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伽歌
《太平广记》:僧伽大师,西域人,姓何氏。唐龙朔初来游北土,隶名于楚州龙兴寺。后于泗州临淮县信义坊乞地施标,将建伽蓝,于标下掘得古《香积寺铭记》,并金像一躯,上有“普照王佛”字,遂建寺焉。景龙二年,中宗皇帝遣使迎师,入内道场,尊为国师,寻出居荐福寺。尝独处一室,其顶上有一穴,恒以絮塞之,夜则去絮,香从顶穴中出,烟气满房,非常芳馥。及晓,香还入顶穴中,又以絮窒之。师尝濯足,人取其水饮之,痼疾皆愈。一日,中宗于内殿语师曰:“京师无雨,已是数月,愿师慈悲,解朕忧迫。”师乃将瓶水泛洒,俄顷阴云骤起,甘雨大降。中宗大悦,诏赐所修寺额以“临淮寺”为名。师请以“普照王”字为名,盖欲依金像上字也。中宗以“照”字是天后庙讳,乃改为“普光王寺”,御笔亲书以赐焉。至景龙四年三月二日,端坐而终。中宗即令于荐福寺起塔供养,俄而大风欻起,臭气满长安。中宗问曰:“是何祥也?”近臣奏曰:“僧伽大师化缘在临淮,恐是欲归彼处,故现此变。”中宗心许,其臭顿息,顷刻之间,奇香馥烈,即以其年五月,送至临淮,起塔供养。中宗问万回师曰:“僧伽大师何人?”万回曰:“是观音化身也,如《法华经·普门品》云‘应以比丘身得度者,即见比丘身而为说法’,此即是也。”《传灯录》:泗州僧伽大师,世谓观音大士应化也,但此土有缘之众乃谓大师自西国来,唐高宗时至长安、洛阳行化,历吴、楚间,身执杨枝,混于缁流。或问:“师何姓?”答曰:“我姓何。”又问:“师是何国人?”师曰:“我何国人。”寻于泗上欲构伽蓝,因宿州民贺跋氏舍所居,师曰:“此本为佛宇。”令掘地,果得古碑云香积寺,即齐李龙建所创。又获金像,众谓然灯如来,师曰:“普光王佛也。”因以为寺额。景龙二年,中宗遣使迎大师至辇毂,深加礼异,命住大荐福寺。三年三月三日,大师示灭。
真僧法号号僧伽,有时与我论三车。[一]问言诵咒几千遍,口道恒河沙复沙。[二]此僧本住南天竺,[三]为法头陀来此国。[四]戒得长天秋月明,[五]心如世上青莲色。[六]意清净,貌棱棱,[七]亦不减,亦不增。[八]瓶里千年舍利骨,[九]手中万岁胡孙藤。[十]嗟予落泊江淮久,罕遇真僧说空有。[十一]一言忏尽波罗夷,再礼浑除犯轻垢。[十二]
[一]三车,谓羊车、鹿车、牛车也。《法华经》:长者告诸子言:“羊车、鹿车、牛车,今在门外,可以游戏。汝等于此火宅,宜速出来。”注云:羊车,喻声闻乘;鹿车,喻缘觉乘;牛车,喻菩萨乘。俱以运载为义,方便设施。旧说,声闻不能化他,如羊不顾后群,故以羊车譬声闻乘。缘觉是法行人,从他闻法少,自推义多,故以鹿车譬缘觉乘,鹿不依人故也。或云譬鹿犹有回顾之慈。菩萨慈悲化物,如牛之安忍运载,故以牛车譬菩萨乘。琦谓:当是以三兽之力有大小,三车之所载有多寡,喻三乘诸贤圣道力之浅深耳。
[二]恒河,西域中水名。释典谓西域香山顶上有无热恼池,四方流出四水,其东方之水谓之殑伽河,即恒河也。广四十里,水中之沙微细如面,佛说法之处皆与此河相近,故常取以为喻,云,如恒河中所有沙数,盖言其数之极多,非算数所能知者耳。
[三]刘昫《唐书》:天竺国,即汉之身毒国,或云婆罗门地也,在葱岭西北,周三万余里,其中分为五天竺:一曰中天竺,二曰东天竺,三曰南天竺,四曰西天竺,五曰北天竺。地各数千里,城邑数百。南天竺际大海。北天竺拒雪山,四周有山为壁,南面一谷通为国门。东天竺东际大海,与扶南、林邑邻接。西天竺与罽宾、波斯相接。中天竺据四天竺之会,其都城周围七十余里,北临禅连河云。
[四]《法苑珠林》:西云头陀,此云抖擞,能行此法即能抖擞烦恼,去离贪着,如衣抖擞能去尘垢,是故从喻为名。《锦绣万花谷》:头陀,梵语云杜多,汉言抖擞,谓三毒如尘坌真心,此人能振掸除去,故今讹称头陀。
[五]陈永阳王《解讲疏》:“戒与秋月共明,禅与春池共洁。”
[六]《华严经》:菩提心者,犹如莲花不染一切诸罪垢故。僧肇《维摩诘经注》:天竺有青莲花,其叶修广,青白分明。
[七]《世说》:孙兴公见林公,棱棱露其爽。
[八]《心经》: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减不增。
[九]《魏书》:佛既谢世,香木焚尸,灵骨分碎,大小如粒,击之不坏,焚亦不焦,或有光明神验,胡言谓之舍利。弟子收奉,置之宝瓶,竭香花,致敬慕。《法苑珠林》:舍利者,西域梵语,此云骨身,恐滥凡夫死人之骨,故存梵本之名。舍利有三种:一是骨舍利,其色白;二是发舍利,其色黑;三是肉舍利,其色赤。是佛舍利,椎打不碎;是弟子舍利,椎击便破矣。
[十]杨齐贤曰:胡孙藤,乃藤杖,手所执者。
[十一]《后汉书·西域传》:清心释累之训,空有兼遣之宗。章怀太子注:不执着为空,执着为有,兼遣谓不空不有,虚实两忘也。鸠摩罗什《维摩诘经注》:佛法有二种:一者有,二者空。若常在有,则累于想着;若常在空,则舍于善本。若空、有迭用,则不设二过,犹日月代明,万物以成。
[十二]胡三省《通鉴注》:释氏以面陈悔过为忏。波罗夷者,华言“弃”,谓犯此罪者,永弃佛法边外。《法苑珠林》云:波罗夷者,此云极重罪是也。轻垢罪者,比重减轻一等,凡玷污净行之类皆是。据《梵纲经》:重戒有十,犯者得波罗夷罪;轻戒有四十八,犯者为轻垢罪。
《广川书跋》:《僧伽传》,蒋颖叔作,其谓李太白尝以诗与师论三车者,误也。诗鄙近,知非太白所作。世以昔人类在集中,信而不疑,且未尝深求其言而知其不类。予为之校其年,始知之。太白死在代宗元年,上距大足二年壬寅为六十年而白生,当景龙四年,白生九岁,固不与僧伽接。然则其诗为出于世俗而复不考岁月,殆涅其服者托白以为重,而儒者信之,又增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