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各解類
束修七解
束修有七解:《穀梁》「束修之肉不行於境中」,《孔叢子》「子思居貧,或致尊酒束修」,《董子》「大夫無束修之饋」,此束修,肉脯也,朱子引之以注《論語》者也。此一解也。《後漢書•卓茂傳》「束身自修」,《伏湛傳》「束修其躬」,嵇康《戒子書》「不須行小小束修之意氣」,此束修取修身之義,又一解也。《南史•袁樞傳》「我豈能具束修為兒買第」,《北史》馮偉門徒束修一毫不受,此束修主財賄說,又一解也。《新序》新婚者有束修,《說苑》君聘後屨二兩用琮,大夫屨二兩用束修。親迎者轂三轉,夫下先行曰:「某之父使某具不珍之束修,敬禮貞女。」此束修雖亦財賄,而恰主婚姻,又一解也。延篤稱「吾自束修以來」,章懷太子注引鄭玄謂「束帶修飭,年十五以上也」。《鹽鐵論》大夫曰:「余結髮束修年十三矣。」周宏正勸元帝入建康曰:「若束修以上士大夫知帝都本無定處,若小民未見車駕還京,便謂列國諸王未名天子。」韓昌黎注《論語》云:「小子能灑掃進退,行束修之末事以勤其小者,則吾必誨其大者。」此束修主幼學說,又一解也。《唐六典》國子生初入學,置束帛一、壺修一。束與修分而為二,又一解也。《說苑》云子華子對趙簡子曰:「主君之亡,臣不能束修,越在諸侯,以為主君羞。」《書傳略說》云:「太王避狄,邠人束修從之者三千乘,一止而成千戶之邑。」此束修似作摒擋行李之義,又一解也。
觚不觚三解
觚不觚有三解:何注及《韓詩外傳》皆云禮器也,一升曰爵,二升曰觚。觚,寡少也,言飲酒當寡少也。觚而不觚,便不成政道矣。此一說也。《西溪叢語》云木簡也,即《急就章》「急就奇觚與眾異」之觚。引《太平御覽》言孔子日削觚而志有所念,觚不時成,故曰「觚哉,觚哉」。言觚一小器耳,心不專一尚不時成,況大事乎!此一說也。史遷《酷吏傳》「破觚為圜」,班氏《西都賦》「上觚棱而棲金爵」,此主方圓說,又一說也,則朱子所本。
少艾三解
馮山公云:少艾,男色也。《左氏》「盍歸吾艾豭」,指宋朝也。《國語》「國君好艾,大夫殆」,下文「好內,適子殆」,是艾指幸臣,此一說也。《國策》魏牟謂趙王曰「今為天下之工,而王不與工,乃與幼艾」,指建信君也,趟岐注「美好也」,似主女子言,此二解也。至於《說文》「艾,老也,長也」,《曲禮》「五十曰艾」,又一解。
三戶二解
《左傳》「趙孟執蠻子,以畀楚師於三戶」,杜注:「今丹水縣北有三戶。」是三戶者,地名也。《國策》楚南公云「楚雖三戶,亡秦必楚」,蘇林注曰,「但有三人家,便可亡秦。」是三戶者,極言戶口之少也。
坫五解
「坫」解最多,《爾雅》「垝謂之坫」,古文作襜,是乃以堂隅言,郭景純所謂端也。許叔重以為屏牆,別是一坫,其累土以庋物者,又是一坫。而累土庋物之坫,又有三焉:有兩楹之間之坫,即《明堂位》所云:「反坫出尊」及《論語》之「反坫」也,蓋用之庋爵者。有堂下之坫,即《明堂位》所云「崇坫康圭」 也,蓋用之庋圭者。有房中之坫,即《內則》閣食之制也。「士於坫一」,康成注:「士卑不得作閣,但於房中為坫以庋食也。」同一累土之坫,而庋爵、庋圭尊者用之,庋食則卑者用之,方密之曰:「凡累土庋物者皆得曰坫」是也。堂隅之坫亦有二:《士虞禮》苴茅之制,「僎於西坫」,《士冠禮》「執冠者待於西坫南」,蓋近於奧者,故謂之西坫。《既夕記》「設棜於東堂下南順,齊於坫」,是近於窔者,東坫也。屏牆之坫亦曰反坫,《郊特牲》所云「台門旅樹反坫」是也。以外向為反,黃東發曰:「如今世院司台門內立牆之例,所謂屏牆也。」蓋反坫與出尊相連,反爵、反坫與台門旅樹相連,是屏牆之反向於外者。《郊特牲》所云乃大夫宮室之僭,《論語》所云乃燕會之僭。賈氏不知坫有三者之分,又不知累土之坫為專在廟中,則謬矣。又誤以豐為坫,不知豐用木,坫用土;豐形如豆,故字從豆,坫以土,故字從土,不可合而為一也。《周書》「既立五宮,咸有四阿反坫」,注以四阿為外向之室,則反坫者,亦屏牆也。再考《廣韻》葬埋之禮不備而攢塗權厝亦謂之坫,此全謝山《經史問答》所言。
