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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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
传说北方有一首民歌
只有黄河的肺活量能歌唱
从青海到黄海
风 也听见
沙 也听见
如果黄河冻成了冰河
还有长江最最母性的鼻音
从高原到平原
鱼 也听见
龙 也听见
如果长江冻成了冰河
还有我，还有我的红海在呼啸
从早潮到晚潮
醒 也听见
梦 也听见
有一天我的血也结冰
还有你的血他的血在合唱
从A型到O型
哭 也听见
笑 也听见
选自《当代台湾诗萃》，湖南文艺出版社1988年版
这首“民歌”，是所有炎黄子孙共同唱的中华民族文化不朽，中华民族精神不灭之歌。这首气势磅礴的中华文化赞，中华民族颂，只有“黄河的肺活量”才配发出这种阳刚之声。即使黄河——这中华民族文化的象征遭到了破坏，停止了“呼吸”，冻成了冰河，“还有长江最最母性的鼻音”。即使长江再遭劫难，也还后继有人，“还有我的红海在呼啸”。总之，中华民族文化不朽，中华民族精神不灭，代有传人。
此诗继承了我国古代民歌章节复叠、层层递进、反复咏唱的艺术方法。且使用了“肺活量”“鼻音”“A型到O型”这些口头语，但它又不是传统民歌的翻版，而是融进了现代诗的表现手法，把民歌的格律体与新诗的自由奔放结合起来，把东方语汇与西方语汇糅合在一起。总之，《民歌》是传统精神与现代艺术意识的联姻，是民歌形式与现代诗手法的合璧。在形式上，它将自由与格律、统一与多样结合在一起；在语言上，把高雅与通俗、文言与白话糅合在一起；在风格上，把朦胧与明朗、阳刚与阴柔融汇在一起，堪称民歌现代化的杰作。
（古远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