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古一首
【题解】
张铣谓此诗之旨,曰“此言从征之义”;于光华《重订文选集评》亦谓“此言征伐之意”。故此诗所拟亦《从军行》之类也。诗叙征战境地苦寒,战事频仍,从军日久,军令严峻,然幸有天子圣明,终未以罹祸而结局。层层曲折,有合于锺嵘《诗品》“范诗清便宛转,如流风回雪”之评也。
【原文】
寒沙四面平¹,飞雪千里惊²。
风断阴山树³,雾失交河城⁴。
朝驰左贤阵⁵,夜薄休屠营⁶。
昔事前军幕⁷,今逐嫖姚兵⁸。
失道刑既重⁹,迟留法未轻¹⁰。
所赖今天子¹¹,汉道日休明¹²。
【注释】
¹寒沙四面平:意谓风吹寒沙,铺平四野。
²飞雪千里惊:意谓如受惊骇的飞雪自远方落下。
³断:折。阴山:今河套以北、大漠以南诸山的统称。《史记·秦始皇本纪》:“自榆中并河以东,属之阴山。”
⁴雾失交河城:意谓重雾遮掩交河城,仿佛迷失了一般。交河城,古城名。故址在今新疆吐鲁番西北约五公里处。《汉书·西域传》:“车师前国王治交河城,河水分流绕城下,故号交河。”失,迷。
⁵左贤阵:指匈奴左贤王之战阵。《汉书·匈奴传》:“李将军广出右北平,击匈奴左贤王。”
⁶薄:迫,近。休屠:地名。《汉书·地理志》:“武威郡有休屠县。”颜师古注:“屠音储。”休屠为古匈奴之王都,在今甘肃武威北。
⁷前军幕:谓李广之军营。《汉书·李广苏建传》:“大将军票骑将军大击匈奴,广数自请行,上以为老,不许。良久乃许之,以为前将军。”此处之“前军”即前将军。
⁸嫖姚兵:谓霍去病所率之师。《汉书·卫青霍去病传》:“(霍去病)善骑射,再从大将军,大将军受诏,予壮士,为票姚校尉。”前句之“事”,此句之“逐”,皆从行之意也。
⁹失道:谓迷失行军之道。《汉书·李广苏建传》载,李广与右将军食其合军出东道。大将军问广失道状,广曰:“诸校尉亡罪,乃我自失道。”引刀自刭。
¹⁰迟留:停留不前。张铣谓“失道”二句意为:“言此刑法皆至死也。”故曰:“刑既重”“法未轻”。
¹¹赖:幸蒙。
¹²汉道:汉代仁义之政。道,仁义。休明:美善旺盛。李周翰谓“所赖”二句意为:“言蒙我天子同汉王之道。日日休明也。”
【译文】
风夹寒沙,将辽阔的四野抚平;从远方急骤落下,飞雪如受吓吃惊。
劲猛的风啊,折断了阴山的树茎;茫茫的雾啊,遮掩了交河边城。
一早驱马,直闯入左贤王的战阵;傍晚出击,又迫近休屠的军营。
过去,我跟随前将军的幕府出征;如今,我又作了一名嫖姚校尉的士兵。
行军迷路,将是死罪的重刑;逗留不前,惩罚又岂能得轻。
幸蒙当今皇上有慈爱的胸襟,行的是汉代的仁义之政,一天天地美善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