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十分钟内的鏖杀其之二（上）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的十三点四十分。
正是Pitohui等人成功把大量敌人全骗到山谷里，开始一个一个把他们干掉的那个时候。
「要看扫描喽！」
跌倒后全身是尘土的粉红色小不点──莲……
「了解了！」
以及另一个小不点──身穿多地形迷彩服、短裤以及绿色背心，两手抱著枪榴弹发射器的不可次郎，目前正在庞大的巨蛋边缘。
直径约2公里，高达数百公尺的巨蛋，一靠近之下看起来就跟山没两样。
由没有任何连结缝隙的谜样材质所形成的白色墙面，画出平缓的弧形之后往灰中带红的天空延伸。
每间隔100公尺就能看见像是门一般的物体，所以应该可以进到里面吧。只能祈祷不要有只能进不能出的情形出现了。
在车站看过十三点三十分的扫瞄后，花了十分钟的时间移动到这里。这段期间没有与任何敌人接触。
巨蛋附近只有一整片像是草皮枯萎并消失的柔软土地。
这里的视野相当良好，目前附近虽然看不见敌人，但是莲与不可次郎不会放松警戒。她们在巨蛋旁边朝著反方向紧趴在地上。把卫星扫描接收器放在眼前并打开电源。
SJ2的第四次扫描开始了。
扫描是从北方开始，然后快速南下。
两人触碰残存的小队光点，确认著它们的名称。强敌MMTM依然存活在巨蛋东北方的丘陵地带。不愧是可能获得优胜的小队之一。
最后扫描通过巨蛋上方，莲也知道了自己的位置。
「呜……」
圆形巨蛋的西北。以北边为上方的话，自己的小队刚好就在十点钟方向。
正南方，六点钟的位置上可以看到老大率领的新体操社小队──SHINC。
此外……
「怎么有这么多……」
在巨蛋里几乎是中央的位置，竟然存在三支小队。
莲试著触碰接收器画面，结果发现全是些没看过的家伙。其间隔大概只有300到600公尺。以SJ来说已经是相当接近的距离，光看距离的话早就可以进行战斗，但目前不清楚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
「呜哇！真是碍事！」
莲大叫了起来。直接穿越这座巨蛋就是到达Pitohui身边最快的路线，但现在却有三支小队在里面。
「看来这次不再是『Lucky girl』了……」
莲再次说出丧气话……
「喂喂。不能说这种话。日文里有所谓的『言灵』，一旦说出口就真的会变成那样了。」
结果就被不可次郎告诫了。
位于地图东南方的七个光点，位置与十分钟前完全没有变化。而Pitohui他们也跟之前一样待在同样的位置。
很容易就能想像得到，他们是把队长留在山麓，剩余的成员全都一起进入山里了──
Pito小姐、M先生，祝你们武运昌隆！
莲在心里这么祈祷。在自己杀掉你之前，请千万不要死啊。
「之后就没有任何退场的小队了。目前还是十七支。有些在西部边缘以及东北方，除了巨蛋里的小队之外，目前没有能与我们接触的小队！」
扫描一结束，不可次郎就这么表示。
「啊──谢谢。」
莲的注意力都放在Pitohui身上，所以忘记数还剩下几支小队。这可真是帮了大忙。
维持趴在地上的姿势……
「…………」
莲思考起接下来要如何选择进击的路线。她一边想，一边把想法传达给不可次郎知道。
「直接穿越巨蛋无疑是到达Pito小姐身边最快的路线，但里面的敌人多达三支小队……」
「是啊。」
「要绕过巨蛋的话距离又太远了。而且往北边绕的话，很可能碰到MMTM这个强敌。往南则是会遇到SHINC。」
「是啊。」
「不可……你现在背后可不可以长一下翅膀？然后吊著我飞过巨蛋上空？」
「没办法。我已经放弃精灵的身分了。」
「那么，就只能从三条路线中选择一条了……」
「哎呀，先等一下。莲，现在决定还太早了。不论如何，还是仔细确认过巨蛋内部再说吧。一切等那之后才决定。」
不可次郎的话让莲回过神并抬起头。
「对喔……说得也是。谢谢你。」
对著站起身子往门跑去的莲……
「『你真是的，我一不在就什么都不会』──能让男人这么说的女人，会很抢手哟。」
不可次郎踩著小跳跃的脚步追了上去。
十三点四十分的扫描之后，烦恼该如何行动的是……
「唔……」
咲所操纵的伊娃，也就是老大。
小队在大巨蛋的南端一个入口前，一边警戒周围一边待机。在看过扫描得知状况之后……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魁梧的辫子女绷著一张脸，大大的臀部重重坐在大地上，并把粗壮的手臂交叉在胸前。
「难得看到老大在烦恼。」
在距离20公尺外的位置，以德拉古诺夫狙击枪的瞄准镜环视四周的金发美女──安娜开口这么表示。
「但看起来很帅气。旁边很适合放瓶一公升的日本酒！好像武士喔！」
同样是狙击手的黑发女性──冬马把视线从双筒望远镜上移开朝老大瞄了一眼，然后说出这样的感想。
「嗯，不论下什么决定，我都会追随就是了～」
防御圆阵的另一侧，架著野牛冲锋枪警戒著周围的银发狐狸眼女孩──塔妮亚也接著这么说。
「嗯，我就老实说吧。我正在烦恼是不是要进到巨蛋里面。」
「为什么烦恼？」
小队里身材最矮小，简直就像是女矮人的苏菲这么询问。待在以卧射姿势架著PKM机关枪的坚强大妈──罗莎旁边的她，这次也负责援护的工作。
老大的声音透过通讯道具传到众人耳里。
「进入巨蛋里的话，就可能得同时对上在里面徘徊的三支队伍。」
「嗯嗯……」
苏菲附和著老大的话。
社长（老大＝咲）与副社长（苏菲＝加奈）两个人认真谈话时，其他成员就安静地听她们说。这是新体操社不论在现实或者虚拟世界都必须遵守的铁则。
「如果小莲她们或者MMTM，甚至是两者都进入巨蛋的话，接下来的十几二十分钟会陷入相当复杂的混战吧。虽然我们一定会获胜，但可能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确实是这样。小莲和那些男人都很强。」
