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泰的影响

当《奥德普》剧本问世，反教士的活动也开始了，至今几乎仍普遍地受影响。我们深知它引起了统治者的兴趣，腓特烈二世、叶卡捷琳娜二世、约瑟夫二世、古斯塔夫二世及较次一阶级的西班牙查理三世，经过了阿兰达和葡萄牙约瑟夫二世，最后到蓬巴尔等。在最后200年理智的世界里，也只有卢梭和达尔文的影响才能赶得上。

就卢梭道德的影响而论，是充满热情与伤感的情操，婚姻上彼此忠贞与家庭生活的重建。伏尔泰的道德影响乃是仁慈与公正，使法国法律涤净，使法律的滥用与野蛮民族的残暴天性得以改良。他胜于别人，是人道主义运动的先锋，19世纪最负名望者。伏尔泰在文学上的影响，我们只需忆起维兰德、凯尔格伦、歌德、拜伦、雪莱、海涅、勒南便可得知。没有伏尔泰的先导，是不可能有此成果的。历史学家们承认伏尔泰的引导与灵感的启发，促使身染罪行的人忏悔，以及使知识、道德、态度、文学和艺术有所发展。

由于削弱了知识阶级对教会的崇敬以及贵族阶级对其封建特权的信念，伏尔泰在法国大革命的引发上担任了一个角色。1789年后，伏尔泰思想对政治的影响力被卢梭思想所压抑。因伏尔泰似乎太过保守，太蔑视平民，重视诸侯，故罗伯斯比尔才会反对他。两年后，卢梭的《社会契约论》似革命中的《圣经》放出了光芒。拿破仑对此两人相继而起的影响，曾回忆道：“我16岁以前支持卢梭，反对伏尔泰与他的朋友们，现在则相反……我愈读伏尔泰的作品，则愈喜欢他。他的行为永远合乎道理，从不冒充内行，不盲目。”王权复兴时期后，伏尔泰的作品成了中产阶级思想的傀儡，反对再兴的贵族与教士。1817年至1829年之间，伏尔泰的选集出了12版，在这12年间售出300万册。共产党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领导下再度将领导权归予卢梭。所以革命运动自1848年起，在政治上毋宁是趋向卢梭而不采纳伏尔泰，但宗教上的主张则适得其反，是趋向伏尔泰的。

伏尔泰最深远长久的影响，乃是在于宗教信仰方面。由于他及支持者的影响，法国才会在经过宗教改革之后又进入文艺复兴时期，然后直接进入启蒙运动阶段。“基督新教”运动持续不断，其转变如此剧烈，此可能为原因之一。一些热心工作者感觉到，就整体而言，启蒙运动比路德与加尔文所产生的改革更深，因为它不仅反对祭司制度与过度的迷信，而且也反对基督教的基本规则，甚至超自然的所有信条。伏尔泰聚集了反宗教思想的各种意见，借着澄清、重做和理智加强改革，有时他的工作似乎已毁灭了养育自己的庙堂。遍及基督教国家，知识阶级由于“哲学家”们的动摇而趋向政治的自然神论或无神论。在日耳曼，歌德一代的年轻人深受影响。歌德认为：“伏尔泰将永被认为是现时代文学上的巨人，或许永远如此。”在英国，少数卓越的人物——戈德温（Godwin）、佩恩、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Mary Wollstonecraft）、边沁、拜伦、雪莱亦受其影响。但英国自然神论先行于伏尔泰，而使伏尔泰的观点黯淡，而且英国绅士以为没有一个有修养的心灵会攻击一个提供如此安详的慰藉予较弱的阶层与女性的宗教。在美国，开发先导者几乎是伏尔泰的信徒。在美国与英国，达尔文与现代生物学的影响已凌驾于伏尔泰脆弱的宗教信仰之上。在我们的时代，基督教神学理论因战争的无比残酷而蒙受其害，突飞猛进的科学又足以侵害诸神与圣者曾经据有的天国。

容许宗教自由的问题，我们受到伏尔泰的恩惠比得自其他人的还多，现在欧洲与北美不稳定地盛行着伏尔泰思想。巴黎的人民认为伏尔泰不仅是划时代的作家，且是卡拉斯与塞维利亚的保卫者。由于他，欧洲无任何一个裁判所能像指控詹·卡拉丝的罪行似的，将人处以车磔刑。像《爱弥儿》一书屡遭禁止与焚毁，但其灰烬却借以得散布其思想观念，直至宗教检查制度默认失败，它衰微了。假如我们的孩子可能于战场上再度为自由的思想而奋战，那么该让他们自己从伏尔泰的99卷书中去寻找灵感与勇气，他们将找不到单调枯燥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