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澄之 一百二十七首

原名秉鐙，飲光，江南桐城人。《田間集》

讀曲歌 爲左子直作

吳中出細布，曲短幅大闊。
不中裁儂衫，縫衣與郎著。（一解）
邊調爺孃傳，小曲俱能度。
郎勿按拍板，幾番教儂誤。（二解）
郎好白晝眠，上牀推不醒。
旁人錯相疑，只怪就儂寢。（三解）
郎喜出門去，望郎畏人知。
暗中布方局，郎自不解期。（四解）
郎性不飮酒，雅好捉鼻吟。
蓮子種成藕，絲絲有苦心。（五解）
黃蘗當門生，為郎作籬落。
終日彈七絃，聽取苦中樂。（六解）

薄命曲 爲張萬青載花船作

妾家住金陵，姊妹良家子。
身如金錢花。被人作錢使。
一車過秦關去。知充後房迦。嚙臂謝阿母低頭事諸姨。二域君家庭廣廣。多植合数樹。但得爲人憐。不恨為人誤。三阿母舍女歸。泣涕終夜語
喂黄蘗。腹內絲絲苦。四股要阿母。妹勿別與人。諒爲人小婦寧有姊情親。五弋人坐磐石。野四飛滿塘蒲弓不在手。一獲兩鴛鴦。六郎載阿妹行荔枝得飽食。妹勿食荔奴嗔他生在側。七妹宿
羅浮旁。姊在泰華頂。夢中梨花。與郎同哭醒。八夢醒促郎。妹來姊不見。前出皓腕。念姊臂上剑。九解郎採芙蓉花花葉大如船。假自乘船去。郎心空見憐。十
做淵明歸鳥詩四章

翩翩者烏及暮言歸豈無他樹懸此舊枝延頸夜喝。其弊孔悲。吁旣歸矣曷云悲矣。翻翮者羽。遠集昆岡。百烏于從以蹋以翔。衝颷駭散。相失一方。邈哉天路。中阻且長。
我之獨處，念我儔何抗志於霄。載扇其羽。未雲焉乘。不風曷舉。弋之施于誰之所陰陰者木。有森其條衆鳥萃止。鳴聲交交。言求我友。言構我巢敬之信之。于焉逍遙。
田園雜詩 夙昔慕躬耕。所樂山澤居，憂患我遠常恐此志虛。十年一旨歸舊宅已焚如。嗟我昆與弟。茅茨倚廢
墟徘徊靡所棲。還結田中廬。結廬雖不廣。牀席容有餘。牀上何所有。一二古人書焚熒陂上麥。青靑畦問蔬日入我卷。日出把我。
伸春遘時雨。旣雨旋亦晴。百草吐生意，米鳥喧新聲。紛紛羣動出。各各有其營。孰是形骸具。而懷安居情，秉未赴田皋。叱牛出柴荆。来耜非素習，用力多不精。老農憫我拙。解為我耕，敎以驾馭法，使我牛
肯行。置酒謝老農。願言俟秋成。一春勤稼穡，草木荒東園。今晨始花刈。逝將除其根。良苗常恐短惡草常苦繁。腰斧伐荆薜。用以衛降
器荆棘傷我手，淋漓手中痕，手傷不足道弱何以存家人挈酒至滿得在瓦盆，勸我飲一醉然臥前軒，前軒無人來。春風開我門。
雞鳴夜旦鳥鳴識天時東皋人有聲我起毋乃遲攬衣出門早。且復其兒。黄犢初敬成，我鉏子則遗民詩卷四