「但是，逃避胜负又不符合我的个性。已经有二十分钟以上没有开过枪了。」
「没错。身体都冷掉了。」
「但还是有担心的事情。就是小莲她们直接绕过而没有进入巨蛋的时候，从北边绕的话就不会接触，胜负得暂时延期。往南边绕的话，就是梦寐以求的正面冲突──」
「这也就表示，那个时候如果我们进入巨蛋的话，接下来的十分钟就不可能与她们接触了。」
「正是如此。而且巨蛋里头还是那样──」
老大以苦涩的口吻把话说到一半就不再说下去了。
「可恶！继续想东想西也只是浪费时间！我们是战士！直接进到里面去寻找敌人吧！」
烦恼的时间不过几十秒，老大就做出战斗的决定。
「要上喽，大小姐们！──开始首次丛林战！」
当巨蛋的另一侧附近，女战士集团发出了「呜啦啦啦啦啦啊！」的叫声时……
「这……这是什么啊啊啊！」
「呜呀啊啊啊啊啊啊！」
莲和不可次郎发出了惊呼。她们的叫声又尖声量又大，附近有敌人的话很可能会被听见。
这里是巨蛋内部。
钻过轻松就能打开的横移式大门，穿越贯穿巨蛋构造体的步行者用长隧道之后……
「丛林……！」「是丛林……！」
里面是一片南国景象。
与刚才那种荒凉、单调的世界完全不同，里面是充满绿色的空间。放眼望去全是足有人那么高的草杂乱地生长，几乎看不见地面。
到处可见高20公尺的扭曲巨树，其粗大树干上长了满满的青苔。树枝上茂盛到难以置信的树叶，形成了遮住天空的雨伞。
而里面的天空竟然是一片蔚蓝。
由于是在巨蛋里面，所以大概是天花板，只是「看起来像」罢了，不过依然宛如真正的天空。至今为止不知花了多少小时在这款游戏上的莲，这无疑是首次在GGO世界里看见蓝天。此地还残留著已经从地球上消失的自然。
「啊……」
瞪大眼睛的莲身边……
「太厉害了！巨蛋里是另一个世界！真不错！这里是温室？还是自然公园？到底是什么呢？」
不可次郎看起来很高兴。或许是怀念起ALO那个练功区的特徵是丰富大自然的老巢了吧。
虽然这一大片风景令人心情愉悦──但可不能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上面。莲立刻就需要做出决定。
是要穿越最少也有2公里，而且中央还有三支敌人小队的丛林，还是从外面绕过去呢？
越是烦恼，就越浪费宝贵的时间。已经无法允许这样的浪费与失误了。
「决定了！」
「哦？决定什么？」
明明是自己的提案这时却反过来发问，这就是不可次郎这个女人的生活方式。
「喂，说『看过巨蛋内部再决定是要穿越还是迂回』的不就是不可吗！」
「哦！对，这很重要！」
「决定要穿越这座丛林了！虽然有三支小队在里面，但跟跑在视野良好的外部相比，一击毙命的可能性还是比较低。」
莲说著就以左手操纵起视窗。然后从仓库栏里取出绿色迷彩披风外套。
她像钻进去一般，从头套进在空中实体化的斗篷。斗篷一直覆盖到莲的脚踝，只有粉红色鞋子露在外面。
「莲消失了！你……你在哪里？」
莲对著在3公尺旁边刻意甩著头的次郎……
「别担心。我在这里。」
这么温柔地说道。
「哦，在这里──不过这样子离开太远真的会看不见，所以跑太前面实在有点恐怖哟。」
「没错。但这一点敌人也是一样。和伙伴走散的话，可能没办法轻易地会合。」
如果巨蛋里全是这样的丛林，那么视野最差的地方可能不到5公尺，最远也大概是50公尺左右吧。视野恶劣的程度跟外面完全无法比较。
如此一来，就无法像在宽敞的地方时一样，进行由机枪或狙击枪来辅助伙伴的合作攻击。那三支小队在里面应该也很辛苦吧。
「但是，就算看不见子弹也会飞过来。」
正如莲所说的，麻烦的是子弹会毫不在乎地贯穿茂盛的杂草。
丛林的藏身之处固然多，但同时也是可以确实抵挡子弹的安全地点相当稀少的极特异战场。
「对喔。以机枪水平乱射的话，子弹就会飞过来。很恐怖耶。但是，应该可以看得见预测线吧。」
「不过正因为这样，我才能想到不走散就穿越丛林，以及遭遇敌人也能战斗的方法。如果顺利的话……一定会顺利的！」
「哦？是什么方法？」
面对明明有通讯道具，却还是特意把耳朵靠过来的不可次郎，莲也特别把嘴巴靠过去传达自己的点子。
听著她说话的不可次郎，眨了几次眼睛后……
「呀呼！不错喔！听起来很有意思！」
发出小孩子领到零用钱般的声音。然后……
「但是……莲会很危险喔。」
又以担心小孩的父母一般的表情这么询问。
而莲则是以首次自己在外生活的孩子一样的表情回答：
「我知道。」
＊＊＊
时间回到三分钟前左右，也就是快开始十三点四十分的扫描之前。
巨蛋的丛林里……
「可恶！这地方太糟糕了吧！」
一个男人这么咒骂著。
他是待在巨蛋里头的三支小队当中，其中一支小队的成员。只见他身穿灰色渐层重叠的迷彩服以及同样迷彩的头盔。胸口还戴著看起十分坚固的护具。
这些是他们小队统一的装备。在水泥丛林的都市区里，这样的迷彩应该能派上用场，但是处于真正的丛林则反而变得相当显眼。
双手拿著爱枪「ZB26」机关枪的男人，这时蹲在一群杂乱生长的蕨类植物当中。
它是捷克国营兵工厂制的机关枪，正如其名称所显示是在1926年被制造出来，说起来已经是一个世纪前的武器。以性能优良且故障率低的杰作机关枪闻名于世的它，在GGO里是以「最便宜但性能没有任何不足的极推荐款机枪」的身分流通于市场上。
「大家在哪？真的在附近吗？」
以通讯道具向伙伴搭话后……
「在喔。站起来就看得到了。放心吧。」
确实得到了回答。但是从蹲著的视线望出去，就只能看到眼前绿色的草木。而那让人产生独自被留在这个地方的阴森恐惧感。
「这根本是『绿色地狱』嘛……」
进入巨蛋之后，不论到什么地方都是一片丛林。
不是地形平坦且景色毫无变化，就是寸步难行且无法目测究竟走了多少距离，结果就是连自己这群人身处何方都搞不清楚。
认为视野不佳且无法判别现在位置的现在，随便到处乱走的话相当危险，所以整支小队就停了下来。为了不被连射一网打尽，小队成员之间便拉开距离，等待著接下来的扫描。
