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后杂谈 - 欧阳懿

今天是2005年3月3日星期四,一转眼,我出狱就3个月了。

在监狱中,从被人们称为《劳改频道》的电视上看到“私有财产”未加上“神圣”2字地“不可侵犯”地进入修正的宪法,看见“人权”和“人文”的字样也进入了,我有点高兴。能不高兴吗?为了这种修改,我的许多朋友被批量地推进牢房,在监狱中熬骨炼髓。现在,这两个目标,尽管以彆彆扭扭、丑丑陋陋的形式出现,但毕竟还是实现了。还有一个原因,“如此看来,这一张小鬼牌,比较而言,要开明一些……”我在放风场的水磨石地板上坐着,惬意地靠在墙壁上,想象着这次出狱后将沐浴着开明的阳光雨露的幸福滋味,自言自语或者静静地想象。

“呸!做梦吧你,书呆子。你以为这张小鬼牌是什么东西?哥哥我在西藏当武警战士的时候,他在那里当老大呢。1989年2月,你说你哥哥和那小鬼牌在那里干什么?北京、上海在后面好几个月呢!老鬼和大鬼,城府深深,奸诈着呢!”把我从梦中拽回来的是一个职业杀手,已经判了死刑,等待执行。

因为不配合,办案的国安将我从省看守所里转过来,说是要把我和重刑犯关在一起,扬言让他们折磨我,因而被送到成都市看守所人称“恶人谷”的三大队里。这队里关有不少待决的死刑犯,所以被冠以“恶人谷”的美名。我与不少死刑犯同住过,他们对我多很友善。和其他死刑犯不同,“西藏武警”特别暴戾,情绪极不稳定,有一次因误会与我发生冲突,居然扬言在24小时内随时攻击我,害得我好几天不合眼地防备着。

那时我想,他把我从美丽的梦境硬生生拽回,肯定是临死前的愤愤不平而已,我何必与他计较呢!

“亚自由”了3个月,师涛先生出事,刘晓波先生、余傑先生出事,张林先生、李国涛先生出事,赵昕先生看着看着也出了事,还有许多的拘捕、监视与跟踪,还有一个为这一类朋友提供法律援助叫郭国汀的律师也有麻烦了……

“武警英雄!你是对的,尽管你打破了我的美好梦境。你上路了吗?走好,你!”

还有多少人要被抓?还有多少人将被弄进黑牢里熬骨炼髓?还有多少妻子、孩子、恋人、老父亲、老母亲要在牢狱外担惊受怕、日夜哭泣?──无法预料。

人们在电话里问我在监狱里的情况,我的答复让自己感到词不达意。

象赵昕、张林、李国涛这种人,象刘晓波、余傑、廖亦武、王怡、杜导斌、刘荻、杨子立、黄琦以至於李柏光、孙大午诸君之类,什么时候被弄进去都是有可能的。为此,我预备写下一些文字,希望为那些还在努力要让现行宪法文本承诺过的权利真正实现而终将被弄进去的人们和他们的家人垫一个底,希望它能够对你们有所帮助。因此这些文字看来很类似於《入狱须知》。

我已经被抄家10余次了,也已经被传唤、留置羁押于派出所、关进收容所、看守所10余次了。因此,我的这些文字无意对抗谁谁谁们,而只是希望为那些和我一样不断被骚扰、被迫害的人们,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而已。鉴於经验,我也作好因而再被打入黑牢狱的心理准备。

一、过马路走人行道,吐口水入痰盂

二、在你被抓捕前先建成必要的通讯联系

三、充分认识和把握最初24小时的重要性

四、刑事拘留,想家还是不想

五、自我保护与通信

六、黄琦模式

七、长长的等待

八、物质支撑与书籍

九、亲友的理解和帮助


这是第一篇一、过马路走人行道,吐口水入痰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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