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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到此结束。拉里从此无消无息，我也没指望过再有他的消息。他通常说到做到，回美国后可能就在修车厂工作，之后当起卡车司机，以便好好认识这个他暌违多年的国家。之后，他想必也真的开起出租车了。诚然，这不过是当时我们在咖啡馆的玩笑话，但如果他真的付诸实践，我也不会感到意外。每当我在纽约搭出租车，往往会瞄司机一眼，说不定哪次就会跟拉里深邃的双眼对上，他会朝我露出凝重的微笑，但目前仍无此缘分。后来大战爆发，他的年纪已不小了，应该无法再开战斗机了，但可能在国内或国外又当起卡车驾驶，抑或到工厂做工。若行有余力，他应该会写书，记录人生阅历，以及想要和同胞分享的想法。果真如此，也得很久以后才会完成。他有的是时间，岁月在他身上未留下痕迹，就各方面来看，他仍是个年轻人。

他没有抱负且淡泊名利，出名只会让他倒尽胃口，因此可能满足于过自己选择的生活，忠于自己。他为人太过谦虚，不愿当别人的榜样。不过他也许认为，终究会有某些人受他吸引前来，宛如飞蛾扑火，共享那温暖又带着光亮的信念，相信人生最大的满足在于精神生活。他也许觉得，只要无我和无求，在自我实现的道路上踽踽独行，贡献也不亚于著书立说或教诲世人。

但这些纯属揣测。凡夫俗子如我，只能景仰这些凤毛麟角之人的光辉，无法设身处地进入其内心世界。若思维较接近一般大众，我偶尔倒还能理解。拉里已如他所愿，淹没于喧嚣激荡的人海，其中有众多矛盾与利益纠葛，有人迷失于失序的世界，有人坚信善良，有人外表笃定，有人内心彷徨，有人慈悲为怀，有人不知变通，有人轻信他人，有人防卫心重，有人恶劣，也有人慷慨，凡此种种构成了美国众生相。拉里的故事到此为止，固然不尽完美，我也莫可奈何。然而本书收尾之际，我一方面担心读者会感到不踏实，一方面在脑中重温了这段漫长的故事，看是否能写出更圆满的结局，而我恍然惊觉，无意之中，我竟恰如其分地写了本以成功为主题的小说。书中与我有关的人物无不如愿以偿：艾略特成为社交名流；伊莎贝尔凭着巨额财产，活跃于上流文化圈；格雷有了轻松赚钱的稳定工作，每日朝九晚六；苏姗·鲁维耶的生活无虞；苏菲求得一死；拉里获得幸福之道。即使那些目中无人的评论家要吹毛求疵，一般人也仍然爱读皆大欢喜的故事。因此，本书的结局或许称得上差强人意吧。

[1]台东大学英美系助理教授。

[2]希罗多德（Herodotus）：公元前五世纪的古希腊作家。

[3]夏尔凡（Charvet）：历史悠久的知名男装品牌，一八三八年创立于法国巴黎。

[4]布勒（André Charles Boulle）：十七世纪著名木工师，发明了“镶嵌木工”的方法。

[5]齐本德尔（Chippendale）：十八世纪家具师傅，以花卉图样的设计闻名。

[6]法语，意为“我们这些美国人”。

[7]休·沃波尔（Hugh Walpole）：二十世纪初英国小说家。

[8]休伯特·亨利·戴维斯（Hubert Henry Davies）：二十世纪初英国剧作家。

[9]金缕地（The Field of Cloth of Gold）：也译作“金锦原”，英国国王亨利八世与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会面的地方，现位于法国境内，当时属于英国领地。

[10]六英尺约为一百八十三厘米。

[11]贵格会（Quakers）：“贵格”是Quaker的音译，意为颤抖者，兴起于十七世纪中期的英国及其美洲殖民地，其特点是没有成文的信经与教义，也没有圣礼与节日，而是直接依靠圣灵的启示来指导信徒的宗教活动，带有神秘主义特色。

