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

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一〕

国初已来画鞍马，神妙独数江都王〔二〕。将军得名三樊作四十载，人间又见真乘黄〔三〕。曾貌先帝照夜白〔四〕，龙池十日飞霹雳〔五〕。内府殷红马脑碗一作盘，婕妤传诏才人索。碗赐将军拜舞归，轻纨细绮相追飞一作随。贵戚权门得笔迹，始觉屏障生光辉。昔日太宗拳毛䯄〔六〕，近时郭家师子花〔七〕。今之新一作画图有二马，复令识者久叹嗟。此皆骑战一敌万，缟素漠漠开风沙。其余七匹亦殊绝，迥若寒空动烟雪。霜蹄蹴踏长楸间，马官厮养森成列。可怜九马争神骏，顾视清高气深稳。借问苦心爱者谁，后有韦讽前支遁。忆昔巡幸新丰宫〔八〕，翠华拂天来向东。腾骧磊落三万匹，皆与此图筋骨同。自从献宝朝河宗〔九〕，无复射蛟江水中〔十〕。君不见金粟堆前松柏里〔十一〕，龙媚去尽鸟呼风。

〔一〕曹霸：《名画记》：曹霸，魏曹髦之后。髦画称于魏代，霸在开元中已得名。天宝末，每诏画御马及功臣，官至左武卫将军。

〔二〕江都王：《名画记》：江都王绪，霍王元轨之子，太宗皇帝犹子也。多才艺，善书，画鞍马擅名。垂拱中，官至金州刺史。《唐朝名画录》：江都王善画雀、蝉、驴子，应制明皇《潞府十九瑞应图》，实造神极妙。

〔三〕真乘黄：《穆天子传》：伯夭皆致河典，乃乘渠黄之乘，为天子先，以极西土。董逌《画跋》：曹霸画马，与当时人绝迹。其径度似不可得而寻也，若其以形似求者，亦马也，不过类真焉耳。 乘黄：其状如狐，背上有角。霸之马未常如此，特论其神骏，语大而夸，不知其形状异也。

〔四〕照夜白：《明皇杂录》：上所乘马，有玉花骢、照夜白。《开元记》：照夜白，封太山回，令陈闳图之。《画鉴》：曹霸《人马图》：红衣美髯奚官，牵玉面骍，绿衣阉官，牵照夜白。

〔五〕龙池：《唐六典》注曰：兴庆宫，今上潜龙旧宅也。宅东有旧井，忽涌为小池，常有云气，或黄龙出其中。景云中，其沼浸广，遂洞为龙池焉。

〔六〕拳毛䯄：《长安志》：太宗所乘六骏石像在陵后，五曰拳毛，平刘黑闼时乘，有石真容自拔箭处。赞曰：日精按辔，天驷横行。弧矢再戢，氛埃廓清。有中九箭处。《金石录》：太宗六马，其一曰拳毛䯄，黄马黑喙，平刘黑闼时所乘。

〔七〕师子花：《杜阳杂编》：代宗自陕还，命御马九花虬并紫玉鞭辔以赐郭子仪。九花虬，即范阳节度使李德山所贡也。额高九寸，毛拳如，以身被九花文，号九花虬。亦有师子骢，皆其类。《天中记》载杜诗注：师子花，即九花虬也。

〔八〕新丰宫：《汉志》：新丰有骊山。《唐志》：昭应，本新丰，有宫在骊山下。

〔九〕献宝：《穆天子传》曰：天子西征，至阳纡之山，河伯冯夷之所都居。是惟河宗氏，天子沉璧于河。河伯乃与天子披图视典，用观天子之宝器。《玉海》引《水经注》云：玉果、璇珠、烛银、金膏等物，皆《河图》所载。河伯以礼，穆王视图，乃导以西迈矣。旧注：周穆王自此归而上升，盖以比玄宗之升遐也。

〔十〕射蛟：《前汉纪》：元封五年，武帝自浔阳浮江，亲射蛟江中，获之。

〔十一〕金粟堆：《旧书》：明皇亲拜五陵，至睿宗桥陵，见金粟山冈有龙盘虎踞之势，复近先茔。谓侍臣曰：“吾千秋后，宜葬此地。”《长安志》：明皇泰陵，在蒲城东北三十里金粟山。广德元年三月，葬泰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