故跡。北臨濰水。嚙南岸塌。出古井。甃甚工。中得古瓦。厚大且堅。瓦面皆作細紋。聲如鐵。扣之鏗然。與古瓦迥異。二千年前物也。古人性巧心醇。凡制為器物。皆精緻不苟。故有裨世用。不似今人一切鹵莽。祗解博利已也。 【 陳燁諸城縣志。】

【蟠桃核】 南京大內蟠桃核。其半容米二升七合。左刻蟠桃。右刻咸朔三年。又大鵬翅骨長數丈。管周□尺。又大魚脊骨一節。合抱如臼。以上俱陳冰遠所見。

【元寶】 北京節慎庫金銀元寶各一。蓋鎮庫之物。以梯登其上。其邊尚高于人也。上刻永樂元年。

【龍宮寶石】 成都唐高僧智浩。嘗誦法華經。所居近龍洞。龍女時來聽經。一夕貽一明珠。浩不受。珠化為石。似石榴。以水洗之。有四字曰。龍宮寶石。至今存焉。見明初全室禪師 【 宗泐】 詩中。

【麒麟皮】 弘光帝初。顧瑞屏餽錢謙益麒麟皮。方二尺。土蚨殼。容升餘。

【童子命名】 新河宋登春游楚。京山唐氏贈二童子。呼為赤砂、白石。

【夏鍭】 天台夏鍭。能詩文。拙于書。凡題識。輒令友人潘禎代之。禎弟(礻奇)並進士。禎嘗有難色。鍭于是勉學書。自為一體。他人不易識也。當時甚易之。今頗有珍者。楊開宗說。

【丁賓】 丁尚書賓。初舉進士。見座主王錫爵。錫爵曰。既登第。當略看古文。丁請古文云何。錫爵曰。如韓柳歐蘇是也。賓問韓柳歐蘇是一人是二人。或言廿一史。賓曰。一個人如何做許多。尚書名臣也。初年寡學故爾。

【李蔉】 內鄉李蔉于田。嘉靖癸丑進士。選庶常。授檢討。左遷南京儀制主事。歷提學副使。罷歸。蔉多藏書。好學。著于堧注筆諸書。援據該博。其持論多呰毀道學。譏評氣節。而詆王守仁太過。言多失實。諸篤信者弗與也。左官家居。好縱倡樂。有所狎女優往來汴洛間。蔉微服往從之。女優登場。為之按節。群優漏言于主人。主人延坐。懽飲竟日。借厩馬與女優連騎而去。中州人至今傳其事。

【鄭之文】 南城鄭之文應尼。公車下第。薄游金陵。時北里馬湘蘭負盛名。與王百穀諸公為文字飲。易視應尼。應尼與吳非熊作白練裙雜劇。極為譏調。聚子弟演唱。召湘蘭觀之。湘蘭為之微笑。司業定襄傅振商訓士清嚴。一日召應尼跽東廂下。出一編擲地。數之曰。舉子故當為輕蛺蝶耶。朴以夏楚。久之。乃遣去。應尼舉進士。傅晉北祭酒。介錢謙益為謝過。傅一笑而已。應尼官南部郎。終□□知府。

【軍器】 京師西內戊字庫。貯一切軍器。如兜盔刀劍之類。凡鏽者。有錚磨匠治之。其法先塗香。令潤透。後以兩柄鋼努銛之。其鏽盡脫。復磨以礪石。光明耀目。

【銅梁】 錢塘詹鍾玉。嘗讀書古僧寺。見鐘樓傾圯。有銅梁一。為宣德五年物。購之。久而過海寧沈氏。其舡屋為梓枋丈許。上載弘治歲月甚詳。又鋸而購之。命工斵琴刊銘。

【毘陵龍】 崇禎九年四月。江陰之青洋獲一物。如鯪鯉。有鱗角四足。足五爪。色青黑。長可五尺。漁人以進常州守陳琯。曰。龍也。時孫慎行拜禮部尚書。琯作龍見說。繪龍其首以祖道。而鄭鄤北上。謂陳守獨贈宗伯也。來別。多請託。不聽。鄤至京口。貽陳守詩。其題曰龍見于毘陵。已鄤至京下獄。作活龍說譏上。謂出自陳守。云龍見非休徵。歷歷有驗。上得之。以語太監曹化淳。此事果否。化淳故善大司馬陸完學。完學以語侍郎蔡奕琛。奕琛遣急足走常州徵狀。陳守進鄭氏詩扇。事得白。先是。陳守放龍西門外潭中。日啖池魚。土人斃之。始知非龍也。

【塞河】 俗傳宋禮治河。于汶水發源處。鑄七釜。塞其泉。水始衰。

【章湘友】 長興章湘友。嘗有道者至其門云。秦人授以祕書二卷。先覽上卷。俟十五年後發下卷。章覽上卷頗平平。久之。發下卷。夜夢道者。責以負約。斷汝足。忽足廢。臥蓐三年。又夢道者云。知汝悔心。且還汝足。遂能步。今殆五旬。人欲傳其術。終祕之。自云。吾特守是書。非能用者。如用書。後自有人也。

【劉漢儒】 大城劉漢儒任四川巡撫。長子某從宦而歸。下巴江。經張桓侯祠。山勢險惡。自下望之。見厓石如神像。例先祭。始發。劉氏子不信。竟發。湍流奔迅。覆其二舟。俄巴縣令致祭。謂此中丞子。必移罪我。奈何。禱畢。恍惚間有三人挈劉氏子又二僕出水。又二僕沒矣。劉氏子得悸疾。抵家卒。

【仙人島】 崇禎甲申春三月。長安失守。戶部郎中孟津陳惟芝

【 庚辰進士】 司餉永平。挈家以海舡南奔。甫出港。颶風大作。舟搖搖靡從。沿潮而行。抵暮折入一島。隱隱見燈。亟□舟人。毋驚岸上人也。夜分復聞機杼聲。乃稍安。質明。以二三蒼頭登訪。遇女子數輩。俱妍皙。長襦廣袖。滿插山花。見客而避。忽失之。意其仙也。行里許。稍進平疇。望牛羊在牧。雞犬相聞。環居數百家。方田作。訊之。則導至家。有叟出揖。布袍芒履。大冠若箕。龐眉長數寸。毿毿蔽目。貌似紅玉。問官長所自。曰自永平失風者也。因述時艱。叟謝不知。問其里姓。曰某姓。年百二十有五。此地長春。不甚暑祁。稔而不饑。壽而不夭。俗稱仙人島云。問何代至此。笑而不答。因命其子進黍享官長。餘刑一豕。炊粟一石。享從者。其子亦百歲餘人也。叟曰。吾居此百年。絕外事。漁舟間一至。距永平千二百里矣。昨竟一日至。亦奇遘也。吾山中饒木石。公能居之乎。陳辭。強留焉。日饌魚。隃旬即大治具。土人多壽。有二百八十餘歲者。惟日飲潼乳。啖薄糜。不出戶。耕人佚豫。婦人不黛而妍。無禽鳥馬驢。衣俱木棉。其布纖潤勝于紈綺。設食潔甘而無酒。陳所携酒。取飲之。數進。不云佳也。擊一鮮。則客我。終不赴客飲。久之。舟人思歸。謂乘風四五日可達永平也。別以八月望後一日。贈叟白金。笑卻之。曰。山中無需此也。贈以粟。曰。吾田自沃。陳氏內子贈其婦女珠翠衣鈿之屬。皆不受。僅受帛衣若干。島人群送。既揚帆。猶登海山遠望云。陳再宿返永平。恍然自失者累日。

【錢汝紹】 崇禎甲申北京陷。常熟錢汝紹希高。聞變哭三日。及乙酉南都之變。一日襆被入莊收麥。因斂鎖鑰付家人曰。有急可沉井中。汝紹平生未嘗外宿。家人疑之。近莊里許。使童子先往。久之不至。扶路求之。不得。明日得屍于僻路淺水中。蓋自沉也。年五十。絕筆詩曰。吾族在宋代。輪翮稱名門。頗思仕韓節。終元無顯人。大明既中天。稍稍登縉紳。迨茲三百年。奕葉被國恩。小子最不才。慕忝觀國賓。迨茲祚中絕。空傷嫠婦魂。五人下農祿。四葉太平民。祈死非吾分。偷生愧此身。悠悠蓋棺意。欲與楚龔論。

【何母董氏】 錢塘何母董氏。老而嫠。有田數十畝在超山。無子。待從子良棟甚厚。崇禎庚午。良棟鄉薦。為竭力治裝。歲贈並不薄。乙酉。母迎良棟一家以往。資給之。已良棟謀仕。母痛哭止之。良棟不聽。委署臨安令。殺前令唐士□。母聞之大怒。逐其二子歸。取斧碎其登科榜額。罵良棟。絕不許往來。詹鍾玉親見其事。為作贊。

【祁彪佳】 祁氏過紹興偏門內之能仁寺。有豕臨刃哀鳴。閔之。問值四金。命脫之。放寺中。凡三十年。去歲死。重可五百斤。

【伶人馬錦】 金陵伶人馬錦。其先西域人。嘗兩坊角技。演鳴鳳傳奇。而西部李氏為嚴閣老獨絕。馬錦自以為不如。竟遁。遁三年。還故部。告諸客部曰。令若奏鳴鳳。願效所長。于是貌嚴相以角。奏畢。李氏大驚服。夜問所自。錦曰。我安所自哉。聞今相國顧秉謙。猶嚴相也。走京師求為其門卒三年。日於朝房察其舉止。聽其語。久能得之。此吾之所師也。李氏曰善。

【左懋第】 左蘿石北使被幽。弘光敗報至。攝政王使人宴左侍郎。飲頗酣。問今日何故。曰。此太平宴。問所自。曰。江南破矣。左大怒。仆席於地。其絕命詩曰。山折巢封歸路迥。片雲南向意如何。寸丹冷魄消難盡。蕩作寒江總不磨。閏六月十八日臨刑。又書曰。生為大明忠臣。死為大明忠鬼。都人吳某收殯。同遇害五人。兵部司務加職方司主事崑山陳其極。

【閻爾梅】 沛縣閻爾梅用卿。一號古古。崇禎庚午貢士。能詩文。陳百史微時嘗至其家。

北游錄紀聞下

【八旗】 五代史。契丹初嘗推一大人建旗鼓。以統八部。今清制亦如之。入燕之後。以漢人盡歸之外城。其漢人投旗者不歸也。分隸內城。正黃旗則轄正陽門德勝門。鑲黃旗則轄東直門西直門。正藍旗則轄宣武門。 【 元順承門。】 鑲藍旗則轄崇文門。 【 元海岱門。】 正紅旗則轄德勝門。鑲紅旗則轄阜成門。 【 元平則門。】 正白旗則轄朝陽門。 【 元齊化門。】 鑲白旗則轄安定門。各旗下無論貴賤。各給田若干。收其租。不復給餉。

【清朝宗系】

太祖武皇帝

紅把? 【 太祖長子。先諫攻撫順。稱兵見殺。】 子壯大哥。

昂把? 【 貝勒。】 子二。姚塔、少塔。

賣疙疸 【 貝勒。】 子偏阿。

太宗文皇帝子二。台吉超哈 【 肅王】 、羅勒子。

順治皇帝

蟒疙疸 【 英王。國語把圖魯王。】

湯鵝太 【 攝政王。國語墨勒根王。】

阿吉哥 【 豫王。國語□】

鼠兒哈赤太祖□

長安明 【 貝勒。】

尖山

吉汗

狡兒?哈赤 【 太祖季弟。國語烏金王。】

太祖?

王哈赤 【 貝勒。王世忠之親支。】

李永芳

【首事】 建人初起事。同輩三十七人。並魁偉絕倫。用勁弓長數尺。矢如椽。鷙悍好殺。所屠遼人十之八。至天聰、崇德間。始漸斂其威。先是國人日泰。潛入中國習書。二年而出。因製滿洲字若干。兼習蒙古字。

內院寫滿字。其人頗眾。繫名翰林。稱相公。帽不頂。日支院饌。其列銜學士等官。始支俸。

【修史】 修奴史。月給詞臣八緡。編纂六朝章奏。月五緡。修明史。月三緡。明史成。止編年。范文程閱二十一史。謂編年未盡。仍另撰。編纂章奏月呈。

奴朝太宗實錄□□□□□□□□□□。蓋意實在和。其詞亦遜。云大明皇帝。自稱敝國小國。以我邊臣諱之。不上。又載計殺袁崇煥事頗詳。

【滿官】 滿官止七品。無正從。文武互轉。有過則免官。而本秩自在。無降罰。京堂俱一滿一漢。印歸滿官。如遣祀郊廟。俱滿官。他不得預。

【朝饗】 朝期每月之五日。不論朔。然亦名耳。實未嘗御殿也。惟元旦大慶或一臨御。內院在□殿之左。駕或不時至。詞臣入直。非召見不出。

朝賀賜宴。三品以上銅盤。置大胾。牛羊豕之腸胃。不之遺也。四品以下木盤。其餅餌甚精。旗下降官。日趨再點。三品上紅。四品綠頂。凡大宴執役。每二人舁一木盤。分割諸肉散之。

癸巳正月朔。昧爽。上堂祭□□□□。百官候午門外。有頃。吏部傳各尚書侍郎。內院學士詹事。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大理、太常、太僕寺卿。國子祭酒。各科都給事中。掌河南道、京畿道御史。會東闕。移時御殿。諸王各官朝賀訖。大宴。且退。又傳前諸臣暫止午門內。尚書吏部高爾儼、禮部胡世安、兵部金之俊、刑部李化熙、侍郎吏部孫承澤、成克鞏、戶部王永吉、趙繼鼎、禮部張端、呂崇烈、兵部張鼎延、刑部孟明輔、工部劉昌、學士劉正宗、魏天賞、詹事薛所蘊、左副都御史傅景星、大理卿王邦柱、太常寺卿段國璋、太僕寺卿黃熙胤、祭酒李奭棠、都給事中吏科魏象樞、戶科楊璜、禮科高桂、刑科袁懋功、工科劉顯績、掌河南道御史朱鼎延、京畿道御史吳達侯。內院大學士六人至。引入序列。立殿下左墀。上御露輦。自殿側東門出。黃蓋曲柄。二金鑪。導入太和殿。內大人二。傳諸臣入。各手携坐氈。升自左階。歷太和中和二殿。至位育宮前。東侍。大學士范文程先入。傳賜序坐。文程又傳問各年貫宦履。轉奏訖。于是進御几。几蒙袱。飾以金寶。去袱。俱黃金器。命諸臣饌。銀器。米長粒甘香。不知所產。進滿洲舞。凡二三十人北面立。衣文豹者持彩箕一。背畫虎頭。最西一人。少前而歌。箕人齊以杖扛其背。戛戛有聲。作磬折狀。以太常武舞。用干者又少前。衣貂錦朱頂金帶者四人。結隊舞。低昂進退有度。一隊畢。輒更一隊。四更隊乃已。又進魚皮舞。皮支部樂也。舞亦四人。旁四人佐以琵琶胡琴。又進高麗人觔斗之戲。上大懽笑。又進關東樂。繼以教坊司樂。每奏技。文程傳諭。此某部伎也。又優人演雜劇。偏酌金觥。薄暮徹席。賜諸臣携回。

元至正九年宴上京。凡預宴必麗鞍飾。號奢馬宴。見王文忠文集中。朝門下馬牌今石刻。

【滿製】 遼史。太宗德光入晉之後。皇帝與南班漢官用漢服。太后與北班契丹臣僚用國服。其漢服即五代晉之遺製也。帝袞冕祭祀宗廟。遣上將出征。飲至。踐祚。加元服。乾亨以後。雖北面三品以上。亦用漢服。重熙以後大禮並漢服矣。皇太子、親王、諸王俱遠游冠。三梁。制稍別。

金史。太宗皇統元年始御袞冕。章宗明昌三年四月壬寅朔。令宣聖廟釋奠三獻官并執事與享者並法服。倍□學官公服。學生儒服。元史禮志載冕服。今順治二年閏六月朔。定官民服飾。公起花金帽頂。上銜大紅寶石嵌東珠三。帶用員玉板四塊。圍以金。內鑲一綠松子石。一品侯伯同。帽頂如上。嵌東珠一。帶用方玉板金鑲。鑲一紅寶石。二品帽頂紅寶石。嵌小紅寶石。帶用花金圓板四。鑲紅寶石一。三品帽頂銜一大紅寶石。中嵌小藍寶石。帶止花金圓板。四品帽頂銜藍寶石。中嵌藍小寶石。帶花金圓板。銀鑲邊。五品帽頂銜水晶一。嵌小藍寶石一。帶素金圓板四。銀鑲邊。六品帽頂止銜水晶一。帶用圓玳瑁板四。銀鑲邊。七品頂嵌小藍寶石一。帶素銀板四。八品花金頂帶。明羊角圓板四。銀鑲。九品雜職同。花銀頂帶。烏角圓板四。銀鑲。貢士金雀頂。高二寸。帶同八品。青袍藍緣。披領同。諸生銀雀頂。帶同九品。藍袍青緣。披領同。吏民烏角葫蘆頂。衣及領純青。

命婦如其夫之服。亦固姑帽。披領窄袖楚製。長可拂地。辮髮周環雜飾寶。

朝衣上下兩截。其下幅摺折不拘數。如貂裘另緣以皮。針工累數日方就。

江南有滿洲巾。其製不知所自。按明初崑山郭翼羲仲有完顏巾歌云。完顏巾。金粟道人所製。寄鐵崖先生楊維楨。先生賦長歌以謝。率余同作。註云。金人之常服。四帶巾。盤領衣。烏皮靴。其束帶曰吐鶻。玉為上。巾之制以皂羅若紗為之。上結方頂。折垂于後。頂之下際兩角。各綴方羅。徑二寸許。方羅之下。各附帶。長六七寸。當橫額之上。或為一縮(糹辟)積。貴顯者于方頂循十字縫飾以珠。其中必貫以大者。謂之頂珠。帶旁各絡珠。結綬長半帶垂之。其衣多白。其從春水之服。則多鶻捕鵝雜花卉之飾。從秋山之服。則以熊鹿山林為文。其長巾鶻取便于騎也。

天子、親王、郡王左右曰蝦。曰白現。帽上俱孔雀翎。其翎文三錢形曰國公。 【 貝子同。】 兩錢形則固山額真。其文僅一錢則梅勒哈剌也。雖六卿遜席。其人尚少壯。過四旬。俱發旗下。所生子女聽上選配。或聽親王。並不敢自主。滿人相見不揖。第舉手右抱。婦女對客垂右手。則婦女亦引右手于面以為禮。西夷婦女囊髮而垂于肩。不如滿洲妍麗也。

【聯宗】 近時凡文武科第姓同者。無論殊方遐域。輒聯宗敘叔姪兄弟。總漕尚書王文奎驟貴。附族甚眾。俄改姓沈。又諸沈附之。向之諸王。又當兼宗戚之門也。唐李義府為中書令。自言本出趙郡。始與諸李敘昭穆。而無賴之徒苟合藉其權勢。拜為兄叔者甚眾。給事中李崇德初亦與同譜敘昭穆。及義府出為普州刺史。遂即除削。義府聞而銜之。及復相。乃令人誣搆其罪。竟下獄。自殺。

乙未學士山陰胡兆龍主禮闈。紹興貢士胡氏九人。嘗于齒錄書及學士。因例避不得預試。大以為嗛。

【離婚】 胡兆龍父佐書銓曹。邑人丁某亦同事相善。胡聘其女。乙酉。兆龍舉京試。以丁氏南阻。更聘徐氏女。亦銓史所厚善也。亡何。成進士。劉大司馬餘祐強字其女。且曰即丁氏來。不妨並耦也。因絕徐氏。徐揭其事。胡報以穢語。迨浙東下。丁女物故。其父官江西□縣丞。已胡奉使頒詔至。丞上謁。不納。按宋江夏馮京當世。自鄉舉禮部至廷試皆第一。時猶未娶。張堯佐方負宮掖勢。欲妻以女。擁至其家。束以金帶。曰。此上意也。頃之。宮中持酒殽出奩具目示之。京笑不視。力辭出。又金通州賈少沖天眷二年進士。劉筈欲以妹妻之。少沖辭不就。曰。富貴當自致之。

【白塔】 皇城西苑萬壽山上。相傳遼太后蕭氏梳粧臺。今廢。側□于順治□以西僧言。建白塔三層。其形如瓶。按元世祖至元二十五年二月壬戌。江淮總攝楊璉真加。言以宋宮室為塔一。為寺五。已成。詔以水陸地百五十頃養之。又二十八年五月丁巳。建白塔二。各高一丈二尺。以居咒師朵四的性吉等七人。事先後適合如此。第楊髠白塔在臨安。厭勝亡宋。非若今之禁苑也。

【保債】 順治初。滿人橐溢。長安新定。謂其易與。往往告貸。須一人預券。如百金例餽五緡。月徵子錢。不爽時刻。少負進。則移坐預券者。詬辱及之。宛平陸嵩。丙戌進士。選庶常。除國史院檢討。嘗預券失期。道上被執。裸剝于家。竟免官。嵩邑邑不樂。游大同。適姜瓖之變。死焉。又學士潛江□□□□劉肇國雙藤呵導過豬市。滿人遞前捶其面。突入邸舍。母妻震恐。肇國坐廢。家因以破。又弘文院編修宜興陳子鼎。為姑蘇申氏預券。方修史于玉芝宮。毆赴刑部責之。跽三日。命杖二十免官。朝士預券。非代償。則株累。叵測如此。按元太宗窩闊臺十二年。以官民貸回鶻金償官者歲加倍。名羊羔息。其害為甚。詔以官物代還。仍命凡假貸歲久。惟于本相侔而止。著為令。