[12]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美国哲学家暨心理学家，带动哲学的实用主义运动。

[13]拉罗什富科（La Rochefoucauld）：十七世纪法国作家，著有《箴言集》。

[14]美国的药妆店兼售零食与饮品。

[15]帕西（Patsy）：这个词有“代罪羔羊”之意，而帕西刚好是为了救拉里而死。

[16]罗斯柴尔德（Rothschild）：发迹于德国的犹太金融世家，至今已有三百多年历史。

[17]波提且利（Sandro Botticelli）：十五世纪文艺复兴前期的意大利画家。

[18]吕斯布鲁克（Old Ruysbroek）：中世纪的法兰德斯神秘主义学者，强调人的自由意志。

[19]菲狄亚斯（Pheidias）：古希腊最伟大的雕塑家，建筑师之一。

[20]梅菲尔区（Mayfair）：伦敦商业中心，高档饭店与餐厅均集中于此，租金在全球数一数二。

[21]康斯太勃尔（John Constable，1776—1837）：十九世纪英国最伟大的风景画家之一，英国皇家美术学院院士。

[22]出自《圣经·旧约·路得记》。女子路得丧夫后坚持跟随婆婆，还到田里拾取农人收割掉落的麦穗，好给婆婆吃。

[23]贝洛特牌（Belote）：法国传统纸牌游戏，类似简易版的桥牌。

[24]毕苏斯基（Józef Klemens Piłsudski，1867—1935）：波兰第二共和国领袖，人称“波兰国父”。

[25]普洛丁（Plotinus）：三世纪埃及哲学家，主张自然和人都是神的一部分。

[26]狄奥尼修（Denis the Areopagite）：一世纪的希腊雅典法官，后经推崇为雅典的主保圣人。

[27]雅克·伯麦（Jacob Boehme）：十六世纪德国神秘主义学者，黑格尔称其为德国第一位哲学家。

[28]艾克哈（Meister Eckhart）：十三世纪德国神秘主义学者，主张神是一切存在的根源。

[29]出自圣十字若望探讨灵修的著作。

[30]贝克太太说了两句“别作声”，从毛姆的原文可知，第一句是用德语说的，第二句用英语重复了一遍。——编者注

[31]《圣经·旧约》里，约瑟因为拒绝主人妻子的求欢，而被诬告入狱，详见《旧约·创世记》第三十九章。

[32]洛可可（Rococo）：受到东亚艺术影响，十七世纪产生于法国，风行于欧洲的艺术风格。盛行于路易十五时期，因此又称作“路易十五式”。最早出现在装饰艺术和室内设计中，常常采用不对称手法，采用弧线和S形线，爱用贝壳、旋涡、山石作为装饰题材。

[33]提香（Titian Vecellio，约1490—1576）：意大利文艺复兴后期画家，属于威尼斯画派，作品构图严谨、色彩丰富。

[34]两西西里王国：首都为那不勒斯，波旁王朝时期被分为“那不勒斯王国”和“西西里王国”。

[35]此处原文为“a packet”，在美国俚语中意为“捞了一大笔钱”。

[36]布克兄弟（Brooks Brothers）：美国经典服饰品牌，创立于一八一八年，有“总统御衣”的美誉。

[37]帕斯卡（Blaise Pascal）：十七世纪法国哲学家、数学家。

[38]拉辛（Jean Racine，1639—1699）：与高乃依、莫里哀合称十七世纪最伟大的法国剧作家。

[39]萨伏那洛拉（Savonarola）：中世纪意大利传教士，提倡宗教改革。

[40]莫林诺克斯（Edward Molyneux，1891—1974）：二十世纪初期英国知名时装设计师。

[41]罗伯特·弗罗斯特（Robert Frost，1874—1963）：二十世纪美国诗人，曾四度获得普利策奖。

[42]卡尔·桑德堡（Carl Sandburg，1878—1967）：二十世纪美国诗人，出生于瑞典移民家庭，作品多为劳工阶级发声。

[43]沃尔特·萨维奇·兰多（Walter Savage Landor，1775—1864）：十九世纪英国诗人。

[44]原文如下：I strove with none, for none was worth my strife.Nature I loved, and, next to Nature, Art；I warmed both hands before the fire of Life；It sinks, and I am ready to depart.

[45]格列柯（El Greco，1541—1614）：十六世纪西班牙画家，作品独树一帜，开创了近代绘画风格。

[46]出自《圣经·旧约》，里头多次提及神的“jealous”（和合本译为“忌邪”），例如：For thou shalt worship no other god：for the LORD, whose name is Jealous, is a jealous God.

[47]彼埃尔·德·龙沙（Pierre de Ronsard，1524—1585）：十六世纪法国抒情诗人。

[48]埃斯库罗斯（Aeschylus，前525——前456）：古希腊悲剧诗人。

[49]爱克哈特（Meister Johannes Eckhart，约1260—1327）：德国神秘主义哲学家。

[50]十九世纪法国诗人缪塞（Alfred de Musset）作品中的主人公，其中有一段，叙事者慨叹自己生错了时代。

[51]取自十九世纪英国学者约翰·贝根（John Burgon）描述约旦古城佩特拉（Petra）的诗句。

[52]塞巴斯蒂安·卡波特（Sebastian Cabot，1474—1557）：十六世纪意大利航海家，多次率众探索美洲大陆。

[53]三昧（Samadhi）：禅定的状态。

[54]保尔·瓦雷里（Paul Valery，1871—1945）：法国诗人。

[55]兰波（Jean Nicolas Arthur Rimbaud，1854—1891）：十九世纪法国著名诗人，超现实主义诗歌鼻祖。

[56]字面意思为：“那你姐姐（妹妹）呢？”常用来叫人少管闲事，苏姗应是发现毛姆语带讽刺，因此要他管好自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