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冯宿书
宿字拱之，婺州 东阳人，公同年进士。分教东都时作。〔补注〕沈钦韩曰：玉堂闲话 ：“冯宿，文宗朝扬历中外，甚有美誉，垂入相者数矣；又能曲事北司权贵，咸得其欢心。”
【原文】
垂示仆所阙，非情之至，仆安得闻此言¹？ 朋友道缺绝久²，无有相箴规磨切之道，仆何幸乃得吾子！仆常闵时俗人有耳不自闻其过，懔懔然惟恐己之不自闻也³；而今而后，有望于吾子矣！
【注释】
¹或 无“得”字。
²诸本“久”下有“矣”字，方从阁、杭本云：汉武纪 “夷狄无义，所从来久”，语自此也。今按：“矣”字有无无利害，姑从方本，但未有以见其必用汉纪中语而决无此字耳。〔补注〕姚范曰：“绝久”，如言“绝痛”之“绝”。
³“懔”，音凛。
【原文】
然足下与仆交久，仆之所守，足下之所熟知。在京城时，嚣嚣之徒¹相訾百倍²，足下时与仆居³，朝夕同出入起居，亦见仆有不善乎？然仆退而思之，虽无以获罪于人，亦有以获罪于人者⁴。仆在京城一年，不一至贵人之门，人之所趋，仆之所傲；与己合者则从之游，不合者虽造吾庐未尝与之坐⁵：此岂徒足致谤而已，不戮于人则幸也！追思之可为战栗寒心。故至此已来⁶，克己自下，虽不肖人至，未尝敢以貌慢之；况时所尚者邪？以此自谓庶几无时患，不知犹复云云也。闻流言不信其行⁷，呜呼，不复有斯人也！君子不为小人之恟恟而易其行⁸，仆何能尔？委曲从顺，向风承意⁹，汲汲恐不得合，犹且不免云云，命也；可如何¹⁰！然子路闻其过则喜，禹闻昌言则下车拜¹¹： 古人有言曰：“告我以吾过者，吾之师也。”¹²愿足下不惮烦，苟有所闻，必以相告；吾亦有以报子，不敢虚也，不敢忘也¹³！
【注释】
¹“ 嚣”，音枵。
²“訾”，音紫。
³“仆居”，或作“并居”，或无“仆”字，或无“居”字。
⁴“思”下，或无“之”字。下“获”字，或作“服”。今按：二句皆云“获罪于人”，恐有误字，作“服”亦无理，疑上句“人”字或是“天”字，更详之。
⁵“造”，或作“居”。
⁶“已”或作“以”。
⁷礼记 儒行：久不相见，闻流言不信其行。“行”，下孟切。
⁸或无“而”字。“恟”，许勇切。〔补注〕沈钦韩曰：荀子 天论篇语。
⁹“向”，或作“望”。
¹⁰“且”下，或有“惧”字。或无“可”字。
¹¹此本孟子之说。“车”下，或有“而”字。
¹²“过”上，或无“吾”字。
¹³下或有“愈再拜”字，与卫中行书同，或作“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