夏屋三解
《詩箋》「夏屋,大貝也,言厚設大貝以食我也,子云《法言》「震風淩雨,方知夏屋之帡幪」,崔駰《七依》說宮室之美曰「夏屋渠渠」,皆作宮室講。孔穎達云:「《爾雅》訓屋為具,當以禮物大具為正解。」王伯厚《漢制考》又以夏屋為門廡之稱。
屋漏三解
《爾雅》「西北隅謂之屋漏」,鄭康成云:「屋,小帳也。漏,隱也。」孔疏云:「室內可以施小帳而漏隱之處。」宋儒以為暗室也。孫炎云:「屋漏者,當室之白日光所漏入也。」陳見復以為即《禮經》「陽厭」之說,《詩》云「不愧」者,以陽厭是祭末事,助祭者至此易倦,故以不愧戒之。
匏瓜三解
何晏注:「匏瓜,一處物也,我乃東西南北之人,焉能如匏瓜之係?」黃東發引《天官書》曰:匏瓜,星也。《洛神賦》有「匏瓜無匹」之詞。「惟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漿」,故曰「焉能係而不食」。朱子以為浮水之物,本《莊子》所謂「五石匏」是也。
寤生三解
莊公寤生,杜氏以為姜寐寤而莊公巳生,故驚而惡之。《風俗通》「不舉寤生子」,言俗說兒墜地未可開目,若初生便能視者謂之寤生,舉則有妨父母,故惡之。焦弱侯云寤作牾,逆也,莊公逆生,故驚姜氏。
金吾三解
《古今注》以金吾為木棒,一解也。顏師古以為鳥名,二解也。應劭以為執金革以御非常,《百官志》讀金吾為金御,三解也。
可憐二解
《莊子•庚桑楚》「汝欲返性情而無由人,可憐哉」,言可憫也。鮑照詩「三春已暮花從風,空留可憐與人同」,此可憐者,言可愛也。
湯棘二解
《列子》「湯之問棘也是已」,梁簡文云:「湯,廣大也。棘,狹小也。」張湛注云:「夏棘字子棘,為商大夫;湯則成湯也。」
癰疽二解
趙岐注《孟子》「孔子所主癰疽」,醫也。《說苑》曰「雍姓,疽名」,人也。
騶虞四解
賈誼以騶為囿,虞為官,傳曰「天子獵,七騶咸駕」是也。《墨子》以騶虞為樂章名,如貍首之義。《白虎通》以騶虞為仁獸,不踐生草,不食生物。《史記•滑稽列傳》東方朔識騶牙形如鹿,見則遠夷來賓。《文選注》引《琴操》曰:「鄒虞,邵國之女所作也,古者役不逾時,不失嘉會也。」
有婦人焉二解
孔子曰:「有婦人焉。」古注:「文母也。」疑子無臣母之義。朱注:「邑姜也。」又疑犯牝雞之誚。顧寧人常深疑之,獨來集之《樵書》以為「婦」字乃「殷」字之訛,蓋膠鬲也。
孟侯二解
《尚書大傳》太子年十八曰孟侯。諸侯來朝,迎於郊者,問其所不知,此一解也。《康誥》所稱「孟侯」,諸侯之長也,蓋方伯也,成王使康叔為之,又一解也。
中堂三解
學士玉堂、蓬瀛,本借道家之名。宋有集賢院大學士,以宰相充之,太宗親幸之,後惟學士上任一正坐而已。有朱衣院使引之而上,故曰中堂。《通雅》則云:「明制宰相無印,支俸皆借翰林院印,故到任必在翰林院衙門,吏視相公幾位,則設幾坐,故曰中堂。」史文靖公云:「中堂者,中書政事堂也。堂自宋始建,則中堂之名亦自宋始。」大抵宰相在閣中皆中坐,明李賢入閣欲中坐,彭時以宣宗曾幸,宜東西坐,方爭而有旨「置先聖像於閣中」,乃止。
伊耆氏二解
堯稱伊耆氏,人所知也。《周禮》大司寇之屬有伊耆氏,掌國之大祭祀,供其杖咸,則伊耆氏又官名也。
鰥、寡,孤、獨二解
《外傳》曰:「四十無妻不為鰥,三十無夫不為寡,無父有室不為孤,無子有猶子不為獨。」此衛湜《集說》引唐成伯璵所著《禮記外傳》也。
殃及池魚三解
《風俗通》池仲魚,人名也,城門失火而延燒之也。《淮南子》宋君失珠,池為之殫。宋東門火,國人汲水救火,池竭而魚浮故也。
蚩尤三解
《史記》以蚩尤為古諸侯,孔安國云「九黎君號蚩尤」,應劭云「蚩尤,古天子之好五兵者」《大戴禮》云「庶人之貪者為蚩尤」。楊升庵因之以為古有兩蚩尤。吳仁傑《漢書刊誤補遺》以為皆非也,蚩尤者,蚩尤旗,蓋星名也,是以高祖祭之而起兵耳。