期盼已久的时间即将来临，队长这时做出了指示：
「好，差不多要扫描了。大家要低调一点看啊。」
男人也遵照指示，从腿部的口袋取出扫描接受器并打开电源。然后看了扫描的结果。
他立刻就铁青著一张脸。
「敌……敌敌敌敌敌……」
藉由机器画面可以知道自己目前的位置几乎是在巨蛋中央。他们在巨蛋里面前进了1公里。虽然心理上感觉似乎走了更远的距离，但可能只是因为「到处徘徊」所造成的错觉吧。
同时也知道了敌人的位置。令人惊恐的是，竟然就位于自己这群人仅仅数百公尺的超近距离处。而且还是被两支小队给夹住了。
「敌……敌人！就在附近！」
「笨蛋，别大声嚷嚷！」
伙伴这么大声回答他。
「怎么办呢？队长？」
「现在问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啊……可恶，敌人也太近了吧，真的很不妙。」
从沙哑的声音来判断，队长似乎也无法保持平常心。
啊啊，看来是没救了……
手持ZB26的男人，身边已经飘荡放弃挣扎的气氛。
不应该因为看起来很有意思就跑到这座巨蛋里面。
不应该因为GGO里很少见，就踏入如此茂盛的丛林。
不应该因为没有人想接，就用猜拳来决定队长的人选。
许多的反省闪过脑袋。
「别开枪！别开枪！大家别开枪！」
终于连幻听都出现了。
那道微小的声音并不是经由通讯道具传进耳朵。由于敌人不可能会说这种话，所以肯定是幻听。
「我有话要说！在附近的小队！我有话要说！请别开枪！」
幻听变得越来越清晰。
「听好了！不要开枪啊！我会先解除武装！拜托了！」
终于变得像普通的声音一样……
「各位，我已经不行了。开始产生幻听。可能是游戏时间太长了。我先下线好了。」
男人挥动左手叫出视窗，寻找著登出的按键。
「第二届Squad Jam大赛仍然进行当中。即使再次登入GGO也无法回到大赛当中。您确定要登出吗？」
准备按下Yes的按键……
「笨蛋，快住手！」
如果不是急忙跑过来的伙伴抓住他的手臂，还差3公分他就要按下按键了。
十八个人集中到丛林的某一处。
「这个巨蛋内部，应该是能想得到的最糟战场了吧。我想大家应该都觉得来错地方了……」
十七个人听著一名男人这么说道。
这十八个人共分成三支小队。
一支是灰色迷彩服小队。一支是唯有枫红时期才不会显眼的迷彩服小队。再来就是服装杂乱，完全没有统一感的小队。
穿著红褐色迷彩服，背负「AC-556F」突击步枪的男人持续著演说。
「而且从刚才的扫描就能知道，上届优胜者LF、准优胜的SHINC以及第三名的MMTM都在巨蛋周围。那些家伙当然会进到里面来。因为从附近的小队开始收拾就是大混战的铁则。」
男人当然不了解莲参加SJ2的理由，所以说的是一般的情况。
「所以我们三支小队就联手迎战他们！地图东南方已经有七支小队联手了。没有道理我们不能这么做吧？上一届比赛里，我的小队坐收渔翁之利打倒了一支小队，但立刻就被人以同样的手法打倒了。当时我就这么想，SJ应该要共同战斗来存活下去！『如何想办法和其他小队合作』才是这个游戏的醍醐味啊！」
上届SJ里，被航空自卫队小队炸死的男人，所说的话带著炽烈的热情。
「能够像这样不开一枪而如此接近，没有战斗就凑在一起也算是一种缘分！让我们携手合作吧！然后把那些优胜候选小队全都干掉！」
结束演讲的两秒钟后──
「老师，我有问题！」
上下半身都穿黑色战斗服，肚子前面挂著几条细长腰包的角色举起手来这么表示。
「哦！那边的帅哥，有什么问题呢？」
红褐色迷彩小队的队长配合著对方的演出这么回答。
容貌确实端正到吓人的俊美发问者……
「请别叫我帅哥。队长大人，我的名字是『克拉伦斯』。大家都叫我『克拉』。」
他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只是容貌，连声音都相当悦耳。
像是能够在成为男性偶像歌手，让女歌迷不断尖叫的VR游戏里十分活跃的游戏角色。
只不过，转移到这款游戏来时，没人可以保证能变成如此英俊的虚拟角色就是了。
「克拉吗！那么请说出你的问题吧！」
克拉伦斯轻松地问道：
「假设一切全如你所说的，顺利把其他优胜候选小队全部干掉了。那么从那个瞬间，就能再次开始血肉模糊的战斗吗？更具体一点来说，就是能把枪管用力钻进一瞬之前还在旁边的男人屁眼里，然后开枪也没关系吧？」
呜哇啊。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虽然没有实际说出来，但从气氛就能知道，现场的所有男性都想逃离他身边。
不论是GGO还是其他VR游戏，都有许多以残酷方法杀害其他角色产生快感的玩家。
当然因为是在游戏里面，只要你够强就无所谓──
不过让周围觉得「人格是不是有问题？」的人通常不受欢迎也是事实。
就连克拉伦斯那些服装各自不同的小队成员，都露出不想跟他扯上关系的表情保持著沉默。
而接受提问的红褐色迷彩服小队的队长由于一定得回答，于是开口表示：
「你虽然长得很英俊，但性格似乎有点问题……不过，这是个好问题。我想大家应该都想知道吧。」
「这么说来，轰屁股是OK喽？」
「我想回答『NO』。我在这里提出把其他小队全灭之后，在下次扫描之前不对携手合作的小队出手这样的绅士协定。当然，如果距离下一次的扫瞄相当近──比如说三分钟以内的话，那就改为下下次的扫描之后。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面对问题的诸位绅士……
「好吧。」
「没有异议。」
「我也赞成。这样比较好。」
「三分钟算适当吧。专心一志地逃跑，就能到射程之外了。」
所有人一致赞同，没有任何反对者。
「克拉，那你呢？」
被对方看著的克拉伦斯，以搞笑的动作耸耸肩……
「了解。嗯，虽然我不是『绅士』，但要互相残杀的话随时都可以开始，所以我也OK。谢谢你的回答。」