明渔民份
黎犂鉏豈不苦，衣食道在茲。道傍一老父顰蹙前致辭，雷兒筋力薄稼穡非所宜詩書雖不尊猶是祖父遺。如何舍素業。自甘辛苦爲多謝老父意此意君未知呼兒且飯牛吾去東菑。
在昔江村田。貧者緫數畝。父老能力耕子弟無游手。春秋聚比鄰。半爲垂白叟，泥飲不能歸。往往臥路口。自經喪亂來。此會散已久。今年更作社。四鄰能來否社公猶有神鄰翁亦有後呼兒牧雞豚。命嫗
新酒。豈惟祖德存。抑使風俗厚。回頭語子孫，世世毋相負。今晨放大牛。水田調生犢。穉子原上呼。有客訪茅屋，田烏噪正喧。招手去何速。念此為当歟。有馬又有
便。舍耕還入門。友誼素云。田淚濕我衣。泥塗霑我足。且為解頭，易我揖讓服故人持不聽，訝我未俗呼兒出草堂，敕廚炊脱粟。我去送牛来。今夜留客宿。
駕牛東皋上，有客問我經，我牛依田轉。客亦随我行。請問大易旨此理不易聽。乾卦冠潛龍世去其名。奇門稱道甲乃能役九星祇茲無首養。可晨亦可兵八卦周天轉。六位以時成。時哉不可背，亦豈容
將迎朝爲輦上客夕爲上耕，斯義如轉園指山子應聆顧客且安坐吾牛不肯停東固有嘉樹。開花照昏。一為葛藟榮燃使枝條稿。枝修既以盡葛藟榮未了，我欲解其。穆死相
抱。念此不能除。斬斷乃爲好。斬藤樹亦傷。藤去以保。今晨心目喷，宿穢淨如排樂哉嘉樹柯。且復惜其老。寄旨種树人。此物去宜早。
晨興理。有蟲督我根株旣傷損，枝葉還蕭疏。我心不忍殺。棄之臨路阴。棄已還復出。此豈

除況且擾鄰畦。彼蔬亦何辜。念當護此生。慨焉揮鍬。遂令害苗物。戮盡無復餘。借問好生人。此義將鄰舍有老叟，念我終歲勞。日中挈壺榼。餉我于南皋。釋来就草坐。斟出盡獨醪。老叟自喜飮。三杯與亦
豪。縱談三國事。大罵孫與曹呂蒙尤切齒。恨不揮以刀。惜哉諸葛亮。六出計猶高。身殞功不就。言之氣鬱陶。嗟此異代。叟毋太牢。
屋上春鳩嗚。田家穀始播。時雨催我遞倚檐前坐。收童去未歸。雨聲聽渐大。时雨豈不嘉。所慮老牛自往喚收童牽牛入臥。我牛既以來。我行須荷。田疇及时治况復雨初逸。亦知冒雨塞。為農焉
时盻水中整谷上烏。土膏一以動。各有口腹。田婦我飯，承筐置路隅。顦顇者誰子。似是久餓夫。問之不肯對。但指形容枯。我腹豈不枵，畏其委溝渠。撥飯與之食。傾筐無復餘。飯已長跪謝。此思漂
母，我實憫子飢，寧爲千金圖，揮之使遂去，毋用長者經。春天不久晴，衣垢及时澣。身上何所著敝播及骭短家人念我寒。一杯爲斟滿。酒滿不可多農事不可
緩。奮身田野间。襟带忽以散。乃知四體勤。無衣亦自暖。君看狐絡溫。轉使腰肢懶。東家事詩書。西舍勤稼穡。本意在謀生。所期各有得。君看西舍翁。男耕女能織。娶旣以勤。生子又得
力。焉知翁室豐。今年大召客。割雞秋極肥。出酒浪如漆。可憐東家子。終歲不飽食，夜愁兒女啼晝愁粗遗民詩卷四一三九

明设民詩一四〇
賦逼。天寒四壁空。相見無顔色。從此賊子孫決志耕不惑。魯國有一士中年不蓄妻。有酒惟孤斟有牀祗獨棲將旦候雞鳴入夜聽烏啼。三冬布衾單。暖氣無一
絲。况復失中饋，長苦渴與飢。飢渴豈不苦所得良自知，在世多不便。去之甘如飴常恐懐其安。一旦不肯難，不離可奈何。吾其無此迷。
上士守其中下士勞其形。畫作形以夕息碑亦寧。放身草間臥。一以不得醒。豈惟舒我體。亦以忘吾情春耕思有雨，秋思有晴。終年早潦憂常恐秋無成，秋成聽諸天。而我胡營營我情豈志歟庶無他
人生會有盡。行止非自由。止亦不可趣。行亦不可留。如何柴桑叟。汲汲爲此憂，終年痛飲酒冀以忘其愁、吾身聽物化化及事則休，當其未化時焉能乘所謀。有子亦須敎。有田亦望收天心與人事。何怠不
周流。我不離世間。而願與天游焉龍外親戚，視之同聚溫。乃知黄老書不如孔與周。冬已過半夜偏長愁人不眠獨在牀。寒雞擁翰不肯，老鴟得氣山頭嘯。山頭有虎甸人行。鬼騎虎學
雞鳴。雞在牆根鼓兩翅。欲鳴不嗚時未至。村南村北聞犬喧。雞未三唱勿出門。窗前山鬼太無。低頭樹下學人拜，遙遙古寺打鐘聲。一聲一拜聲聲鶩雞鳴一聲天下白千狀萬態從此滅
老随行

