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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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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名義以杜邊患議功罪以存國體疏 【 大同功罪】
竊惟推隱殫辭者、明法之臣也、慮遠存體者、燭微之君也、是故輸刑讞獄、必盡其情執憲典罪、不遺其隱、匪曰為深、以明法而備讞也、書曰其刑上備、有併兩刑是也、察時度變、以輕重議功、矜疑以昭國厚、匪曰為異以慮遠而存體也、書曰輕重諸罰有權、刑罰世輕世重是也、故聖人觀時而制刑、因人而蔽罪則 朝廷無失刑、天下無異議矣、臣愚不識治體、然於大同之變、葢嘗反覆思辨、竊見其大端有四、皆內關國體、外係邊防、近示天下、遠詔來世、所不可不慎焉者也是故叛逆之罪不誅。則無以明法而戒後。僨事之臣不論。則無以懲慢而勵忠。觀釁之臣不罷。則辱身負國而大義乖。招降之賞太厚。則損威傷體而 朝廷輕。是故必知此四者。而後可與議大同之功罪也。臣竊觀禮部侍郎黃綰、查勘疏狀、叛徒逆黨、間有擒戮、二??立遺孽、黃公之查勘當時亦有議其未盡者黃固有才幹所處大抵簡便易行亦議調遣、雖未盡法、差勝於前矣、劉源清之議誅、雖或過甚、而郤永武鏜之罪、則公論恊矣、潘倣孫允中之敘用雖非為訓、而趙鎮戴廉之參、則大義明矣、楚書詹榮樊繼祖之功、雖頗浮實、然陞賞曰量行、則國體亦尊矣、若夫窮奸推隱、辨功正罪、不復遺餘力者、則臣所謂明法之臣、體固當如是也、不如是、則綰為不稱 陛下任使矣、至於觀時察變、以權輕重、議功矜疑、以昭國厚、以為 朝廷惜大體、為邊境防遠患、固 聖明所獨斷、非法吏所得招狀外越擬議者也、夫今大同終事之期、諸鎮觀望之秋、 陛下更始善後之一幾也、看得黃綰參稱大同軍士止應坐以謀殺之律、不得輒稱謀叛、以至興師、夫折姦莫先於聲罪、誅賊莫大於正名、名不正。罪不彰。則多殺之不足威。悉宥之不足仁。夫謀殺謀叛之不辨則大義乖而國是隨之。臣謹按律謀殺謀叛。輕重較然懸也。所謂謀殺者。或三數人陰計詭圖。掩眾所不及。而戕人於死。尋即解散者也。必非謂聚眾至數十人。操弓挾矢。明?呼譟。自夜達旦。以與主將格鬬者也。必非謂刼殺良民焚燬公廨、逼竄撫臣。逐奔親王久而不解者也。特此非國家所習有。固未易言耳。臣請言其習有者。假令二三人謀人於濳地、殺之而奪其資、又數十人者、明火揚?、強刼人殺人、不知將坐以謀殺人律乎、抑坐以強盜律乎、事固當有辨矣、况大同之卒、累倡叛亂、再殺大臣、據城逆命、非一朝一夕之、故稔惡積慮、無 君父久矣、其與忿士怒卒、一時偶聚為亂者、萬萬不可同日語也、况律文謀殺、止言指揮千百戶。而不及大臣總兵者。豈其遺哉。其微意。葢可識矣。引此深得制律之意大臣者。 天子之所改容而禮者也。總兵者。 朝廷之所推轂而遣者也。是皆下主上一等者也。廉堂之分誠不邇於此矣。此而可殺。是不知有朝廷也。如是而聲之曰叛逆。豈不典明乎哉。