「很好！那么在这里的十八个人就是同伴了！先以在这座丛林活下去为目标！用人数的力量打倒袭来的强敌吧！」
面对以坚定口气说道的男人……
「但是……具体来说有什么作战计画？我们虽然研究过小队内的合作，但没办法和其他小队联合作战哟。」
灰色迷彩服小队里有人举手这么发问。其他成员们也发出「对啊」的声音表示赞同。
如果是同一小队的伙伴，谁要用机关枪维持弹幕，谁又要趁隙绕到敌人后面都分工得相当清楚。但是要和今天刚认识的角色举行天衣无缝的作战行动应该相当困难吧。
另一个人又接著举起手……
「而且这里的视界还这么差。老实说，连伙伴之间的合作都很困难了。你是已经考虑到这个部分该怎么办才提出联合部队的提案吗？」
这也是相当重要的问题，所有人的视线因此都集中到红褐色迷彩男的身上。
他像要表示「等很久了！」般咧嘴笑了起来。
「嗯！我是有一个点子。我想把上届SJ干掉我们的方法，拿到这届来使用。各位──」
在众人注视之下，男人这么问道：
「你们觉得在恶劣视界中也能了解对方行动的要因是什么？」
＊＊＊
十三点四十三分。
有个绿色小妖怪在丛林里前进著。
那是披著迷彩披风外套的莲。娇小的莲只要半蹲著前进，其身体就几乎被草掩盖住，再加上迷彩的效果就几乎看不见她的身影。只能听见喀沙喀沙的细微草叶摩擦声。
简直就像在杂乱到看不见地板的房间里，那种以「蟑」字开头，实在不想提起全名的昆虫一样动著。
「前进100公尺。周围没有敌人的气息。」
莲的声音传到不可次郎耳里……
「了解。我追上去了。麻烦你引导。」
不可次郎则做出这样的回应。
接著莲就有意外的行动。
她迅速回头看著跑过来的道路，在外套底下把P90架在肩上，并且用手指触碰扳机。瞄准的是不可次郎的方向。
简直就像是把在丛林里头的不可次郎当成敌人一样瞄准。著弹预测圆出现在莲眼里。
「好，我看见了！」
不可次郎如此回答。
几十秒钟后，她就跑过丛林，正确无误地来到莲也能看得见的地点。
「那接下来换我。」
莲放下手持的P90后转过身子。同时这次换成不可次郎以MGL-140来进行瞄准。把枪口，不对，是炮口对准莲，并且用手指触碰扳机。
而产生的弹道预测线就形成鲜红色的笔直拋物线，一路延伸到丛林的草地上。
「看见了。过去喽。」
莲一边抬头看著从背部往上延伸的线条一边跑了起来。
只要是子弹能保持威力飞过去的地点，弹道预测线就能贯穿障碍物。
「如果是全为杂草的丛林，子弹就可以贯穿障碍物，所以应该看得见预测线。只要双方以弹道预测线互相瞄准，就可以不走散，同时笔直地前进！」
这就是莲忽然想到的点子。率先前进的莲固然危险，但她已经做出觉悟。这个实验性的移动方法，果然正如莲的预测一样进行地相当顺利。
两人不断重复这样的程序，在丛林当中迅速地前进。
这时来到十三点四十四分。
不可次郎追上莲，在她10公尺左右的后方，再次准备产生预测线的时候──
就听见了枪声。
「快趴下！」
「没问题！」
莲与不可次郎趴在丛林柔软的土地上，听著突然开始的枪声。
5.56毫米级的子弹「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这种小太鼓连打般的清脆连射音，以及「咚咚咚咚咚咚咚」这种类似7.62毫米级子弹的沉重发射音。其中还混杂了应该是使用手枪子弹的冲锋枪那种「哒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宛如啄木鸟的快速节奏。
这些枪火都因为被丛林盖住而看不见……
「左前方大约200到300公尺左右。与前进方向有些差距。」
莲以声音做出判断并这么表示。
接著又抬起头来仔细地确认四周围……
「看不见弹道预测线。子弹没有飞过来这边。」
「OK！那就是那三支小队互相在战斗吧！直接就这样消失好了！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不可次郎说出内心真实的感想。
内心想著「确实如此」的莲，听了五秒钟左右毫不间断的战斗声。
「有点奇怪……」
然后产生不对劲的感觉。总觉得现在依然可以听见的枪声有点奇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莲还是叫道：
「奇怪……总觉得有点怪啊！不可。」
「哪里奇怪？」
「现在听见的枪声──」
说到这里，莲就注意到了。
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
以及敌人的作战。
「啊，我知道了！知道了哟！这是──陷阱。」
这时候酒场里几乎所有观众都在看Pitohui的战斗……
「好想看小莲的活跃喔。」
「就是啊。怎么不快点照到她呢。」
里面也有像这样的萝莉控──或者是喜欢娇小可爱女孩的家伙。
这时候，可能是要实现他们的愿望吧，画面突然切换成一片翠绿的世界。
「太好了！开始啦！不知道会不会照到小莲？」
他们感到非常高兴。
也对待在附近的人们表示「这边要开始上届优胜者的战斗了」。
画面里头，有几个人在苍郁的丛林当中开枪。
三支小队各派出两名成员，总共六个人排成横列。然后用各自的枪械拚命对深邃的丛林开枪。子弹贯穿几十片叶子后往前飞去，从枪口喷出的气体让周围的草都散开了。
由于观众已经看过之前洽谈当中的影像，所以知道三支小队已经组成共同战线。
所以他们应该与除此之外的小队接触了。如果是战斗转播的话，应该也会同时出现敌人这边的影像，但这时候却看不见。
四台摄影机所拍摄出来的四个画面，只有从各种角度拍摄的六个人的射击模样。也就是说，他们单方面朝著看不见的敌人死命发射子弹，但看起来也像是因为害怕而拚命浪费著子弹……
「这些家伙……到底在和谁战斗？」
观众们也对他们的行动感到疑惑。
「哎呀，不会是那个吧？狩猎地球人作为勇者证明的透明外星人。」
「老电影哏吗！」
「不是，可能是有一般的怪物出现了吧？如果是魔王等级的怪物，不是就有靠光学迷彩而看不见的家伙吗？」