老翁住山出無車往來惟乘長耳驢往昔爲驢今爲。村前村後去不遠遠去十里輒傷蹄。有時天陰陷在混即今收放復誰管驢耳雖長尾漸短夜半邊聞驢鳴。誰其起者白頭兄。可憐老爲人藥。獨有老
兄把火喂老兄喂驢不自。與兒騎去嫌驢遲驢路遲兮兄起早。牽在兩中食細草。穫稻詞
女蹋碓，兒倉我家今日稻登場穫稻上場打稻畢。拂還租稻叉手立往時入倉轍官今年只在場上看晚禾乾死田無。又下官符催馬草。買草納官官不收千堆萬堆城南頭風吹雨打爛欲盡。破殺闌中
子母片。 孤雁篇
北風吹雁孤飛遲。日暮失羣且悲羽翮顧顇天涯遠。同侶被傷身獨免。往時塞上矰多。如今江湖逼網羅。網羅張飛不得茫茫四海難求食江空歲晚稻粱微。水淺魚假處處肥。漁人打魚不打。汝但飮
啄毋驚摄，雲中時有征鸿聲。聞之勿起翻飛情。勸汝勿雲中翼。雲中之禽身不測。捕魚歌
長河水退疾如箭江魚上水只一綫土人關魚亦擇日，織竹爲梁罟同密。水口有梁魚早驚。大魚小魚汤来爭，大魚奮向空。去江咫尺出不得。鯉魚信是非凡鱗。騰空跟過真有神。小魚無神枉自急。依倚大
魚頭戢戢聽得水響皆回頭，水聲亦是灘上流上細流旋已汔晾汝終是池中物。民時卷四一四一

明民許一四二
清展打魚魚網齊人多水港水為泥大魚人網漁戶。小魚亦聽村人抽。風寒如刀人不覺。一牛無备空手捉捉得鯉魚已在手手滑旋爲他人有物物有主爭不得此魚非汝口中食強不動雖上麟雖邊擬
又先有人，往來搜括何太盡。寧有細族水中剩水中之魚亦善藏明年出水三尺長。三一上人雪竹歌
長鬚上人髮盡禿。與我共棲江頭屋。今晨洗硯向江流為我開寄寫雪竹。竹竿著雪争低垂。拂檻無聲相亞枝葉上離離雪不動普天凍合無風吹竹下東峩千年石。雪光照耀同一白雙眼迷茫認不清。森森冷
氣遥相迫上人畫雪果奇絕。淺深遠近能分别。揮毫潑墨煙宾流。墨不到處即為雪，上人胸無一點塵。竹石爲骨雪爲神。本來無限蕭疏意筆下淋漓寫向人。旁觀嘖嘖皆稱善。那知君自星生面。别後攜歸挂草
堂與君千里常相見 孤螢
江村六月夜將秋乍有乍無螢火流。初出并飛不起渐尋戶去留去留不定随風度忽上靠旌脈脈驻弄影疑窺竹裏星。含情似少草問露。草間露少光不融。却憶當年爛熳。讀書共映匡生卷。照院同
輝隋帝宫。就今寂寞自明滅。耿耿丹衷有血。熠熠何會借壁光。淒涼不肯因人熱莫笑孤螢燄最微穿入模有光輝能臨錦軸窺銀字。還拂瑤琴見玉。窗裏佳人發長歎。空房獨有孤签伴。疑輝不受烈風
瀛亮節偏於陰雨燦。可憐螢火腐草生。自開自閤本無情。夜深燈暗天昏黑猶賴孤螢一點明。

燕巢行
燕子飛來繞人屋屋裏檐前看不足。幾回尋得屋可棲。却向春田衡新泥。春來雨多泥嫌濕。燕子巢成梁上立傍人相賀燕有巢豈知心為黃口勞黄口在巢燕飛去。時時得食銜來哺長得難成能學飛燕子辭
巢何處歸。丁寧向難如有訴明年記取舊巢處明年離燕堂前見人猶認是銜泥燕舊燕營巢新燕補勿負巢邊燕子語。
水夫器 水夫住在長江邊年年提送装兵船。上水下水不记數，但見船來點夫去。十家門派一夫行，生死向前無
怨聲衣中何有苦搜索身無錢使夜當道他鞭捷無完膚。行遲蓮用刀箭編。掣刀在腰翁在手人命賤同豕與狗。射死紛紛滿路尸。那敢問人死者誰。娘汝得力。送汝出門倚門泣魔肉已充為鳶飢。家
家猶望水夫。 乞兒行
乞食兒。勿求飽。如今惟有乞兒好富人有親貧有丁蒺爾不聞追呼聲。里小民難到釋羡爾不見縣官面。宫家赋稅多如麻。汝徒只稅篮中蛇。君不見富家翁。朝防吏人夜防賊，通宵有眼合不得。中蛇去值
幾錢。草堆一夜购眠。提船行
一四三 遗民特卷四