是故制律定罪不得與指揮千百戶同議將重撫鎮以防漸也。夫國家於撫鎮。重其權任。尊其位號。隆其禮數。而士卒猶時執而殺之。今既不能正法聲罪。以為撫鎮重。至復輕殺者之罪。以與殺指揮千百戶同議。自是以往。撫鎮威體。下同末屬。士卒視之。無大尊顯。撫鎮少不如意。欲殺則殺之當復輕於前矣。雖撫鎮亦將自視卑心。杳惴惴焉死生首領之慮。又何暇為國家嚴法振武。以飭邊防也哉。此其為悞。誠非細故矣。傳曰水弱而人狎之。故多死焉。火烈而人憚之。故鮮死焉。茲固先王嚴法重令。使民易避難犯之意也。先王豈樂為是重法哉。且聖人立法創例。皆因時救弊。止天下之亂者也。今士卒殺撫鎮。亦既數見矣。使律文果輕 陛下猶當乘時立例以重其典以立天下之坊。今律有重條。而故降示以輕典。是奪主將尊而導民易犯也。非所以明威別等。正名杜漸之道也。慮者以為不如此。則無以為肆赦大同之辭耳。臣愚以為固不必然也。夫殲渠魁釋脇從。實 陛下神武之義不殺之仁。與古之聖人寧失不經。同一好生之心也。即是以昭示天下。傳播來世。豈不光明俊偉之甚。又何必文借輕典。以惠奸慝。曲援律義。以貽後艱。以姑成此辭哉。徒使 陛下赦之不為恩。殺之不為罪。啟奸雄易犯之路。開撫鎮不自謀之端。貽邊境無窮巳之禍。臣誠竊憂之、臣非為律例爭也、此義既明國是王法、胥此焉定、後禍隱憂、胥此焉寢、葢東隅不可追、將圖桑榆之救也、臣愚願 陛下敕下兵部、及法司諸臣、從長查議、申明律例、榜示各鎮、使知大同不盡之誅、實蒙 陛下不殺之仁、嗣是敢有聚眾稱亂、刧殺撫鎮官者。俱以謀叛巳行論。重則稱兵聲討、輕則據法追治、又使天下知 陛下義理之怒、無復屢赦終宥之幸、庶幾有所嚴憚而不敢犯矣、此固明法救時、反重折萌之道也、又看得黃綰參稱總制侍郎劉源清賍賄交通、貪功僨事、輕議請兵、激變良善、春秋必誅、國典難貸、夫源清受 陛下命、為總制大臣、與有兵戎之責、不能相觀機宜、以圖進止、老師費財、卒罔成功、使醜虜深入、幾於危辱、奉職無效、罪誠萬死、然聞八議之典、功賢必議、先王所以示厚廣仁。也往者宸濠謀逆、源清為進賢令、守孤城、獨以忠義感激士民、嘗大書誓死報國、及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之句、倡眾為死守、復積薪圍其私第約、賊至則闔室自焚、偕死以報國、有家人請棄城迯者、源清即捶殺以狥、宸濠遣偽將將兵百餘人道進賢、源清伏兵殺之、生擒偽將斬之市、宸濠乃馳偽諭召源清、源清大罵曰、吾豈從若反耶、立斬齎偽諭者、宸濠卒亦不敢加兵進賢、隣邑聞風、始皆有固守志、今兵部尚書唐龍、往以御史按江西、首上源清功狀謂其首挫宸濠之鋒、而奪其氣、使賊不敢東窺湖東諸郡、屹然為閩浙巨防者、源清之功也、由是觀之、源清固賢且有功矣、即有舉事少不當、尚當蒙八議之貸、况今日之罪、猶或有可矜疑者、臣又按律所謂激變。葢言牧民之官。失於撫字。非法行事。激良民為變者也。源清未用兵之前。士卒亦既殺總兵。誅良善。廹親王出奔為變矣固不得以良民論也源清本奉 陛下命。將天威。致王罰。不得謂非法行事又明矣。特其累失機宜。措置乖戾。滋令其大耳。