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

孔孚

蜜蜂似乎嗅到了花的香气，

掀动这有些麻木的翅膀。

老桑树做着一个染紫孩子牙齿的梦，

纸鸢老是觉得它在天上。

那脚步连蛇也听到了，

眼睛里闪一丝幽光。

选自《孔孚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版

在“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里，风、春水之间的关系相当微妙：水起涟漪，微波荡漾是有形，而春风“乍起”则是无形，用有形暗示无形，用“皱”暗示“乍起”的强度与质感，这正是这句词暗示方法的玄妙之处。孔孚的《春风》深谙此种方法的个中况味。诗写的是春风，却寻不见一个春与风字；处处写春风，又处处不留痕迹。

第一、第二句，用蜜蜂采蜜的季节暗示春天，“似乎嗅到”这个不肯定的用词，是在表现蜜蜂对“暗香浮动”的敏感，即便是春风无力，仍然“薰得”蜜蜂似醉地掀动“有些麻木的翅膀”，去追逐香气的源泉。

第三句，桑树在中国文化中的象征意义很多，可以象征女子、爱情、美好事物等。孩子染齿在有些少数民族那里则是一种美丽的成年礼俗。那么依据诗歌的情景，诗人或许是在暗示，一个老女人看着孩子们沐浴在和熙的春风里，正举行着成人染齿礼的幸福情景，这不由得也让她做起了“枯木逢春”的美梦呢。而放风筝的民间习俗，也渲染着浓郁的轻松、欢快气氛。当然，有了“觉得”这一点睛之词，纸鸢便顿然生机勃勃地活了起来。春天，赋予万物以生命。

第五、第六句，明写的是“那”（仍然不肯露春风的痕迹）“脚步”惊动了蛇，暗写的却是因春风而“打草惊蛇”，着力点仍然在春风。

（张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