明、民詩
四 縣裏今年大捉船。有船不近長江邊往時攬闌江口。如今横艦截江守。峨蛾大載官。官不放行可
奈何捉船到宫顧種久。可憐無糧燒船走男兒生計亦無窮。何苦老在波濤中從今應與江神別此生誓不理篙機。閒得一夜心不休。明朝林人駕小舟。
業將難 田家養雞秋不收。时时鼓翅土中搜。土中何有時搜得向難前看難拾。蚯蚓啄出且驚。衍去故引離
來爭。可憐粒粒送黄口。觜距雖動咽得否。天寒榻壞雨中伏喔呼雛腋下宿。蒼欲下難亂藏。護難與爲鷹傷。漸長成東西去。母子相遭不相頭。母心戀逐不休。被啄傷始回頭。
虎行 勸君有山讓虎住慎勿搏虎動虎怒虎欲住山可奈何搏虎不中傷人多。世人但言猛虎虐。我在山中笑
人弱。夜到官符召師。獵師寸不曾持。即期虎穴不日火乘風殊草草。居人防虎結件行，見虎上山攘臂爭攘臂爭功爲虎死。那知端坐巖穴裏。火勢逼虎虎心驚。躍出深林作吼聲，毀師辟易火亦滅山
頭火光猶未歇山頭之火隨風吹。近處人散遠不知君不見獵師既去虎歸穴。山前山後新滴血。空倉省
空倉雀，何不只在空倉住朝朝飛上田頭樹。田頭樹多站滿枝。東西跳踉偷眼窺。禾楷乾死稻無粒。汝下田不得食。滿地蓬蒿亦生子。何不飛入蓬蒿裏。覷我種場邊。食之荒我明年田。穉子持竿滿場逐。

飛飛又上人家屋屋欲穿天且雨。今年無草何以捕。官倉自有雀鼠糧。何難飽食充汝腸。空倉雀不如但學倉中鼠日竊官粟誰督汝。
泥駄行 人家堂坳水不乾。疑有怪物水中蟠。田蛙無聲蚯蚓蹄。爭傳此物頭有角。老巫見之神最恭。云是洞庭行
雨龍。作法燒符請龍子。雷火滿空龍不起。不如蜥徑寸身亂打雪省猶有神。傍人還恐變化去。那知在泥深處。汲水取泥投江流。蜿蜒乃是泥中鳅。泥中鳅。何足怪，空使老巫朝夕拜。
湖執種荣歌 金陵城東湖執村。中有者開平孫。通侯甲第今已矣。意氣豪華無復存。開平去今凡幾代。五王之後惟
君在。往昔爭言靑門瓜。如今獨數湖孰菜。間誰種滿畦新。一家生計只三人終歲把鉏菜畦真婚龍炊飯兒負薪。為君婦亦太辛苦。貴當年難比數翟珈賜出小侯妻。珠翠裹成上公女。都人猶記嫁時裝。如
雲妾腠爛生光。臺前照镜輪梳髻架上熏衣流管香。一朝散去竟何有。相對惟餘雙白首，早從府内厭笙歌向村中操井臼。村中井臼倚柴原。賣荣還愁终歲飢。夜長不肯燃薪坐。十指侵寒綻故衣。東川子
孫公主裔妻孥行汲心常愧聞說君婦盡傷情無心更擬求奴婢。胡星卿茅歌
白鷺洲接大江濱。牧馬兒來動成羣。先生避世何處去。合家住近公主墳。茅屋三問倚墳脚。門戶欹斜草遣民阡卷四
一四五