材官郭應忠。所善防守秦人張某。以女字其子。張氏家貲厚。欲女還秦。應忠不許。曰。吾無子。待女而瞑。若去後復來可也。婿挈女夜遁。為門卒所執。婿泣別。約來迎。誓不他娶。女足不出閾。既久之。應忠欲另遣其女。偽婿書以遺女。令應忠讀之。讀至不復來更嫁。女大失望。立癎疾。日狂走市中。亡何。應忠亦癎疾。服先朝衣冠跨屋脊。云城隍神來也。其家各兩防之。四月某夜。應忠忽舞刀。云殺一狐婦。奪刀幾中背。自竇逸出。應忠竟斬其女。提首呼市中曰。我殺狐矣。守備遣卒縛之。入門則宿疾脫然。大哭其女曰。我殺狐。非女也。守備以呈兵使者。俱素知其人。置不問。應忠殯女柩。陳臥側。日扣木魚誦經焉。初。城中夜聞噪聲。不解其自。第三夕。有應忠之事。?【郭應忠】 戊子四月。先是。宣府赤城

【生日】 西洋人生日不論本誕節氣。如驚蟄日生。其日無定期。凡正月遇節即是也。滿人無生日。以春草榮枯為度。

清朝初。掠漢人楊□。原諸生也。云習天文。遂官欽天監。名畢車器。

【辮髮】 甲申五月三日。攝政王入京。下令辮髮。六月□□日。許官民服髮如故。乙酉六月淄川孫之獬、李若琳各上章請辮髮如國俗。之獬言臣妻女並辮髮。遂拜兵部右待郎。後憂去。為土寇所執。土寇詈之曰。爾貪一官。編天下人之髮。我當種爾髮。錐其顛。插髮數莖。慘死。

【驅疹】 滿人不出疹。自入長安。多出疹而殆。始謂漢人染之也。於是民間以疹聞。立逐出都城二十里。而都城外俱滿洲賜莊。彼窶人子安所適乎。多茹淚棄嬰道側。或戀一室。不能單外。至斃其子女。見聞交痛。東江米巷商某捐錢三十萬助遷。自攝政王沒。其令稍弛。疹家報兵馬司。即引繩度鄰右八十步。繩以內。官吏俱不許入署。都民始安。乙未春。仍逐疹如前。以駕在南海子。遂禁人南出。

【爭道】 八旗下廝養。挽車策騎。值朝紳不避。稍一誰何。遮輿詬侮。或效各役呼導之聲以博笑。或搴帷曰。是誰家姬乎。陳少宰名夏語尚書。當令滿漢人值朝臣皆旁行遠避。犯者送部扑責。而不能行也。給事中林起龍至爭道受鞭。攝政王禁諭。今少戢矣。

【鐵券】 成國公朱純臣從子鶴菴。以清朝定功臣封爵。製鐵券。遂上先朝賜券。而匪獨朱氏也。凡舊勳繳進。獨忻城伯趙之龍以鄉土懸隔。未之納。

【樂章】 順治三年。禮部尚書李若琳。請改定郊廟樂章。于是內院及詞臣改定。但屬辭。不論律呂也。

【計典】 丙戌部院始大計群吏。據撫按所揭以黜陟。臺省欲循故事糾入。滿人不欲也。陳名夏力主之。臺省拾遺奏上。多被反坐。己丑大計。鑒前事。雖糾拾亦僅僅耳。

【禁囂】 京師傭販肩裝者。各高呼待售。戊子。攝政王俄聞外城囂聲而疑之。遣騎馳捕。絕無有也。自是肩傭懾息。第搖鈴為號。凡二年復故。

【輿導】 清初諸大臣乘輿呵雙藤擁箑。丙戌戒輿藤。惟擁箑。丁亥禁箑背燭籠題銜。己丑滿官呵道。伍伯一人肩雙藤也。許箑背題銜。無滿漢書。燭籠亦然。壬辰冬聽乘輿呵雙藤。然市騎不盡下。停鑣旁趨以為常。

【脫籍】 隸於旗下。各受所轄。雖官中外列三九。一謝事歸旗。聽役本轄。子女不得避也。沈文奎近贖出。蓋寬例。前此萬不能得。

【墨封】 內院諸公封條俱墨筆。以票旨硃筆。避尊也。按先朝無此例。且外而九列。下至斗食之吏。皆硃批。獨不僭上乎。

【國俗】 滿洲婦所携器物俱首戴。如食案酒缶。昂首掉臂。略不傾仄。

酥酒。炙羊髓所成。每三月?賜廷臣。以雜水而淡。氣羶易醉。滿洲家釀人參酒為佳。茶有酥素。素茶純用芝麻。

款客。徹一席又進一席。貴其疊也。豚始生。即予直。浹月炙食之。英王在時。嘗宴諸將。可二百席。豚雞鵝各一器。徹去。進犬豕俱盡。始行酒。滿人極敬母。又善事執友、長輩。命坐而坐。命食而食。然不好居積。厚利重祿。率隨手盡。窮奢極麗。垂橐而止。喪必火葬。生前玩好。美珠重錦。焚于靈右。不惜也。

【順治二年十月朔頒曆式】 御覽曆 【 滿洲、民曆、蒙古、漢曆、月令、中曆、七政。共七函。內用印。杏黃綾袱裹之。】

皇太后曆 【 四函。】

皇叔父攝政王曆 【 御覽同。】

左鑲黃旗、白旗、鑲白旗、藍旗。各設亭寘曆。以次而下。

右黃旗、紅旗、鑲紅旗、鑲藍旗。設亭寘曆。亦如之。

鑲黃旗 【 攝政王曆置亭內。】

黃旗 【 空。】

白旗 【 空。】

紅旗 【 多隆親王曆七本。黃綾袱裹之。浴德貝勒曆、打海貝子曆、滿胡子公曆各七本。紅棉紙封。】

鑲白旗 【 額兒克親王曆、把都郡王曆、合托貝子曆、福勒合公曆。同前。】

鑲紅旗 【 克聖格郡王曆、逢聖格郡王曆、尼堪貝勒曆、哈兒出哄公曆、都魯古公曆、特魯古公曆、獨嫩公曆、煞必公曆。】

藍旗 【 發奮親王曆、伯陽郡王曆、薄樂貝勒曆、薄合托貝子曆、約樂公曆。】

各旗固山額真曆。左二十几。右十二几。每三几相連。鑲黃對正黃。白對正紅。鑲白對鑲紅。藍對鑲藍。第一几置滿洲中曆、民曆、七政、蒙古四本。漢中曆、民曆、七政四本。黃紙束之。又滿洲曆百本。次几置滿洲百本。又次几置漢民曆三百本。蒙古曆五十本。几各官一人。天文生一人。舁役三人。

左諸侯曆。 【 智順王曆、國親王曆、番王止給蒙古曆百本。續順公曆共一几。】

右諸侯曆。 【 懷順王、恭順王、平西王、高麗王。各漢中曆、七政綿曆一本。民曆百本。黃紙束之。共一几。】

朝前左右各五几。各置綿紙民曆共三千本。

給各衙門民曆并七政曆。內三院共五千本。七政二十本。六部各千本。七政十七本。六科共千二百本。七政十八本。都察及各道共千六百本。七政二十五本。通政司。大理、太常、太僕、光祿、鴻臚等寺。尚寶司。國子監共民曆二百本。七政多寡不一。五府、鑾儀衛各五百本。順天府、欽天監各千本。太醫院、上林苑、四夷館、大興、宛平兩縣各百本。內院中書科三百本。河間、保定、真定、大名、順德、廣平、永平府各千本。七政二本。

王曆注三十事。東宮親王同。民曆注三十二事。壬遁曆注六十七事。係先朝式。

回回西域馬可之地。年號阿刺必束。異人馬哈麻之所作也。其元起于隋開皇十九年己未歲。唐志。九執志出于西域。開元六年。詔太史監瞿曇悉達譯之。斷自開元二年十一月朔為曆首。謂周天望前曰白博。望後曰黑博。其算皆以字書。不用籌策。其術繁碎。或幸而中。不可以為法。明洪武壬戌十二月授翰林院編修馬沙黑馬哈麻。勑謂大將入胡都。得秘藏之書數十百冊。乃乾方先聖之書。我中國無解其文者。聞爾道學本宗。深通其理。命譯之。意即今西洋曆也。

【僧轉世】 烏金王嘗語人曰。今上蓋僧轉世也。往時廣寧有僧苦行。臨化冥坐。忽開目淚下云。又累我一走。遂寂。是日今上生。

【詩刺】 御史李成紀巡按江南。頗善飲。蘇人改唐詩刺之。去年今日此門中。鐵面酕醄相映紅。鐵面不知何處去。酕醄終日醉春風。

【敬謹王】 癸巳十一月。定遠大將軍敬謹親王喪。自楚至京邸。自焚珠幣珍玩亡算。古者喪車不入國。凶事有進而無退。惟唐建寧王倓被誣賜死彭原。代宗大曆三年。遣使迎喪彭原。既至都城門。喪輴不動。帝謂李泌曰。豈有恨耶。卿往祭之。輴乃行。

【婚禮】 甲午六月甲戌。再立中宮。廓兒沁鎮國公綽爾吉之女。先一日遣告郊廟。是早中宮儀仗設于鎮國公第。列黃案二于廳事之中左。太和殿設黃案一。太和門外立彩亭二。內院官禮部官捧冊寶。中道上太和殿。置黃案。經臨視畢。遣官出中門置之彩亭。校尉舁自協和門出至第前。內院官禮部官捧冊寶。中宮禮服迎于堂下立。各官置冊寶于左案。宣訖。授女官二人。中宮跽授于侍女。置中案。拜訖。登輿入宮。前引寶冊鼓吹。至協和門。儀仗竚俟輿過中道。及太和門之陛。下輿入宮。和碩親王以下文武有頂帶官以上。固倫公主、和碩福晉以下。多羅貝勒女多羅格格、輔國公妻以上。公侯伯妻以下。固山額真、尚書、精奇尼哈番妻以上。俱集。請上率多爾機昂邦蝦詣昭聖慈壽恭簡皇太后。禮畢還宮。少頃出御太和殿。樂作。諸王入座。左右前設鹵簿大駕。文武有頂帶以上官亦分坐左右涼廠下宴。其固倫公主、福晉。公侯伯、精奇尼哈番、固山額真、尚書等官妻宴于皇太后前。又明日。諸王文武百官表賀。頒詔天下。是日。皇太后儀仗設如前。中宮儀仗列右翼門外。入謁。禮畢還宮。

【優賜】 辛卯正月。上親政。賜和碩親王銀萬兩。段百匹。多羅郡王五千金。段五十匹。多羅貝勒三千金。段三十。固山貝子二千金。段二十。固倫伯達力勒公及固倫得愛惜喇喇公等各千金。段十。固倫公主段四十。和碩格格段三十。多羅格格段二十。多羅貝勒女多羅格格段十五。三等公各百七十兩。三等伯各百四十金。三等精奇尼哈番各百二十金。四等阿思哈尼哈番各百金。四等阿達哈哈番各八十金。二等拜他喇布勒哈番並空管梅勒章京等各五十金。拖沙喇哈番空管甲喇章京及理事官頭等各四十金。空管牛彔章京並二等蝦、副理官、三等蝦、拖沙喇哈番等官。各三十金。專達封同撥什庫他赤哈哈番、步兵甲哈達專達等官。各二十金。兩京城內一品官各八十金。二品官各六十金。三品官各五十金。四品官各四十金。五品官各三十金。六品各二十金。口外親王各段二百匹。郡王各百匹。多羅貝勒段五十匹。貝子及蝦各二十五匹。公十五。二月。加尊昭聖慈壽皇太后徽號。賜和碩親王滿達亥萬金。段二百。多羅郡王五千金。段百匹。多羅貝勒三千金。段六十。固山貝子二千金。段四十。固倫伯達力勒公各千金。段二十。固倫得愛惜喇喇公各七百。多羅貝勒女多羅格格段二十。一等公各三百四十金。二等公各三百三十金。三等公各三百二十金。一等侯各三百十金。二等候各三百金。三等侯各二百五十金。一等伯二百八十金。二等伯二百七十金。三等伯二百六十金。一等精奇尼哈番二百五十金。二等精奇尼哈番二百四十金。三等精奇尼哈番二百三十金。一等阿思哈尼哈番另一拖沙喇哈番二百二十金。二等阿思哈尼哈番二百金。三等阿思哈尼哈番百九十金。四等阿思哈尼哈番另一拖沙喇哈番百八十金。一等阿達哈哈番百七十金。二等阿達哈哈番百六十金。三等阿達哈哈番百五十金。拜他喇布勒哈番另一拖沙喇哈番百四十金。拜他喇布勒哈番百三十金。拖沙喇哈番頭等蝦、空管甲喇章京等官百二十金。空管牛彔章京二等蝦、空管拜他喇布勒哈番等官百金。三等蝦、拖沙喇哈番等官八十金。專達封同撥什庫他赤哈哈番等官六十金。筆帖式及筆帖同品法儀單哈番烏林大金四十。八品官金二十兩。京城內一品官百金。二品八十金。三品六十金。四品四十金。五品三十五金。六品三十金。七品金二十。八品十五。九品十金。外省督撫總兵官百金。口外親王段二百二十匹。蒙古郡王、定南王、平南王段百有十匹。貝勒段六十。貝子段三十。固倫伯達力勒公、固倫得愛惜喇喇公與固倫得愛惜喇喇公同品等人段二十八。固山下在京撥什庫拜牙喇各金騎兵四金。步兵二金。外兵各一金。 八月。加尊昭聖慈壽恭簡皇太后徽號。賜和碩親王金七千。段百匹。多羅郡王金三千五百。段五十。多羅貝勒金千七百。段二十。固山貝子金八百。段十三。固倫伯達力勒公金四百。段七。固倫得愛惜喇喇公金三百。段七。內外固倫公主段四十。和碩格格段三十。多羅格格段二十。多羅貝勒女多羅格格段十五。固山格格段十。固倫伯達力勒公女格格段七。固倫得愛惜喇喇公女段七。三等精奇尼哈番金百二十。三等阿思哈尼哈番金八十。二等拜他喇布勒哈番金五十。拖沙喇哈番空管甲喇章京頭等蝦。金四十。空管牛彔章京等三等蝦。金三十。專達封同撥什庫他赤哈哈番、專達等官金二十。京官一品金八十。二品金六十。三品金五十。四品金四十。五品金三十。六品金二十。口外蒙古親王段二百。郡王段一百。

甲午八月。例賜約黃段六千四百匹。金三十五萬五千有奇。時戶部告絀。賞未行。

【張瑄】 介休張瑄。崇禎戊辰進士。入清。官河南道御史。綰印內院。洪承疇、陳名夏並優遇之。洪、陳有密議。必出禁省。決于他所。辛卯。以甄別臺員故。往火神廟。瑄亦預焉。奏定。瑄俄外補。以洪、陳意。瑄銜甚。遂搆其不軌。適上出獵。烏金王即下承疇等于臺基廠。五日而吏部尚書固山額真譚拜陰為名夏地。另達行在。及還。訊置瑄死。釋承疇等。明年。復瑄原官。追贈太常寺少卿。予其□□官如之。

【任珍】 漢中牙將任珍。隸平西王吳三桂。以逆敗。先是。通餽中朝。或得其籍。大司馬昌平劉餘祐、左司馬吉水李元鼎輩並預焉。命下法司。問餘祐賄狀。不知所對。及云賀儀二百金。承服賀也。非賄也。詰李氏班役云。儀狀雖具。受否則未知也。因拷掠及其家僮。凡逮者鐵索三纏或五纏。重可二百斤。枳步強任。元鼎隃四旬。骨立垂斃。法司請宥。得釋。餘祐亦旬餘厄解。

【左右榜】 元史皇慶二年。始制進士科。其制分左右榜。右榜兩場。第蒙古色目人。左榜三場。第漢人南人。三年一舉。不及百人。鄉試屬行省。如江浙行省解額。蒙古五人。色目十人。南人二十人。其陿如此。

清朝功臣子弟呈內院試策二道。除官。乙酉始鄉試。丙戌始會試廷試。一如先朝。而未及國俗也。辛卯倣元制定鄉試。滿洲四十人。蒙古四十人。合榜。烏金超哈四十人。烏金超哈即遼人也。同漢人合榜。初場經義三篇。各從本國書。壬辰滿洲、蒙古始進士各五十人。狀元麻勒吉。授弘文館修撰。今改名氏曰馬中驥。

從之。時王創甚。勉發三矢。度不自支。退召英王語後事。外莫得聞也。英王即遣三百騎馳入京。大學士剛林知其意。立策馬行日夜馳七百里。先入京。閉九門。遍告宗王、固山等為備。俄三百騎至。皆衷甲。盡收誅之。英王未知也。尋至。被幽。辛卯十月四日死。八月十七日吏部尚書譚泰死。辛卯十月。傳諭內院曰。據諸王大臣奏稱。把圖魯王即英王。向來藐視皇上。擾害天下官民。素行之事。官民悉知。及後墨勒根王即攝政王身亡之時。欲奪大位。糾合兩白旗大臣。不從。遂密差人約伊子羅勒調兵迎往。羅勒即領兵赴約。諸王與大臣知覺舉首。及密問奪位之謀皆真。因此諸王與大臣。擬把圖魯王死罪奏奪。奉旨云。所犯之罪實重。死亦理當。但念係太祖所生。朕心不忍。禁住宅中。任其自然而已。不意歹心不改。又匿大刀四把。諸王與大臣議奏把圖魯王前罪甚大。原應不赦。已蒙恩宥養生。今又向看守四章京云。聞我的一子與巽親王為奴。一子與承澤親王為奴。我女孩兒罷了原親。另與別人。我侍婢盡配了等語。監中一間房並監門用火焚燒。此事乃刑部順承王奏請議罪。奉旨令諸王與大臣公議。眾議為前此幾番死罪。俱蒙寬宥。今復如此。實難存留。合詞具奏。奉旨。前幾番死罪。朕不忍加害。今常如此。宥養之計亦窮。緣此依從眾議。欽此。?【攝政王】 庚寅冬。攝政王殂于□。初。攝政王膝創。塗以涼膏。太醫傅胤祖謂其非宜。是日圍獵。值一虎。須尊者射而

