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 - 方韬译注
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
山海经/方韬译注.—北京:中华书局,2011.5(2011.10重印)
(中华经典名著全本全注全译丛书)
ISBN 978-7-101-07900-5
Ⅰ.山… Ⅱ.方… Ⅲ.历史地理—中国—古代 Ⅳ.K928.631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11)第055437号
书 名 山海经
译 注 者 方 韬
丛 书 名 中华经典名著全本全注全译丛书
责任编辑 张彩梅
出版发行 中华书局
(北京市丰台区太平桥西里38号 100073)
E-mail:zhbc@zhbc.com.cn
印 刷 北京市白帆印务有限公司
版 次 2011年5月北京第1版
2011年10月北京第2次印刷
规 格 开本/880×1230毫米 1/32
印张 字数160千字
印 数 8001-14000册
国际书号 ISBN 978-7-101-07900-5
定 价 21.00元
西汉刘秀《上山海经表》
字数:427
侍中奉车都尉光禄大夫臣秀领校、秘书言校、秘书太常属臣望所校《山海经》凡三十二,今定为一十八篇,已定。《山海经》者,出於唐虞之际。昔洪水洋溢,漫衍中国,民人失据,[危攵][阝区]於丘陵,巢於树木。鲧既无功,而帝尧使禹继之。禹乘四载,随山刊本,定高山大川。益与伯翳主驱禽兽,命山川,类草木,别水土,四岳佐之,以周四方,逮人迹所希至,及舟舆之所罕到。内别五方之山,外分八方之海,纪其珍宝奇物,异方之所生,水土草木禽兽昆虫麟凤之所止,祯祥之所隐,及四海之外绝域之国,殊类之人。禹别九州,任土作贡,而益等类物善恶,著《山海经》,皆圣贤之遗事,古文之著明者也。
其事质明有信。考武皇帝时,尝有献异鸟者。食之百物,所不肯食。东方朔见之,言其鸟名,又言其所当食,如朔言。问朔何以知之,即《山海经》所出也。考宣帝时,击[石番]石於上郡,陷得石室,其中有反缚盗械人。时臣秀父向为谏议大夫,言此贰负之臣也。诏问何以知之,亦以《山海经》对。其文曰:“贰负杀窫寙,帝乃梏之疏属之山,桎其右足,反缚两手。”上大惊。朝士由是多奇《山海经》者,文学大儒皆读学,以为奇可以考祯祥变怪之物,见远国异人之谣俗。故《易》曰:“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乱也。”博物之君子其可不惑焉。
臣秀昧死谨上。
前言
在我国古代浩如烟海的文化典籍中,《山海经》是相当独特的一部。它涵盖了上古地理、天文、历史、神话、气象、动物、植物、矿藏、医药、宗教等方面的诸多内容,可以说是上古社会生活的一部百科全书。纵观中华五千年文明史,这样的奇书实在是独一无二。它对于我们认识和研究上古文明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山海经》顾名思义,它是以山为经,以海为纬来记述上古社会的。书中的“山海”观念囊括了名山棋布的海内华夏和四海之外的广大世界,含有天下和全世界的意义。“经”是经历、经过的意思,有别于儒家的经典之义。综合而言,《山海经》是上古先民对自己经行世界的一次记述。
据汉代学者刘歆所说,《山海经》的作者为大禹及其属臣益,所以他认定该书的撰著时间为上古的虞夏之际。可以肯定的是,书中大量的神话确实源自上古的口耳相传,但说全书皆为虞夏之物显然是证据不足的。现代学者研究后认为《山海经》并非作于一人一时,而是经过漫长的时间才不断增益成书。古时的《山海经》还附有图画,晋代大诗人陶渊明就有“流观山海图”的名句。可惜,这些图画早已失传了。我们今天看到的《山海经》共十八卷,三万一千余字,其中《山经》五卷,《海经》八卷,《大荒经》四卷,《海内经》一卷。据统计,全书记载山名五千三百多处,水名二百五十余条,动物一百二十余种,植物五十余种。至于散布全书的神话传说,更是俯拾皆是。袁珂先生称赞《山海经》“非特史地之权舆,亦乃神话之渊府”,真是恰如其分。
《山海经》中的神话资料为我国传世典籍之最。在《山海经》里,我们可以看见大量光怪陆离的神仙。南次三山有龙身人面的山神,而西次二山的神仙有的是人面马身,有的是人面牛身。这些半人半兽的形状究竟有何意味?实际上,这是原始先民对自然和祖先的一种祭祀形式,半人半兽是原始人的幻想,是人类早期思维的投影。通过描绘这些半人半兽的神仙,先民们对祖先的图腾崇拜就点点滴滴折射出来。此外,从许多近代探险家的报告中,我们还读到此类半兽半人的记载,学者们认为这可能源于较先进的文明在观察原始文明时产生的一种优越感,如同我国古代华夏称四夷为狄、猡等兽类一样。《山海经》中的某些内容也反映出中原士人对域外文明认知的偏差。
