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冠军建平王登庐山香炉峰一首
【题解】
李善注引刘璠《梁典》曰:“江淹年二十,以五经授宋建平王景素,待以客礼。”按,刘景素,宋文帝刘义隆长孙,袭父刘宏封建平王,为冠军将军湘州刺史。李善又引远法师《庐山记》曰:“山东南有香炉山,孤峰秀起,游气笼其上,即樊蕴若烟气。”观此诗末二句,刘景素当有诗在先,此诗盖为奉和之作。此诗主要描写了恍若仙境的香炉峰景色。
【原文】
广成爱神鼎¹,淮南好《丹经》²。
此山具鸾鹤³,往来尽仙灵。
瑶草正翕赩⁴,玉树信葱青⁵。
绛气下萦薄,白云上杳冥⁶。
中坐瞰蜿虹,俯伏视流星⁷。
不寻遐怪极,则知耳目惊⁸。
日落长沙渚,曾阴万里生⁹。
藉兰素多意,临风默含情¹⁰。
方学松柏隐¹¹,羞逐市井名。
幸承光诵末¹²,伏思托后旍¹³。
【注释】
¹广成:广成子,古代传说中的仙人。《神仙传》曰:“广成子者,古之仙人也,居崆峒山石室之中。”神鼎:指道士炼丹的炉鼎。
²淮南:汉代淮南王刘安。《神仙传》曰:“淮南王安,好神仙之道,海内方士从其游者多矣。”以上二句均因咏香炉峰而言及丹、鼎。
³鸾:传说中凤凰一类的鸟,常为仙人坐骑。
⁴瑶草:谓仙草。也泛指珍异之草。翕赩(xì):色彩鲜丽貌。
⁵玉树:仙树。也指用珍宝玉石装饰之树。扬雄《甘泉赋》:“翠玉树之青葱兮,璧马犀之瞵。”李善注:“《汉武帝故事》曰:‘上起神屋,前庭植玉树,珊瑚为枝,碧玉为叶。’”
⁶“绛气”二句:上句谓在日光映照下呈紫红色,犹李白“日照香炉生紫烟”之谓;下句写烟气上升为云。绛气,赤霞气。薄,草木丛生曰薄。杳冥,深远貌。写香炉峰的烟气。
⁷“中坐”二句:中坐,谓坐于山腰。蜿虹,虹呈弧形,故云“蜿虹”。流星,谓瀑布水飞溅貌。按,此二句当系写庐山瀑布景色。《水经注·庐江水》引远法师《庐山记》曰:“(庐山)西南有石门山,其形似双阙,壁立千余仞,而瀑布流焉。”正与香炉峰遥遥相对,日照瀑布,水气中即现蜿虹。
⁸“不寻”二句:李善注:“言未尽寻遐怪,则知其至此耳目必惊也。”遐,远。极,尽。
⁹“日落”二句:以庐山之高而言望眼之远。长沙,即今湖南长沙,因在庐山西面,故云“日落长沙渚”。曾,通“层”,重。
¹⁰“藉(jiè)兰”二句:藉兰,谓以兰垫地而坐。兰在古代诗文中常作为隐居的象征。李善注:“多意,多佳意也;含情,情未申也。隐显交虑,所以未申。”此二句中的“意”与“情”,系下文所言欲隐居与欲显耀的心理矛盾,即李善说的“隐显交虑”。
¹¹方:正要,将。松柏隐:谓隐居犹如松柏生于深山。
¹²光诵:犹言华章。指建平王的诗作。
¹³后旍(jīng):旗插于车上。此以旗代车,犹后车。旍,同“旌”。
【译文】
古代有仙人广成子珍爱神鼎,汉朝也曾有淮南王喜好《丹经》。
此山中频频出现鸾鸟和白鹤,那是仙人乘鸾驾鹤时常光临。
仙草长得正茂盛光彩夺目,玉树永远是那样翠色青青。
红云瑞气从天而降辉映丛林,香炉生烟直上云天化为白云。
坐在山腰平视可见彩虹飞跨,低头下视即能观赏空中流星。
不必远行苦苦搜寻险奇怪异,来此山中即能使人耳目一新。
西望红日沉没长沙水洲之外,万里山川沉沉夜幕逐渐降临。
遍地幽兰使我顿生山林之念,迎风沉吟心中充满复杂感情。
有心学那长青松柏隐居深山,羞于追逐庸俗尘世利禄浮名。
今日有幸奉和贤王华美诗篇,暗忖自当亦步亦趋紧随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