廚役釣魚。止留二人在膳所。上喚進膳。所留二人以膳進。厄參至。上責數之。厄參訴于公阿代、石汗。公阿代、石汗不快上責。庇護厄參。遂喚進膳二人。責云。爾等因何不候厄參。輒進上膳。若後再如此。決不輕恕。曾以此言恐。一。上圍獵時。公阿代、石汗、什內布庫不指引上由坦路。坦路伊三人任意行之。上行一路。險峻崎嶇。駕前八亥騎馬失足。上步行而下。公阿代等三人從坦路轉至。向上云。這樣少年不學騎射。如此路徑。便下馬步行。是辱上也。一。又一日圍獵。上行一路至磧沙懸崖之處。騎不能下。上遂步行。公阿代等三人不引行坦路。反招呼平路獵兵云。皇上下馬步行。爾等俱宜下馬。眾遂下馬步行。是恥辱上也。一。又在圍獵中。上方逐射一麅。什內布庫爭上迎射一枝大鈚哨箭。落近皇上馬前。上遂兜馬而立。鵝莫兔欲取其箭。上云。取此箭向誰講說。誰與剖斷。止令勿取。一。墨勒根王曾云。如以我為朝廷。以今上為太子。我何以有此病症。索尼、鰲拜輩意向參差。難以存留。遂將索尼發遣。鰲拜問罪。冷生機、公阿代、石汗議云。鰲拜、八哈不宜留上左右。當與奔波郭兒阿哥不許在上前行走。會墨勒根王欲取回索尼。云。雖然如此。商議大事。還讓索尼。豈有至今尚不驚醒。冷生機云。縱取回亦不實心效力。取回亦不中用。又。公阿代、石汗、冷生機等議為兔兒革公先皇無故強收入黃旂。仍令歸把圖魯王。又公阿代、石汗、冷生機向墨勒根王云。太宗賓天時。我等凡事皆隨土賴、索尼而行。我等庸懦無為。王所素知。一。墨勒根王既沒之後。拜音兔、公阿代、石汗、冷生機。爾等曾奏云。墨勒根王下大臣十四員。披瀝肝膽。來抱皇上之足。當破格優養。不知他們有何披肝瀝膽之處。不抱皇上足。將何往乎。爾等既以他們為大功臣。又因何分取他們家私。一。夏獵時。公阿代、石汗二人跟從蝦等。身穿金黃號衣。馳射于皇上之前。一。什內布庫不奏皇上。以石汗為主。向他說知。竟自回家。石汗又不轉奏。自以為主。竟准回家。一。石汗當值宿之日。私自回家。一。太宗皇帝時。什內布庫即入固山牛彔中。忽引蒙古王貝勒等例。欲永駐塞外。曾將此情奏聞。一。內侍大臣妻及蝦妻。應侍皇太后、皇后。皇太后親定什內布庫妻侍皇后。什內布庫不願。適皇太后遣蘇墨兒召女人赴公主府。什內布庫路遇云。我妻因何侍皇后。這事全是爾唆撥的。遂將蘇墨兒捶楚幾死。皇太后寬諱。以為墜馬。令醫調治。三日始愈。一。石汗、什內布庫因八哈不分該直不該直。常川侍上。石汗二人欲議八哈之罪。私將內侍大臣併各蝦聚集。索尼問曰。今日所議何事。是有旨傳集。無旨傳集。石汗二人答云。無旨。是我們傳。索尼云。往日墨勒根王在時。或可任意私為。今無旨。豈宜私自聚眾議罪。聲言不可。眾隨散去。上問冷生機曰。頃者諸臣為何事聚集。冷生機詳奏其故。上曰。不離朕左右殷勤竭力之人。反欲議罪。若曠直躲懶任意私行者將如之何。冷生機密泄上言于石汗二人。遂寢其事。再不復言。以上罪款。諸王大臣俱已審實。一半議云。伊等罪犯重大。合該族誅。一半議云。各戮其身。家私籍沒。兄弟子姪為民。伯陽。爾寄養石汗子把土、把哈納。墨勒根王在日。不送歸皇上。墨勒根王既沒。連你身亦歸皇上。緣何又作送歸皇上之事。既送歸石汗。即當受石汗己財。緣何領內庫財物。為此將伯陽革去職官併牛彔為閑人。伯陽母革去和碩格格。原領內庫財物追還。審擬具奏。奉聖旨。朕思拜音兔原係庸懦無為之人。其罪多被諸弟牽連。年已衰邁。姑免死。禁錮獄中。公阿代、石汗、什內布庫、冷生機等俱正典刑。家私籍沒。拜音兔弟男子姪皆免死。革去宗室為民。什內布庫子姪亦革蝦為民。伯陽革去職官併牛彔為閑人。伯陽母革去和碩格格。原領內庫財物追還。著刑部刊刻告示。布之天下。?臣議養顯親王時。公阿代曾云。這種苗裔。不全除滅。養之何用。這種苗裔是誰。八哈、哈什吞二人云。除滅之言。難出我等口。作何養活。出自于王。公阿代云。見有藍旗例在。一。初時保護皇上。六大臣一心盡忠。阿代、石汗心歸墨勒根王。向鰲拜、索尼云。我們一心為主。生死與共之誓。俱不算了。逼迫悔誓。爾等俱封貝勒貝子。得享富貴。鰲拜、索尼俱問罪降革。又充發索尼于盛京。拆毀土賴享堂。一。石汗、冷生機、什內布庫分散皇上侍衛大臣眾蝦等。徑將聖躬送與墨勒根王處。又不知何故問鰲拜大罪。什內布庫首倡上往。反受蟒段段匹。亦不知何故。一。拜音兔、公阿代、石汗等將久病女於蘇拜出征後。再三懇求嫁與蘇拜。墨勒根王云。你們女配與蘇拜。于理不合。拜音兔等云。我們與此女併我們心全與了。終將病女強送。竟送于蘇拜家。一。皇上即位時。把圖魯王、額兒克王跽勸墨勒根王當即大位。汝不即位。莫非畏兩黃旗大臣。我們將阿不太阿沙固山額真曾有言。兩黃旗大臣願皇子即位者。有幾人。不過數人而已。我們親戚們都願王即大位。此言墨勒根王曾向我們說過。兩黃旗與阿不太、阿沙有親者。不過譚泰及爾等。更有何人。一。向時叔鄭親王。曾對公阿代云。皇子即皇位。更復何言。惟以他人奪去為憂。公阿代以此言告墨勒根王。故曾問罪。此非爾等陰謀勸進之故歟。一。墨勒根王云。把土、把哈納寄養伯陽家。今已長成。爾等當領回。拜音兔、公阿代、石汗等云。莫說見在這邊的孩子們。即在那邊孩子們。還要添送過來。連我們身子情願一同報效。我們以卑賤之身家。蒙陞貝勒貝子。算入八家內。沒世不敢忘。願終身報效。竟未領回。至羅什、鉢兒會正法後。始驚懼領回。又將上庫中金茶桶銀二千兩、蟒段二匹、貂袍貂褂、馬二匹、玲瓏鞍轡俱全與他。以償養育。你們謝人養育兒子。當以己財償之。緣何動庫中之物。一。送文皇后梓宮歸昭陵時。拜音兔、公阿代、石汗、什內布庫。爾等為何不親送。豈非忘主恩乎。一。上避痘塞外時。司膳官厄參領?壬辰三月二十三日諭。朕初即位。墨勒根王攝政之時。拜音兔、公阿代、石汗、什內布庫、冷生機五人。背朕迎合墨勒根王。以亂國政。其所行事蹟。朕雖明知。猶望此輩改過。是以不發前罪。豈意輕藐朕躬。仍亂國政。朕不能隱忍。因將若輩舊罪併發。令諸王各大臣審究。一。令兩黃旗

【剛林修史】 昭陵之殂。故事殉葬。攝政王母宜從而不欲也。宗室大臣勒令自盡。後修實錄。剛林書云。自願從死。又剛林隸黃旗。攝政王隸本旗。擇某某代之。因獲罪。剛林不受賂。弟常鼐吏部啟心郎。受遺數十萬。又弟察不害善滿書。今存。

【豫王子】 攝政王無子以豫王子□□□為子。今亡。

【肅王子】 癸巳肅王子□□從萬歲山射兔。連中雙兔。上大悅曰。我安得生子如爾乎。諸臣曰。此即陛下子也。因子之。

【國議】 清朝大事。諸王大臣僉議既定。雖至尊無如之何。上嘗諭內院曰。卿輩善為之。是非易明。若其有失。朕雖曲宥。不能也。

【筆帖式】 筆帖式專習國書。盛京各衙門。外而督撫並有之。京官滿漢各從本書。然滿官先得旨施行。迨漢官奉旨。則事且早定矣。漢疏呈至內院。仍譯滿書以進。下內院漢人者票擬。滿疏呈御。即得旨以內院滿人者任之。其大事經諸王大臣處分既定。下內院或更譯漢書。以示諸臣。

【李雯】 華亭李雯舒章。甲申寓燕。仕清為中書舍人。凡大制作多出其手。少宰陳名夏。欲推陞內翰林。學士胡統虞、御史張端不欲也。嗾給事中陰潤劾少宰樹私。奪祿三月。雯內艱。不允奔喪。後告歸一載。即入朝。中暍道卒。

【招撫】 乙酉。中府都督僉事謝弘儀招撫廣西。加左都督兼右副都御史。翰林侍講孫之獬招撫江西。加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黃熙胤招撫福建。恭順侯吳維華招撫廣東。俱自請往。以不任免。

【滿書】 癸巳二月十九日。上面試內翰林官通滿洲文義者三人。侍講胡兆龍晉侍講學士。編修李霨晉中允兼□院編修。檢討莊冏生晉□贊善。次通可進者十二人。沙澄、王紫綬、張士甄、王熙、艾元徵、夏敷九、何采、章雲鷺、韋成賢、高光夔、李廷樞、張弘俊。仍故秩。餘五人未通曉。范正脉、張文明、朱廷璟、成亮、劉澤芳調部曹。

【朝鮮印篆】 三月二十五日改鑄朝鮮國王印。兼滿漢篆。以前止清篆也。甲午二月朝鮮國王李淏上言。順治十年十一月。臣欽奉勑諭。朕惟自古帝王。必立后以資內助。然皆慎重遴選。使可母儀天下。今后乃墨勒根王于朕幼冲時因親定婚。未經選擇。自冊立之始。即與朕志意不協。宮壼參商。已歷三載。事上御下。淑善難期。不足仰承宗廟之重。謹于八月二十五日奏聞昭聖慈壽恭簡皇太后。命議事諸王、貝勒及大臣。內三院、九卿、詹事科道等官會議。皆以為是。因眾心一同。已降為靖妃。改居側宮。諭王知之。臣欽此欽遵外。與一國臣民。不勝感激。謹奉表稱謝者。臣淏誠惶誠恐稽首頓首。伏以恩均內服。恆切仰戴之忱。事關中闈。濫承頒告之命。曷勝驚感。徒積兢惶。伏念臣廑保遺基。恪遵舊度。誠虔北拱。偏荷字育之仁。澤洽東漸。久沐刑于之化。頃緣坤儀之有闕。以致乾斷之克行。何意眷待之隆。有此勑諭之典。星軹遠降。榮固出于尋常。雲漢昭回。顏不違于咫尺。自□駑質。薦被寵光。茲蓋伏遇皇帝陛下。日升月恒。春煦秋肅。闡至德于建極。普及邇遐。遵聖訓于造端。察乎天地。茲申誕告。亦及敝藩。臣敢不稽首拜嘉。銘骨圖報。隔三千餘里。幸際正始之時。頌億萬斯年。倍殫傾陽之悃。臣無任望天仰聖激切屏營之至。謹奉表稱謝以聞。

【延生保命丹】 通玄教師太常寺卿掌欽天監印務湯若望。定延生保命丹。合藥二百六十種。種各三斤為丸。

【試定詞臣】 癸巳四月二日。上面試諸翰林官君子懷德文一首。因第甲乙。無錫鄒忠倚 【 壬辰狀元】 、桐城何采、靈壽傅維鱗、錢塘黃機、武進呂宮、解州喬廷桂、灤州石申、桐城方玄成、蓋州衛夏敷九、黃岡韋成賢、黃岡曹本榮、聊城傅以漸、秀水張天植、膠州法若真、沁水張道湜、大興李奭棠、桐城程方朝、宜興周啟雋、真定梁清寬、掖縣張端、臨胊馮溥、孟津陳爌、山陰胡兆龍、真定梁清標、大興張永祺、仁和卓彝、日照安煥、高密單若魯、通州張士甄、蒙陰高珩、仁和胡亶、祥符王紫綬、武進張宏俊、武進莊冏生、景陵宋(木巳)、蓬萊王一驥、鉅鹿楊思聖、安邱劉正宗、孟縣薛所蘊、宛平王熙、河間左敬祖、大名成克鞏、即墨藍潤、高陽李霨、安邑呂崇烈、晉江黃志遴、萊陽沙澄、陽城張爾素、濟陽艾元徵、桐城王大礽、掖縣王炳昆、滄州呂纘祖、宛平章雲鷺、鄞縣范廷元、夏邑李培真、江寧李廷樞、遂平魏天賞、登封傅所霖、宛平王崇簡、商邱李目、文安高光夔、陽城喬映武。共四十二人。內院陳名夏倡之。以定去留也。鄒忠倚原首臚。故不易。未幾。列于前者或外補。又不知所由矣。上嘗至內院。問李目。若試何卑也。對曰。滿洲文從後閱起。臣實居第三。何卑之有。上為笑。得留。

【學士內直】 癸巳冬。命國史、弘文、祕書三院學士各一人內直。先是。大學士分入大內票擬。賜內膳。滿人疑權重。故分之。學士預閱章奏呈旨。仍下內院。書紅學士代。

【貤綸】 甲午正月。始頒文武諸臣封贈制誥。滿洲勳衛。殆萬餘人。俱不重絲綸。第得封贈一官足矣。漢官力持之。謂必藉如椽。于是內院擇坊局史官十六人分撰。自一二品始。徵家狀于滿人。滿人云。若以禮來。吾當相付。蓋亡論先蹟無徵。即祖父名多闕。其遼人尚通一刺而所潤也。制誥兼滿漢書。翻譯為難。如文制曰仁。曰懿。曰庸等字。俱譯作好。武制曰元老。曰長子。曰文人。曰總帥。俱譯作總兵。以滿字少。故不顧文義。強相湊泊。文或用古人事。譯者曰。我現在。我之稱而狥古人乎。頗不色喜。

【散館】 甲午七月望。壬辰庶吉士散館。烏金超哈三人。鑲黃旗瀋陽范承謨、正白旗廣寧遲煌、鑲黃旂廣寧丁思孔。俱上卷。習滿書漢書三十二人。仁和錢開宗、侯官薛雲、清苑郭棻、順德陳彩、山陰金鋐、吳江王勰、萊陽張瑞徵、咸寧崔之瑛、長泰葉先登、漢陽李昌祚、嘉善曹爾堪、黃岡汪煉南、聞喜楊允寧、登封耿介、安陸楊詔先、遂安方猶、鎮江張應彩、龍游余恂、睢州湯斌、閩縣陳子達、清澗白乃貞、興國盧高。俱上卷。南昌饒宇栻、青城韓庭(艹巳)、鄱陽史彪古、潁州李文煌、沁水王紀、通州楊士烒、滄州呂祖望、豐城熊儕鶴、泰州俞鐸、新建趙曰冕。俱中卷。時內院擬定。久之始得除授。

【詞林外銓】 詞林除授。並由內院。甲午春。宗王以內院之專。議歸吏部。部院互讓。久之。竟從始議。內院循資移部。部具奏。

【公座】 六部各公署不設高座。並低几。紅毯席地橫長枕。滿官至。常伏枕處分。口授侍郎。判事啟心郎位侍郎下。能攬一部之權。

【止蹕】 上之東巡滿洲也。積念久矣。累為宗勳所留。去歲彌切。甲午春。銳意欲四月往。通玄教師湯若望以象緯止之。而終未慊也。至六月戒期。宗勳諸文武各不能止。內自市騾六十頭。輿三十乘。中外嚴裝。以俟輜重。日運不休也。欽天監涓七月十九日可出。遲須八月。上急駕。定七月十九日。亡何令改擇。若望奏八月四日。而七月二十五日內院大學士王永吉、金之俊、党崇雅於朝中極言利害。欲密奏。滿人曰。待吾輩入告。渠繼之可也。滿人時奏他事。既出。永吉等入曰。陛下謁陵。孝思惓切。第事有緩急。如東南西南告兵。民間飢荒。一切兵食。若駕出。待明年便難收拾。故謁陵事。雖明春未晚也。即陛下急行。宜二事酌定。若何弭寇。若何救荒。豈可置而不問乎。上遽入。有頃。傳諭曰。卿等所言良是。第朕心切。坐一日不安席。如不謁陵。我心不死。凡諸事。舍朕即卿等大臣任之。俟朕歸來以後。所言無有不聽。時烏金王亦言之。上曰。朕去後。爾即有天下可也。王曰。昔先皇顧命。以聖躬相托。非以天下與臣。今所言專欲保護聖躬耳。萬一不測奈何。上曰。如欲大位者。聽為之耳。若再言。即革汝儀衛。是月晦。罷行。中外稱慶。先是。郡縣治馳道。會間日雨。亟治亟潰。役者苦之。通州材官某至自經。朝議儲費百五十萬。遂停京官俸三月。時都人吳□。善天文。或叩其占。曰。帝星不動。必不成行。果驗。時擇大學士馮銓、王永吉扈行。銓備傔從二十人。馬四十匹。橐駝八頭。永吉方病瘧。上自擇藥付使者以方。賜飲。明日又賜藥。不知何方也。永吉勉飲。使臣還報。上曰。王某喜否。曰。喜甚。曰。內有婦人乎。曰。無之。上曰。廡間有婦人乎。曰。頗有。上笑曰。爾回。彼婦且內矣。

【部院議政】 內院中有議政大臣。如范文程、甯完我。不預票擬。次輔俱就正。六部事俱議政王口定。清初吏部疏上。即自擬旨見允。不由內院。

【內翰林院印】 內翰林院印。學士胡統虞曾輕之。時相不懌。收其印。改鑄內翰林。國史、弘文、祕書三院印。俱屬各相。

【簡謁】 史官朔望例候政府。剛林厭其煩。自一二通謁外。俾進職名。已併罷之。

【李應試】 李應試住外城馬市。為大駔。事諸王貝勒等。得其懽。時漢官疎隔。冀通肺腑。並藉徑應試交關請托。勢傾一時。壬辰事敗伏誅。籍其家。得縉紳名札甚多。幸上不問。其黨潘文學、高思敬、高三、王國楨、顧麟、李之棟、李東明、劉文登等俱棄市。兵科都給事中李運長叔事應試。其姪天鳳稱為弟。以天鳳子纂冒己子。充官監。遂誅運長、纂。釋長家屬。

【畿試】 順天鄉試與外省不同。考試官四。如甲午試錄內翰林弘文院學士白色純、禮部右侍郎烏黑、內國史院編修范周、吳正治。前二官以滿洲蒙古人入試也。外簾有龍門官二人。散題官二人。餘如舊。

【押字】 甲午二月六日。上召陳名夏作一押字。便于制書。

【滿洲翰林】 滿洲編修、檢討。視漢官俱晉一品。而于滿人為卑。以滿官止七品也。

【俸薪】 滿官支俸米不支薪。蓋其內外大小家口。並登籍另給米。故本官所任見職。止支俸。漢官俸薪兼支。今甲午停秋冬二俸。有以停俸不停薪。請支折薪銀。以薪侈于俸也。如四品官季給三十金。俸纔十金耳。內院不許。謂滿官正在此論薪俸。何得濫也。明年。給俸不給薪矣。

【籤例】 吏部注選掣籤。僅有司雜職。如朝士外轉。例推有正有陪。今亦掣籤矣。

【新人】 清朝歸附者。以遼東為舊人。餘為新人。新人 【 在京口】 就牛彔。再閱牛彔秩如千戶。專戶籍。雖卑秩而聽其派撥。凡位居公侯並俛就之。猶縣令之轄鄉紳也。

【始朝】 甲申十月朔。上七歲。甫入京。是日御殿。親王先拜謁。餘以次進。侍衛雜沓。雖鳴鞭。鴻臚寺未贊謁也。元旦壽節並免賀。庚寅正月朔。已傳免。次夜忽傳明日受賀。

【屢諭】 辛卯正月十日。諭江寧、蘇、杭三處織造已有專官。遂停滿洲差官并烏林人役催督。又免陝西織造絨褐。省此項錢糧完餉。

十一日。停臨清燒造城磚。永為停止。

二十八日。皇考麟趾宮大貴妃。加號懿靖大貴妃。衍慶宮淑妃。加號康惠淑妃。

閏二月八日。以關稅選差忽三員忽二員。今照舊設二員。

九日。諭吏部。邇來吏治。不肖府州縣事。文移招詳。全憑衙內人代筆。轉換上下。與衙役作弊。著督撫官嚴行分別。有德有才又通文義為一等。不識文字聽信衙役為一等。立刻參奏。不得姑留。

三十日。命故明親王郡王流落者。該督撫察其投誠實情。將伊家口起送來京分養。其鎮國將軍以下。不必起送。報司府申禮部給牒。

六月十七日免太和山春秋二季貢符篆黃精等物。

二十五日諭禮部。元年定守明朝諸帝陵寢並祭典。惟裁神宗陵。今照十一陵例致祭。仍設太監陵戶看守。

八月二十四日免四川貢扇、湖廣魚鮓。

【兵制】 滿洲騎兵月餉七兩五錢。步兵三兩四錢外。騎兵月二兩五錢。步兵一兩五錢。騎兵止給官馬。鞍轡械器自備。

【籍田】 甲午二月望上始籍田。初禮部擬在十日。以皇太后誕期值八日。不便齋戒也。天子三推外。以親王五推。九卿七推。內院不預焉。按先朝親王未之國亦不陪祀。以親王非可以三公例也。

【范達禮】 總督倉?戶部左侍郎瀋陽范達禮。相國范文程長子也。甲午夏命事楚粵。道出臨清。適大水妨檝。沿途索挽。至執途人助之。凡千餘人。徒涉挽縴。群力交奮。俄縴斷。隨波漂沒者亡筭。哭聲道震。

【孔有德】 甲午六月三日定南王孔有德喪歸京師。命三品以上大臣郊迎。四五品京官臨喪次一晝夜。諡武壯。女四貞。今十三歲。

【袁襜如】 祥符袁襜如。順治丙戌進士。選庶吉士。丁亥分校禮闈。時總裁大學士瀋陽范文程、滿洲剛林、祁充格、涿州馮銓、東寧甯完我、商邱宋權。襜如嘗呈卷。宋抹二字。襜如退以硃改二字。仍請錄。宋怒其忤己。且考官止用藍筆。安得硃也。搜得硃一挺。即毆出。下刑部杖六十。除名。雖襜如不自慎。而宋亦傷于刻急焉。 【 宋權天啟乙丑進士。】

【李人龍】 滄州李人龍。丁亥南宮第一。知定遠縣免官。當事以大魁。稍收之。薦補中書舍人。乙未二月。奏求再廷試。如宋梁灝故事。按灝登第本少年。非耄齡也。俗傳謬悠。人龍悞矣。唐宋應他科。仍許赴進士。可援其例。

【趙維祺】 萊陽趙維祺。丙戌進士。御史巡鹽浙江。癸巳十月還朝。十一月八日留客宿。趙不携家。止二僮。獨寢。忽呼仇人刺我。竟斷喉死。明日事聞。終不得其繇。今家僮論罪。

【人祭】 滿洲始事好殺戮。享神輒殺遼人代牲。或至數百。今習遂革。

【興學】 滿洲興學倡于范文程。始試百四十人。入庠歲考有三等。上者賚絹二匹。次□□。又次扑□。浙巡撫蕭起元嘗殿焉。科舉初場止二義。尚書廣寧楊方興、山陰沈文奎並解元。

【遠獵】 辛卯十一月上次永平之三屯營。先期。郡縣儲具永平芻一束。直錢八文。遠輸費五十文。遷安令張自涵飼雞鵝若干。而扈從苛索。至勒鞭箠。自涵幾投繯也。駕至圍獵。登景忠山。險道折旋二十里。凡十二祠。祠各供頓。上及兩宮御輕輿。 【 扒山虎。】 賜山僧五百金。

【高爾儼】 大學士高爾儼。有癎疾。甲午正月俄發于御前。掖出。仍不引疾。二十九日命回籍調理。

【漢相內宅】 甲午二月二十七日命內院大學士金之俊、呂宮等移家皇城東華門內。各賜宅一區。凡內宅臧獲。俱籍兵部。給符。曰當予以驗出入。各監奴大恐。報籍者無幾。

【金之俊】 癸巳冬十一月金冢宰推齊人房之騏忤旨。滿洲尚書朱阿馬、文選郎中宋學洙俱削籍。金調用。甲午二月六日忽命金入內院。時罷高爾儼。吏部會推薛所蘊、胡世安等二人。非上所急。上出不意用金。或曰。陳名夏薦故。