「大混战的大会里，从没听过会有怪物涌出耶。」
「所以说，只有这座巨蛋里会这样啊！GGO本身就是首次出现这样的丛林了，所以也有可能是『设有陷阱的区域』吧？」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这种可能……」
他们持续了一阵子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后，终于有一个敏锐的观众注意到是怎么回事。
「啊，不是那样……也没有怪物。那些家伙没有在和谁战斗。就只是在射击。」
「咦？──为什么？射击练习吗？」
「不是啦。那些家伙是在进行『战斗当中』的伪装工作。」
「啊啊！」「这样啊！」「原来如此！」
观众们也能够理解了。
那三支队伍联合起来，打算迎击进入丛林的小莲或者老大她们，又或者是MMTM。由于不论哪支小队都是强敌，所以就算占有数量的优势也无法大意。
于是就设下了陷阱。
专心对著没人的地方射击，让其他人听见枪声后以为他们在战斗。这是为了让敌人产生「太好了，正在战斗当中，从背后偷袭」的想法，然后把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小队引诱过来的陷阱。
红褐色迷彩服的小队长很清楚地记得，过去自己的小队就是这样才会全灭。
如此一来，自己也使用同样的方法吧。而这就是他的作战了。
「原来如此……确实是不错的方法。因为丛林里即使视野不佳，枪声还是能传到远方。」
「而且小莲和其他小队，都还不知道这三支小队已经联手了吧？以常识来考虑的话，通常会觉得是『撞个正著而开始战斗了！』。」
「上当而笨笨地被吸引过来的话……就以伏兵来加以歼灭的战法吗？」
「没错。所以其他的十二个人应该散布在开枪的家伙周围，形成一面宽广的包围网了。」
「我们要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而靠过去的话，就会被散布在周围的其他成员干掉。」
「原来如此……但是，莲你是怎么注意到的？」
丛林当中，莲与不可次郎动也不动地举行著作战会议。依然可以听见断断续续的枪声。
「那些枪声听起来都是从同一方向的同样距离传出。这样太不自然了。如此一来，就只有单方面死命朝一个方向射击的可能性。」
「天啊，你的耳朵也太好了吧。这到底是什么技能？」
「『被M先生锻炼出来的技能』。」
上届SJ之前被迫进行修行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这么回答的莲同时这么想著。那个时候才首次知道，耳朵在战斗里有多么重要。
「那现在怎么办？要出乎敌人意料，由我们主动攻击吗？」
「如果没有更重要的目的，可能就会这么做吧。」
莲这么回答。接著……
「直接慢慢地从包围网里逃走。因为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宝贵的子弹。」
「了解。这样应该是最好的办法吧。」
「稍微往右边迂回一些来移动。要再拜托你产生预测线了。」
「OK。我让它出现在100公尺左右的前方哟。」
不可次郎让MGL-140产生弹道预测线来作为路标。
莲像是要从底下钻过去般，再次像某种昆虫一样在丛林里悄悄移动著。而当她前进了50公尺左右的时候──
「不可！缩减30公尺然后射击！」
莲突然这么大叫。
上一届的幸运，在这一届已经烟消云散了……？
莲一面这么想，一面诅咒著倒楣的自己。
她的眼前出现四名敌人。就在丛林前方仅仅10公尺左右的位置。蹲在该处茂盛的草丛旁边警戒著周围。
而眼尖的一个人注意到从草丛里飞奔出来的莲……
「敌人！在右边！」
他一边叫，一边将手上「HK33」突击步枪的枪口移过去。
莲趴了下来并向神明祈祷。
希望不可次郎能够立刻按照自己的指示去做。
他们不知道不可次郎的位置。
所以一开始的1发会被认为是敌人位置不明的狙击，因此不会产生弹道预测线。不可次郎发射出去的枪榴弹在把枪口对准莲并准备开枪的四个人附近炸裂。虽然没有造成立刻死亡，但其中一人因为碎片而受了轻伤。
「呜哇！」「呜哇！」「哒！」「啊啊？」
最重要的是，四个人全都出现前所未见的惊吓。成功的让准备开枪的人无法完成目的。
感谢神明和不可次郎大人！
莲打起精神来全速前进。同时也开始从披风外套底下发射P90。
已经无法犹豫了。也不能节省子弹。
把出现在视界里的著弹预测圆叠在最近的敌人上，然后以全力的自动射击把子弹群灌注到对方身上。
当把第一个敌人打成蜂窝时，第二个敌人已经在眼前。于是把子弹轰进他的脸里。杀掉他之后，第三个人就出现在眼前。莲依然毫不容情地把子弹轰到他身上。
第四个人以「MP5K」冲锋枪疯狂扫射来进行攻击，虽然1发9毫米子弹陷入左臂，但莲还是毫不在乎地冲过去，钻过预测线并且开枪。
男人从脚到身体出现多数著弹特效，当P90弹匣里50发子弹射光时，他也就一命归西了。
男人身上亮起「Dead」标签的同时……
「莲，没事吧？」
耳朵里也传来这样的声音。莲一瞬间犹豫著该从何说起……
「我没事但是被敌人发现很糟糕谢谢你的援护不小心用完一个弹匣然后打倒四个人了！」
她连珠炮般一口气把情况报告出来。
早知道会这样就选择从巨蛋外经过了。
但现在这么想也已经来不及。
「那真是太好了！但莲也被击中了吧？」
莲确认自己的HP，发现减少了两成左右。减少的量如此半吊子真的很让人讨厌。减少三成的话，就会毫不犹豫地打下急救治疗套件了。
莲在披风外套底下更换P90的弹匣。空的弹匣就直接放在现场。反正等大会结束之后，东西不论掉在什么地方，都会回收到自己身边。
这下子莲在大会里所能使用的子弹就剩下700发。
「还不成问题。你能到这里来吗？」
「现在过去──呜哇！」
不可次郎的声音在中途变成悲鸣，接著莲的耳朵就被猛烈的枪声节奏覆盖住了。