渴求长生不老,是人类美好的愿望。《史记》中就有秦皇汉武为了求索一剂仙药,不惜一掷千金的故事。《山海经》更是把先民追求长生不死的信念表现得淋漓尽致。《海内经》有不死之山,《大荒南经》有阿姓的不死之国,大荒山上有不死之人,西王母有不死之药,昆仑山上有不死的神树等等。古人希望自己能突破自然生命的限制,让凡俗的肉身与日月江河一样长存不息。于是他们放眼海外,幻想在遥远的昆仑山上有不死的仙药,在世外的桃源有不死的仙民。事实上,《山海经》中弥漫的长生求仙思想与春秋战国以来兴起的神仙思想是一致的,也为今天我们探求《山海经》的成书提供了一条线索。
翻开《山海经》,更让我们感动的是英雄神话。《海外北经》记述了夸父追日的故事,太阳的烈焰最终夺去了夸父的生命,却无法动摇他追逐光明的决心。《北山经》中的精卫也是一个矢志不移的形象。浩瀚的东海因为精卫鸟的不懈努力而日益变浅,在这个故事中,生命的顽强和尊严得以彰显。《海外西经》的刑天虽然被天帝砍掉脑袋,却仍不肯放弃手中抗争的武器。这些宝贵的神话资源到诗人们手里,就变成了一篇篇脍炙人口的作品。陶渊明有《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中“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更是千古传诵的名句。《镜花缘》、《红楼梦》也大量从《山海经》中取材。《镜花缘》中出现的长臂、结胸等国度即直接来源于《海外南经》的长臂国和结胸国。《红楼梦》一开篇即是大荒山和女娲补天的故事,把读者的思绪与《山海经》紧密对接。鲁迅《故事新编》的许多内容也源于《山海经》,究其原因恐怕还要追溯到长妈妈给哥儿买的那本《山海经》吧!
《山海经》的神话资源固然丰富,它的史学价值也不应被忽视。今天的学术界,越来越重视《山海经》作为信史的一面。当我们拨开罩在它头上的神秘面纱,追踪到的是上古先民的足迹。书中的肃慎国、匈奴国、犬戎国、氐人国都是秦汉时期曾经在我国北方频繁活动的古族。《山海经》里关于上古社会的传说往往含有对中华文明起源的追忆。《海外北经》记载了炎黄两个部落的战争,实际上反映了炎黄两个古族逐渐融合共同构成为华夏族的史实。不论是海内还是海外,射箭者都不敢向轩辕台引弓,可见黄帝作为华夏始祖在先民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尤其是在《海内经》中,还详细叙述了炎帝、黄帝、舜的世系,这对我们研究上古文明更是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山海经》中随处可见的山名和水名,常常能与古代的地名相印证,为我们研究史地提供帮助。《西山经》里有崦嵫之山,它的位置在今天的甘肃天水西境。在大诗人屈原的《离骚》里有“望崦嵫而勿迫”一句,恰与《山海经》相吻合。《海内西经》记载黄河发源于昆仑山最终流入渤海的一段,可以为研究黄河变迁的学者提供资料,同时也可以与《尚书·禹贡》的内容进行比较研究。《山海经》作者对有些地名的位置把握十分准确,即使用现代的眼光衡量,也令人钦佩。《海内东经》中对蓬莱山、琅邪台、会稽山的方位描述得清晰明确,与今天它们实际的位置相差无几。值得注意的是,书中多次提到昆仑山和黄河。昆仑山是万山之宗,黄河是百河之祖,这对我们重新认识华夏族起源地是有着积极意义的。
《山海经》像是一块五彩的宝石,我们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都会发现惊喜。漫步在《山海经》里,我们犹如走进了伊甸园,满眼是奇花异草,到处是猛兽珍禽。智慧的先民们不止流连其间,更重视它们的实用价值。在《山经》中,作者在细致描绘花草禽兽的基本特征之后,总要指出它们给人带来的利弊。书中特别重视动植物的药用功能,一部《山海经》就如同一部上古的《本草纲目》。同时,《山海经》对各地的矿藏资源也十分留意。色彩斑斓的宝石,光芒夺目的金银,简直是满山遍野,俯拾皆是。从先民的这些记叙中,我们看出他们了解自然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人类。在他们对山神祭祀的虔诚态度里,我们感受到的是一颗敬畏自然的心,而这点正是现代人所缺乏的。今天,我们高扬和谐社会的旗帜,先民们的智慧应该能对我们有所启示吧!