【圈田】 初徙遼人。圈順天、永平、保定、河間之田。凡腴畝華宅俱占去。而其人惰。田不甚墾。多蕪。癸巳水災賑六十萬金。遂欲轉圈真定、順德、廣平、大名。戶部持之不行。

【薊撫】 薊撫。先朝駐遵化。今駐河間。

【大清律】 大清律即大明律改名也。雖剛林奏定。實出胥吏手。如內云依大誥減等。蓋明初頒大誥。各布政司刊行。犯者呈大誥一本服罪。故減一等。其後不復納。但引大誥。溺其旨矣。今清朝未嘗作大誥。輒引之。何也。

【河決】 庚寅九月二十八日河決儀封縣荊隆口、濟寧、壽張等隄。郡縣大被其害。甲午塞決口。五月四日復潰若干丈。七月朔潰盡。

【德宗】 恭順侯吳維華總漕淮揚。所善揚州福緣菴僧德宗。捐萬緡造浮屠。嘗問德宗素業。答曰。吾在前宋本侍兒。嘗叨蜀吏。至則蜀亂。逃山中。飢欲死。化為狐。遂竊異術。至萬曆中。有狐戀某婦若干年。婦羸疾。符藥不能療。其家以訴余。適有因緣。余諭狐以佛法。妖恍然受教。收為弟子。秘室中寢榻側幽暗而腥。輒語人休咎。皆狐導之也。辛卯。狐辭去。語多無驗。癸巳。德宗被掠死。此德宗私告維華者。未嘗泄也。

【孔興燮】 甲午正月晦。上生日。衍聖公孔興燮來朝。年十九。善酒。有先朝賜第在□門內。迄今丹闥不改。

【蚌像】 戶部主事大興李□。 【 侍郎奭棠弟。】 榷滸墅關。嘗出蚌殼大五六寸。內一真武像坐椅上。右手垂椅。左手□。龜虵承其足。黃靈官荷戟瞋目而侍。雲氣上繞。現四神將。各眉目如畫。殼背鐫高麗國王進。填以金。本大內物落民間。以十緡得之。視隋文帝蛤蜊佛、宋晁無咎?齒臼佛尤奇。物化之巧如此。 【 吳駿公先生說。】

【鄒忠倚】 無錫鄒忠倚。崇禎壬午舉人。清朝己丑南省奏名。壬辰進士第一。授祕書院修撰。嘗游錢塘。禱于太傅祠。夢太傅授瓜子一握。數之得五十四。未解其故。俄家居外入。其婦以瓜子列狀元二字。忠倚值之有醒。數之則五十四。果驗。癸巳四月。上躬定詞臣四十二人。仍第一。時呼兩狀元。甲午疾甚。上問及者五。俄卒。年三十二。清朝壬辰滿洲始開科。是年術家云。文星無光。

【巢震林】 常州巢震林。壬辰舉南宮一百六十二人。尋論文體。除名。乙未赴南宮。奏名如前數。按先朝再舉鄉榜有之。再舉會榜則未有也。

【孫中麟】 桐城孫中麟。嘗夢神曰。若當狀元。以世德淺。限登第後五日死。乙未三月登第。果五日死。 【 父總督侍郎晉。】

【金漢蕙】 義烏金漢蕙。己丑進士。任分守廣西右江道左參議。駐柳州。壬辰七月四日城陷被執。八月至桂林。九月二十日隨兵東下。十月十六日入衡州。十一月二十四日出城三十里被殺。事聞。贈光祿寺卿。蔭子入監。

【御坐】 上嘗幸內院。所坐椅。他日過之。見已封矣。欲坐炕上。不果。恐又封炕也。聞在南海子幸輔臣□帳房。亦封帳。太和班張淨嘗御前舞鍾馗四十則。每則上立圖于几。或至複出。及上自舞。過之矣。

【游費】 癸巳冬。上幸南海。隃月費四萬緡。歲蘋婆果費萬餘金。上服御頗約。第用度不貲耳。滿人侈麗相尚。始貴金珠錦繡。今見以為常矣。番舶難得之貨。魚鬚為鞭。火浣為布。炫異爭奇。後不知何極也。

【中翰】 中書舍人專直內院。舊遷轉不辭本署。清朝得轉臺省。次之遷部曹。遂為右秩。科貢交鶩。先禮部選上。內院閱其人。置書低几上。十步外各讀數行。驗其聲容目力也。間一日試文。江西蔡□本矇目。俄日隙注于書。得瞭徹預選。

【馮銓】 癸巳。涿州次妾□氏沒。銘旌題。誥封一品夫人。喪歸。大內遣賻。時元配尚在。豈受封先朝。竟以次妾膺新典乎。甲午冬。上在南海子。嘗講老子。問無欲以觀其玅。有欲以觀其竅。對曰。無欲即中庸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也。有欲即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也。

乙未正月。命畫工至涿州里第圖其母夫人。識以璽。題御製。

【丁耀亢】 諸城丁耀亢野鶴。任容城縣學教諭。作青氈樂、青氈笑二劇。其青氈樂。 【 (北新水令)】 高名不列薦紳編。別有儒林便覽。行藏原是隱。羇旅號為官。瀟洒清閑。又休看作風塵下賤。 【 (南步步嬌)】 空堂四壁紅塵遠。鎮日把重門掩。翛然似遠山。風雨疎簾。靜把圖書展。鳴琴仔細彈。 【 歌一曲】 猗蘭空谷無人見。 【 (北折桂令)】 老頭巾不受人憐。 【 說甚麼】 炎涼冷煖苦辣酸甜。到處有酒瓢詩卷。龍泉射電。彩筆如椽。扶世界不用俺。登朝上殿挽江河。那用俺進表陳言。天賜平安。平安。一任盤桓。 【 受清貧】 料沒有暮夜黃金。 【 論官箴】 那裏討犯法青錢。 【 (南江兒水)】 把傀儡。排場戲。 【 看】 長安棋局翻。 【 見多少】 掀天揭地興亡亂。白衣蒼狗浮雲變。朝更暮改蜃樓幻。月落酒闌人散。夢醒邯鄲。續不上儒門公案。 【 (北雁見落帶過得勝令)】 穿一件舊烏青破絹衫。吃幾口淡黃虀閑茶飯。白鬍鬚扮出個四皓賢。黑皮靴活像個鍾馗判。 【 煞不出】 郭汾陽將相權。 【 也沒有】 伍子胥髑髏劍。森嚴明倫堂緊對文宣殿。回也麼賢。 【 俺是個】 活壽星長命的老顏淵。 【 (南僥僥令)】 青雲時已暮。白日夢長閒。 【 只當做】 參禪持戒把雄心煉。 【 也何須】 訪名山費往還。 【 (北收江南)呀】 做張良辟穀去求仙。學蘇卿嚙雪並飡氈。 【 到如今】 聞韶三月食無鹽。又何用熬煎。 【 又他道】 是不是煙火古瞿曇。 【 (南園林好)】 對明月星斗斕斑。對松影風露連翩。受用些燈昏酒淡。得意處竟忘言。 【 (又北沽美酒帶過太平令)】 履平地靜波瀾。拋舟楫任長川。正好在蘆花岸。閑看魚龍罷釣竿。似遼陽鶴反。弔城郭。閱塵寰。又何須雕盤美饌。又何須錦衣繡幔。又何須油車翠幰。又何須瓊樓曲檻。 【 俺呵】 這的是隨緣遇緣。知天樂天。 【 呀】 素位中春風無限。 【 (清江引)】 高陽知己何時反。濁酒自家勸。文章鏡裏花。富貴風中線。不覺的飯牛歌歸去晚。 【 右青氈樂。】

【 (北新水令)】 笑學官不是等閒來。想八字有前生冤債。才名成一笑。命運自然該。酸腐形骸。又跳不出黌宮以外。 【 (南步步嬌)】 三間官署門窗壞。瓦漏將泥蓋。東西分兩齋。屋塌墻歪。有個官兒在。少米又無柴。 【 好一似。】 孔仲尼獨自游陳蔡。 【 (北折桂令)】 明倫堂沒甚安排。 【 見了個】 懸鐘破鼓。四壁塵埃。 【 並沒有】 排衙皂快。投文畫卯。放告擡牌。有幾個冷秀才打躬下拜。有幾個老門斗少襪無鞋。破廟枯槐。古碣荒苔。本像個野寺頭陀。又多了行香送考。瘦馬空街。 【 (南江兒水)】 逢節令。門生到。見青錢。紙裹來。 【 料不如】 揚州十萬腰纏快。買燒刀只辦的黃虀菜。買豆腐只拌的青鹽塊。惹的師娘見怪。 【 他道】 夫貴妻榮。全不見紫袍金帶。 【 (北雁兒落帶過得勝令)又撞著】 容城縣水潦有荒災。眾門生逃散他州外。 【 只望著】 春秋祭大開齋。 【 又誰知】 鄉飲酒仍停待。 【 把】 俸薪銀丟放開。眾工食從何派。 【 說甚麼】 高才。何處抱文章賣。 【 說甚麼】 雄懷。何時笑眼開。奇哉。 【 老先生】 錯把青天怪。癡也該騃。 【 遙指望】 受飢寒熬出薦語來。 【 (南僥僥令)】 才名多不遇。壯士命常乖。 【 只見】 鬚髮蒼蒼朱顏敗。 【 為甚的】 走風塵。困駑駘。 【 (又北收江南)呀】 筭官星八座與三臺。論文章李杜和鄒枚。 【 辜負了】 風雷寶劍竟塵埋。到如今丟開。困鹽車不見一人哀。 【 (南園林好)】 陞縣令歲月(沈去氵改身)捱。轉國學進部求差。妄想中許多境界。酬餓眼鼓空腮。 【 (又北沽美酒帶過太平令)】 山鳥倦。盼蒿萊。雲出岫。困煙霾。現放著青山在。茅屋疎籬竹樹栽。訪詩朋酒儕。烹茗筍。坐松崖。命孤舟長江一派。駕籃輿青林一帶。任陰晴風濤澎湃。任炎涼浮雲草芥。 【 俺呵也】 不羨州才縣才。鸞臺柏臺。 【 呀】 老學官不消把黃粱夢賽。 【 (清江引)】 功名困頓真苦海。悞把儒冠戴。風波世路難。日暮光陰快。早學個歸去來彭澤宰。 【 右青氈笑。】

【神祇】 上嘗問天地一也。何以天曰神。地曰祇。俱無對。

【貂裘】 甲午正月晦。上生日。先後三日。禮部傳貂裘。否則狐裘。夫貧仕薄宦。免于飢寒幸矣。一旦比華津膴。不亦難乎。聞上御玄狐裘。直三千金。諸臣玄裘最下者千金。

【蜀試】 四川開科始辛卯。解額七十一人。主司住保寧。寓試宮。舉子二百餘人。時有亭溪之警。主司急于竣事。二三場併日。

【讓行牌】 閘河舟阻。且候啟閉。故官舫總河處給讓行牌。以先使客。然先朝初置閘。放舟論先後。不論官民也。

【褒忠】 工科給事中張□□請卹先朝甲申殉難諸臣孟兆祥、孟章明、凌義渠、申嘉胤、陳純德、張慶臻、劉文炳、衛時春、許直。報可。歲祭于九月十七日。

【禁良為倡】 壬辰禁買良為倡。以亂後良家子被掠流落樂籍。故有是命。限價得贖。都下稱快。

【鄭芝龍】 南安伯鄭芝龍。在閩跋扈。無人臣禮。丙戌洪內院遺書諭降。七閩風靡。大將軍孛羅禮接加等。將入朝。芝龍曰。吾子森走海上。將來不靖。且累我。當往諭之而北。孛羅以他慮。折刀為誓。同入京。賜宅一區。以鑲黃旗固山額真劉之源領之。封同安侯。芝龍故海盜。積通舶資珍玩不貲。結納貴帳人得其懽。子森。本同安諸生。逃海上。先是。芝龍元娶□氏。走日本。納□氏。甚有姿。生森。清兵入閩。森母避一祠中。被污死。森恨甚。鑄金為母像如其生。沉香為床。五色珠寶為簾。奇南為案。供以珊瑚樹若干尺。碧玉盆盛之。壅以金屑。森一名成功。往隆武初。改名。賜國姓。居安海城。城距同安縣七十里。雄據海上。百貨輻輳。有夏門島。距同安海岸可一程。望若咫尺。凡渡海者必自安海。而舟則皆鄭氏也。成功窟于夏門。積貲如山。在安海者。為芝龍後母王氏。亦有才略。順治辛卯正月。成功販米于高州。分巡副使黃澍固利其貲。瞰其往粵。說巡撫張學聖襲夏門。同總兵馬得功以兵往。問舟于王氏。王氏不知所出。亦惟命。臨發。王氏犒師甚盛。抵夏門。夏門之人。以我舟也。不之備。俄登岸殺掠。盡傾其貲。舟運半月不絕。惟窖金不及發。學聖、澍先還。成功聞變亟反。則馬得功大恐。適舟未至。參將某求濟于王氏。否則引劍自刎。王氏不得已。又渡得功脫于禍。成功修怨。二月末犯漳州。以母像不存。謂他物易致耳。乞還其像。而像為澍等鎔分。無以應矣。芝龍聞其事。作書致總督都御史金礪、都督同知馬進寶。遣人以遺成功。成功報書。略曰。數年以來。兒未一省吾父。我父不聽兒言。致有今日。雖欲一掃祖宗墳墓。其可得乎。兒本無他志。株守海上。賊臣黃澍勾連撫臣張學聖、鎮臣馬德功。乘兒遠出。陰行劫掠。運我黃金八十萬銀百萬云云。我是以有漳州之師。如朝廷欲撫我。捐福建、廣東之地。俾有司輸賦列為外藩可也。若其不爾。有兵數十萬云云。我父已誤。兒豈容再誤。芝龍得書以聞。于是詔逮學聖等三人至。下法司。已謂成功未擒而先罪此三人。是為成功報怨也。因釋三人。癸巳。許成功以漳、泉、潮、惠之租。俾有司輸之。加官寧海大將軍。封海澄公。遣學士張□□以勑印往。至縣不迎。勉至安海城。宅前列甲交刃。詔使俯出刃下。升其堂。有頃。成功策馬至。則刃開矣。見詔于堂。一仰手而去。牙校捧詔入。延宴詔使如禮。甲午。詔成功自決去就。成功上書。稱男。稱國家。末云惟英明裁斷施行。字大如拇指。無人臣禮。所寄父書。字尤大。朝議猶欲縻之。再遣詔使。終不拜。十月告警。乙未二月。命幽芝龍。簿錄其家。弟芝豹適至。併下請室。前許其少子□往招成功。至蘇州。亦逮入。

【宋獻策】 永城宋獻策。賣卜長安市上久矣。通李自成。拜國師。導入京師。自成敗。滿洲人重其術。隸旗下。出入騎從甚都。

【造命】 旗下人多不記生辰。日者屈某。值其人來問。就十指推筭。輒曰。爾父被襖日所生也。或曰。爾先脫皮襖日所生也。因示月日。頗得其貲。

【人市】 順承門內大街騾馬市、牛市、羊市。又有人市。旗下婦女欲售者叢焉。牙人或引至其家遞閱。噫。誠天之芻狗斯人也

【誥勑】 乙未十月朔。內院盡派諸翰林撰滿洲誥勑。凡誥勑撰文。俱內院題定。闕則推補。今直自派。不以聞也。先是。修兩朝實錄題定纂修官後闕。即自今某橐筆□誥勑。一品官限十二句。二品官十句。三品官八句。各四字。不得用故實。或用麒麟閣。滿洲人不懌曰。禽獸比我耶。

【啟奏】 凡部院司寺。事須啟奏者。堂官輪對。晨候內前。駕晚出。得命多未刻。早則午刻。及還署。人吏候久多散。往往延緩。

【唐通】 明季涇陽唐通封定西侯。在昌平降李自成。守保德、府谷等九州縣。自成敗。從清。賜誥印剿撫陝西。事畢入京。戊子五月敘功。隸正黃旗正欽居吟書左墨勒根王下。尋辭侯。收印勑。

【卹刑】 甲午六月。初命刑曹各省卹刑。既得遣過辭。內院以其徒謁。謂議不己出。旋寢其行。又閩撫密疏招諭事。決不可成。其疏宜密。亦票該部知道。

【恩詔】 自恩詔下。公車封事多云推廣聖恩。滿人多不懌。謂恩不自我。乃緣上旨耶。滿人見臺省建白。云。彼小吏所言事。便欲我輩奉行乎。每事嘗相左。

【王一品】 王一品巡撫廣西。畏警托疾。免歸長安。久之。覬代浙撫蕭起元。甲午更代。王嘗陪推不用。十月忽得廣西之命。大非所望。難於辭謝。求吏科都給事中朱徽。前嘗劾及。賂求再劾。朱拒之。自朱外。多不應。吏科給事中□陳嘉猷由明經王氏家幹某往許金一鎰。銀千兩。嘉猷謂鄰痘某封即疏。竢十日。家幹還報。一品大怒家幹。須三日內。否者死汝。家幹度事亟。訐于法司。命逮一品等。嘉猷之賂待疏後。實未納也。獄成。一品論死。嘉猷徙寧古塔。寧古塔者。滿洲之極界也。地荒寒。非人所居。魚以為糧。韋以為衣。嘉猷行時。同婦挈女一子三奴一。僦車刑部前。父母並七十餘。慘慟。路人隕涕。

【重禁】 國法禁隱匿東人。如犯者。家徙滿洲。籍其產給告訐者。鄰右十家論如之。令甲久下。莫敢輕罹。而隸在旗下多挫頓不堪。逃者歷三萬餘人。諸王及大臣患之。德州諸生李輝。嘗買幼女九歲。已其父充旗役。以李氏富可脅也。屢脅之。後不為動。甲午告訐其事。下法司。先後契勘甚明。為白之。獄上。宗王議會。堅欲坐李輝。若弛之。是助逃而空我滿人也。命再訊酷拷。論李輝徙寧古塔。以罪產給告訐者。因嚴其令。申飭中外。先是。督捕兵部侍郎□□魏琯。于正月上章寬恤恩貸。議者韙之。至是。諸王及大臣追理琯疏。謂同鄉故先為輝地。並罪琯徙滿洲。琯三子。以長次析爨僅免。以少子從。一時都人懍懍。五城御史令各坊按閱具牒。雖朝紳不問也。中外官能發奸紀錄。弛則論罪。雖督撫轄數千里之地。一人有犯。罪如之。時山東河南畿輔洊饑。流人僑業。令下之日。各守令恐貽累。驅還本貫。所過村市菴觀慮株及。毋敢留夕。啼號露宿。踵相接也。朝紳聞。搖手噤戒。乙未正月。許中外文武臣條奏。求言雖切。無一觸諱。兵科左給事中高密李裀極言其事。免官。忤宗王諸大臣。議杖五十。終不能釋。仍徙滿洲。按南齊建元元年。都下舛雜。且多奸盜。上欲立符伍。家家以相檢括。王儉諫曰。京師翼翼。四方是湊。必也持符。于理既煩。事成不曠。謝安所謂不爾何以為京師。乃止。又按元東征元帥府道路險阻。崔石錯立。盛夏水活。乃可行舟。冬則以犬駕杷行冰上。地無禾黍。以魚代食。見黃文憲溍集中。今寧古塔即其處也。

