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北洋军阀史的划阶段问题

《北洋军阀史》的时间断限是从1895年袁世凯小站练兵，即北洋军阀集团奠基开始，至1928年覆灭止，这本是无多异议的；但是，有些海外和港台学者却把上限从1916年袁世凯死后的派系分立算起，用以表明其不承认袁世凯为军阀的观点[4]。这是以形式的“统一”作为确认是否军阀的标准。我们认为确认某一标准应从多方面进行综合考虑，而以其实质内容作为主要依据，所以对以1916年为上限的说法，尚难苟同。

至于北洋军阀史的划阶段问题，一直未展开过较深入的探讨，正式提出北洋军阀史划阶段意见的是彭明的《北洋军阀(研究提纲)》一文[5]，他把北洋军阀的兴亡分为三个大的阶段：

第一阶段：从1895年袁世凯的小站练兵起到1916年袁世凯死。这一阶段的特点是北洋军阀的兴起和扩大。

第二阶段：从1916年袁世凯死起到1926年北伐前夕。这一阶段的特点是北洋军阀派系斗争与混战的剧烈化。

第三阶段：从1926年7月北伐出师起到1928年张作霖退往关外。这是北洋军阀的衰亡阶段。

该文还对每个阶段的重要历史事件作了综合叙述。这一划分法体现了北洋军阀的兴亡历程，基本上显示了各个历史阶段的特点。但是，专史的划分阶段还应考虑其发展进程中的重大历史事件。在考察作为专史的北洋军阀史的划阶段时也应注意到这一点。这一时期中，中国发生了一次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事件，那就是发生了推翻两千多年封建君主专制制度的辛亥革命。这个重大历史事件完全应该作为划分北洋军阀史的界标；而且北洋军阀集团正是以辛亥革命为契机，由一个军事集团一跃而为统治全国的政治军事集团，出现了中国近代历史上的军阀统治。因此，以辛亥革命这一重大历史事件作为界标再划一阶段更为切合历史发展的实际。所以，我们认为，北洋军阀史应划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从1895年袁世凯小站练兵(可以追溯一下它的继承源流)起，到1912年初袁世凯获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前止。这是北洋军阀集团兴起、发展和形成的阶段。在这一阶段中，袁世凯通过一系列攫取权力的活动，不仅使自己成为北洋军阀集团的首脑，而且还“培植”了一大批军阀、豢养了一大批政客，成为日后北洋军阀统治时期政治舞台上的重要角色。袁世凯正因为手中有了这样一个军事集团才轻易地夺取到辛亥革命的成果。

第二阶段：从1912年袁世凯获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职位起，至1916年洪宪帝制失败、袁世凯自毙止。这是袁世凯从获取中华民国政权到帝制自为，终而自毙的历史。它是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军阀集团利用手中掌握的武装作为支柱，获取更大私利，摧残民主，复辟封建专制制度的阶段。这一阶段，袁世凯一直领导和维系着北洋军阀集团而居于总首脑地位。他掌握着一个比较松散的全国性统一政权。这是北洋军阀集团的鼎盛阶段。

第三阶段：从1916年袁世凯自毙后到1926年7月北伐开始前。这一阶段的北洋军阀集团由于总首脑袁世凯的死去而在内部明显地分裂为直、皖、奉三个主要派系。它们之间既为争夺最高统治权而相互纷争混战，又可为共同反对革命、镇压人民而彼此“联合”勾结。它们纵横捭阖，翻云覆雨，把中国拖入到一个极为黑暗困苦的境地；而北洋军阀集团也自食恶果——因同室操戈而自我削弱。这是北洋军阀集团走向衰落的阶段。北洋军阀的黑暗统治并未能阻止新事物的破土萌芽，滋长繁衍。以五四运动为转折而兴起的人民革命潮流滚滚而来。它有力地冲击着北洋军阀集团的统治，给中国带来新的曙光。这一阶段先后由皖、直、奉三个派系更迭和联合执掌着形式上的全国政权。因为纷争混战与所谓“联合”的变幻多端，历史时期又较长，所以又划分为两个小阶段：

(1)从1916年袁世凯自毙起到1920年的直皖战争结束时止。这一小阶段主要是由以段祺瑞为首的皖系军阀执政，皖系军阀以勾结日本帝国主义，进行一系列卖国残民的罪恶活动为其统治特点，北洋军阀集团内部的派系纷争日益显著与尖锐，终于引发了直皖战争，直系军阀利用了国内外的有利形势，击败了皖系军阀，成为北京政府的实际掌权者。

(2)从1920年直系军阀掌权起到1926年7月北伐战争开始止。这一小阶段主要是直奉军阀间为争夺全国性统治权而矛盾日益激化，以致先后进行过两次直奉战争，北洋军阀集团由于内部派系纷争与混战而自我削弱。第二次直奉战争后，北洋军阀集团再也无力一派当权。他们为了对抗人民革命而联合掌权。纷争、混战与联合的变幻无常成为这一小阶段的特点。

第四阶段：从1926年7月北伐战争开始起到1928年12月张学良等宣布东北“易帜”止。这是北洋军阀集团的覆灭阶段。由于北伐战争的胜利进军，北洋军阀集团的各种势力在各地相继溃败，国民党政权代替了北洋军阀集团的统治，北洋军阀集团至此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