自汉代以来,《山海经》就备受学者文士的重视。《山海经》的书名最先见于《史记·大宛列传》。西汉末年,刘向、刘歆父子对《山海经》作了校勘整理,形成了后世的定本。今天我们知道最早注释《山海经》的是晋人郭璞。郭璞是西晋著名的学者,学识渊博,尤精于文字训诂。他对《山海经》的注释颇为精当,郭注成为后世研究《山海经》的必读书。西晋太康年间,汲冢出土了《穆天子传》,其中有周穆王见西王母的传说,这也大大刺激了当时人对《山海经》的关注。清代小学发达,王念孙、郝懿行、毕沅、汪绂等在郭璞注的基础上,进一步整理注释《山海经》,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今人袁珂先生毕生致力于《山海经》的研究,有《山海经校注》、《山海经校译》、《山海经全译》诸书问世,对研究和普及《山海经》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山海经》的版本以清代刻本最多,明刻本次之,宋元刻本甚为稀少。今天所能见到最早的版本是北宋淳熙七年池阳郡斋刻本,现藏于国家图书馆。比较重要的刻本还有:明代成化四年北京国子监刻本,由于是国家刻书,此版刻工颇为精良,为诸家大图书馆所收藏;明代嘉靖十五年潘侃前山书屋刻本,为上海图书馆和浙江图书馆收藏。此外,明代成化年间吴宽抄本《山海经》是迄今发现最早的明抄本,书后有吴氏所作跋,今藏于国家图书馆。由于吴氏书法精美,使该书的价值陡增。而现今流传较广的《山海经》版本有《四部丛刊》本和《二十二子》本等。
笔者这次的译注,选择清人郝懿行《山海经笺疏》为底本,在部分卷次内容的分合调整上,又重点参考了袁珂先生的《山海经校译》。在文本的注释上,对郭璞、郝懿行、袁珂三家的注文做了较细致的甄别,同时又尽可能吸收了时彦的最新成果。需要说明的是,限于丛书的体例,笔者在注释中略去了书证,对于《山海经》中大量的古字注音,也尽可能遵循现代汉语的习惯,以方便读者。《山海经》一书博大深奥,以笔者之力实难尽其精微。书中的错讹必然不少,请读者不吝赐教。
方韬
于2011年2月
前言
《山海经》自古号称奇书,自战国至汉初成书至今,公认是一部奇书。书中所记神灵四百五十多个,个个奇形怪状,神通广大。记载了约四十多个方国,五百五十座山,三百条水道,一百多个历史人物,它是现存的保存古代神话资料最多的著作,堪称中国上古神话的宝库。全书十八卷,分《山经》、《海经》两大类,约三万一千字。内容涉及很广的范围,包含了地理、历史、植物、动物、矿物、医药、鬼神、祭祀、氏族部落诸方面的内容。它的作者原题为夏禹、伯益,实际上并不是一人一时所作,而是多位无名氏的集体创作。成书年代约在四千年前,写定于距今两千至两千五百年间。
《山海经》文字简约,索解困难,内容散漫,不成系统,如碎金散玉一般,如果能加以破解,将会对中国上古历史研究有极大意义。
这是第一篇卷一 南山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