【陳名夏】 溧陽陳名夏。少時夢有僧引至一處。云子爵崇名顯。第四十九年一場春夢。可出家。毋自墮落。既寤。語同學某。某後為僧。寓金壇。嘗欲游燕。請中峰、達觀、蓮池三大師語錄入藏經。嘗召箕。箕書云尚未。問何時。云俟陳名夏作相。陳時年二十一也。崇禎癸酉。名夏舉南榜。癸未禮闈第一。廷對第二。授翰林編修。甲申二月言事。兼戶兵科都給事中。大被委任。國變後南奔。時南朝方治逆黨且跡捕。七月自負襆被。從長興合溪嶺別項煜走寧國。道困。憩一涼亭。依石柱假寐。旁二人相語。夢某日見一大貴人。今其期也。安所得大貴人乎。一行一止。名夏恍聽起告止者曰。爾欲見貴人乎。曰然。曰即我也。述姓名爵里。今求隱跡。其人徽人也。携于家匿之。貧僅供饘粥。又走衢之龍游。匿袁雅儒所。已露端。則走處州王□山中。於大姥山值桐城方以智。得贈金航海入閩。而豫章。而楚。自武昌出麻城、黃州。宿三日。歷商城、固始。又折而南潁州。上睢州渡河。經大名。同年編修成克鞏方被召。留其家。則十一月也。寓北山之北。克鞏以告保定巡撫王文奎。文奎召語。大善之。稱盟。薦于朝。明年正月。拜修撰。尋超拜吏部右侍郎兼侍讀學士。賜貂裘鞍馬。已晉尚書入內院。攝政王甚任之。強力敢任。辛卯夏。坐累。幸得解復職。是冬。又坐累。壬辰正月隸正黃旗。正黃旗者。天子之親軍也。知國族側目。故携以紓禍。□□□復相。北人隱忌而無以發。癸巳四月。甄別詞林。頗出其意。時給千五百緡。治宅皇城內。時議用師西南。求出鎮。不允。以洪承疇往。甲午正月。總督陝西闕。又欲往不果。蓋避眾忌。而上待之殊厚。雖甯完我、馮銓同位不相能。往者銓獲罪。廷訊折之。曰老先生毋多言。其諭旨出名夏。前名夏遣諭出完我。各隱械以俟。二月。甯進議政大臣。識者為名夏危之。上嘗出先朝冠服示內院。眾稱善。實嘗之也。三月朔。甯列名夏十二罪。謂復冠服改詔旨縱子通賄等事。明日午刻。上自訊名夏。抗辨不屈。是日。遍召諸臣。名夏未知其故。忽上臨內院。侍臣讀昨奏。名夏即條對。上彌怒。即欲辨。何不待宣訖也。遂令九卿聽于左闕門。諸臣環坐。名夏跽對。完我叱之。連逮班役二人。蒼頭二人。名夏遂宿直舍。又明日復訊。初□王崇簡、編修張天植例外補。二月內院題復秩。不許。天植嘗謁完我。完我謂陳氏外。若天植某日貸溧陽百金未償。故銜我。今償至五百金。見完我奏中。因質天植不承。是夜。兩人同候直舍。詰朝又訊。上自登午門樓望之。諸臣不詰。名夏詞不屈。刑科右給事中懷寧劉餘謨、御史陳秉彝獨為申理。上適見。召餘謨登樓詰之。上怒其亢。奪職。是日釋天植。幽名夏于吏部之藤花廳。至十日。諸王及大臣訊于內殿。明日復訊。又明日申刻有旨。使者挾之馬上。問何往。曰門上。名夏謂收繫也。曰以鐵索來。使者曰否否。名夏知不測。馬上顧其客柳生曰。我色竟不動也。過天主堂前。值湯若望班役。呼之曰。汝主在否。曰出。曰我行矣。度此後不復相見。我直含笑任之耳。至宣武門內之靈官廟。弓弦絞死。臨禍並無一言。隨舁至門外靈官廟。三日。許其家薄殯。厝城南。名夏故善索尼伯。時適外出。死之夕。索尼伯至。或曰乘其外也。名夏年五十四。視四十九年果夢境矣。名夏才氣骯髒。好為名高。有志經濟。性銳慮疎。雖多推薦。人不見德。在吏部時。權歸滿人。稍執論。亦不能展布。其力所得。曰我任之。其力所不能得。曰吾意無少私也。其事類如此。語人輒露微指。如植花木曰向南者終佳。所推轂南人甚眾。取忌于北。安邱劉正宗同在吏部。名夏以詞林後進凌其上。益賈怨相同。馮銓薦梁清遠。范文程薦黃志遴。甯完我薦法若真。若真不報。餘以次遷。而呂宮且超拜政府矣。甲午二月。選中翰十八人。內院分閱。甯完我取三卷。及互閱。名夏俱抹去。或甯為婉解。名夏勃然曰。文字我豈不識也。完我于滿人負文望。憾益次骨。不浹旬而難作。是月名夏乞還家省墓。上以機務殷繁。不之許。命携家入京。蓋旗下例不得歸。名夏或為人所賣。而上亦未知隸旗之累也。□□□□□王炳袞外轉□督糧參政。別名夏。名夏曰。才如君而外之。良詘。行內召矣。毋虞也。廷訊時。名夏云。不見一人。不受一錢。劉正宗訶曰。若不見一人。何見王炳袞絮語也。名夏子掖臣。年少跅弛。流涉色貨。馳捕之。簿錄其家。田九百畝。銀七百金。掖臣逮至。名夏已不幸。上心知其冤。宥死。杖四十。流滿洲。名夏婦強氏隸京師。歸其田租。而完我別摘名夏南黨四十一人。錄御前。賴上不問。朝士始帖席矣。是冬。上在南海子語馮銓曰。陳名夏多讀書。問古今事了了。即所未見書能舉其名。銓曰。陳某于舉業似所長。餘亦易見。上不應。徐曰。陳名夏終好。自是銓不復有言。又名夏癸未北上。道山東旅次。方苦疫。鄰夕見疫鬼走避。云狀元至矣。旅主頓瘥。明日舉家跽謝。

【修省】 乙未正月望日。諭諸王大臣曰。昔皇考上賓。朕方五歲。正在幼沖。不知辭讓。當時諸王大臣推戴。勸嗣丕基。及定鼎京師。奄有四海。于時墨勒根王攝政。朕惟拱手以承祭祀。凡天下國家之事。朕既不預。亦未有人向朕言者。於滿兵之艱辛。人民之疾苦。原不知得。自親政以來。五年於茲。焦心勞思。以求料理。夙夜祗懼。不敢荒寧。日望諸王大臣以嘉謀嘉猷入告。匡救其失而輔其不逮。乃疆圉未靖。水旱頻仍。吏治惰汙。民生憔悴。錢糧侵欠。兵食不充。教化未孚。綱紀不立。保邦制治之道。迄未得其要領。朕思諸王皆親見祖宗創業之艱難。年來闢地綏民之不易。必有長策以裨治安。而未見有直言得失者。豈朕聽之不聰。而虛懷納諫有未盡與。何相率而默默也。以天下之大。幾務之繁。責治一人而弗圖厲翼。朕雖涼德。獨不念祖宗培養之恩乎。察其存心。為奉命議事則將順而行。否則緘口榮身。試熟思之。天下不平。富貴能長保乎。以後凡養兵愛民興利除害有關政治者。居則深思。進則敷奏。各抒忠藎。以慰朕懷。至于當事諸臣。因仍積弊。僅以簿書為務。不肯精神思務。掌擔大事。發正言以圖實濟。國計民生。將何賴焉。內外大小各官。專為身謀。罔念官守。庸庸充位。望缺希遷。富貴是圖。恩怨不化。真心為國。殆鮮其人。前御史吳達。謂滿朝大小官員盡皆擁腫。朕以為出言太過。由今觀之。似不誣矣。自今以後。務要痛加省改。有官守者必盡其職。有言職者必盡其言。弼德塞違。期臻平治。君臣上下。俱有令聞。豈不美哉。時上指專在諸王。而涿州屬筆謂兼責漢官。庶免偏罰。且吳達原疏專于漢官。上從之。

【星異】 壬辰九月二十六日。金星晝見。

甲午十一月□□日。金土水木四星聚于箕。

【詔使】 庚寅頒詔。每省二人遍歷各郡。騷擾請托。捆載而歸。都人謠曰。恩詔紛紛下。差官滾滾來。京師無一事。黃紙騙人財。甲午頒詔每省一人。令省會開詔。不旁及。順天。鴻臚寺少卿大興李時秀。江南。中書舍人寶應朱克應。鳳陽。內院中書舍人遵化汪之洙。浙江。行人溧水李蔚、欽天監博士劉蘊德。江西。國子助教漢陽范克誠。福建。行人鄞縣黃家雍。湖廣。行人長山李文熙。偏沅。行人餘姚鄔景從。鄖陽。欽天監掌乘。南澧。行人常熟王澧。廣東。國子博士清苑頡光。河南。中書舍人太康王輔運。山東。中書舍人安平郭金鉉。山西。上林苑監丞元城陳沃心。陝西。四譯館典務孫希賢。廣西。內院中書舍人休寧吳鶴祥。四川。中書舍人江寧徐惺。延綏。行人息縣曹琪。寧夏。欽天監副劉有慶。甘肅。中書舍人山陽韓璵。

【御製】 甲午冬。駕駐南海子。大學士馮銓導之注述。於是纂勸善要言。纂範行恒言。纂內政輯要。纂資政要覽。纂順治大訓。註太上感應篇。注唐詩五七言。俱稱御製云

【內政輯要序】 臣聞人子有善。必歸父母。即服御飲食之微。猶必先意承顏。恪共弗懈。用能廣庭闈之和。昭孝慈之順。矧格言要道。足以愉志揚休者。曷敢不貢翼翼之誠。期一得以奉懽心也。故曰泰山雖高。不讓土壤。河海雖大。不棄細流。蓋善取諸人而有益于己。事徵於古而適符於今。擇焉而匯其精。語焉而致其詳。是亦觀摩之助也。我皇考太宗文皇帝。光大太祖武皇帝鴻業。顯承謨烈。貽于沖子。惟我聖母昭聖慈壽恭簡安懿皇太后。存仁積德。內襄隆治。以端教化之原。其間績無美而不備。理無微而不彰。巨細畢舉。肅雍合度。啟佑後人。斯為至矣。臣獲稟懿訓。用纘丕基。雖備物致養。曾莫效其涓埃。顧常仰窺我皇太后聖德高深。無他玩好。而獨嗜圖史。每于曩喆。輒三致意焉。臣萬幾之暇。繙誦群籍。覩古后妃嘉言懿行。史冊昭著。足協睿慮者。因採彙成書。加以詠釋。引申大義。名曰內政輯要。凡二十篇。敬備觀覽。以我皇太后徽音融朗。既已垂範宮闈。而臣猶惓惓以斯編為獻者。爰以見我聖母敷言制行。罔不脗合前言。立極作則。希于頤養之餘。時賜披閱。知古今之所歸美。原無加于聖母之懿矩。第臚其條目。核其事實。無煩尋繹。芳軌昭然。如前代之烈女傳、內訓諸書。庶幾上娛樂善之懷。下俾來茲得所儀式。使凡內政者。勿以崇高忘其戒懼。勿以富貴忘其勤儉。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微而弗杜。循禮而動靜得其所宜。好學而言行可以為法。如此。則我國家無疆之祚。皆自聖母開之。而臣亦得藉以攄區區之忱云爾。皇帝臣□□謹序  進內政輯要表。子皇帝臣□□。誠惶誠恐稽首頓首上言。伏以璇宮毓化。靜培六字之基。彤管生輝。煥發千秋之色。情殷足岳。意切負暄。恭惟聖母昭聖慈壽恭簡安懿皇太后陛下。博厚配天。安貞應地。贊襄皇考創垂風雨之中。佑啟沖人繼述山河之緒。勤修先乎四海。儉德式于萬方。心愛子以及民。教自家而型國。椒闈蘭殿。念稼穡之艱難。白鏹朱提。拯郊圻之疾苦。動而秉禮。遹稱坤順之師。安以敦仁。允建母儀之極。誠夙端于懿範。至德難名。乃益懋于徽音。為善最樂。臣服膺訓誨。篤意詩書。研慮說心。時典學而有獲。嘉言微行。思養志以承懽。搜金匱之圖書。裒石渠之紀傳。事關內教。道切壼儀。爰輯芳規。恭呈懿覽。伏願洞覽今古。默攝中和。琬琰可收。佐圖書于乙夜。松柏斯茂。介眉壽于萬年。臣不勝激切屏營之至。謹以纂成內政輯要二十篇。併序隨表上進以聞。順治十二年三月二十日。子皇帝臣□□謹上表。

勸善要言後序。內翰林弘文院大學士資政大夫圖海。資政要覽後序光祿大夫太保兼太子太傅內翰林國史院大學士党崇雅、光祿大夫少保兼太子太保內翰林國史院大學士金之俊、太子太保內翰林弘文院大學士資政大夫蔣赫德、太子太保內翰林祕書院大學士通奉大夫成克鞏、太子太保內翰林弘文院大學士呂宮、太子太保內翰林祕書院大學士奉政大夫傅以漸、光祿大夫太子太保內翰林弘文院大學士陳之遴、內翰林國史院大學士通議大夫王永吉、翰林弘文院學士承德郎麻勒吉、禮部右侍郎兼內翰林祕書院學士儒林郎胡兆龍、內翰林弘文院學士張玄錫、內翰林祕書院學士文林郎李霨、內翰林弘文院侍讀學士折庫納、翰林祕書院侍講學士方拱乾、國子監祭酒文林郎馮溥、司經局洗馬兼內翰林國史院修撰徵仕郎王熙、內翰林國史院編修宋之繩各一篇。按歷代修書。俱儒臣奉勑從事。表進列同事職名。分總裁副總裁纂修等。如唐太宗勑修晉書。親撰王羲之陸機諸傳則稱御製。餘則史臣之任。今概稱御製。瑣探雜採。非所以重天豪而尊宸翰也。溯之往古。並未一見。御製書序。始宋神宗之于資治通鑑。明朝實錄凡勑修之書。例御製序冠其首。不及大臣。毋敢耦也。世宗游西苑。閣臣翟鑾、李時等和上詩。命諸臣序其後。僅一見。熹廟時。魏忠賢竊柄。修三朝要典。閣臣黃立極、馮銓、施鳳來各序其後。此出逆豎意。不足言也。今自內院外一人一序。何其溢也。且人臣見職如大學士等秩曰官。大夫郎曰階。階者。朝班之次也。故官階相等。有初授再授加授之分。俱就本品中論之。今學士侍郎並三品官。若學士而階承德郎。則朝班當下同五品。侍郎而階儒林郎。則朝班當下同六品。似非所安。若追敘原銜。益乖典制。此或有新條。容竢詳訂。

【賣鬼】 南陽宗定伯。夜行遇鬼。同詣苑市。鬼化為羊。定伯輒賣之。時人語曰。南陽宗定伯。賣鬼得錢千五百。買者得羊。將還繫之。明旦止見繩在。宜春張自烈爾公作賣鬼行。

【樂經】 順治十年二月四日。太子太保工部尚書堂邑張鳳翔。上禮經十七卷、樂經二卷。疏曰。禮記一書。纂自漢儒。為禮經義疏。非古初經。經出孔壁中。皆蝌蚪文字。謂之儀禮。宋儒朱熹實始尊為古禮本經。先魏文侯時有竇公者。年百八十歲。來獻古樂經。奏其書。乃太史樂章也。鳳翔自序曰。周禮大司樂。周公所手著也。漢初魏竇公獻古樂經。其文與大司樂合。而學士大夫率沿為禮家言。無專學也。古學庸存于戴禮。至程子始尊信表章。而古者由學入道之大法乃始賴以存。古樂經亡而周公所著經固存于世。觀大備于成周。而樂其可知也。愚竊取程子之意。乃敢表而出之。常熟錢謙益序曰。元儒吳幼清駁大司樂一章。則曰。考昊天有成命之詩。郊祀天地。是天地無分祭之文。考般之詩。望祀四嶽河海。是四望與山川無異祭之文。考之詩。禘祖而曰既右烈考。亦右文母。是妣與祖亦無分祭之文。考周頌之詩。其言作樂未聞而序之之說。亦未聞用歷代之樂以分祀之禮。此其不足信。又曰。祭祀合樂之際。六律六同五聲八音六舞並用。而祀天止用黃鍾大呂雲門。則又各自為用。不得謂之大全樂矣。既曰六樂。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是六樂之作。五聲八音並用之矣。而于下則禮天地神示人鬼。於五聲皆止用其四。于八音皆止用其三。聲音不備。樂何自而作。舜之作樂。自近以及遠。先格祖考。次格鳳皇百獸。今乃自遠以及近。一變致羽物及川澤之等神物。至九變而後及人鬼。舜樂所以感物者。又未嘗以某樂感某物。以某樂感某神。何獨成周之樂不然乎。愚按元始中之議祭禮曰。周官天地之祀。樂有別有合。其合樂曰大合樂。祀天神。祭地示。祭四望。祭山川。享先妣先考。此天地合祀以祖妣配者也。其別樂曰。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夏日至于澤日中之方丘奏樂八變。則地示皆出。此其各特祀者也。樂有別有合。以祀之有合有特也。周禮未嘗專言分祀。于昊天諸詩何悖乎。漢世經誼各有師說。元始之議。皆應古法。必以新莽之建置而詘之。則固矣。

竇公者。故魏文侯樂工也。年百八十歲。來獻書。召見。問公何自為樂。具對言。臣年十三失明。父母哀其不能業眾技。教鼓琴。遂為瞽師。問公年高。豈有術延年乎。服餌乎。對曰。學餌引。無服餌。奏其書。乃周禮大司樂章也。

【鐵斛】 明初。中外各倉各頒鐵斛為式。今通州部使所收斛。加于外一升六合。戶部京斛又贏六合。

【馬杌】 往時文職四品以下。上馬以杌。一人繩之。一人鞭之。清朝不以杌。竟躍馬自鞭。南人頗苦之。

【後湖冊】 南京後湖。貯各郡縣戶口錢糧冊。有明終始計一百七十萬本有奇。清朝止存萬曆間及崇禎五年者。餘皆廢。或造甲點火藥。云今議鬻。其緡謂可得四萬緡。以每本重四五斤。斤直銀八分。

【鸞儀衛】 宋江鄰幾雜志。陳執中館伴遼使。問隨行鸞儀司緣何有此名。不能對。或云。隋大業中。鸞集于供帳庫。遂名此。

【兵餉】 清朝馬兵月支銀二兩。米三倉斗。步兵月支銀一兩五錢。米三倉斗。馬春冬月支草乾銀一兩二錢。夏秋月支草乾銀六錢。 【 大同府志。】

【恭順侯】 崇禎癸未八月。恭順侯吳維英薨。長子希斌明年死于寇。維英弟維華。諸生也。首迎攝政王。許襲原爵。維華以兄女字時相剛林之弟常鼐。得總督漕運。坐贓免。剛林伏法。常鼐閑住。

【兵禍】 壬辰漳州受圍。城中百姓才餘一二百。第宅萬間。率門戶洞開。此一二百人指溝中白骨。歷歷數其生前姓字告人。又城危急時。有士人率妻子閉戶一慟而卒。鄰舍兒竊煮食之。見腸中纍纍皆紙絮。鄰舍兒亦廢箸自絕。

【王秉乾】 臨川王秉乾。天啟丁卯貢士。居王家洲。崇禎末。土人詭神術嘯聚以逞。乙酉九月請于鎮守總兵金聲桓。以兵往。其牙將郜國本敗沒。國本故糧儲道書佐也。聲桓怒。再兵往。土人殲焉。又疑秉乾啗我。殺之以祭國本。

【新樂縣南關題壁】 妾本淮上弱質。僻陋而無心。戊子遭兵燹。滿之狂丈夫。以我北去。壬辰復挾我南征。過此偶遇之子。盱衡之間。情溢于露。氣幽于蘭。嗚呼。此誰氏之美也。嗟予薄命。感而賦此。

北去南來空自猜。邊愁為膺幾時懷。妾心最慕漢天子。自將單于不敢來。

造次相逢若相私。目成那復畏人知。胸中歷歷不然事。可得對床說與伊。

【榕城任氏】 榕城任氏。柳州別駕某孫女。丁亥年十八。豫章余真卿宦閩。慕而娶之。在中閫多所匡益。余下鄉捕全髮之民。至反戈。創焉。追獲九人。歸署將殺之。氏詢其由。告以故。氏徐徐曰。愚氓無知。見捕之急以自救耳。乞少原之。余拂衣起曰。吾俛中其刃。幸不死。何得相寬。氏脫簪斂衽曰。君惠我南國。弘解網之德。此菩提種子也。君何吝一推赤子。余頗然之。顧如其髮何。氏曰。此易耳。下之獄。令陰剃之。可活也。余如其言。明日廷訊。則已剃矣。云懼死互相剃也。俱得宥。明年。氏卒于蘇州舟中。有異徵。

【狂婢】 辛卯。慶雲縣城南三里村。婢病瘍不相容。斥外。乞食數日。忽作狂言。多驗。遠近流聞。稍就問之。眾中有田生。素未識婢。忽道其姓名里名。且曰。子歸矣。數日人耳。田生倉皇去。果數日沒。又云。某月日河大上。四縣將為魚。又驗。

【逋伎】 揚州伎某。苦假母之虐。逸出。短衣辮髮。嫣然男子也。所善少年匿之田莊。有富人子惑之。其父以訴司理武纘緒。被笞。自首服。故倡也。年二十一。司理怒其妖誘。斃于杖下。

【鬥牛】 金華近例。正月。鄉人買健牛。各赴場相角決勝負。至鬥毆。不能禁。

【岑彭】 上嘗問詞臣。如岑彭外。姓者古今幾人。皆無對。按漢季汝南太守岑眰、唐宰相岑文本、嘉州刺史岑參、明田州府土知府思明府土知府俱岑氏。云漢岑彭之後。

【胡寅呂祖謙】 胡致堂先生 【 寅。明仲】 。宣和中進士。靖康初拜祕書省校書郎。遷司門員外郎。京城陷。脫去。建炎三年起駕部郎。擢起居郎。上萬言書。乞便郡就養。改徽猷閣待制。知邢州。辭。改集賢殿修撰。復以待制改知嚴州。又知永州。尋除禮部侍郎兼侍講直學士。外艱。終徽猷閣直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後責泉州團練副使。新州安置。秦檜時始復其官。五峰先生 【 宏。仁仲】 。紹興初上書不仕。

陳絳金罍子。胡致堂。康侯弟之子也。初生。其弟以多男。欲不舉。時康侯未子。而康侯夫人取而子之。既長。俾自絕于本生。不為心喪。止服世父之服。致堂遵行之。致堂本生母沒。亦不解官持服。斐然集中有與秦丞相書。言之甚悉。為右正言章廈所劾。謫置新州。蓋檜意也。致堂每讀史。亦惓惓發明。為人後者義不得復顧其私親。蓋蘄以自見而不悟。康侯自有子。其為人後者。雖為其父母期而心喪必終三年。蓋情之所不能違。而亦禮之所許者。曾大儒君子不辨此乎。晉賀群婦陶。其弟喬婦無子。乞群小息率于孩抱。子字之。及期。喬妾張生子纂。驃騎將軍顧榮謂曰。喬已有男。宜使率還。群亡。率漸長。向喬乞還。表于朝。母陶復有嗣。從之。初意致堂宜率比。不然與為人後。亦可畏耳。

金華呂祖謙伯恭。尚書右丞好問之孫。廕補入官。後舉進士。復中博學宏詞科。調宗學教授。艱去。起太學博士。添差教授嚴州。尋復博士兼國史院編修、實錄院檢討官。輪對勸孝宗留意聖學及恢復大事。召試館職。外艱。起主管台州崇道觀。尋除秘書郎、國史院編修、實錄院檢討官。徽宗實錄成。進秩面對。又編宋文鑑。除直祕閣。主管武夷山沖祐觀。明年。除著作郎兼國史院編修官。不就。改主管亳州明道宮。卒年五十四。學者稱東萊先生。