「呜哇哇！被盯上了被盯上了！哇啊啊！」
接著是不可次郎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害怕的声音。
莲虽然看不见，但很了解是什么状况。
距离这里50公尺左右的丛林里，不可次郎正遭受猛烈的攻击。四名伙伴被打倒的小队，其余的成员一定一起朝那边过去了。而且还是在疯狂开枪的状态下。
「不可！快逃走！」
「没办法这实在没办法！一抬头就会被击中，好恐怖啊啊啊！预测线闪闪发亮！呜哇！擦过去了啊啊！」
莲了解枪声已经慢慢靠近了。
「这下不行了。莲啊……你自己先走吧！」
莲的脑袋里头……
见死不救。作战。贵重的牺牲。主要目的。战略性撤退。女人的友情。
浮现各式各样的单字。
「不可！你在那里可以交换枪榴弹吗？」
莲用左手操纵仓库栏并这么询问。她的眼前出现视窗，接著是道具名单，莲从里面选择了一个预备的弹匣。
「嗯，可以哟。因为我是在凹陷处仰躺著！」
莲接著又选择了另一个道具，然后按下将这两个道具实体化的OK键。
「那照我所说的去做！首先随便发射5发枪榴弹！把弹仓清空！」
「O……OK！──喔啦喔啦！」
敌人吵杂的枪声里参杂著不可次郎发射枪榴弹的可爱声音。接著是从远方响起的爆炸声。
「重新装填！『说好的那个』，在这里就要实行了！准备好就告诉我！」
「嗯……嗯！这样啊！等一下喔！」
莲把实体化的新弹匣插进空著的腰包里。然后把另一个道具安装到P90的枪口。
这个直径4公分左右，长18公分的金属圆筒，正是P90用的消音器。
它是利用和不可次郎的练习赚来的点数，寻找许久之后才入手的高价且稀有的道具。安装之后虽然能够抑制不少尖锐的枪声，但也会因为变长而比较不好操控。
大概十秒之后……
「装填完毕！可以上喽！」
不可次郎的话让莲以左手扯下迷彩披风外套并大叫：
「往正上方拚命射击！」
「啊啊，那个拿枪榴弹的女孩没救了。」
转播影像当中可以看见不可次郎陷入绝望的状况。
莲利用敏捷的身手将害怕枪榴弹的四个人全灭固然是很好，但位置也因此被清楚地得知，剩下的十四个人一起往这边袭击过来了。
而且是确实地在丛林里排成一横排并且散开，为了不让敌人抬起头来而缓缓进行著交互射击。
藉由边张开弹幕边移动，让敌人无法反击也无法逃走。
明明是临时组成的队伍，作战却相当有默契。画面当中的不可次郎已经完全无法动弹。
虽然身体刚好落在地面凹陷处所以免于被子弹射中，但是从曳光弹的光线就能清楚看到子弹不停从她头上擦过的模样。周围的叶子被子弹射下来后纷纷堆积在她身上。
再靠近一点后，往凹陷处丢几个手榴弹，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她被干掉的话，莲也很危险吧？」
「凭小莲的脚程，现在应该可以丢下伙伴自己逃走吧？实在无法一次对抗那么多人。我是小莲的话就会这么做……」
「如此一来，之后就会极为不利。在车站的战斗里，那个女孩靠著支援炮击立下很大的功劳吧。」
除了有如此冷静分析的一群男人之外……
「从刚才就叫她们『女孩子』，但那只是外表看起来年轻，现实世界里有可能都是三十几岁的熟女喔。这样你们也能接受？」
也有毫不留情地大泼冷水的男人。此外……
「三十多岁的淑女？虽然我是十八岁的处男，但那可是我超喜欢的天菜。」
也有大嘴巴说出自己喜好的年轻勇者。
「喂，下次要不要一起去玩VR成人游戏？真的十八岁以上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喔。因为那里需要介绍信。」
「真的吗？」
「君子无二言。」
「请让我叫你一声『大哥』吧！」
「没问题！但可别爱上我啊。我可对同性没兴趣哟。」
「你们到别的地方去说啦！」
画面当中，实际上十九岁的不可次郎维持仰躺的姿势连续发射了5发枪榴弹。
开始反击的她……
「喔！」
让众男性观众探出身子，但5发枪榴弹都距离敌人相当远，朝著后方飞去后炸裂开来。不要说击退敌人了，连阻止他们的进击，甚至是让他们趴下来都办不到。
「唉～……」
不可次郎虽然把手绕到背包里再次开始装填枪榴弹，但观众的反应却很冷淡。
「就算武器再厉害，在这种状况下也无计可施。」
「没办法起身瞄准的话，发射再多发也没有用吧。」
另一个画面里，莲正在为P90装上消音器。
「喔！小莲打算要上喽！」
「还准备了那种东西啊。」
「连消音器都是粉红色，还真是彻底耶。」
并排在天花板上的两个萤幕其中之一，不可次郎已重新装填完毕，MGL-140恢复为可以射击的状态。
旁边的萤幕则照出莲迅速扯下迷彩披风外套，恢复成全身粉红的模样。
看见这在丛林里无疑相当显眼的外表……
「咦……？小莲开始自暴自弃了吗？」
某个人就这么说著。
同时不可次郎也把MGL-140往正上方连射。
「咦……？连这个女孩都自暴自弃了？」
不可次郎发射出去的6发枪榴弹变成黑色块状物飞上天空，然后靠近蓝色天花板──
最后输给重力，以发射的顺序降落在不可次郎周围。
然后那个世界的颜色就改变了。
「什么！」
不断对著目标射击并且往前进的红褐色迷彩服男以及──
「怎么了！」
从画面上看到这种情况的男人们同时叫了起来。
现在丛林整个染成粉红色。
「莲！成功了！」
「OK！我看到了！」
莲的视界前方，也就是茂盛的杂草后面，已经可以看见染成一片粉红色的世界。带著粉红色的空气，就像会繁殖的生物一样往外扩散。
扯下披风外套变成粉红色的莲，就全力朝著该处冲了过去。
「是烟雾！所有人都别轻易开枪！也给其他小队做出指示！」
红褐色迷彩服男大叫的瞬间，他的身体也被粉红色的烟包围住了。
不可次郎发射出去的是能产生烟雾的弹头──烟雾枪榴弹。
而烟雾的颜色是暗沉的粉红色。和莲的服装与装备完全相同的颜色。
原本并没有这种颜色的烟雾枪榴弹，但取得「自制弹头」技能的莲，全力发挥巧手之后就调和出这样的颜色。
