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于鲤
辛苦为县,尚望俎豆我于贤人之间。不意行后,舞鳅鳣而号狐狸如此,殊可骇异,然不足问也。承翰至,草草谢,不一。
与吴刑部维京昨者得从诸乡老,获侍清诲。不谓亟承超拜,攀留无计,徒切怅仰而已。鄙人为县无状,顾不敢鄙夷其民,童子妇人所知。虽谤讟烦兴,而公论犹有十八九。田野之谣,当亦流传于召、霅百里间也。去冬遣人北行,乞解官。第诸老相知者,多移书劝勉。蹔为治行,可谓进退次且矣。
与王礼部昨者轻诣,寻辱枉顾,造次不及有所言。百川孙丈,仆旧同学相知也。今司理吴兴,仆前所治县,事多相关。欲乞一书,致仆鄙意。仆业已解去,不当复有顾念。但在彼殊苦心,理冤捕盗,平徭省赋,无虑数十事。恐奸巧之徒有不便者,乘其去而反之,仆以此不能忘情于彼地之民耳。须求孙丈留意。但有错谬,亦不敢偏执以求覆护也。乎【乎依文意疑当为「平」。】
日不敢虐茕独而畏高明,以此取怨不少。古人所至问民疾苦,民间疾苦与其是非甚真。今在位者徒信流言,小民之情,其伏也久矣。如孙丈肯留意于此,仆三年辛苦,亦得暴白。然不敢求人之知也,以求知者知耳。书不必别赐,但求左右便中及之。草草,幸恕。
与孙百川去岁过海虞,会王笠洲,因属之为书道意。笠洲亦以曲周事相托。诚以作县,百责所萃,虽曲周无纤毫蹉跌,然不得不惧也。恐有从其后捃拾之者耳。在县时事,仆不敢求尊丈私庇,只求察于彼处民情而已。若问尧于跖,不可也。宋广平责张燕公云:「名义至重,鬼神难欺。」此责在尊丈,仆何所与?太府公素相包容,适闻有谗者,知盛德必不介意。然区区有闻,实不自安。望从容间及之。朱进士还,附此。
与某通判二年间荷包容,无有纤芥。闻临行,有论者言仆具帖子于军门。军门大官,即一见,便具帖子讪上官,当以为何如人也?虽愚妄,亦必不为。军门赵公,在邢郡相处数月,今召还部,望入郡时面问之。有之,赵公不肯讳也。诗云:「君子不惠,不舒究之。」言君子之于谗人,所当推其所自而迟究之也。计明台于此,亦必置之不较。然鄙人之情,不肯晻昧自处于薄耳。
与徐子言向僻处山县,不与世通,遂不觉违离数载,怀仰何可言。常怪吾吴中宰县者,坐贵之甚,几与民庶隔绝,颇不然之。故为县,一切弛解。虽儿妇人,悉至榻前与语。每日庭中尝千人,必尽决遣而后已;不为门户阑入之禁。至所排击,皆大奸。待士大夫必以礼,而未尝不以情处。独流俗所以为訾者,不驭吏也。实亦无负于百里之民。不幸有所忤犯,致凶德参会,极其排陷。幸当世士大夫犹有怜之者,仅不窜谪,然于侪辈,已不比数矣。
昨岁因遣人领先人敕命,即具疏乞解职。南岷王公故相知,抑不上,复贻书劝勉。然次且乃至五月到邢,意已悔恨此行矣。铜梁张公近按察天雄,云遇执事江陵,备道见怜之语。且云当时亦未意来此。张公以是颇相礼遇。隔越数千里,无尺素之文,而两公独相与语于江、汉之间,即謦欬无不闻,极令人感叹。特遣人托子完寄谢。会晤未卜,不胜瞻跂。
与冯樵谷在湖极自负。得意处,不减两汉循吏,非夸言。反被狺狺者不止。此是关系世道,仆一身何足惜?在邢无一事,可称吏隐。然已觉世途不可行;河冰解,即谋南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