順治甲午。駕幸內院。問詞臣以致堂、東萊二人何官。並無對者。故攷而錄之。

【浮萍兔絲】 宣城施閏章。使廣西。經岳州。有李將軍言其部兵嘗掠人妻。既數年。携之南征。值其故夫。一見慟絕。問其夫已納新婦。則兵之故妻也。四人皆大笑。各反其妻而去。施為作浮萍兔絲篇。浮萍寄洪波。飄飄東復西。兔絲罥喬柯。嬝嬝復離披。兔絲斷有日。浮萍合有時。浮萍語兔絲。厚薄安可知。健兒東南征。馬上傾城姿。輕羅作障面。髣髴生光儀。故夫從旁窺。拭目驚且疑。長跪問健兒。毋乃賤子妻。賤子分已斷。買婦商山陲。但願一相見。永訣從此辭。相見肝腸絕。健兒心乍悲。自云亦有婦。商山生別離。我戍十餘載。不知從阿誰。爾婦既吾鄉。便可會路歧。寧知商山婦。復向健兒啼。本執君箕帚。棄我忽若遺。黃雀從鳥飛。比翼長參差。雄飛占新巢。雌伏思舊枝。兩雄相顧詫。各自還其雌。雌雄一時合。雙淚沾裳衣。

【淇竹】 衛輝淇縣多竹。攝政王煎竹瀝。初課民煎。每巨竹可獲瀝十斤。後疑其偽。令民輸竹于京。以風日所暴僅煎六斤。淇之人苦于役。費甚矣。

【禱雨】 獻縣李正華守松江。癸巳夏旱。五月六日正華步禱城隍廟。誓神前曰。吾與神俱有地方之責。今旱災如此。穀種不入土。是無民也。無民而吾與神亦何顏而立其上乎。謹與神約。□五日不雨者。吾當積薪于廟庭自焚也。罪實在吾。于民何仇焉。越三日。以事至蘇臺。至十三日始返。即至廟虔禱如初。明午果積薪庭中。未舉火。俄片雲靉靉漸蔽。雨下如注。徹夜四郊俱洽。初。士民聞積薪自焚之說。謂虛語耳。至是雨澍。無不駭服。昔戴封、張熹皆以禱旱無應。積火自焚。火起而雨大至。觀于今日。信有其事。

【薦舉】 乙未正月。詔京官三品以上。薦中外官可任劇郡者。時遼人白登明。守太倉治行最著。吳駿公先生具言其狀。少詹事朱梅麓因薦諸朝。輿論謂其無私。

【乙未禮闈】 乙未禮闈。主考官少保兼太子太保內翰林國史院大學士額色黑。禮部左侍郎恩國泰典滿洲蒙古試。少保兼太子太保內翰林國史院大學士金之俊、禮部右侍郎內翰林祕書院學士胡兆龍典漢試及烏金超哈並東粵藩生試。滿洲蒙古榜賈勤等五十人。另為錄漢士及烏金超哈並藩生榜秦鉞等三百八十五人。又一錄是科禮垣議南卷十中其一。而江西最少僅七人。物議籍籍。于是金之俊等奏落卷貯于順天府。許貢生赴閱。限六日內。不得領回。前此未之聞也。時修內政輯要。禮部請題分考官內翰林祕書院侍講吳偉業等。先是。正月二十九日召偉業及侍講學士方拱乾、國史院編修宋之繩赴南海子纂修。遂改命編修張永祺、汪煉南、曹爾堪、陳彩、張應桂、金鋐。皆壬辰進士。非例也。榜發。馮源濟、劉芳躅並奏名。源濟涿州相國子。芳躅尚書餘祐子。又兆龍內弟也。吾邑楊雍建以館胡氏。置第三。

【聖訓】 太祖太宗聖訓纂修官。內翰林院侍讀學士王無咎、國史院侍讀學士楊思聖、祕書院侍講學士方拱乾、左庶子兼內翰林祕書院侍讀卓彝、右庶子兼內翰林弘文院侍講周啟雋、國史院侍讀黃機、祕書院侍講吳偉業、左中允兼祕書院編修左敬祖、弘文院編修馬燁曾、熊伯龍、右中允兼祕書院編修曹本榮、國史院編修宋之繩。各月給餐錢八兩。四閱月中輟。

【御試詞臣】 九月四日御試詹翰四十八人。先是。祕書、弘文、國史三院學士各一人。直內院預票擬。而內翰林弘文院學士麻勒吉。滿洲人。壬辰進士第一。性敏辨。通經史大義。善國書。日侍顧問。促膝造對。最被眷注。禮部右侍郎兼內秘書院學士胡兆龍故善之。又同教習庶吉士。益相歡。遂日入禁中。同議機密。雖內院不如也。既御試庶吉士。兆龍因以及詹翰。令麻勒吉口奏。從之。是日。試於午門內。表一、疏一、判一。表為上親征朝鮮大捷國王率其臣民歸降?臣賀表。 【 崇德二年。】 時中書傳錄侍講吳偉業表。其略曰。維茲朝鮮之僻壤。實由箕子之舊封。土田附庸。分野疆于周秦。詩書風俗。本支起自湯孫。藉商王有道之長。為君子不死之國。自衛滿居秦空地。虎踞真蕃。右渠誘漢亡人。鴟張浿水。荀彘下盧龍之甲。楊僕浮渤海之舡。在元狩之三年。置樂浪者四郡。雖稱役屬。尚類羈縻。新室以易印而開衅。慕容則分疆而爭長。洎乎大業。遂擾東陲。疲敝師徒。驛騷征討。莫除癬疥。徒潰腹心。繼以貞觀之真人。佐以英公之宿將。攻城不拔。振旅而歸。即賞仁貴之先登。終懼魏徵之必諫。此固恃險勿賓。阻強未服。倔強于山海之間。遁逃在沃沮之內者也。茲蓋伏遇云云。念我國家新造之日。正值疆埸多故之秋。糾率長戈。侵牟近境。幸喜鴉鶻關之戰。大破鸛鵝陣之軍。若使乘勝窮追。因糧築壘。何難進驅平壤。直搗王京。乃猶信彼行人。賜之手詔。修我睦鄰之誼。寬其事大之誠。蓋孟津八百之朝。不遺彭濮。葵丘九合之會。忍擯江黃。庶其子孫。守茲盟好。孰意矯虔不順。狙詐多虞。跳梁百濟之區。僭越扶餘之長。鰲身日黑。漫阻洪濤。魚眼波紅。輒修戰艦。徒甘言以縻我。難革面以相從。用是赫然。加諸蕞爾。躬率中黃之士。親占太白之符。鼓震十三山。咸聞鞠旅。營連八百里。誰逆顏行。帳下拔大食之刀。鏤文龍雀。軍前策渥注之產。汗血驊騮。嗟哉合市之人。徒享開城之樂。鳥驚則散。魚爛而亡。赬峴懸車。肯信位宮走免。黃巖束馬。寧容依慮逋誅。毌丘儉沸流之勝。方之蔑如。蘇定方(氵虒)水之功。遠過之矣。于焉馬韓喪膽。辰國驚魂。力盡而蓋蘇乞降。勢窮則高元束手。大傉薩反接于城下。莫離支稽顙于轅門。繫頸先馬。自請灰釘。袒腹牽羊。甘投鼎鑊。我皇神武不殺。寬大有容。退舍而許之平。解縛而赦其罪。方提黃鉞。遽令收軍。勿剪朱蒙。俾無廢祀。頗利之城八門。不驚雞犬。帶方之邑萬戶。爭迓壺漿。洗兵馬普述之津。爾今歸命。刻日月丸都之石。予實親征。龍笙狼筆。咸承內府之珍。屈紒折巾。俱陪上都之宴。慕華樓賜酺合樂。來賓院解甲休戈。豈僅紙呈側理。修降表于同文。扇獻昭涼。布王風于下國而已哉云云。明日。內院及學士閱定以進。詔敘其甲乙有差。祕書院檢討清苑郭棻、國史院侍講灤州石申、國史院編修吳縣范周、左中允兼弘文院編修桐城方玄成、祕書院侍講學士桐城方拱乾、弘文院編修大興張永祺、國子祭酒臨胊馮溥、右諭德兼弘文院修撰宛平王熙、祕書院編修嘉善曹爾堪、國史院編修華亭沈荃、國史院侍讀學士鉅鹿楊思聖、國史院編修溧陽宋之繩、祕書院侍講太倉吳偉業、祕書院檢討興國盧高、國史院檢討睢州湯斌、右贊善兼祕書院檢討鄞縣范廷元、左贊善兼弘文院檢討海豐王清、弘文院檢討開州崔之瑛、國史院侍讀錢塘黃機、祕書院侍讀宛平李昌垣、少詹事兼內翰林侍讀學士晉江黃志遴、弘文院檢討永寧白乃貞、右中允兼國史院編修桐城何采、國史院檢討龍游余恂、弘文院編修漢陽熊伯龍、國史院編修武進諸豫、少詹事兼內翰林國史院侍講學士義烏朱之錫、祕書院檢討登封耿介、編修順德陳彩、國史院侍講學士河南楊運昌、弘文院侍講學士萊陽沙澄、右中允兼國史院編修掖縣王舜年、檢討壽州鄧旭、弘文院侍讀即墨藍潤、右贊善兼國史檢討任丘李儀古、祕書院編修山陰□□、左贊善兼祕書院檢討通州張士甄、弘文院檢討聞喜楊永寧、弘文院侍讀學士孟津王無咎、詹事兼內翰林祕書院侍讀學士孟津陳爌、弘文院編修平湖馬燁曾、祕書院檢討江寧徐必達、國史院檢討金壇于朋舉、左庶子兼內翰林祕書院侍讀仁和卓彝、弘文院檢討吳縣王勰、國子司業萊陽姜元衡、右中允兼祕書院編修黃岡曹本榮、左中允兼祕書院編修河間左敬祖。御試之命同諭甄別各部院寺司官。其三品以上聽親定。須才堪治民者。朝士知其指。人人疑畏。及詞臣品定。或以問兆龍。恐後別有處分。兆龍曰。今無陳百史。誰作此事。俱相信以為然。亡何。傳諭翰林官曰。簡擢中祕。習知法度。今用人孔亟。必得文行兼優者。以學問為經濟。庶能飭法惠民。助登上理。茲朕親行裁定。陳爌、黃志遴、王無咎、楊思聖、藍潤、王舜年、范周、馬燁曾、沈荃、陳彩、徐必達、于朋舉、王勰、耿介、崔之瑛、湯斌、盧高皆品行清端。才猷瞻裕。信任既久。圖報必殷。著各照外轉應得職銜陞一級用。遇闕即補。各官須益矢忠勤。興利除弊。副朕圖治安民至意。又諭吏部曰。朕用人圖治。日望海內昇平。必內外官職咸得其人。乃能勝任。卿與科道等官。皆朕素所信任。今親行裁定。曹溶 【 戶部錢法右侍部。】 李士焜 【 工部左侍郎。】 孫建宗 【 左副都御史。】 劉令譽 【 通政使。】 潘朝選 【 太常寺卿。】 王含光 【 太僕少卿。】 許宸 【 通政司左參議。】 桑芸 【 光祿寺丞。】 周體觀 【 吏科左給事中。】 王廷諫 【 戶科左給事中。】 趙進美 【 禮科左給事中。】 劉健 【 兵科左給事中。】 宋牧民 【 戶科右給事中。】 周曾發 【 禮科右給事中。】 劉文雋 【 吏科給事中。】 張王治 【 刑科右給事中。】 晉淑軾 【 工科右給事中。】 李文煌 【 吏科給事中。】 杜漺 【 禮科給事中。】 武攀龍 【 刑科給事中。】 劉達、杜果 【 俱御史。】 俱才優經濟堪任養民者。各照行轉應得職銜陞一級用。遇闕即補。各官澄清吏治。綏輯民生。副朕慎簡敷治至意。諭出。諸臣多錯愕。詹事三人去其二。俱同年也。禮科五人去其二。先是。兆龍主禮闈。物議籍籍。故最惡禮科。而于朋舉之拔劉芳躅。兆龍即簾內夜遣侍兒謝之。同考官俱知其事也。范周去秋典京闈。今又以請託聞。亦併出之。示無秘也。兆龍素善志遴。過慰之曰。鄙情紛紛。此後惟拚一條弓弦南耳。昔唐侍御史竇群語王叔文曰。去歲李實怙恩挾貴。氣蓋一時。公當此時。逡巡路旁。乃江南一吏耳。今公一旦復據其地。安知路旁無如公者乎。嘗省斯言。兆龍當日路旁不知作幾許躊躕也。

【顧仁】 先是壬辰撤各道巡使。蓋滿人意以巡使掣其肘也。乙未春。諸人不自閟。力營仗斧。而鹺臺尤羶。中外協計費巨萬。于是仁和姜圖南得兩淮。蓋州王秉乾得長蘆。錦州祖建明得兩浙。進賢朱紱得河東。廣寧劉秉政得河西。秉乾臬兀甚。□臺中憚之。獨不預費。巡鹽既復。因議巡方。滿人不以為然。而總憲請之頗力。于是滿人議各部理事官及諸曹參用。所用理事官周卜世、張所養、鍾有鳴、王繼文選御史。遼東高民瞻、真定張純熙、曲阜孔徹樾、合肥王綱、丹徒笪重光、顧仁、寶應朱克簡、壽州劉允謙、上元葉舟、錢塘翁祖望凡選十人。而南人七。北人三。又南人江南得其六。浙江得其一。他省不預焉。時論不平。謂冢宰王鐵山、總憲龔孝升私江南。副院曹秋壑私浙也。既命下。召至太和殿。諭曰。巡按已停止。因此官繫重。吏治貪廉。生民利病。皆由此上達。故復遣爾等往巡省直。朕即倚為耳目。爾等當體朕意。潔己率屬。奠安民生。若不法受賄。負朕委任。不拘要任。但得銀一錢一兩。定行處死。又召至左翼。開諭曰。爾等初或持廉善。及差滿迴日。多婪取衣物。爾等若蹈此弊。初時廉聲。俱置不問。必照貪例處分。丹徒顧仁。順治□□進士。授寶慶推官。時盜熾。舉家被掠。或閔之。釋回。秩滿遷刑部主事。奉臺命。拜巡按順天監察御史。勑內不用舊役。不見過客。然京署胥吏。舊吏十九。沿以為常。法無可禁。故時會稽章冕給事京署。既自免。以從子奏代。猶名冕也。前按臺某嫌之。改章之冕。之冕更在吏部文選司給役。見顧仁受命。求從行。執不許。雖總憲龔孝升為言。不能得。而蕭山賀繩烈與仁同年同刑曹。繩烈故與章奏有連。奏託之。行二百金。仁未敢收。繩烈故匱。紿奏曰。渠已收矣。尚猶之乎見少也。且引章奏謁仁。仁無如之何。仁出京。奏絆于銓司。未之從也。亡何。仁行部。謂章之冕虛列名書佐。以其家固安。檄索之。奏特銓司咨都察院。索本司書辦章奏今安在。仁見部咨。謂此人縱橫莫可制。疏參其積猾。隨下固安令。錮奏于家。令過峻。每三日點候。又臺中主書即章奏兄冒他姓。仁不知也。仁意欲死之。主書密報奏。急出亡走良鄉。欲縊于傳舍。同寓某則尚方司之私人也。勸其入京投尚方司太監。于十月十九日刎頸扣閽。訴顧仁悖旨婪賄。陷害不辜。上大怒。即遣蝦八人往逮之。立下繩烈于刑部。兩家各遣人圍守。十一月朔即逮仁至。明日廷訊。問何以杖章奏也。曰。以替役。問何不下順天府而下真定府也。曰本處人不便發。問章奏前役。奏曰隸按院。仁嫌其倨。杖四十。檄固安縣錮于里。又問仁何不發保定、河間而遠發真定也。特欲殺章奏滅口耳。又問爾書役俱新乎舊乎。曰未盡知孰新孰舊。問餘人未知。何獨知章奏也。仁不能對。時併逮役六人。皆紹興人。舊役。遞問有三人諱曰新。餘皆畏拷改口矣。繩烈望風吐款。仁再夾。瀕死不承。但云嘗見五十金。上謂見即真矣。始免拷。明日諸王會訊。仁論磔。繩烈坐斬。法司議如之。至八日。改仁斬。籍其家。妻子沒入官。繩烈論絞。尋有旨。在官無論枉法不枉法。自十兩以上者死。吏一兩者死。又詰顧仁何衙門開送。何衙門考准。何衙門官取中。命內大臣鰲拜、把圖魯索尼、大學士巴哈納、金之俊、成克鞏同六科密奏。則刑部尚書劉昌、侍郎王爾祿開送。左都御史龔鼎孳、左副都御史曹溶考准。吏部尚書王永吉取中也。各回奏。久之。降級有差。顧仁死。婦周氏給配回子某。舉朝惕息。而胥吏人人意自得。章奏家頗富。亦半破其產。寓旗下。不復出。相傳上欲授五品官。明年二月。上召至南海子。出值顧仁求免。忽嘔血。抵舍死。

【教習武進士】 乙未。教習武進士。多爾機昂邦公遏必騰頭等蝦馬爾吉哈。進士。加授二品服俸寧遠于國柱。三品服俸高密單登龍、上元范明道。四品服俸餘姚邵一仁、山陰張其毓、宣府頗君德、京山曾以信、山陰劉燧、長治馬之迅、龍驤衛繳應緣、寧遠劉秉仁、涇陽樊英、金吾左衛劉世明、魏縣張可久、神武左衛繳正經、榆林白文燦、鄆城孔弘憲、德平王宇泰、商丘姚典、永平周彝、餘姚楊煥斌、大興張靖、胡師龍。

【通鑑全書】 丙申正月七日。諭內三院。朕惟紀一朝之得失。原有史書。攷百代之是非。厥惟通鑑。顧筆削互異。論斷相衡。卷牒雖分。得中尚寡。何以昭垂永久。號稱全書。朕茲欲諸家所纂。廣加裒集。刪繁攷異。訂為一編。名曰通鑑全書。特命巴哈納、額色黑、劉正宗、傅以漸為總裁官。張長庚、千代、麻勒吉、鏗泰、折庫訥、胡兆龍、張玄錫、李霨、白胤謙為副總裁官。岳肅、朱之錫、卜素履、楊熙、范承謨、路陽、杭琦、王世功、圖巴海、方拱乾、何采、王熙、張士甄、范廷元、熊伯龍、諸豫、張永祺、曹爾堪、金鋐、方玄成、楊永寧為纂修官。白希等為謄錄官。朱臣等為收掌官。卿等受茲委任。須精勤蒐討。公慎參詳。務使古來政治盛衰。人才善惡。昭明畫一。以副朕致治垂憲之意。特諭。按宋初三館藏書八萬卷。司馬君實盡携以自隨。又殫十九年之力。劉恕、范祖禹助之。始成資治通鑑。採摭極博。法戒極確。今全書之名。則司馬氏僅半豹矣。涿州膚學。蔑眎往哲。刪繁攷異。不知更採何書也。

【藏不入倭】 魯藩駐舟山時。求日本兵不應。僧湛微嘗航海。知倭重佛藏經。遂說阮進曰。若得旃檀佛三尊。藏經全部。倭兵可立援也。進信之。苦無藏經。普陀山僧炤祥以萬曆間賜普陀寺藏經在。進善之。奏請柔遠。魯藩報可。遣炤祥、湛微賷經往。湛微稱國師。自號金獅子。普陀住持炤中等率二十七人。執言不可。湛微知之。進遣兵邀殺諸僧于沈家門。不值。進怒。諸僧凍餒兩晝夜。哀籲而免。經去不二日。颶風大作。吹還沙岸。凡壞二十餘艘。諸舟見經舡火光無數。又二龍繚繞。眾雖驚異。畏阮進。不敢停也。十月朔又揚帆。將抵日本。忽黑雲四布。巨浪澎湃。海水盡赤。大魚如舟。環前後。不得進。長年大懼。望空哀禱。乞送還山寺。隨風飄蕩一晝夜。望見普陀。湛微、炤祥懼甚。舟泊林門。不敢往。亦不敢歸。是夕阮進忽病狂。妻陶氏。素持齊。謂褻經之故。進因奏還經山寺。魯藩從之。有旨。覽奏知送藏之舉。誤由妖僧。幸勑書未開。無損國體。先生不必引罪云云。藏經既還。魯藩又加諭勑。略曰。予也祖述高皇。憲章列祖。雖曰遭家不造。豈敢遂至愆忘。況禹穴遙臨。行宮在望。洛迦渡口。患難棲身。南朝四百八十寺。荊榛煙雨凄然。燕代關山百二重。禾黍故宮誰托。乃得瀕險之屢安。詎非法王之立祐。何物瘂羊僧。自號金獅子。霜天乍曉。妖霧橫沖。不思西渡流沙。求回真諦。反欲東行大海。委法要荒。竟至巨浪拍天。神魚鼓鬣。東夷為之稽首。天風掖以西歸。經不重翻。再歸龍帙。會須特勑。增加護持。云云。按藏不入倭。宋時惠鍔請像不入。今又不入。亦異矣。藏經在普陀。不過白紙黑字。使入倭國。亦不過白紙黑字。有何分別。一不往而倭夷中國皆不作白紙黑字觀矣。

【親見大士】 壬辰五月十八日。寧波府經歷內丘喬鉢。游普陀洛伽山。越三日晨。禮梵音洞。洞在普陀東北隅。蓋山峽石隙也。舊傳大士示現皆在潮音。長可二十步。高可三四丈。橫峽中疊石為壇。容數人。又直橫一石。凡稱示現者。皆在壇上。于石隙中窺之。鉢初不信。禮拜畢。注目視久。果于洞中彷彿似將軍而不真。良久忽洞畔露彌勒半面。耳鼻目頰宛具。心異之。閉目良久。再視如故。復閉目自忖曰。此必吾意中有佛菩薩想。故作此像。乃專意作龍虎想。良久再視如故。又良久。于彌勒旁作二老人像。飄轉而退。彌勒忽露全面。漸隱入洞。乃現大士像。袒胸披幅。與人間肖像無以異。端閒自在。在煙雲縹緲中。目屢瞬。終不易覩。鉢亦自疑。遂禮拜。從者數人皆環覩。移晷乃滅。鉢自記曰。理之所必無。事之所必有。亦不能不令人作離經畔道思也。