明遣民詩
星想 春深子競鉏菜。
繩轉。籬外時聞樵婦喧。樹下每有漁船泊先生田無一石租。餬口祗賴靑囊書堪與
水落弟兄公養魚。可憐茅屋多年破。五柳陰中留客坐風雨淹旬不出門。先生高臥舉家。先生本是公主孫當年庸馬最承恩馴象門西起府第。至今基址宛然存府基荒去墳園冷。竹塞花空滿嶺洗菜猶
薄金水橋。灌畦争汲琉璃井。東川戰功晚始酬。尉馬還蒙少主優。靖雞師來家已应子孫旋失東川侯。奪爵猶加主國上書乞恩無不報。下降聞在高帝年。問安尙覩英宗詔。詔書累朝墨有光。龍箋寶篆枕中
戴主家法物一朝盡樸素性留甜馬牀。甜馬之牀樸如此想見國初俗不侈，當時賜出椒房宫。如今做在茅屋裏。茅屋相看幾度春。終年抱膝不知貧。叩門半是先朝爵失路時憐帝室親。先朝帝室復誰在茅屋
棲遲人勿怪君不見開平王後懷遠侯。妻子負薪身種菜。樂易堂落成
傍墓三問室還家十載情投閒非避世戶且偷生。身老居宜煖。眼昏窗欲明。西偏虛斗室。住我白頭清淨同僧舍，吾名樂易堂羲經爲貝葉。神主代空王。粥飯時嗚磬。晨昏每炷香。琉璃通夕點。一佛燈
考 田間雜詩透六
農事吾曾學。園林況可棲犢需三社敎。田過九天犂。霉少春無雨。霜濃晴有泥麥苗先後種，出已一時

茅茨松竹裏。編韎偶為固。水落旋成徑。烟血不入村老惟能讓事。臻未免多言。薄俗眞難見。吾生合閉小港通江路。到門祗兒山。客因汪道少。身以背時閒。藥物慵能損。酒錢零易還。生涯一字訣，惟學子瞻
野外閉門早。窮冬似不寧。夜長鐺火怜，天黑壁燈青兒語嫗能省。鼠行貍會聽。偶然思小飲。已覆掌中世界窮如此。吾徒更可知兒愁催稅吏。孫失授經師。飯少煩舂。寒勸起遲。問年纔五十。底事鬢成
長夜不能寐。多年獨德，心全爲易耗。时復著詩迷，鴟常疑見。兒啼直准難，放閒無別法。惟有醉如病中述懷
吾志亦殊小.天心胡太慳，所求竹數饰。為搆尾三問。雅願頻年縮。閒情一病側、竟無安照處。只合返家歪
遗民特卷四

明遭民
客被何曾煖。霜嚴好是晴。雞寒啼费力。鼠㸃墮無弊。残月曉纔上。野更遠不清。通宵求合跟。多是近天明
梅花詩 春信眇無籍荒烟空清林。偶然臨水見。漸愧徧山尋也誠冰霜意。窺天地心。歲寒同調少。惟許老僧
何處花先放。向南三兩村，未春天似事。徹夜月無言。且喜昏散。毋嫌翠羽喧。衆芳久寂寞。賴汝照乾地
難難壓殘雪。脈脈照溪濱。一任夜無月。何妨天不春。芳華俗賞。風味與唯親。覺閉門後。徘徊似有상
夏日國居雜詩 共義炎蒸日。吾家萬樹中。巷涼有氣。午熱轉因風。睡賴看書引。吟惟即景工，小船常入市。河路幾時
通 總無身外物。斗室即堪容。鬭新來雀。窗吟欲出蜂。酒移旋樊味。茶盡各開封，最爱湖心菜。兒童日采
睡法今年得柴門向午開奉蘿上老樹留棘恩天梅死友夢中見游僧嶺外來。漫言湖海事。

吾志已成灰。
難冠花 粉敷籬下物。爛熳夕陽中。長夜應難。危冠空自雄。已知形似木。底事祝需翁。對爾秋盡。寧輸報
同盛公梅士舍弟食蟹有感憶昔江村樂。持意惘然。晨罾當閘口，夜火點江邊，落水纔課。經霜始論錢。弟兄輪作。此事十餘
年 一名悟
客祁門寓十王寺雜詠 城南悟法寺，臺殿敞溪邊。俗儉偏貪佛。僧賢欲改。春吭臨水碓。曲上船。頗羡村翁古。衣冠似漢
年 經句不出市。草色滿庭荒。破院埋雙塔，長廊閉十五。香田常住累。佛事一秋忙。好接路方来。等師坐道
無事尋人語。閒談每夜课。土風崇鬼敎。梵唱雜命音。諧俗老來態。悔遊病後心，所嗟思澀，得句费沉茶棚閒寓目，來往閱行舟。日落渡難待辭平攬早收，烏知施食集。魚恃放生浮，窣堵溪流隔，常思到上
这民時卷四一四九