老聃三解
《史記》老子諡曰聃,蔡邕書《老子碑》云:「孔子問禮時已二百歲,故聃然老旄貌。」許氏《說文》云:「聃,耳漫也。」老子名耳,故字聃。數說雖有異同,俱主老子說。惟鄭康成注《曾子問》云「老聃者,古壽考之稱」,似與李耳無涉。
子卯不樂三解
子卯不樂,鄭同以為相刑之日,賈逵以為桀紂亡日,李尋曰:「子為貪狼,卿為陰賊,故不樂也。」
郭公三解
《春秋》「郭公」舊解為闕文,一說郭公乃郭已之訛,邢凱《通編》以郭公為草名。
唐山夫人二解
唐山夫人,服虔曰:「高祖姬。」韋昭曰:「唐山,姓也,漢初人。」
「私」字六解
《三百篇》中用「私」字有四解:「薄汙我私」,私,燕服也。「遷其私人」,私人,家臣也。「譚公惟私」,私,姊妹之夫也。「私人之子」,皂隸之屬也。《說文》:「私,禾也。北道名禾主人曰私主人。」又女子陰也,《飛燕外傳》曰「穿其衣,露其私。」又溺也,《左傳》「將私焉」。
「龍」字三解
龍有三解:《左氏》「龍見而雩」,謂東方七宿蒼龍也。「蛇乘龍」,謂歲星也。《淮南子》「青龍為天之貴神」,即太歲;王莽《銅權銘》「歲在大梁,龍集戊辰」,以歲為歲星,龍為太歲也。魏文《星鍾虡銘》「歲在丙申,龍次大火」,又以歲為太歲,龍為歲星。
五大夫二解
五大夫,秦爵名,非五人之謂也。然《左氏》哀(按:原誤作「定」)公四年,晉士蔑執蠻子與其五大夫,以畀楚師於三戶。此五大夫當是五人矣。
王母六解
《爾雅•釋親》「父之妣為王母」,此一解也。《周易•晉卦•六二》「受茲介福,於其王母」,古注「母者,處內而成德之義,非實有其人」,此一解也。《爾雅》以西王母為西方昏荒之國,《大戴禮》、《三朝記》孔子之言西王母獻舜白玉琯及益地圖,舜遂廣九州為十二,《竹書》穆王七年王母來賓,皆言西戎,又一解也,蓋地名。《山海經》西王母虎身鋸牙,似是神獸,又一解也。《穆天子傳》、《漢武內傳》稱女仙年可三十許,宴於瑤池。《酉陽雜俎》齊郡函山有鳥三足,名王母,漢武登此山得玉函,化為白鳥飛去。蔡夢弼引之以注老杜《兀都壇詩》,又一解也。
趙、李三解
阮籍詩「趙李相經過」,顏延年以為飛燕、李夫人,楊升庵以為《谷永傳》之「小臣趙李,從微賤尊寵」是也,江浩然以為《何並傳》之「陽翟趙季、李款」是也,是三說也。
羽觴三解
劉德云「羽觴者,疾如羽也」,如淳曰「以玳瑁覆翠羽於下,徹底可見也」,劉良曰「杯上插羽以速客飲也」,是三解矣。
鮮卑二解
《楚詞》「小腰細頸,若鮮卑些」,注:「鮮卑,帶也。」晉以後為五胡之一,《顏氏家訓》有教兒子彈琵琶、學鮮卑語之說。
季隨二解
古注「周有八士」以為一母四乳而生八子,皆顯宦於周室盛時。馬融以為成王時,康成以為平王時。然蕭穎士《遊蒙山詩》曰「尚子捐俗緣,季隨躡遐軌」,似以「周有八士」為隱者流,與「逸民」一節同旨。嚴冬友曰:「疑蕭穎士所詠之季隨乃卞隨之偽。」
蕭牆三解
康成曰:「蕭,肅也。君臣相見之禮至此而肅也。」金仁山曰:「屏也。蕭疏可通望,故曰蕭牆。」劉熙《釋名》亦作「肅」字解。《爾雅翼》:「蕭,草也,祭宗廟牆乃焫蕭之地也」。
傳說三解
築於有莘之野者,殷相也;見於《天官書》者,星也;漢賦「傅說奉中闈之祠」,注:「女巫也。」
作者七人三解
「作者七人」,包咸曰長沮、桀溺、丈人、晨門、儀封人,荷簣、楚狂也。王弼以為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也。康成又以「七」字為「十」字之誤,以為辟世者夷、齊、虞仲也,辟地者沮、溺、荷也,辟色者柳下惠、少連也,辟言者荷簣、楚狂也,合而為十人也。張子云:「作者之謂聖,七人者,堯、舜、禹、湯、文、武、周公。」此又一解也。
三老四解
古「三老」之名有四解:《左氏》「三老凍餒」,杜注云:「中壽、上壽、下壽也。」《王制》「三老五更」,《孔疏》云:「天子之所父事者,禮最尊」,漢以桓榮為三老、李躬為五更是也。《漢書》「嗇夫三老,此鄉亭之小吏也。又庶老、國老、死事之老亦為三老,見《禮經疏》。
