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巴尔德尔的神话

从某种意义上讲，北欧的巴尔德尔就是一位既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上，只存在于天地之间的神。他是大神奥丁的儿子，既英俊又善良，是诸神中最聪明、最仁善、最受爱戴的一位神。散文版的《艾达》，记述了巴尔德尔的死亡。有一天，巴尔德尔做了一个噩梦，好像梦见自己快死了。诸神听说后就开会商量如何保全他的性命。女神弗丽嘉让水和火、铁和一切金属、石头、泥土、树木、疾病、毒药，一切四脚的走兽、飞鸟和爬行动物都发誓，绝不伤害巴尔德尔。大家相信，如此一来，巴尔德尔就彻底安全了。于是，诸神把巴尔德尔放在万物中间，有的射他、有的砍他、有的拿石头砸他，无论它们怎么做，任何东西都无法伤他分毫。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只有喜欢捣蛋的洛基不开心，他变成一个老妇人去见弗丽嘉。弗丽嘉告诉他，世间万物都已发誓，不会伤害巴尔德尔，所以神的武器无法伤害巴尔德尔。洛基问道：“所有的东西都发誓不伤害巴尔德尔吗？无一例外吗？”女神说：“只有瓦哈拉东边一棵叫作槲寄生的树，我看它太小，没有必要叫它发誓。”于是，洛基把那棵树拔起来，带到众神大会上。洛基看到瞎了眼的神霍德尔站在外围，便走过去问：“你怎么不找东西扔巴尔德尔？”霍德尔说：“我一个瞎子，连他在哪儿都看不到，再说，我也没有武器啊！”洛基说：“大家都拿东西扔巴尔德尔以示尊敬，你怎么能置身事外呢？这样，你拿着这根树枝，我告诉你它在哪儿，你做做样子扔一下就可以了。”霍德尔觉得洛基言之有理，就按照他的指示，扔出了那棵槲寄生树。不想那棵树击中了巴尔德尔，并穿胸而过，巴尔德尔当场倒地而死。这是诸神和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灾难。诸神怔愣片刻，接着放声痛哭。它们把巴尔德尔的尸体抬到海边。巴尔德尔的船停在那里，名叫“号角”，是全宇宙最大的一艘船。诸神想上船焚烧巴尔德尔的尸体，但是船纹丝不动。于是，他们召唤了女巨人希罗金。希罗金骑着一匹狼赶来，她把船使劲一推，海浪溅起火花，大地也都震动，“号角”终于动了。诸神在船上架起柴堆，把巴尔德尔的尸体放到上面。巴尔德尔的妻子南娜为丈夫的死痛不欲生，眼看丈夫即将被火化，心碎而死。于是，诸神把她也放到柴堆上，和巴尔德尔一起火化了。巴尔德尔披挂整齐的马，也一起火化了。

不管巴尔德尔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还是一个神话人物，北欧人都崇拜他。在松内湾的那些美丽的海湾中，有一个海湾深深地伸进北欧的崇山峻岭。山上林深树密，瀑布飞流而下，在幽深的海湾黑潭里掀起滔天巨浪。就在这个海湾上，有一片圣地叫作“巴尔德尔之林”，环绕在栅栏中间。圣地里有一座宏伟的神庙，庙里摆着许多神像，但是其中最受人尊崇的就是巴尔德尔。异教徒对这里满怀敬畏，不许任何人在圣地内伤人、偷盗牲畜，或与女人行淫，以免亵渎圣地。但是神像由女人照料，她们生火为神像取暖，给神像涂油，用布擦拭干净。

在巴尔德尔的传说中，无论有着怎样的历史内涵，故事的细节都已告诉我们，它是一种在仪式中戏剧化了的神话，换言之，它是一种以表演方式举行的巫术仪式，而这种戏剧化的表演，符合神话语言想要表达的效果。一个神话只有通过神圣仪式表演者的语言和动作，才会有最明显最准确的细节。如果我们能证明挪威人和其他欧洲民族也表演过某种仪式，其情节与挪威的巴尔德尔故事相类似，那么，北欧的巴尔德尔故事或许就是这一类神话了。这个故事主要有两个事件：一个是拔起槲寄生树，一个是神的死亡和火化。我们或许可以在欧洲各地民众每年举行的仪式中找到相对应的部分，可能是一件，可能两件都有。接下来我们将从每年的篝火节开始，对这些仪式加以描述和讨论。至于拔起槲寄生树的部分，且留到后面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