这种烟雾不像怪物的气体攻击那样具有毒性。眼睛与鼻子不会因此而疼痛，也不会感到呼吸困难。
虽然单纯，但也最为恐怖的是──
它具有「掩蔽视界的效果」。
光是1发就能扩散到相当宽广的范围，现在发射了6发，而且还是在丛林这种通风不佳的狭窄范围内发射出去，这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
「什么都看不见了……」
敌人小队残活下来的十四个人，现在就亲身体验著它造成的效果。
另外……
「一片模糊……」
酒场里的男人们也一样。
摄影机应该捕捉到人影，但画面上只是一片粉红色。
简直就像播出事故一样。
「冷静下来！烟雾不久后就会散开！在那之前千万别随便开枪！不然一定会伤到自己人！把我的话传达给伙伴知道！」
粉红色烟雾当中传出这样的冷静指示。
视界已经剩下不到5公尺。虽然能清楚看见脚下的草，但抬起头来之后形状就越来越模糊，然后以加速度的方式变化成一整片粉红色。
由于天空相当明亮，所以上方的视界比较开阔，但敌人并不是鸟类，所以那根本没有什么用。
「这是什么啊？为什么是粉红色的烟雾？」
不知道谁这么说道。而他提出的是切中核心的问题。
「粉红……？啊，粉红……」
然后另一个人就注意到恐怖的事实。
「是……是那个家伙……那个家伙要来了……」
「『那个家伙』是？」
「笨蛋！当然是上一届的优胜者啦！所有人提高警觉！粉红色的恶魔要来了！」
这么大叫的男人，视界左上角伙伴的HP忽然开始急遽减少。
「追加一人！」
听著莲的声音……
「很好喔很好喔！」
不可次郎急忙在粉红色烟雾当中再次开始装填。
塞进MGL-140里头的枪榴弹，当然是特制的粉红色烟雾弹。
背包里面依然有存货。再次装填好后就再度发射，为的是不让烟雾散去。
「已经看不见了，绝对不要把头抬起来喔！不可！」
「就算搞错打中我也不用在意！」
利用不可次郎的火力，将粉红色的枪榴弹朝附近发射出去，然后扬起一片烟幕。
接著莲就在烟雾里奔驰，以加装消音器抑制枪声的P90疯狂射击。
你问要射哪里？那就只能临机应变了。
到处奔走的莲只要觉得那是人就开枪。就算是树木或者石头也无所谓。总之开枪就对了。
而且还是全自动模式，最少也会发射5发子弹。
一边移动一边射击，尽量不让脚步停下来。边跑边开枪，然后边跑边交换弹匣。就算猛烈撞上什么而跌倒也不会哭泣。
这是因为莲她们的小队只有两个人，所以自相残杀的危险性相当低才能够成立的作战。
而这原本是准备拿来对付Pitohui的点子。
为了对抗恐怖的强敌，也就是所谓的最后手段。
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在这种地方实行这个作战。
莲生气了。
对自己接二连三的霉运。
自己选择穿越巨蛋的错误决定。
以及──
联手在这个地方张开包围网的三支小队感到生气。
虽然最后完全是迁怒……
「把你们全部干掉。」
莲在粉红色烟雾中奔驰著。
「发生什么事了！」
「谁知道啊！」
画面全变成粉红色，让酒场里的观众只能大声抱怨著。
虽然知道莲想做些什么，但是她最重要的活跃画面这时候却完全看不到啊。
「看不到我的小莲啊！」
下一个瞬间──
怎么样，变亮了吧？
简直就像燃烧钞票来告诉别人鞋子在哪里的暴发户一样，画面突然切换了。
营运公司为了让观众享受这场战斗而提供了贴心的服务。这时灰色与黑色交杂的画面上，映照出白色的人影。
「是热像仪模式。」
某个万事通立刻这么表示。
探测出远红外线并且将其映照出来的就是热像仪。
它也是夜视装置的一种，但与纯粹只是增幅光线的系统不同，拥有即使在烟雾当中也能探测出热源的特徵。
不论是什么（设定上）放射出热能的物体，都能映照出其白色的外形。
只不过在GGO世界里所见到的，终究是电脑图形，再继续追根究柢的话，就只是「把看见那个的拟似讯号传送到玩家脑里」而已。
画面当中，并排著的白色人影应该就是三支小队联手后的成员吧。手上的枪械也因为刚发射大量子弹，枪身的中心显得非常明亮。
此外还有不展露实体的白色小影子朝著那一群人靠近。
用足以留下残像的快速动作不停到处移动，只要在附近发现其他白色影子，手上的枪就立刻喷出白光，而前面的人类就应声倒下。
「哇哈！是小莲！」
「伙伴被干掉了！应该在左边！」
发现小队成员的HP被轰光，身穿灰色迷彩服的男人便这么大叫。
周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粉红色。明明有人说立刻就会散去，但即使经过三十秒以上的现在，眼前依然是一片雾茫茫。
虽然这是因为不可次郎每次完成装填就进行追加射击的缘故，但男人就连这一幕都看不见，所以已经完全搞不懂发生什么事了。
人类所能承受的压力依然有其限度。
在粉红色烟雾包围下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同伴不停地减少……
「可恶！」
这也难怪他会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冲动。
灰色迷彩男把摆在腰间的ZB26机关枪朝向传出喀沙喀沙声的方向……
「吃子弹吧！」
然后毫不留情地开枪。而且是用全自动模式。
「喀噗！」
可以听得见人声混杂在枪声当中……
「干掉了吗！」
男人有了击中敌人的手感，于是停止射击。
下一个瞬间，就有子弹发出低吼从射击的方向飞过来，命中手上的机关枪后爆散出火花。
「哇呀！」
跳弹陷进脸里，造成闪亮的著弹特效。
「被打中了！」
边叫边一屁股跌坐到地上的男人……
「什么！──在那里的人是你吗？」
耳朵里听见伙伴这样的声音。
听见附近有巨大枪声，就会反射性往该处射击。
在粉红色烟雾当中响起数道没有经过抑制的枪声，有时还混杂著悲鸣。
只有酒场里的观众……
「啊～……」
确实把握著现场的状况。
终于开始自相残杀了吗？