明遗民时
吳城阻風 男
潮落墟初出。舟航集市門。邊商人盡讓。楚客語多喧曲巷穿山徑，牆上水痕。令公詞甚。新稅及梨菱
響空階静。辭柯一葉乾。無風吹地走不雨打能塞已覺堪惜。還憐路欲残、掩門深坐聽。山路正漫延平感懷一
冠蓋昔全盛。經過祗獨嗟府前官下馬。山頂吏開衙。遺事側天寶。名流散永嘉。暗尋僑寓處。認幾人起居丈裏。未晚紙窗昏，送客詰徑看山只在門。僧寮兵縁雜，公廨吏人存。故老勞相間。慚予少舊
恩 旣利今移居山寺，
永安雜興 侯貨副伯不至，
山城何所戀。淹忽十句餘市隆難求米。廚貧問買魚天寒人興短客久主情疏。擁戶無相問。乘閒且著弯
i

月夜過沈氏江樓
何處堪乘月。沈家樓最明晚來江更大。秋到水初清。凉火移時雕。孤舟犯夜行。市門催客去。早是起更到樅陽
望見樅隔近風帆及早收漫愁舟進口，且喜水回頭。市井新開店人家始下樓。江流雖勇退。勢比昔年秋
水村即事示從子 近水山都小。穿湖路盡通。帆低浦雨。傘敵到家風。門繡蒼苔。提健老銜空。全家生活計。都在淼茫
澹溜何時住春泥不肯乾。子孫如此衆。屋宇那能宽。草澤收牛早，秧田護鸭難。衣棉脱更著，早暮覺全寒
同盧漢逺熊甘澍廖朱草楚山上人遊龍興岩訪松開曉庭遂至茅出城無十里。一路有泉聲。得伴寒辭倦。看山不覺行亭荒樵共歇。田小犢深耕莫更思攜酒。吾方困宿
江村雜述選二 透民詩卷四

明遺民詩
老屋江皋近，兵船上下愁。秪求連夜過。怕被風留烽火沿村放。雞豚比戶搜。蘆中多婚。莫勸土人收
自來生計少。難後更何營被寒女。稻粱分老兄。兒知米貴。天典利名輕。得飽殊非易。明年我欲耕
冬至前一日峽山盆中作且勿憂天變。今良有薄霜。客寂鬚苦凍。驢瘦耳尤長。山色凌冬紫。雲情欲雪黄。明朝猶在路。那得養微
龍眠山中雜興 亂後山田瘦。春陰趁早耕。秧鍼寒裏損。糞火雨中明。酒店乘忙蓋。鄰家爲水争。叱牛牆外過。時有讀書
雨宿方望子寓樓 小樓聊假息。留滯忽經時，月色愁中誤。雨聲醒後知。朝炊烟不出。夜漏榻領移。多少交親宅。唯君借一
别孫不害途中有 出衍別孫楚。驢背獨成眠。客影瘦殘照人聲喧渡船。魚爭閘口。牛路指烟。念爾柴關掩。初抄秋水

江程雜感通二
不宿汀洲踰十年，水禽烟树各依然。烽臺膀署新軍府。汛地旗更舊戰，估客暮占風脚喜、漁家畫逆浪頭眠。江天事事渾如咋。回首平生獨可憐。
亂後江城估舶通千橋泊處一村空。灘頭客附漁家火。路口神接破廟風。梅福隱來休問姓。管歸去已成翁。行吟忽有傖僮識猶詫鬚眉與昔同。
還家雜感選 此生料有還期哭罷相着夢裏疑。同產僅餘三子在。一門猶仗兩兄持。篋中漬遊人信。壁上蝸殘憶
弟詩，不是天涯歸意懶。假歸原怕到家時。近家接聽喪吾兄。望見柴門百感幷。得病祇聞思弟劇。遠歸血擬出村迎、哭爺女椎前識。統膝孤兒別
後生。素喜拮据遗跋徧。經行何處不傷情。课石門湖歸
扁舟一宿石門湖。返棹沿日已晡水落苦愁河路曲，橋崩深念渡船迁沙邊蟹火沿途導。海畔漁家記姓呼，夜半虎行扉不閉。酒醒遙見月輪孤。
一五三 遣民詩卷四