八索三解
《書序》八卦之說曰八索,言索求其義也。賈逵以為八王之法。張平子以為即《周禮》八議之刑,索,空也,謂空設之也。《國語》史伯曰「平八索以成人」,韋昭注謂「八體,以應八卦也」,蓋乾首坤腹之義。
周行三解
周行有三解:《左氏》以為后妃思得賢人,以置周之列位,此一解也。「人之好我,示我周行」,《毛傳》主大道說,朱子本之以注《卷耳》,又一解也。 「佻佻公子,行彼周行」,《鄭箋》「公子衣履不能順時,齋送幣帛,行乎列位者,周人盡受之,而無反幣復禮之思」,又一解也。然唐人「提筆忘采葉,昨夜夢漁陽」,本《卷耳》一章之義,意思深婉,若以為求賢之詩,轉覺無味。
了鳥二解
《魏志》「明帝起台,公卿負土,衣冠了鳥」,此了鳥損壞之義也。唐人詩以「金了鳥」對「玉鴉叉」,此了鳥是鎖鑰之類,又一解矣。
原廟二解
顏師古注:原廟,重廟也。引《周禮》「原蠶」為證。張舜民《畫墁錄》以漢陵皆作原,京城在渭涘,故取高原之義也。
三監三解
三監,孔氏以為管、蔡、商也。《漢•地理志》以為殷畿內之三國邶、鄘、衛是也,邶封武庚,管叔尹鄘,蔡叔尹衛。獨鄭康成以為管、蔡、霍。
三望五解而李穆堂先生別主一說
七政、六宗各自為說,古人聚訟;三望之解,亦有五家。《公羊》以為泰山河海,胡氏安國傳《春秋》用之。賈逵、服虔以為分野之星及國中山川,杜預釋《左氏》用之。鄭康成以為山川在封內者,徐州魯地,三望蓋海岱及淮,范寧釋《穀梁》用之。劉敞以為星辰山川,趙鵬飛以為岱淮濟,諸說歧出。李穆堂駁云:分星野之說,考之經傳,不在望祀。鄭氏、趙氏以為境內山川,則諸侯所得祭,常事耳,何必書?《公羊》以河海為封外之祀,合於魯郊非禮之意,然望祀所及不獨此也。凡望而祭者皆曰望,故何氏釋天子方望,以為郊時所望祭四方群神,日月星辰、風伯雨師、五嶽四瀆及餘山川凡三十有六。既已推及境外,何由知為此三者耶?何氏謂魯獨祭其大者,謂泰山河海為大,豈日月星辰謂之小乎?劉貢父以為星辰山川,庶幾近之,然謂之三望,當實有所,不得泛及望祀也。《周禮•大司樂》「舞大磬以祀四望,舞大夏以祭山川」,既曰四望,又曰山川,是山川之外別有四望也。天神曰祀,地袛曰祭。乃四望曰祀,山川曰祭,是四望為天神之屬,山川為地袛之屬,山川不得列於四望也。祭祀各從其類,故後世郊社之禮亦以日月、星辰、風雨從祀於圜丘,嶽鎮海瀆從祀於方澤,後人徒以《虞書》有「望於山川」之文,遂以泰山河海之屬目為三望,不知山川雖在望祀之列,於郊天之望無涉。然則四望何神耶?鄭注、賈疏以樂六變而天神皆降之說,疑天非一神,謂日月、星辰在天神之列;又以祀屬天神,謂司中、司命、風師、雨師當在四望。其實六變之樂,姑洗在焉,天神皆降,別無四望之神,是四望統於天神矣。可知四望者,天神之屬,日月、星辰、司中、司命、風雨皆在祀中。天子四方望祭,故曰四望,亦曰方望。魯虛一方,讓於天子,故曰三望。猶樂器之曲縣,亦虛一面以讓軒縣焉。若山川為地示之屬,固不得列於郊祀之望也。
六宗九解而楊文叔先生專主一說
《尚書•舜典》「禋於六宗」,孔安國傳曰:「精意以享之謂禋。宗,尊也,所尊祭者,其祀有六:時也,寒暑也,日、月、星、水旱也。」蓋本《祭法》也。自是而外,以為上不在天,下不在地,旁不在四方,助陰陽變化,實一而名六者,歐陽、大小夏侯也。以為乾坤六子水、火、風、雷、山、澤者,劉歆,孔光也。以為「天宗三,日月星;地宗三,河海岱」者,賈逵也。以為天地、春夏秋冬者,馬融也。以為星辰、司中、司命、風師、雨師者,鄭玄也。以為天地四方者,司馬彪也。以為天地間遊氣者,孟康也。以為三昭、三穆,祖考所尊者,張髦也。以為六代帝皇羲、軒以來歷聖之所當祠者,郝敬也。王肅言《家語》宰我問六宗之說,孔子所答與《祭法》相合。文叔先生曰:孔氏所據,至當不易之說也。王肅雖別據《家語》,而六宗之義無有異同,可相證明。