同一支小队的话还能够藉由通讯道具互相沟通，但集合三支小队那么多人数的话就很难这么做，不断出现听见附近有枪声就朝著该处开枪反击的人。
而最重要的人物莲则是一听见枪声的瞬间，就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让敌人自己去互相残杀。
只有一个玩家以害怕的模样来到趴在地上的莲面前，于是莲就从下方把他打成蜂窝。
一阵子之后，同伴间的自相残杀也告一段落，开始听不见枪声了。
莲立刻站起来在烟雾中四处奔驰，反覆毫不容情地对著附近的人开枪射击。
「有娇小的粉红色人影到处乱窜！伙伴被击中了！马上就会看不见人影！」
这么大叫的男人，右边脸颊被某样物体从斜下方往上顶。接著……
「跟同伴说『粉红色敌人被我干掉了！大家别再开枪了！』。」
从近处听见女性凶狠的声音。
不用往该处看也能知道是敌人……
「如……如果拒……拒绝的话……？」
男人这么问道。
酒场的画面当中，以加装消音器的P90抵住高大白影的小不点白影开枪了。
从脸颊被贯穿头部的男人，连同手上的AC-556F一起往左边倒。
「第五个！」
酒场里的气氛一口气热络了起来。
灰色迷彩服的男性在粉红色烟雾中……
「咿！啊！」
维持站姿的情况下，把摆在腰间的突击步枪「M4A1」的枪口往左右两边摆动。
大概每隔两秒就会左顾右盼──而且虽然在烟雾里什么都看不见，但只要稍微看到什么就打算要开枪，所以手指一直放在扳机上。
「啊咿！」
不知道是第几次转向左边的瞬间，右后方就出现粉红色的幽灵般人影，但男人还是像完全没有看到一样。
红褐色迷彩服男紧紧贴在地上。
趴在丛林的土地上，架著AC-556F，手指一直放在扳机上让著弹预测圆持续出现在眼前。
「来吧……从哪边攻过来都没关系……」
他打定主意，只要烟雾当中有任何会动的物体碰到这个预测圆，不论是敌人还是伙伴自己都会开枪。
一条红色线条从预测圆旁边一点的地方贯穿烟雾延伸过来，根本没有回避的时间，5.7毫米子弹群就朝男人周围蜂拥而至……
「喀噗！」
同时也命中了他的身体。
看见莲解决趴在10公尺外的男人后，观众们……
「刚……刚才那是怎么回事？瞄准好才攻击的吗？」
「从刚才就是这样了，马上就能逼近敌人。是不是只有小莲能够看见对方？」
说出了理所当然的感想。
目前所有的画面都依然是热像仪模式，所以周围应该都还是烟。怎么想10公尺前方都依然是看不见的状态才对。
「是弹道预测线。」
某个人这么回答。
「即使在烟雾当中，还是可以鲜明地看见作为辅助的预测线吧？看见敌人一直放射出来的预测线，就顺著它找人。然后朝它的根源射击。」
「啊啊！原来如此！」
啊啊！太浪费子弹了！
莲一边这么想，一边用P90的全自动模式对再次发现的弹道预测线根源连射一秒钟以上。
低沉的枪声响起时，就有空弹壳从底下飞出去。
其实一点都不想发射这么多子弹。接下来还有解决Pitohui这个重要的工作在等著自己。绝对不能浪费子弹！
但根本不知道预测线根源的敌人是采取什么样的姿势。
有可能趴著，也有可能站著。甚至有可能是全身著装防弹护具的角色。
要让这样的敌人死亡，不边移动准心边轰个20发子弹的话总是无法安心。明明只要能瞄准头部的话，命中3发子弹就能了结对方的生命了啊。
由于预测线立刻就消失，所以应该是打倒敌人了，但预备的弹匣也不停地减少。
而且又再次发现敌人造成的弹道预测线。莲从底下钻过后往该处靠近，结果比想像中还要近，立刻就发现人影。
这边虽然已经注意到他，但托全身粉红色的福，对方仍然没有发现自己。
莲像是看准猎物的猫一样迅速从侧面绕过去，将著弹预测圆叠在高大男人侧头部，然后简短地扣下扳机。
「莲！接下来的6发是最后了！」
帮忙定期补充烟雾枪榴弹的不可次郎，这时候声音透过通讯道具传到莲的耳朵里。
为了Pitohui战做准备而改造的烟雾枪榴弹总共是24发。虽然是没办法，但想不到已经在这种地方用掉18发了。
莲在心中叹著气……
「那别发射了！保留下来。」
然后这么回答。
粉红色的烟雾缓慢，但是确实地变淡。不过只要莲没数错的话，应该已经打倒十个人了。
「还剩下三四个人而已，我四处移动来把他们干掉！不可也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了解！」
莲听著回答，同时瞄了一眼P90的弹匣。半透明的弹匣里能看见只剩下5发子弹。
于是很乾脆地换了新的弹匣。
以左手操作弹匣卡榫的拉杆解除固定。抬起枪口让弹匣往下滑落时，左手已经从腰包里抽出新的弹匣。
装进枪身里的已经是第六个弹匣。也就是说立刻能使用的子弹，包含残留在腰包里的总共只有101发。
想不到打倒十个人就花了将近200发子弹！
真是出乎意料的大量消费。但为了不在此死亡，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可恶！怎么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心头涌上对各种事情的愤怒……
「喂！我们逃走吧！」
「嗯嗯！哪能继续跟这样的家伙耗下去！」
嗖哦哦哦哦哦、喀哦哦哦哦哦哦、喀啊啊啊啊啊啊。
枪口全都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移去。
「太好了！两个人挂掉了！这样……总共几个了？」
「大概是十二个吧。最多剩下两个人。」
「赢了吧！」
「不愧是小莲！」
场面热络的酒场里，萤幕从热像仪模式恢复成通常的画面。
由于烟雾枪榴弹没有继续追加，所以粉红色烟雾渐渐变淡。绿色的杂草取回原本的轮廓，然后开始可以看见许多参杂在里面的「Dead」标签。
这确实是鏖杀无误。
狭窄的区域内到处躺著尸体，其中甚至可以看见重叠在一起的牺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