明遗民詩
露華滿砌月富天，鴉鵲林樓各悄然。近井喧争早汲。合村人起設難眠。漁家效乃三更够。汛地依微一提船。本意追涼風息、應攜童浴清川。
遇 詠辣團紫牡丹
陳氏園亭溪上斜。新晴初放一花。憑欄力弱欹朝雨。映水委明𨷖晚霞。傾國自來非正色。爲王早是中華。却憐蝴蝶紛紛夢。猶認春風屬魏家。
暑中走嶺省方氏姊示甥十七年前椒嶺路。短驢疑在夢中行兵烽㡬度門無徑。靈雨初通澗有聲。牛屋半楹啼寡姊蔬盤一
夜费貧甥，老來萬事心灰。益重人間骨肉情。江上霜風吹客衣。菰蒲艇子夜深歸。征鸿暗呌尋行度。野齊驚破陣飛。近水林巒行去失。遠村燈火望
中微。大聲出屋春聲歇。知有人開竹裏。田家苦道三
老夫生計苦疏。學稼束皋擬自供。豈謂歲豐偏乏食。可知穀賤最傷農。播倉不補衝前费。减權酬下傭為語家人休悵恨。晚禾或假一冬春。
辛苦莊翁已半年。自興東作廢朝眠。调停力僕私加酒。護惜耕牛少植田。烏稻儘完村店償。青苗先抵富

家注獨憐開雞初飽。轉換官鹽向市寒。
陰晴不定屢妨功辜負人家望歲豐。稻已登場淋驟兩。禾纔垂粒损東風。欲薪老樹宽炊婚。許製寒衣勸牧童。尚有水田難得穫。租船索酒费無窮。
金陵即事還四 秋山無故。幾度支未忍登荒路行愁逢收馬。舊交老漸變高僧。鐘樓自吼南朝寺。佛塔還然半
夜燈、莫向雨花圣北望。寒雲是鍾。城郭人民迥未移。夕陽鼓角不勝悲。屋檐幾處添宫瓦。石路何年踐御碑。祠廢已無官樹禁。寺荒端爲賜
田追。酒樓徧唱關東調。睢聽秦淮舊竹枝。日落荒祠鴉亂鸣蒼苔道滑少人行爲尋鐘梵趨投守，怕觸車塵戒入城。野老善談亡國事。山僧猶睡跋
謂周伸， 臣名。周雷碧血藏何處。欲向墳頭哭一聲。
雷介公 鍾山依舊有雲封。宫監孤忠尙荷容。報國獨存千歲蛻護陵猶守一株松。休從廢地占龍氣。敢憶深林見
鹿縱。方外小臣會未到幾回落照哭秋峯。翌
喚晴喚雨樹頭鳩。處處農忙爲麥秋山筍充盤和露折。野花入藥夾藤收學飛燕子空巢出。作隊魚苗戲溜游。講罷南華無一事。舊詩親寫與人留。
一五五 民詩卷四

明民詩
四月秧齊水滿村杜鵑啼處綠陰繁。山花似染三更血。國事徒傷萬古魂。少婦枕邊春已去。征夫嶺上雨初昏天津處士体愁絕。那得南人氣尙存。
五月即事 柴門新轉豆棚寬來往行人坐此看荷葉值錢須誰早麥仁炊飯覺春難流螢白晝潛瓜蒂水鳥清江乳
芡盤。時有農未相問訊。分將常譜與同餐。新杉細竹逐時修。窗裏聲夜更幽。炎月暖來顏亦黑。南風吹久骨皆柔。瓦疏入夏遭梅雨。糧盡經旬接
麥秋。却笑昨眠不熟。離放出未親收。山邊草徑已成蹊。野火燒餘碧未齊。斷黑上關防有虎侵星炊假罕聞難。酒家新占居民少。市井重遷舊
址述人較稀車路淺。馬蹄不濺尺深泥。贈徐較書月仙
百相湘裙映綺筵藕花香處影娟娟。風微客乞鬆雁帶。日落人看過船。巵上口面和酒送。席邊心事情眉傳。白頭不作夢。醉倚紅粧亦可憐。
贈俞缶菴