鄭氏亦有依據,而其辭支;張髦義有可通,而其說臆。外此更無一當。歐陽、夏侯之說浮遊恍惚,古之聖人必不崇此無名之祀。劉、孔之乾坤六子則兼山澤,賈逵之地宗則兼河海岱,皆下文望於山川之事也。馬融之天地四方,又於上文類上帝語贅。古者祭天禮嚴而不數,非常祀而祭告,其禮依郊祀為之,故曰類。舜以攝位告,非常祀也,一時之間既類而復禋,不為太數乎?司馬彪之說與馬融相仿,易四時為四方耳。其地宗曰社稷五祀之屬,五祀中霤、門、戶、行、灶,乃祀典之最細者。以所祭者尊,故名之曰宗。舜攝位祭告,山川群神尚不先於六宗,而亟亟於門、戶、行、灶之祀,亦瑣褻之甚矣。孟康之說尤虛誕不足論。鄭氏六《周禮•大宗伯》「以禋祀昊天上帝,實柴祀日月星辰,槱燎祀司中、司命、風師,雨師」,故非無據也;然《周禮》於上帝曰禋,於日月星辰等曰實柴,曰槱燎,則不得蒙禋祀上帝之文,而謂日月星辰之屬亦以禋禮祀之明矣。且又去日月不用以牽合六者之數,不免支離其詞。張髦之三昭三穆,新安王氏、孫氏皆取之,王氏曰:「《洛誥》『禋於文王、武王』,是宗祀皆可稱禋。」孫氏曰:「類上帝,祭天神也;禋六宗,祭人鬼也;望山川,祭地祇也。」昭穆之說,宗廟之祭人鬼之義乎?然吾謂「受終文祖」,則宗廟之祭業已舉矣, 「類帝」以下皆外祀也。朱子亦謂「祖有功,宗有德」,無昭穆皆宗之例,則髦之說,於義亦有所不得通。惟孔氏所據既本於《祭法》,而王肅所稱復出於《家語》,適相符合。《家語》宰我所問實指六宗,問自宰我,答自孔子,明白無疑;而《家語》為孔氏之書,又非後人偽造可疑者。《祭法》雖未明言六宗,然而昆曰幽宗,水旱曰雩宗,則日月、寒暑與之一例,其為宗也明矣。善乎蘇氏之論:「《祭法》曰『燔柴於泰壇,祭天也;瘞埋於泰圻,祭地也』,此即類於上帝也。『埋少牢於泰昭,祭時;相近於坎壇,祭寒暑;王宮祭日;夜明祭月;幽宗祭星;雩宗祭水旱』,此即禋於六宗也。『四坎壇,祭四方也;川谷丘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皆有神,有天下者祭百神』,此即望於山川,遍於群神也。《祭法》所敘,乃《舜典》之章句義疏也。」嚴東友曰:「合劉昭六宗眾議至今說《禮》家計得三十六,鄙意獨謂六宗者,乃六府也。《虞書》曰『水火木金土谷惟修』,又曰『六府孔修』,即方社之祭也。類上帝,郊也。禋六宗,社也。望山川,大祀也。遍群神,小祀也。至方社之神,見《左傳》蔡墨曰『木正曰句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元冥,土正曰后土』,此五方之神;田正曰稷,此社神。」較諸家之言為確。
禘四解
禘有四解:其一大祭,《大傳》「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是也。其一時祭,《王制》「春曰禴,夏曰禘」是也。其一吉祭,諸侯即位,三年喪畢而祭;謂之吉禘,僖二年夏五月乙酉吉禘於莊公,晉叔向曰「以寡君之未禘祀」是也。其一牲祭,《國語》定王享范武子曰「余一人敢設飾物飫禘焉」,韋昭注「半體曰飫,全體曰禘」是也。或以吉禘即是大祭,因新主入廟,遠主當遷,故大祭以審昭穆。若然則魯僭禘,晉亦僭禘歟?《左氏》曰「魯有禘樂,賓祭用之」,似魯之僭禘不止用之於祭,且用之於賓矣。
社二解
社有二:方丘大地之神,社鄉國之神。
綿莊先生解「禘」與昌黎略同
《論語》「禘自既灌而往,聖人不欲觀」。程綿莊以為既灌以後,魯用朱幹玉戚之舞,僭天子故也,非謂其誠敬之衰也。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於天子,天子使史角往,惠公止之,其後在魯為墨翟之學,事見《呂氏春秋•仲春紀》,可以證《戴禮》成王賜周公之訛。韓昌黎注《論語》則合「禘自既灌而往」、「或問禘」、「祭如在」三章為一章,言僖公亂昭穆之序,行逆祀之禮,聖人傷之,故曰「吾不與祭,如不祭」,言己不得在位之權正其祭禮,故雖禘祭如不祭。