此則源清之罪也 陛下即以是誅之、匪惟天下服 陛下之公明、且知奉職不効者、其責如此、又何辭之與有、若治軍行旅、紀律申令、皆主將之責、源清向與郤永乖戾不和、又權侔任均、不相令制、妄殺之罪、視永亦當末減、若夫貪功僨事之辨、則心術隱微之際、所未易以形迹窺者、夫縣令小吏也。族滅大禍也。源清為小吏。能不愛族??烕之禍以報 先帝。今當 聖明之朝。為國家大臣。受專閫之委。顧盡棄其平生。以負 聖主。臣誠竊疑之。乃今欲與郤永同殺。非惟其心或不死。恐嗣後人臣不究顛末。不自循省。將懷疑畏。不敢為天下出力任事矣。即叛逆之徒亦必快心洩忿借口為資天下後世。且將謂國家以大同之故。殺一非死罪素忠義大臣。豈曰小戾云乎哉。夫源清罪誠可誅、當不在叛逆者之上、今馬昇楊林親為叛逆矣、猶得以後功請保全、議陞拜、源清獨不可以舊忠貸一死乎、又看得黃綰參稱潘倣孫允中、俱應敘用、楚書詹榮俱應陞賞、夫潘倣職重廵撫寄切安危、自今觀之、亂階不杜、何以示威、見難不援何以示智、踰垣而避、何以示體、敕符俱亡、何以示守、降志辱身、伏隸叛卒、何以示節、觀釁自全、何以示忠、冒功祈敘、何以示恥、皇惑草疏、為賊請貸、何以示法、夫 陛下以禮法廉恥待群臣、而倣等以此報塞 陛下、此而不罪、方來之臣、以苟辱為上計、以觀釁為良圖養亂蓄殃、以成國難、且使大義日乖、臣節日斁、誠非所以風示來世而教下忠也、臣愚願 陛下不易初命、仍罷倣等庶少存廉恥以激頑懦、若楚書詹榮之功賞、則臣前疏巳具夫國家全盛之時、大同一鎮之叛、不能明法正罪、使朝廷誅賊討亂之義伸於邊圉、顧使二三小臣、得以口舌乘時為功 陛下不勝其好生之仁、俯聽其然、天下猶未測淵衷之所注也、夫賞不當功。非惟人不思勸。而國體輕重隨之以臣愚論之。詹榮身陷賊中。本無疆土之責。楚書奉使築濠。非有軍旅之寄。乃肯越職而謀。因幾而成。且其膽能入圍。口足說賊 陛下錄此而稍加賞異之。亦可以為人臣出疆奔走。居難圖回。敢於趨事者之勸。若曰大同之功非此二臣者莫可就也竊恐天下有以窺朝廷矣。將謂 朝廷過視大同為勁強不可制。故招降餌伏者。遂侈為奇勛。張皇誇詡。鍚上賞賜駿拜。甚非所以示威崇體。尊 朝廷也。故臣謂楚書詹榮不宜厚賞者。非為國家吝惜誠愛體也。無巳則少俟歲月。二臣資敘當遷。吏部別擇羙秩。加常秩一二等。請循制陟陞。足示優異。則體全勞敘。兩存不廢。若夫都御史樊繼祖、挫威於城下、侍郎張瓚、受命於軍終、亦復貪天因人、冒昧掠美、又非臣之所知也、夫如是、則賞罰畢恊、而大義明、規棤弘遠而國體尊姦宄濳折而邊圉輯近可以示天下遠可以詔來世矣、惟臣前議與勘事大臣微有異同、然非臣故異綰、亦非綰之見不及此也、葢法臣之體、貴於詳明。 朝廷之體。貴於弘遠固各有攸當也。臣言官所論者 朝廷之體也。况國家善後之策。邊鎮久安之圖。追鑒覆車。議在今日。必智愚併陳。葑菲悉達廣延慱議、然後 聖擇有基也、臣若內避異同之嫌、外懼郡小之謗、緘默不語、仰負兼納、則不忠之罪、死且無贖又臣之所大懼也、且天下之事、非一家私議要於是而已。臣言而是。適足為綰助。亦大臣集眾思廣忠益之道也。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三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