萍蹤底事清江鄕。牛醉開衣指箭創。新傍清溪租藥室。許留老衲胶繩牀，壺中有粒難除癖。时後何方可愈狂。每怪婆心偈爾切。原師我佛大醫王。
遇曾庭聞陰市上 自著方袍萬恨平。窮途遇爾轉傷情，我從嶺外經年至。君向江南何處行。瓢笠喜無鄕里識。摄眉猶使故
人驚。相持莫便當街哭。爲到郊原一放。雲後優臥承會旅菴損錢買炭口占泰謝
南郊雪後無烟。市井蕭條歲暮天。时每催侵曉起。睡鄉長戀看山眠。氣被濕鬚防凍，足佉牀空滕苦卷。正報廚中薪炭了，故人剛送一得錢。
登攝山絕顶 岩堯俯親萬峯羅。垂老支路始一過劫火不銷千佛石。烽臺長鎖敗取河。金焦影落天晴見。瓜步帆收晚
服多。借間宋家塵戰處。萋萎洲诸塞烟波。鳩茲酬張惕中
江頭破衲少知名。股粟題炊見爾情。痛入箭創陰雨夜夢回鼙鼓海潮聲。國思覺生重。交道誰冒亂世經。傳設敬亭僧臥病。又泥淳去宣城。
白鹿洞中酬周農父 一五七
遣民詩卷四

明遗氏詩
吾徒落落少交親老友迷迎沸笑真。虎口並憐經萬死。難渡可剩三人。白頭見而休驚，赤脚還鄕赖得貧。近喜合明倡學。同參莫負再生身。
击 国廬入夢已多時。乘興先探艳頂奇。一路菜埋靈運屐。合山僧待子瞻時。雲越半嶺村猶霽。雨在高峯客
不知。小豎攜長笛至。擬登五老向空吹。貢川道中作
淒涼沙縣半逃亡且喜鄰封畝未荒。牛放過溪休大樹雞鸭有屋在幽篁。時平野火耕山砦。日落村烟閉堡。見說昔年會叱馭。官橋驛路意難忘。
溪回遙貫川城阻危灘半日程牽人多泗水過思家客自剌舟行。青山桃伐檐無禁。翠竹延煌火有终。日暮維舟岩際宿。一鈎新月向。
仙掌亭 艳壁孤亭掌上聞调虚斗覺出塵埃荒城日落炊皆見。小艇灑高上不来。萬簇米堆峯破碎。兩條帶合水
润。非同伴貧無事。誰許遊人晚未回。滚溪防江友人
津城雨住逼春泥。路通浮垂間浪溪。滋浦水添新漲闊匡遭雲截曉峯香。掉頭帽爲看山側。勒馬因戀

草低，想見江海詩興勇。肩篇多在筍輿題。
短橋瘦馬日將斜，连指孤城路不除。麥隴離披傷雨葉。菜田零落隔冬花。隄崩迁鬱尋荒徑。水涸牽舟礙淺沙。一帶炊烟知近縣。鼓聲應報晚陞衙。
陵陽雜詩 郭門無地可經行況值春天不肯晴。一夜水崩橋盡斷。連朝溪漲樹皆楷。欲尋宫開愁關吏。偶有朋樽礙
禁城賴是遊人多失意。時時買酒與同傾。太湖聶比玉山居
一溪曲折入花源。冒雨衝泥直到門。炊飯無人輸子婦。采薇供客走兒孫。草茅遮斷沿山路。燈火微明隔水村悲喜半生談不盡。牀頭已罄積年尊。
雜詠道一 自辭嶺嶠臥江湖.老病驚心歲月徂。萬里瘴烟迷紫極。十年風雨泣蒼梧。星移絕塞流光遠。日挂荒山返
照孤。聞西征元帥府。争先追遍盡天隅。月下疑無色。烟中薄有姿。從來不結實。誰赚路旁兒。
柳 遗民特卷四

一xO
明遣民詩 嫋嫋門前柳，絲條拂地垂。春風吹有意，爲我掃茅茨。
和方有懷孤鴛詩 十首詩成盡可憐憐他隻影小前也知嶺外歸來客獨宿松間十七年。
此生交頸夢難成愧煞人間伉情喚作鴛鴦單不得呼時顧影怕呼名。白鹿坪眙寶惜菴主
鳥雲巖下虎聲驕。白鹿坪前斷采樵。虧煞四山風雨夜。跛師來結小團。麟斧穿雲獨自行。空山無伴春丁丁，枯株向溪邊爛。留待明年木耳生。
馬上兒行 河北山東羽檄催，紛紛馬西向南來。廬州太守公然劫。一带城門不敢開。
佛前日醉兩三場莫笑山僧是酒狂。醉裏觀心無一事。看人妄想坐禪牀。病中看花
聽說春光欲起看倩人扶著倚闌干勸花莫恃精游好也怕風吹雨打殘。馬上看月
露白烟後夜天。冰輪却向馬頭圆。此時見月惟行客。一路人家盡早眠。

鏡中看花
分明镜裹有春風。引手攀花鏡本空。不似月中丹桂影。尙留根在廣寒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