方喪二解
《檀弓》「方喪三年」,鄭注:「比方於父母之喪,即資父以事君之義。」此一解也。賈公彥以為方者,即《尚書》多士、多方之方,《禮記》所稱「無服之喪,以畜萬邦」,舜為堯三年喪,遊吉對士景伯曰「靈王之喪,吾先君簡公在楚,先大夫印段實往」是也。此又一解也。
娣姒二解
《爾雅•釋親》曰:「長婦謂稚婦為娣婦,娣婦謂長婦為姒婦。」劉熙《釋名》曰:「少婦謂長婦曰姒,言其先來,己所當法似也;長婦謂少婦曰娣,娣,弟也,以後來也。」世俗相沿,莫不以娣為兄妻之呼弟妻,以姒為弟妻之呼兄妻矣。此一解也。鄭樵《爾雅箋注》曰:「考之古義,兄弟之妻既為敵體,故不以兄弟之長幼相命,但以年長於己則呼之為姒,年少於己則呼之為娣。《左傳》穆姜謂聲伯之母為姒,叔向之嫂謂叔向之妻為姒,是皆呼夫弟之妻也。所謂長婦、稚婦者,實以婦人之長稚,非以其夫之長稚也。」此又一解也。至如《爾雅》曰「女子同出,謂先生為姒,後生為娣」,所云同出,乃是同嫁一夫。《公羊傳》曰:「諸侯娶一國,二國往媵之,以姒娣從。」此乃姒姊而娣妹,又別為一解矣。
卞和刖足兩解
《國策》、《說苑》皆謂卞和獻玉於楚王,王以為石也,故刖之。獨晉傅咸《卞和畫像賦序》曰:「臧文仲知柳下惠之賢而不與立,卞和自刖以證玉之非石,其賢於文仲遠矣。戲畫其像於卞子之旁,特赤其面,以示慚色。」一言楚王刖之,一言其自刖,是二解矣。
小蠻二解
香山詩「楊柳小蠻腰」,小蠻,妓名也。後寄禹錫詩「攜將小蠻去,招得老劉來」,自注:「小蠻,酒榼也。」是二解矣。
六親三解
《禮•樂志》如淳注:「六親:父也,子也,從父昆弟也,從祖昆弟也,曾祖昆弟也,族兄弟也。」《賈傳》應劭注:「父也,母也,兄也,弟也,妻也,子也。」《老子》「六親不和,然後有孝慈」,王弼注同應劭。賈疏又云「父子有禮,六親有義」,則父子又在六親之外。
先配後祖三解
鄭忽先配後祖,賈逵云:「三月廟見而後配也。」鄭眾以配為共牢食也。康成以祖為祓道之祭。
下達二解
《婚禮》「下達」二字,康成以為媒氏通達兩氏之言,是一解也。敖繼公以為「自天子下達於庶人」之義,是又一解也。
鬼夜哭二解
《淮南子》「倉頡作書,鬼夜哭」,高誘曰:「鬼或作兔,兔知作字必取其毫為筆,故夜哭也。」
雉朝飛二解
崔豹《古今注》云:「《雉朝飛》者,齊處士牧犢子五十無妻,出薪於野,見兩雉雙飛而作。」按《琴清英》曰:「衛女之傅母某所作也。衛女嫁齊太子,太子早卒,傅母屬其奔喪,喪畢女不肯歸,終之以殉。傅母哀之,取女平日所鼓琴到墓前鼓之,忽有雉從墓中飛起,故制曲曰《雉朝飛》。」較樂府牧犢子云云,似高一格。
門生三解
門生見《漢書•韋賢傳》,顏師古注:「門生者,猶云門下生也。」《後漢書•賈逵傳》拜逵所選弟子及門生為千乘國正郎。歐公題孔宙碑陰釋之云:「親受業者為弟子,轉相傳授者為門生。」此一解也。《唐書》楊嗣復領貢舉,父於陵自洛入朝,乃率門生出迎。此是科場所取士之名,至今稱之,又一解也。更有依附聲勢為門生者,《宋書》徐湛之門生千餘人,皆三吳富人之子,每出入,鮮衣怒馬,行遊里巷是也。應劭作泰山守,未一月而殺門生,孔北海譏之,殆此類門生是矣。
露筋祠五解
俗傳女子不宿人家,為蚊齧死,至露其筋。此一說不見經傳,而題詩者以訛傳訛久矣。江德藻《北道記》云:「鹿過邵伯埭,一夕為蚊所食,見筋,故名鹿筋。」又一說也。《三餘編》云:「露筋乃爐金之訛,晉時有友二人,於此開爐冶金,分財忿爭,一人置金路上,竟去。後人義之,以其金為立祠。」又一說也。查慎行詩云:「舊是鹿筋梁,何年祀女郎?」注云:「鹿筋梁,古地名。」又一說之。《是齋日記》云:「後五代時楊行密有將名路金,戰死於此,故立廟祀之。」又一說也。余嘗疑蚊不能殺人,《南史•良吏傳》孫謙夜無帳,蚊不敢近。《宋史•沈倫傳》倫佞佛,夏日恣蚊噆膚,家人秉箑來,怒而嗬之,冀以徼福。此皆蚊不能傷人之證。然《魏書》胡太后時,蠶蛾食人無算。劉延世《孫公談圃》云:「秦州西溪多蚊,使者按臨,以艾煙熏之。有廳吏大醉,為蚊齧死。」是又蚊能傷人之證也。段成式《酉陽雜俎》云:「有人露宿,蚊嘬見筋。」是則俗所傳之藍本,而恰不云是女子。