【劉餘祐題碧雲寺】 劉尚書餘祐。甲午再過碧雲寺。憶前度時甲戌也。題壁上曰。憶別山靈二十秋。朱霞依舊繞經樓。流泉但覺聲聲咽。寫出興亡一段愁。

【妓詩】 嘗恨相對暫。不如交意深。今晨兩相視。默默獨還吟。傑士功名淡。無忘恩義深。粧成對孤鏡。不語淚霑襟。問君今夕去。幾日又來臨。頻寄從良夢。神魂返故鄉。

【喪禮】 清朝禮制。悉仿先朝。如喪服。百官並依會典行事。會典仍舊刻。未嘗另梓。而諸臣封事。輒引會典。亦誤矣。馮銓家京師。于天壇北鑿池蓄朱魚。亭臺鼎立。母獨留涿州。乙未年九十三。春二月疾篤。告歸省。半道訃至。銓方修書結寵。陰謀起復。故疏報訃。溫旨醇切。識者知為起復地也。已諭起復。銓再辭。其詞泛。語人曰。清朝不以服喪為重。奈何。迨百日。銓入朝。未嘗遣使也。亦未召見。入內院修書匝月。始同諸輔旅見。則上意可知矣。冬月。顧仁事作。按其私籍。有公奠二百金。上又聞他事。面責銓。褫其所賜貂裘。時寒甚。另給一裘。謂為爾換皮。銓惶恐謝罪。按漢時居官者。實未嘗行喪禮。薛宣後母死。弟修去官持服。宣謂修三年喪少能行者。由是兄弟不和。翟方進母死。既葬三十六日。起視事。自以為身備漢相。不敢隃國家之制。今日諸臣。皆服喪。銓獨否。先是。宋權、陳名夏嘗起復。故銓效之也。上稔知周延儒之奸貪。謂明亡于延儒。馮銓少子娶延儒從女。故頗為解。上不以為然。嘗問延儒有子翰林。今安在。銓詭曰。庶吉士周奕封非延儒子也。時奕封予告。乙未秋。奕封還朝。俄除知縣。唐敬宗時鄭涵等定制舉人。上謂宰相曰。韋端符、楊魯士皆涉物議。宜與外官。乃授白水城□□。宰相請其罪名。不報。今奕封左遷。未即上意。亦涿州望旨外之也。

【白鷹】 乙未。高麗獻白鷹。按(鳥尨)。茅鴟也。似鷹而白。高麗固產白鷹。諒不與茅鴟等。

【都督府】 各鎮總兵官俱銜都督同知或僉事而都督繫銜。以先朝設五軍都督府也。今不設都督府。則各鎮繫銜無謂矣。當事特未之思耳。

【伶人】 上不善酒。所徵諸伶。各召試。人賜段二匹。銀三十金。同閹人寓直。上嘗服翼善冠、袞袍。臨鏡問諸閹。各稱善。上亦曰善。又改滿帽。臨鏡訖。即手擲滿飾于地。居常廣袖皂靴。從漢制焉。

【滿洲】 西洋曆法。節氣分各省推算。首朝鮮而盛京次之。滿洲不與焉。以滿洲即盛京也。

【魚缸】 乙未冬。命江西景德鎮燒造魚缸。其式圍數丈。先朝嘗燒之。火力終不透。竟無成而止。

【避疹】 乙未冬十一月。中宮出疹。上避南海子。惜薪司日運炭以往。十二月。命惜薪司環公署五十丈。居人凡面光者。亡論男女大小。俱逐出。

【文景元】 三水文景元。崇禎庚午貢士。順治甲午秋以友人三原溫□□守杭州。南游。又往金華。江行值風。舟覆溺焉。景元素持準提齋呪。溺時忽見準提神。上口不受濡。瞬息間漂十五里。落一深潭。潮激而上。又恍見準提神。終不沒。得漁人救免。 【 王文宣說。】

【金剛經靈應】 總督張存仁。鎮杭州。嘗刑人。劊子運刀砉然如金石。又運刀仍有聲。其人無少傷。走白存仁。亦駭異。謂其人必白蓮妖術也。曰。不習妖術。又問爾何陰德。其人自省無所有。總督曰。汝曾修齋誦佛乎。曰。某月誦金剛經極虔。餘日錦裹以藏。總督命縛囚馳騎至其家。取所誦經。果束錦。啟之。則經卷三截。刀跡儼在也。因宥。其人得活。

【物怪】 王鐸微時。距所居八里。民家豕作人言休咎。鐸同族兄孝廉某往。豕言若有所避。此尚書。後縣官以為妖。命除之。

清江浦楊鑑川。牙客也。家頗殷。既沒。見夢其子。于某家為花牛。其子買歸。善飼之。今存。

【石獸】 臨清以南運河築閘。閘左右鐫石獸。虎首鱗身。四足五爪。蓋天吳之類也。以厭水怪。

【硝】 河間東昌近海之地。晨起凝白如霜。土人曰璽。煎之為硝。蓋鹽之餘也。

【桑】 燕齊間樹桑僅僅 特未連畝。桑葉遲于南土。其飼蠶亦密室。不生火。清豐縣蠶事特盛。

【腹子】 蓼莪之詩曰。顧我復我。出入腹我。北人抱子解衣置腹。古人所咏未始虛。

【吳中龍】 順治辛卯貢士湖廣吳中龍。十三籍旗下。

張書乘曰。崇禎□科福建貢士黃□年十二。其小試論天下文章莫大于是。見周介生選刻中。

【漢人僕妾】 契丹舊法。得漢人皆僕妾役之。仕宦而顯者。歸見其主如舊禮。殺漢人而以牛馬償之。弗誅也。迨蕭氏乃始徙漢人益北居。而以契丹奚渤海之民雜處幽薊。殺漢人者如殺人之罪。觀于今日。似未大異。

【定水帶】 正陽門外曰窮市。蓋窶人子以瑣雜坐售。僅一席地。衣冠不往焉。有古鐵條長三尺許。橫二寸有奇。形若革帶。其中半虛。而外鏽澁。而背俱隱釘如鼓。不甚可辨。持此欲售數十錢。積歲不顧。俄高麗使客三四人旁睨良久。問其價。主人謾應曰。五百錢。使客立授錢如數。主人疑焉。詭曰。此吾鄰寄售。公等且去。容吾問之。少頃使客復來。主人曰。向者幾售君。吾鄰家云五金。使客又如其數。主人益疑之。即曰。公等誤矣。吾曹市語舉其大數五金。蓋五十金也。使客曰。敬如命。然不得更悔耳。主人意此廢鐵。重得五十金。一失此。無為售者。遂予之。因問使客。此何物。而公等重購之也。幸以告我。使客曰。告子易耳。請立約而後可。一市人大以為異。群勸立約。使客遣其副。持帶去。去且遠。始告曰。此定水帶也。神禹治水九州。作九帶。此其一。價累巨萬。則問何所貴也。曰。吾航海。海水鹵不可飲。帶投之立洌。經歲不病汲。故貴耳。市人好事者。隨至會同館。汲苦水石餘。投鹽數斤。揉之濁甚。帶入之。水沸涌。作魚眼數十。少頃飲之。極甘洌。各歎服而去。人云國變時得之舊閹。則先朝大內物也。錢塘詹鍾玉曰。自變故以來。天府珍異。流散人間。泯泯無聞者。何可勝數。獨是帶為高麗使客所賞。故頓增聲價十倍。不脛而走。海外物之顯晦。固自有時。至言為神禹四千年物。似屬不經。獨能使鹹水使澹。良驗。使客亦巨眼哉。嗣後雖過窮市。必無易視之。

【荳漿粥】 都肆中以荳屑雜少米煮之如薄糜。晨哺一二甌。最補元神。

鄧跋

北游錄九卷。曰紀程、紀郵、紀詠、紀聞各二卷。紀文一卷。海寧談遷撰。遷字孺木。明諸生。事具黃宗羲所為墓表及海寧縣志隱逸本傳。宗羲盛推遷撰國榷。汰十五朝實錄。正其是非。訪崇禎邸報。補其缺文。今觀此錄。隨事訪問。蓋欲訂滄桑間事。求一代文集甚勤。則十五朝之史猶有待于孴輯也。遷詩文皆拙。然思慕先朝。以淚和墨。語語淒人肝肺。文字之效。固不當以工拙論。走昌平。哭思陵。走陽城。哭張慎言。君臣朋友之間。實有至性。而後始可以言著史。而其史亦始可取信。今國榷傳寫本尚存。惜能讀者鮮矣。墓表言遷卒于丙申十一月。當據其子祺行述。而縣志則謂卒于丁酉夏。年六十四。遷北游在癸巳。以乙未南歸。時所主義烏朱之錫方官弘文院編修。而志言甲午會婺州總河中丞朱之錫。聘之游京師。此錄凡九卷。而志言八卷。皆志之舛云。此冊昔年從傳鈔本轉錄。訛奪甚眾。今隨筆勘正。有好事者能付之梓。是所禱也。

丁亥六月朔。文如居士識于成府村居之五石齋。

附錄:談遷和國榷

吳唅

國榷這部書

二十五年前,我在北京圖書館讀「明實錄」,抄朝鮮「李朝實錄」,想從這兩部大部頭書裏,找出一些有關建州的史料,寫一本建州史。因為清修明史,把它自己祖先這三百年間的歷史都隱沒了,竄改了,歪曲了,為的是好證明清朝的祖先從來沒有臣屬于明朝,沒有受過明朝的封號。進一步強調建州地區從來不屬於明朝的版圖等等政治企圖。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在修四庫全書的時候,把明人有關建州的真實史料都作了一番安排,辦法多種多樣,一種是毀板,禁止流通,一種是把書中有關地方抽掉,弄成殘廢,一種是把有關文字刪去或改寫。推而廣之,連明朝以前有關女真歷史的著作也連帶遭殃,不是被刪節便是被竄改了。這樣做的結果,從十四世紀到十七世紀中期這一段期間的建州史實,在整個歷史上幾乎成為空白點,我們對建州族的社會發展,生產情況,生產工具,社會組織,風俗習慣,文化生活,部落分布等不是一無所知,便是知道的很少。這是個歷史問題,應該解決。解決的辦法是努力搜集可能得到的史料,加以組織整理,填補這個人為的空白點,從而充實豐富祖國各族大家庭的可愛的歷史。

當時,我從朝鮮「李朝實錄」中抄出有關建州和中朝關係的史料八十本,這些史料大部份是朝鮮使臣到明朝和建州地區的工作報告,很具體,很可靠,對研究明朝歷史,特別是研究建州歷史有極大幫助。這部書定名為「朝鮮李朝實錄中之中國史料。」隔了二十多年,最近才抽工夫校補,交給中華書局,正在排印中。

另一個主要史料「明實錄」,讀來讀去,讀出了許多困難。第一是這書沒有印本,只有萬曆以後的各種傳抄本。私人傳錄,當時抄書的人,怕這書部頭大,有時任意偷懶,少抄或漏抄以至錯抄的地方很多。錯字脫簡,到處都是。更糟的是這書原來就不全,因為崇禎這一朝根本沒有實錄。天啟呢,在清初修明史的時候,因為「天啟實錄」裏如實紀載了當時宰相馮銓的醜事,馮銓降清以後,憑借職權方便,把紀有他醜史的這一部分原本偷走毀滅了,以此,「明實錄」的傳抄本也缺了這部分。補救的辦法是多找一些「明實錄」的傳抄本,用多種本子互相校補,但是,這個辦法在二、三十年前的私人研究工作,得不到任何方面支持的情況下,是辦不到的。另一個是找一部明末清初人的有關明史的較好的著作,這部書就是談遷的「國榷」。

「國榷」這部書,知道的人很少,因為沒有印本流通,只有傳抄本,有機會看到的人不多。二十五年前的北平;只有前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藏有一部晒印本,很珍貴,不能出借。記得在一九三二或一九三三年為了查對一條材料,曾經翻閱過一次,以後便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

想望了二、三十年,如今頭髮都白了,在解放了的祖國,在黨的整理文化遺產的正確方針下,中華書局排印了這部六大厚冊五百萬字的大書,怎能叫人不高興,不感激,不歡欣鼓舞!這部書就我個人的治學經歷來說,也是一個鮮明的今昔對比。

「國榷」一百零四卷,卷首四卷,共一百零八卷。據談遷國榷義例,原稿原來分作百卷,現在的本子是海寧張宗祥先生根據蔣氏衍芬草堂抄本和四明盧氏抱經樓藏抄本互相校補後重分的。這書是明朝的編年史,按年按月按日紀載著者認為重大的史事,起元天歷元年到明弘光元年(公元一三二八--一六四五)。卷首四卷分作大統、天儷、元潢、各藩、輿屬、勛封、恤爵、戚畹、直閣、部院、甲科、朝貢等門,是綜合性的敘述,便於讀者參考的。

原書有崇禎庚午(公元一六三0)新建喻應益序,說「三代而後,......野史之繁,亦未有多於今日者,然見聞或失之疏,體裁或失之偏,紀載或失之略。......鹽官談孺木,乃集海鹽、武進、豐城、太倉、臨胊諸家之書凡百餘種,苟有足述,靡不兼收,勒為一編,名曰『國榷』」。天啟丙寅(公元一六二六)談遷自序批評了在他以前的幾個明代編年史的作者以後,說:「故予竊感明史而痛之,屢欲振筆,輒自慚怒臂,不敢稱述。間窺諸家編年,于訛陋膚冗者妄有所損益,閱數歲,裒然成帙。」序後又有跋:「此丙寅舊稿,嗣更增定,續以崇禎弘光兩朝,而序仍之,終當覆瓿,聊識於後。」由此可見「國榷」初稿完稿於公元一六二六年,以後陸續改訂,過了二十年,一六四五年以後,又續加了崇禎弘光兩朝。據義例所說「國榷」創稿於公元一六二一年,一六四七年被小偷偷走原稿,又發憤重新編寫,一六五三年帶稿子到北京又加修訂,那末,這部書的編纂時間前後已經超過三十年了。

黃宗羲撰談君墓表,說他:「好觀古今之治亂。其尤所注心者在明朝之典故,以為史之所憑者實錄耳。實錄見其表,其在裏者已不可見,況革除之事,楊文貞(士奇)未免失實,泰陵之盛,焦泌陽(芳)又多醜正,神熹之載筆者皆宦逆奄之舍人,至於思陵十七年之憂勤惕厲,而太史遯荒,皇宬烈焰,國滅而史亦隨滅,普天心痛。於是汰十五朝之實錄,正其是非,訪崇禎十五年之邸報,補其闕文,成書名曰『國榷』。」朱彝尊靜志居詩話說他:「留心國史,考證皇朝實錄寶訓,博稽諸家撰述,於萬曆後尤詳,號為『國榷』。」由此可見談遷原來編撰「國榷」的用意,是因為明列朝實錄中有幾朝實錄有失實,醜正,歪曲的缺點,是因為諸家編年有訛陋膚冗的毛病,才發憤編纂的。到國亡以後,不忍國滅史亦隨滅,又訪求邸報(政府公報),補述崇禎弘光兩朝史事,寄亡國的悲憤於先朝史書之編修,自署江左遺民,則是以愛國遺民的心情重寫國史,和原來的以留心國史、典故的歷史家心情編撰國史的時候有所不同了。其次,談遷編撰「國榷」,主要的根據是列朝實錄和邸報,參以諸家編年,但又不偏信實錄,也不側重私家著述,他對史事的紀述是十分慎重的,取才很廣泛,但選擇很謹嚴,擇善而從,不憑個人好惡。第三,建州史料,萬曆以後最關緊要,「國榷」於萬曆後尤詳,特別是崇禎朝沒有實錄,談遷根據邸報編述了這十七年間的事跡。由於當時這書並未刊行,因之也沒有經過四庫館臣的胡亂刪改,我們可以根據「國榷」的紀載和清修明史核對,就這一點而說,「國榷」這書對研究建州史和明朝後期歷史是有積極貢獻的。第四,一六四七年全稿被竊,他並不喪氣,為了保存前朝史事,又發憤重新編寫,這種忠於學術研究,忠於國家民族的堅貞不拔,不為困難所嚇倒的精神氣節,是非常值得後人崇敬和學習的。當然,談遷也有他的時代局限性,如他對農民起義軍的仇視,對國內少數民族和鄰邦的態度和侈談災異迷信,以及文字敘述的過分簡約等等,都是顯著的缺點,也是封建時代史家的一般缺點,我們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用這部書作研究資料時,是要注意到這些缺點的。

談遷寫國榷

「國榷」的主要根據除明列朝實錄和崇禎邸報以外,一六三0年喻應益「國榷」的序文,說他採諸家著述凡百餘種,這話是有事實可查的。試以卷一到三十二的引書為例,談遷參考過明代人著作有葉子奇,宋濂,王褘,解縉,蘇伯衡,方孝孺,金幼孜,楊士奇,吳寬,李賢,李夢陽、丘濬,葉盛,姚福,鄭曉,雷禮,王世貞,王世懋,王鏊,王瓊,楊守陳,何喬新,薛應旂,陸深,馮時可,袁凱,何喬遠,鄧元錫,姜南,郭正域,吳朴,周暉,敖英,晏璧,鍾士懋,林之盛,陳于陛,馬晉允,陶望齡,楊廉,崔銑,羅鶴,袁又新,許重熙,張適,劉鳳,顧清,嚴從簡,郭子章,趙汝濂,高岱,廖道南,劉文徵,徐學謨,陳仁錫,顧起元,霍韜,黃佐,陳懿典,朱國楨,謝鐸,朱鷺,黃瑜,陳建,黃金,李維楨,尹直,楊慎,顧璘,焦竑,田汝成,茅瑞徵,楊寅秋,勞堪,郭棐,羅玘,唐樞,王錡,王廷相,張志淳,陳士元,屠隆,黃志清,程敏政,儲瓘,于慎行,趙時春,徐日久,陳敬宗,陳漣,冒起宗,包汝楫,周聖楷,陳善,吳中行,羅洪先,李濂,葉向高,胡松,陳廷諤,錢士升,黃省曾,袁懋謙,史繼階,許相卿,葉燦,史桂芳,何景明,陳鎏,張鼐,凌翰,朱睦(扌挈),尹耕,謝彬,姚淶,陳德文,徐必達,陳繼儒,張溥,陳子龍,沈德符,屠叔方,姚士粦等一百二十多家。其中引用最多的是海鹽鄭曉的「吾學編」,「今言」,豐城雷禮的「大政記」、「列卿記」,太倉王世貞的「弇山堂別集」,武進薛應旂的「憲章錄」,屠叔方的「建文朝野匯編」,朱鷺的「建文書法擬」,焦竑的「獻徵錄」,徐學謨的「世廟識餘錄」,鄧元錫的「明書」,高岱的「鴻猷錄」等等。

都指揮僉事紀綱,談遷也說:「讀其爰書,末嘗不三為之太息也。」可見談遷是讀過處紀綱死刑的判決書的。十九年十二月底有一條「始立東廠,專內臣刺事」小注:「事不見正史。而會典據成化十八年大學士萬安奏罷東廠云。文皇帝建立北京,防微杜漸,初行錦衣衛官校,暗行緝訪謀逆妖言大奸大惡等事,恐外官徇情,隨立東廠,命內臣提督控制之,彼此並行,內外相制云云。不知實錄遺此,何也?」可見這一條也是實錄原來沒有,是談遷根據會典補上去的。又如「明實錄」和「明史」都說明成祖是馬皇后生的。談遷卻根據太常寺志說明成祖是碩妃所生等等。不止如此,他對實錄所記某些史實,還明白指出是說謊,叫人好笑。例如宣德三年(公元一四二八)三月癸未,廢皇后胡氏,立貴妃孫氏為皇后條,他就說:「吾於冊儲而甚疑當日之事也。......(中間指出疑問,從略)乃實錄載胡后再請就閑,貴妃再辭坤極,謂其皆誠心,大非人情。後史氏飾美,不為有識者所葫蘆乎!」?全書敘述是以明列朝實錄為基礎的,但又不全據實錄,如記永樂幾次和蒙古的戰爭,來往行程都用金幼孜的「北征錄」、「後北征錄」和楊榮的「後北征記」,在永樂八年六月庚子次澄清河條,小注實錄云青楊戍,可以清楚看出。永樂十年九月記殺大理寺卿耿通。談遷說此事「實錄不載,豈有所諱耶。事具南院故牘,不可不存。」說明這一條實錄裏原來沒有,是他用檔案補上的。同樣的十四年七月乙巳殺署錦衣

拿「國榷」和「明實錄」對比,明太祖實錄經過三次修改以後,許多事實都被刪改掉了,例如明太祖晚年殺諸將,實錄只寫某年某月某日某人死,不說是怎樣死的。「國榷」卻並不隱諱,老老實實把事實如實寫上。以「國榷」所記和錢謙益的太祖實錄辨證對讀,完全符合。以「國榷」和清修明史對比,明史隱去建州史跡,從猛哥帖木兒、阿哈出、釋家奴到李滿住、凡察、李豆罕一直到努爾哈赤這一段,幾乎是空白,「國榷」卻從頭據實紀錄,不但建州諸衛和奴兒干都司的設置年月分別紀載,連以後各衛首領的承襲也都一一記上了。和「明實錄」、朝鮮「李朝實錄」對比,也可以互相印證。

