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山赋

八公山赋¹

吴　均

峻极之山，蓄圣表仙² 。南参差而望越，北逦迤而怀燕³ 。尔其盘桓基固，含阳藏雾⁴ 。绝壁崄巇，层岩回互⁵ 。桂皎月而常团⁶ ，云望空而自布。袖以华阆，带以潜淮⁷ 。文星乱石，藻日流阶⁸ 。若夫神基巨镇，卓荦荆河；箕风毕雨⁹ ，育岭生峨。高岑直兮蔽景，修坂出兮架天¹⁰ 。以近云而就日，若从汉而回山¹¹ 。露泫叶而原净，花照矶而岫鲜¹² 。促幛万寻，平崖亿绝¹³ 。上被紫而烟生，旁带花而来雪¹⁴ 。维英王兮好仙¹⁵ ，会八公兮小山。驾飞龙兮翩翩，高驰翔兮冲天。

注　释

¹八公山：山名。

²峻极：高极。蓄圣表仙：圣哲隐居、神仙活动之地。

³参差（cēn cī）：高低不齐。逦迤（lǐ yǐ）：犹迤逦，连延。怀：安抚。

⁴盘桓：形容山基盘结广大。含阳藏雾：怀阳光藏雾气。

⁵崄巇（xiǎn xī）：艰险崎岖。回互：回环交错。

⁶皎：洁白光亮。团：圆。

⁷华阆（làng）：华美的旷野。潜淮：深淮。

⁸文星：交错的星光。藻日：灿烂的阳光。

⁹巨镇：大山。卓荦（luò）：特出。荆、河：指荆山与黄河之间。箕风毕雨：月亮经过箕星多风，经过毕星多雨。

¹⁰岑（cén）：小而高的山。景：太阳。修坂：漫长的斜坡。

¹¹就：接近。汉：天河。

¹²泫（xuàn）：水滴下垂。矶：水边突出的岩石。岫（xiù）鲜：峰峦鲜明。

¹³促嶂：陡峭而似屏障的山峰。寻：古长度单位，八尺为寻。绝：横渡、跨越。

¹⁴被紫：覆盖着阳光。来：招致。

¹⁵英王：汉淮南王刘安。

鉴　赏

这是一篇描写八公山的小赋。作者不是就山写山，而是从山下、山中、山巅乃至中华大地的上空来仰观、细察、远望、俯瞰，因而既能从“卓荦荆河”、“望越”、“怀燕”和高岑蔽景、修坂架天的大处挥毫泼墨，渲染出广阔的空间境界，展现了八公山雄伟高峻的气势；又能有选择地摄取“桂皎月”、“露泫叶”、“花照矶”和“上被紫而烟生，旁带花而来雪”诸景，缜密地点缀出山上不同层次、不同季节的绮丽风光。这样，八公山就显得分外峻巍，分外清净，分外奇丽，仿佛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活动之处，从而很自然地引向以叙写淮南王刘安与八公驾飞龙在此升天而作为赋的结尾。很自然，作者从淮南王刘安与八公一起升天的传说故事中受到启发，并经过精心构思而创作这篇赋的。

全赋富有浪漫主义色彩。作者大胆地展开想象，以夸张、比喻极写八公山的高大峻险，却给人以真实之感。这是一篇骈赋，故对偶句较多，但毫不单调板滞。形式整齐而活泼，语言精练而清丽，音节自然和谐，因而颇有艺术感染力。值得指出的是，本篇写景用语着字颇具匠心，最成功之处是恰当地使用动词。如“文星乱石，藻日流阶”中用了“乱”和“流”，“露泫叶而原净，花照矶而岫鲜”中用了“泫”和“照”，都贴切入微地再现了自然景象，可与谢灵运、谢朓山水诗中的佳句比美。

（方永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