當面二解
蔡邕曰:「相見無期,惟是書疏可以當面」,此「當」字讀去聲;杜詩「當面輸心背面笑」,此「當」字則平聲也。
口實二解
《書》「以台為口實」,訾議也。又《左傳》「豈徒為其口實」,言豈徒為食祿計也,此與《易》「自求口食」同,是二解矣。
計較二解
《漢書•賈誼傳》「反唇相稽」,注云:「相與計較也。」此以爭論為計較。又《三國志•孫堅傳》「夜馳見袁術,畫地計較」,此以商量為計較,今皆言之。
內顧二解
《漢書•楊僕傳》「失期內顧」,師古注,「言思妻子也。」又左思詩「外望無寸祿,內顧無斗儲」,此所云內顧,意是作「視」字解。
今昔二解
今昔之說,大率以目前為今,以已往為昔,所謂「撫今追昔」與「今昔之感」之類是也。而亦有不盡然者,《史記•龜莢傳》「今昔壬子」,索隱曰:「今昔猶昨夜也。以今日言之,謂昨夜為今昔。」
所天三解
《梁竦傳》「昧死自陳所天」,臣以君為天,故曰所天。潘岳《寡婦賦序》「適人而所天又殞」,是妻以夫為天,亦曰所天。又吳質書稱子建為所天,言己所仰賴也。天之文義,即「國以民為天,民以食為天」之天。
一味二解
一味,口頭語也,如一味樸實,一味謙和,一味偷安,一味刻薄之類,不可枚舉;猶云一惟,蓋專一之謂。王荊公詩「並作南來一味涼」是此意也。杜詩「敕廚惟一味」,則徑指食物之味言,迥乎不同。
莧陸四解
《易》所稱莧陸,子夏以為木根草莖(按:原誤作「經」。)項氏《玩辭》曰:「莧音丸,山羊也,兌為羊之義也。陸,其所行之路也。」蓋本《說文》 「莧,山羊細角」之義。陸德明又云:「商陸者,樟柳也,下有死人則上生樟柳。」其解以為莧,說也,讀如「夫子莞爾」之莞;陸,睦也,和睦之義也。王弼注莧陸曰「草之柔者」,則直以莧為莧菜、商為商陸矣。
入小學二解
《禮》八歲入小學,《白虎通》十三歲入小學。
古剌水三解
《池北偶談》左公籮石詠古剌水云「瓶中古剌水,制自文皇年;列皇飲祖澤,旨之如羹然」,又曰「再拜嘗此水,含之不忍咽」,似乎古剌可飲也。明人宮詞曰「聞道內人新浴罷,一杯古剌水橫陳」,似乎宮人浴罷染體之水也。厲太鴻詩曰「一灑羅衣長不滅,氤氳願與君恩終」,又似乎熏灑衣服之用矣。三君子者不知何所考耶?嚴分宜籍沒時,其家有古剌水十三罐,人以為奇,則此物之貴重可知。余在揚州得一罐,上鐫「永樂六年古剌國熬造」。其鉛罐重一斤十三兩,藏余家四十餘年,稱之分量如故,毫無減損。錐鑽取水,其臭香,色微黃而稠濃,因寄贈陝西中丞畢秋帆,逾一年,桂廣文馥寄信來云:「李河台新得一罐,鋸開裏面皆黃金包裹,方知水久而分量不稍減者,金生水故也。」又按宋范成大《桂海虞衡志》志酒云「古減束泉本賓橫間墟名,以墟中泉釀酒,既熟不煮,埋之地中,日足取出」 云云,考束應作剌音,則古剌水即賓橫間之古束泉也。范成大志之於酒,似與左公籮石所詠及明人宮詞相合,而厲太鴻灑衣之說恐未真確。
愛妾換馬有二說
《獨異志》以愛妾換馬為任城王曹璋事,《宋詩話》以為鮑生以妾換韋生紫叱撥也。至有傳為東坡事者,有「為人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之詩,尤屬附會。
《廣陵散》二解
《述異記》嵇康夜坐彈琴,有鬼自稱黃帝臣伶倫,與之交好,授以曲名《廣陵散》。後康臨刑,索琴彈之,歎曰:「從此《廣陵散》絕矣!」世間相傳以《廣陵散》為嵇康所制。按潘岳《笙賦》「輟張女之哀彈,流《廣陵》之清散」,又應璩《與劉孔才書》云「聽《廣陵》之清散」,潘在嵇後而應在嵇先,則《廣陵散》是古曲名,非康所造,且亦未嘗絕矣。獨《唐書•韓皋傳》皋云:「嵇康琴曲所以名《廣陵散》,蓋言王淩,毋丘儉輩皆從廣陵起兵敗散,傷曹魏將亡之義,非琴曲名《散》也。」宋人又駁云:「揚州稱廣陵蓋始於隋,晉尚未有,皋說殊非。」是又一解也。