還有一點很有意思的,是關於建文帝的紀錄。太祖實錄的第三次修改本根本不承認建文帝這一朝代的存在,把建文年號取消,用洪武紀年。「國榷」不但恢復了建文年號,而且紀事也站在建文的立場上,在永樂起兵以前,稱永樂為燕王,到起兵以後,建文帝削除燕王位號,便直稱永樂為燕庶人了。我們要注意從明仁宗一直到崇禎帝都是永樂的子孫,談遷是亡國遺民,晚年還到過北京,跑到十三陵去哭過崇禎的墳,但是在歷史敘述上,他卻站在為永樂所推翻的建文帝一方面。拿這件事和明代後期許多支持建文帝的野史的出版來看,說明了那時期的士大夫,對現實政治的不滿和失望,他們不敢公開指斥現實的統治者,只好把同情寄托在以失敗而告終的建文帝身上了。他們逃避現實斗爭,同情改革失敗的統治者,這也是封建時代,有正義感而又骨頭軟弱的讀書人的悲哀吧。

談遷對史事的真實性態度很嚴肅,為了求真,不惜一改再改。例如記明末張春被建州俘虜事就改了多次。第一次記錄在他所寫的「棗林雜俎智集」:

庚午三月(公元一六三0,這是談遷記錯了,應為辛未(公元一六三一)八月。)永平道參政同州張春出關陷穹廬中,誤聞殉難,贈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居無何,春從塞外求款,始追削,春妾□氏,年二十一,自經客舍。春媿其妾多矣,蓋洪承疇之前茅也。

到一六五五年,他在北京,和吳偉業談舊事,才弄清楚張春並未降敵。他又把這一事實寫在所著「北游錄」上:

乙未八月丁卯,過吳太史所,語崇禎初薊州道張春陷於建州,抗節不屈,以羈死,清史甚稱之。余因曰。往時謂張春降敵,追削其秩,奪贈蔭,流聞之誤如此。

最後在「國榷」卷九十一記:

崇禎四年(公元一六三一)八月戊辰,是日遇敵於長山,我師敗績,監軍太僕寺少卿兼參政張春被執。......春被執不屈,願求一死。......因幽之某寺中。......後數年,以疾卒。

談遷加的案語是:「夫春實未嘗詘膝,流離異域,其志有足悲者。宋王繼忠陷契丹,上書言款,即張春之前茅也。繼忠見原,春見疑,勢有固然,無俟言之畢矣。」便完全改正過來了。張春事跡見明史卷二百九十一忠義傳。

辛勤的勞動

談遷一生從事學問,手不釋卷,國亡後更一意修史,「北游錄」紀詠下夢中作:

往業傾頹盡,艱難涕淚餘,殘編催白髮,猶事數行書。

是他一生的寫實。

公元一六四四年高弘圖替他寫的棗林雜俎序說:

談子孺木有書癖,其在記室,見載籍相餉,即色然喜。或書至猥誕,亦過目始釋,故多所采摭。時於坐聆塗聽,稍可涉筆者,無一輕置也。銖而寸,積而累,故稱雜焉。

他喜歡讀書,連壞書也要讀一遍。喜歡作筆記。人們談的,路上聽的,只要有點意思,就紀錄下來。到處借書抄書,甚至跑到百里以外去借去抄,「北游錄」紀文上吳駿公太史書說:

自恨繩樞甕牖,志浮於量,腸肥腦滿,妄博流覽,尤於本朝,欲海鹽(鄭曉)、豐城(雷禮)、武進(薛應旂)之後,嘗鼎血指。而家本儋石,飢梨渴棗,遂市閱戶錄,嘗重趼百里之外,苦不堪述。條積匭藏,稍次年月,矻矻成編。

從天啟辛酉(公元一六二一)開始,這一年他母親死了,在家讀陳建所著通紀,嫌它不好,便著手搜集整理材料,一條條地積累,分別年月放在匭裏,愈積愈多,編次條貫改了六次,編成一百卷。不料到丁亥(公元一六四七)八月,一股腦兒被小偷偷光了。黃宗羲談君墓表說:

當是時,人士身經喪亂,多欲追蹤緣因,以顯來世,而見聞窄狹,無所憑藉。聞君之有是書也,思欲竊之以為己有。君家徒四壁立,不見可欲者。夜有盜入其家,盡發藏稿以去。君喟然曰,吾手尚在,寧已乎!從嘉善錢相國借書,復成之。

他自己也說:

丁亥八月,盜胠其篋。拊膺流涕曰,噫,吾力殫矣。居恆借人書綴緝,又二十餘年,雖盡失之,未敢廢也。遂走百里之外,遍考群籍,歸本於實錄。其實錄,歸安唐氏為善本,檇李沈氏武塘錢氏稍略焉,冰毫汗繭,又若干歲,始竟前志。田夫守株,愚人刻劍,予病類之矣。(國榷義例)

偷光了,再幹,從頭做起。以實錄為本,而且還參考幾種不同的本子。從一六四七年起第二次編撰國榷,為了搜訪史料,他多年前就想去北京,一六四四年高弘圖的「棗林雜俎」序提到:

惜天限孺木,朝不謀夕,足跡未及燕。而今已矣,三輔黃圖之盛,東京夢華之思,孺木即有意乎,亦安所措翰也。悲夫!

北京已經為清人所佔領了,怎麼能去呢?就是想去,有了材料,也怎麼下得筆呢?十年後,公元一六五三年,義烏朱之錫官弘文院編修,服滿進京供職,聘他作書記,在這年閏六月同路從運河坐船到北京。一六五六年二月又從運河回到海寧。在北京住了兩年半多,搜集了不少史料。

朱之錫序「北游錄」說他辛勤訪集資料:

鹽官談孺木,年始杖矣。同詣長安(指北京)。每登涉躡屩,訪遺跡,重趼累繭,時迷徑,取道於牧豎村傭,樂此不疲,旁睨者竊哂之,不顧也。及坐窮村,日對一編,掌大薄蹏,手嘗不輟,或覆故紙背,塗鴉縈蚓,至不可辨。或塗聽壁窺,軼事緒聞,殘楮圮碣,就耳目所及無遺者,其勤至矣。

「北游錄」紀聞自序記訪問遺事,隨聽隨記:

自北上,以褐賤,所聞寥寥也。而不敢自廢,輒耳屬一二。輦上貴人,其說翔藐塵壒之外,迂朽毋得望。至淵儒魁士,未始多值,間值之,而余顓蒙自怯,囁嚅久之。冒昧就質,僅在跬傾,懼其厭苦,手別心悵。餘則垣壁桯杌之是徇,余之憒憒,不其甚乎。然幸於燕而聞其略也,若錮我荒籬之下,禽籟蟲吟,聊足入耳,能傾隃糜之殘瀋乎哉!

因為身份地位關係,他只是一個老秀才,幫人作幕友,接觸的人不多。就是碰到了,也很難得談起來,又怕人厭煩,不免很緊張。即使這樣,也還是有些收獲,如不到北京,這些材料的搜集是不可能的。「北游錄」紀郵是他在京時的日記,從日記可以看出他到北京的目的是為了訂正「國榷」,訪問,借書,抄書的目的也是為了補充「國榷」。來往最多的幾個人是太倉吳偉業駿公,同鄉秀水曹溶秋壑,武功霍達魯齋,這三人都是崇禎進士,都是藏書家,熟識明朝掌故。他到京後就寫信給吳偉業請求指出「國榷」缺點和借閱有關史籍:

昨蒙延誨,略示訿謬,深感指南。(中述編撰「國榷」經過)而事之先後不悉,人之本末未詳,間見邸抄,要歸斷爛,凡在機要,非草野所能窺一二也,如天之幸,門下不峻其龍門,輒垂引拔,謂葑菲可采,株朽亦薪。......史事散落,更貴蒐訂......門下以金匱石室之領袖,聞見廣洽,倘不遽棄,祈於訿謬,椽筆拈出,或少劄原委。蓋性好涉獵,過目易忘,至於任耳,經宿之間,往往遺舛,故於今日,薄有私懇。非謂足辱大君子之糾正,而曲學暗昧,隕塹赴谷,意亦門下所矜閔而手援之者也。密邇壇坫,凡有秘帙,藜隙分青,彌切仰企。記室所抄春明夢餘錄宮殿及流寇緣起,乞先假。(上吳駿公太史書)

上太僕曹秋壑書也提出同樣要求:

蒙諭史例,矜其愚瞽,許為搜示。......遷本寒素,不支伏臘,購書則奪於饘粥,貸書則輕於韋布。又下邑褊陋,薄視緗芸,問其鄴架,率資帖括。於是問一遺編,卑詞仰懇,或更鼎致,靳允不一;嘗形夢寐,即欈李鼎閥間,亦匍匐以前矣。......幸大君子曲閔其志,托在後乘,假以程限,廣賜携閱,旁徵側彙。......先朝召對事述,云在朱都諫子美處,及秘錄、公卿年表等,萬乞留意。祠曹或素所厚善者,於宗室薨賻,大臣賁恤,月日可詳,特難於萃輯耳。希望萬一,企踵竢之。由曹秋壑介紹,又和霍魯齋往來,寫信說:

凡奧帙微言,悉得頒示,......又所呈殘稿,篳門圭竇之人,安知掌故,性好采摭,草次就錄,浹歲以來,句聞字拾,繁如亂絲,卒未易理,幸逢鴻匠,大加繩削。尊諭云,史非一手一足之力,允佩良規。

從此,談遷就和這三個學者經常往來,討論史事了。紀郵記:

甲午(公元一六五四)正月庚申,曹太僕見枉,語先朝事二則。

乙丑,晚,共雷常侍語,常侍號飛鳴,嘗預司禮監南書房,今販錢,相鄰。訪以舊事,不覺泣下,拭袂而別。

甲申,仍訪吳太史,語移時,晚招飲,以「國榷」近本就正,多所裁訂,各有聞相證也。

」一帙。「酌中志」舊嘗手錄,今本加詳,蓋此閹繼編者屢矣。......侍郎輯崇禎事若干卷,不輕示人。又著「春明夢餘錄」若干卷,並秘之。......?太史柬及近事,隨答之。?丁亥,過曹太僕借書,出劉若愚「酌中志」三帙,孫侍郎北海承澤「崇禎事

三月辛丑,吳太史示「流寇輯略」。

乙巳,陰,早至宣武門直舍,蓋溧陽之杜郵也。失導而返。

戊申,過吳太史,值金壇王有三選部重,追語江左舊事,不勝遺恨。

四月丁卯,過吳太史,劇論二十刻。

丁丑,吳太史借舊邸報若干,邀閱,悉携以歸。

戊寅,展抄邸報,棼如亂絲,略次第之。

乙酉,過吳駿公太史,極論舊事。

戊子,過吳太史,多異聞,別有紀。

七月丙辰,過吳太史所,語二十刻,別有紀。

九月乙巳,晡刻聞霍大理見枉,遂先之,語李自成陷西安事甚悉,別有紀。

丙午,霍大理徵余近錄。手致之。又語遺事一二則。

丁未,霍大理示黃石齋先生秘錄二帙。

丙辰,錄黃石齋秘稿竣,以歸霍大理,語久之。

十月戊辰,霍大理招飲,......大理筮仕曹縣,言劉澤清事為詳。

丙戌,衝寒過葉山公,未離枕也,亟披衣起。其鄰周德潤(澤)故嘉定侯之孫,官錦衣,娶駙馬都尉王昺孫女,年十七,遭亂貧甚,僦一室。余欲問遺事,故屢過山公,值之,綈袍不備,有寒色。其人拙訥,語少頃遽去。

十一月庚戌,前借霍大理「閩書」閱訖(晉江何喬遠著)。客嚴氏故游諸徹侯,云,襄城伯李國楨任京營,甲申三月都城陷,賊劉友□之曰,君侯散重兵以歸,此元功也,行冠諸臣之右矣。因留其營,嘗同食寢。一日縱歸,令檢橐,因盡錄其家。國楨敗時,跨馬,面如死灰。其舅金華潘某退曰,吾甥事至此,不即死,尚何待乎!此嚴氏目睹者。今刻本稱國楨求葬先帝,劉誠意孔昭上章以明之,其說不知何所始也。

辛亥,午,過霍大理,示所纂「西事」及「王渼陂九思集」。

癸丑,往崇文門訪嚴氏,問以遺事,不值。

十二月辛未,借曹通政「續文獻通考」,不值。

乙未(公元一六五五)二月癸亥,過霍大理,借「康對山先生集」。

三月乙未,過霍大理。問先朝實錄,未至也。

五月丙午,過少司馬霍魯齋所,問先朝實錄,在南道未至也。

六月丙子,錢瞻伯借我夏彝仲「幸存錄」。

八月甲寅,過吳太史所,值其鄉人馬又如(允昌),本世弁,崇禎末任四川副總兵,遭亂,開閫全州。己丑(公元一六四九)變出部校,舉家遇害,因北降,隸鑲紅旗下,食四品祿,貧甚。言遺事一二則。

戊午晡刻。過霍彥華,值咸寧王文宣(弘慶),俱目擊李自成僭位事。

壬戌晚,過王文宣、霍彥華,語舊事,知甲申大事記殆啽囈也。

九月壬午,飯于吳太史所。太史同年侍郎孫北海(承澤)撰「四朝人物傳」,其帙繁,秘甚。太史懇年餘,始借若干首,戒勿泄。特示余曰,君第錄之,願勿著其姓氏于人也。

甲辰,吳太史晚又示我孫氏人物傳若干。

十一月癸卯,先是霍魯齋購我「明實錄」而缺熹廟,以問余,所錄尚未全,無以應也。

十二月辛未,借霍魯齋「萬曆實錄」,向在嘉善錢相國所抄實錄,為主書刪其半,至是魯齋以二百金全購。

壬申,朱生生(國壽)來,前兵部郎中,仕清陝西參政。

癸酉,答朱生生,留飲。......生生語明季事頗悉。

丙申(公元一六五六)正月癸巳,大風,寒。過周子俶,值山陽咸大咸(默),弘光初明經,從左蘿石北使,言北使事頗異。

戊申,閱「神宗實錄」竟,歸之。

癸丑,晚,于周子俶所復值咸大咸,語弘光元年高傑被害事,及甲申之變太子走外家周氏被出首事。

此外,「北游錄」紀聞上趙璞條:

廣寧門外天寧寺,內侍趙璞連城逃禪于此,嘗值之,問以懿安皇后及太子遺事云。

記王紹徽,薛國觀條,俱霍魯齋先生說。

從以上所摘錄的材料看,談遷對明季史事的搜集,是盡了極大努力的。除了曹溶、吳偉業、霍達以外,他訪問了故公侯的門客、降臣、宦官、皇親等等,把所聽到的都記錄下來,和文獻一一核對。他還到過十三陵的思陵,明代叢葬妃嬪王子的金山和景帝陵,西山和香山的寺廟等,也都寫了材料。他把這些目擊的史料應用到「國榷」這部書上,以此,「國榷」的史料價值是很高的,特別是萬曆以後,崇禎、弘光間的紀錄。崇禎朝的史事根據邸報和訪問,弘光朝則他自己在當時的宰相高弘圖幕府,並和張慎言等大臣往來,許多事情都得於親身聞見,因此,是比較可信的。

談遷在北京兩年多的收獲很大,但是,也有許多困難。借書訪人,都不是容易事,北京塵土飛揚,也不習慣:「北游錄」紀文寄李楚柔書訴苦說:

口既拙訥,年又遲暮,都門游人如蟻,日伺貴人門,對其牛馬走,屏氣候命,辰趨午俟,旦啟昏通,作極欲死,非拘人所堪。於是杜門永晝,而借人書重於卞氏璧,不復可得。主人鄴架,頗同故紙,目翳不開,五步之外,飛埃襲人,時塞口鼻。惟報國寺雙松,近在二里,佝僂卷曲,逾旬輒坐其下,似吾塵中一密友也。......頃者益究先朝史,凡片言隻行,犁然有當于心,錄之無遺。擬南還後,作記傳表志,三年為期,所不敢輒語人,私為足下道也。

他生性耿介,受不了這樣生活,想回南了。「北游錄」後紀程序:

余欲歸屢矣。乙未春三月,欲附朱方庵,秋八月,欲附徐道力,而居停見挽,遂不自決。雖蝸沫足濡,而心終不懌。蓋追訪舊事,稍非其人,則不敢置喙。至於貸書則余交寡,市書則余橐恥,日攢眉故紙。非其好也。迨萌歸計,而居停適有纂修之命,意效一二,佐其下風,則天祿石渠之藏,殘缺失次,既無可資訂,遂束身而南。

原來還想趁朱之錫修書之便,抄一點東西的。到了知道內閣圖書已經殘缺失次,無可資訂,便下了決心,離京回家了。

談遷生平

談遷的生平,見於海寧縣志隱逸傳,黃宗羲談君墓表,都很簡略。現在根據他所著的「北游錄」和「棗林雜俎」,綜合敘述如下:

談遷原名以訓,字觀若,明亡後改名遷,字孺木。海寧縣棗林人,明諸生。他自己題「棗林雜俎」:

吾上世......德祐末避兵徙鹽官之棗林,今未四百禩,又並于德祐!吾旦暮之人也,安所避哉,求桃源而無從,庶以棗林老耳,書從地,不忘本也。四百年前宋亡,他的祖先搬到海寧,如今,明朝又亡了,沒有地方可搬了。這段話是很哀感的。

據「北游錄」紀文六十自壽序:「癸巳十月癸亥朔,癸酉抵長安,明日為攬揆之辰,周一甲子矣。」癸巳為公元一六五三年,往上推六十年,他生於一五九三年明神宗萬曆二十一年癸巳。公元一六二一年,二十九歲,開始編撰「國榷」。一六四四年,他五十二歲,清軍入關,北京淪陷。一六四五年,五十三歲,弘光被俘,南京淪陷。一六四七年,五十五歲,「國榷」全部手稿被竊,發憤重新撰寫。一六五三年,六十歲了,受聘義烏朱之錫作幕友,到北京搜集明代史事,訂正「國榷」,一六五六年,年六十三歲,離京回海寧老家。

他的卒年,據黃宗羲談君墓表:「走昌平,哭思陵,西走陽城,欲哭(張慎言)太宰,未至而卒,丙申歲冬十一月也。」按談遷自撰「北游錄」,丙申(公元一六五六)五月辛丑,從北京回家。在五月以前,也沒有記到陽城的事實。海寧縣志隱逸傳則說:「丁酉夏,以事至平陽,去平陽城數百里遠處,處士徒步往哭張冢宰之墓。卒年六十有四。」則談遷死於丁酉年,年六十四歲。黃宗羲墓表所說丙申,應是丁酉之誤。

他家很貧困,縣志說他:「處士操行廉,雖游大人先生之門,不妄取一介,至今家徒四壁立。」「北游錄」裏紀郵記他好幾次拒絕人送禮物,拒絕人拿錢買他的文章。一六五六年南歸時也不肯求人寫介紹信給以方便,紀程下小序說:「談遷曰:余北游倦矣,得返為幸。......在燕時,或修贄廣謁,略可自潤,而余不能也。別居停,竟長揖出門,不更求他牘。道中躡一敝屣,殆于決踵,余豈不憂日後耶,憂日後又不如忍目前。余歸計決矣,擔簦而往,亦擔簦而回,篋中錄本,殆千百紙,余之北游幸哉!余之北游幸哉!」從這段自述,可以看出他性格的耿介,是一個有骨頭的老窮漢。

談遷五十二歲以前的生活情形,不大清楚。從他後半生的生活看來,大概也是靠替人當幕友,辦些文墨事務,代寫些應酬文字,賺些月俸過日子的。「北游錄」裏紀文一共有十六篇序,除六十自壽序以外,其他各篇題目下面都注有代字,是代他的東家朱之錫寫的。六十四歲這一年縣志說他以事至平陽,大概也是替人作幕友,不然,他這樣窮,為了私事是出不了這樣遠門的。縣志載他的著作有「西游錄」兩卷,應該就是這次旅行的紀游文字。

黃宗羲墓表說:「陽城張太宰、膠州高相國皆以君為奇士,頗折節下之。其在南都,欲以史館處君,不果。無何,太宰、相國相繼野死。」縣志說:「崇禎壬午(公元一六四二)間,受知陽城張公慎言、膠州高公弘圖,二公者天下之望,相與為布衣交。甲申(公元一六四四)高入相。張為冢宰,凡新政得失,皆就諮於處士,多所裨益。相國以處士諳掌故,薦入史館,泣辭曰,遷老布衣耳,忍以國之不幸,博一官。高乃止。勛寺交扇,時事日非,處士私語二公曰,公等不去,將任誤國之咎。二公用其言,先後乞骸骨。乙酉、張客死宣城,高致命會稽,處士歸於麻涇之廬。」「北游錄」紀文六十自壽序說:「記甲申(公元一六四四)正月既望,御史大夫陽城張藐山(慎言)先生初度,遍齊、梁、吳、晉之士,余首坐,劇飲。先生顧諸客曰,冠進賢而來者,趾高氣揚,僕視其中無所有也。雖一窮褐,胸中有書若干卷。深相禮重。」由此可見從公元一六四二年起,談遷就入高弘圖幕,並和張慎言往來,被兩人所契重,參預謀劃。他對國事所提的意見,散見「棗林雜俎」仁集定策本末、勸進、監國儀注、王肇基、黃澍、高傑等條。

談遷對明代史事雖然十分重視,用一輩子功夫鑽研搜集,但對小說戲曲,卻非常輕視。如「北游錄」紀郵載:

觀西河堰書肆,值杭人周清源,云虞德園先生門人也,嘗撰西湖小說。噫,施耐菴豈足法哉!

又紀聞上「續文獻通考」條:

華亭王圻「續文獻通考」,其藝文類載琵琶記樂府、水滸傳,謬甚。

他的著作除「國榷」、「棗林雜俎」、「北游錄」以外,有「棗林集」十二卷、「棗林詩集」三卷、「史論」二卷、「西游錄」二卷、「棗林外索」六卷、「海昌外志」八卷。

一九五九年七月十日


北游錄紀文这是最后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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