出母有二解而周櫟園別立一說
敖繼公曰:「伯魚之母出而在父室者也,故伯魚有服;子思之母出而嫁者也,故子思無服。子思不忍明言,故假其詞曰:『道隆則從而隆,道汙則從而汙。』出妻之子為母服期,亦指出母之在父室者而言。若再嫁則已絕於子矣,故曰『繼母嫁,從為之服』,言從則服,不從則不服也。」周櫟園別立一說,曰:「子思之不喪出母,謂所出之母蓋婢妾之至微者,非被出之母也。」引《左氏》「康公,我之所自出」為證。
別子三解
《禮》云:「別子為祖,繼別為宗,繼禰者為小宗。」注別子有三:一是諸侯適子之弟,別於正適;一是異姓公子來自他國,別於本國不來者;一是庶姓之起於是邦為卿大夫,而別於不仕者:皆稱別子也。
寒食二解
介子推是日焚林而死,後人哀之而禁火,號曰「冷節」,此一說也。一曰龍星,木之位也,春屬東方,心為大火,懼火太盛,故有龍火之禁,此又一說也,見《容齋五筆》。
姑息二解
《檀弓》曾子曰:「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鄭注云:「姑,且也。息,休也。謂苟且取安也。」楊用修引《屍子》「紂棄黎老之言而用姑息之語」,注:「姑,婦女也。息,小兒也。」
蘊藉二解
今稱人文雅為蘊藉。按《漢書•薛廣德傳》「廣德為人溫雅有醞藉」,師古注:「醞,於問反,言有醞釀也。」又《馬宮傳讚》「其蘊藉可知也」,吳仁傑《兩漢刊誤補遺》以為「溫藉」也,引《禮記》「禮有擯詔,樂有相步,溫之至也」,即《周易》「藉用白茅」之義,不當讀為蘊。
稱大人五解
「大人」二字見於《周易》、《論語》,皆德位兼隆之稱。然考之史傳,東漢鄧康不肯呼宮婢為中大人,《蔡邕傳》外間紛紛,有所謂程大人者,似乎大人之稱,在漢不過宮監中人耳。《趙熹傳》呼城中大人,示以國家威信,則亦不過紳士之泛稱。若韓歆號南陽大人;蘇桓公長者,三輔稱為大人;回紇占見郭公,見一大人而還,此則以德言者也。《疏廣傳》子稱父及叔父曰大人,是家庭之尊稱,又一解也。北魏置二大人,對領南北二部,又置天地四方為六部大人,是方伯連帥之職;單于有五部大人,皆外夷之尊稱,又一解也。梅文穆公云康熙時除欽差中使外,雖督撫亦不稱大人,今司道俱稱大人矣。《漢•宣元六王傳》張博令弟光云「王遇大人益解」,師古注:「大人,博自稱其母也。」《後漢•范滂傳》滂白母曰:「惟大人割不可忍之恩。」古亦稱母為大人,是五解矣。
從母二解
《禮》「從母以名服」,從母者,母之姊妹也。宋景曹卒,季康子使冉有吊,且會葬,曰:「以肥之得備彌甥。」先儒曰:「姊妹之孫為彌甥。」袁準駁曰:「從母者,從其母而為庶母也,非姨也。姨止緦,與舅同。」引蔡侯之稱姨以為斷。汪鈍翁《為姑舅、姨母服二義》曰:「以父論則伯叔期,姑姊妹降而大功;以母論則從母小功,母舅降而緦矣。不特同異姓之嫌,亦男女之別也。」
五馬三解
《漢官儀》四馬載車,此常禮也,惟太守出則增一馬,故稱太守曰五馬。此一說也。程氏《演繁露》以為五馬未詳所出,疑始於《毛詩》「良馬五之」,鄭注《周禮》「州長建」,漢太守比州長,御五馬,故云。樂府曰「五馬立踟躕」,白香山曰「五匹鳴珂馬,雙輪畫戟車」,此一說也。余按《北齊•柳元伯傳》兄弟五人同為太守,各乘一馬出入,時人榮之,號「柳氏門庭,五馬委蛇」,此又一說也。姜西溟《湛圜劄記》曾引之。
宵明,燭光二解
《帝王世紀》以宵明、燭光為舜二女名;《淮南子》以為地名,河洲所照方千里,蓋是燭龍含照之義。
市井二解
《白虎通》:「市井者,因井為市也。」《[風俗通]》》云:「市者,恃也,養老少恃以不匱也。井者,為至市之人必先於井上洗濯其物,乃到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