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帝求贤诏

刘邦

盖闻王者莫高于周文¹，伯者莫高于齐桓²，皆待贤人而成名。今天下贤者智能，岂特古之人乎³？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进⁴？今吾以天之灵，贤士大夫，定有天下，以为一家。欲其长久，世世奉宗庙亡绝也。贤人已与我共平之矣，而不与吾共安利之，可乎？贤士大夫有肯从我游者⁵，吾能尊显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御史大夫昌下相国⁶，相国酂侯下诸侯王⁷，御史中执法下郡守⁸，其有意称明德者⁹，必身劝为之驾¹⁰，遣诣相国府，署行义年¹¹，有而弗言，觉免¹²。年老癃病¹³，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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¹盖：发语词。

²伯：通“霸”，诸侯的盟主。

³特：但，只是。

⁴奚：何，怎么。

⁵游：交游，指跟从。

⁶昌：指御史大夫周昌。下：向下传达。

⁷相国酂侯：即丞相萧何，封酂侯。

⁸御史中执法：即御史中丞，御史大夫的副手。

⁹意：思想。称：符合。

¹⁰必身劝为之驾：指郡守必须前去劝勉，并为之准备好车驾。

¹¹行：行为，作为。义：通“仪”，相貌。

¹²有而弗言，觉免：有贤才而郡守不报告，发觉后就罢免其官。

¹³癃病：驼背等形体变形等病。

【译文】

听说王者中没有能超过周文王的，诸侯的盟主中没有能超过齐桓公的，他们都是依靠贤人才成就了事业而声名显赫。现在，天下的贤人一样聪明能干，难道只有古代才有贤人吗？问题出在国君不与贤人交往的缘故。那么贤能之士怎么能够进身呢？如今我凭借上天的保佑，贤士大夫的辅佐，平定而拥有天下，成为统一的刘氏天下。我希望它长久，世世代代供奉宗庙而不绝。贤人已经与我共同平定了天下，却不与我共同安定享受它，怎么行呢？贤士大夫有肯跟我交往的，我能够让他尊贵显耀。公告天下，使我的旨意大家都明白和知道。御史大夫周昌传达给丞相，丞相萧何传达给各诸侯王，御史中执法传达给各郡最高长官，具有思想符合德行贤明的人，一定要亲自去劝说，为他准备好车驾，送到相国府，登记履历、容貌、年龄，有贤人却没有上报的，发觉了就免除地方官的职务。年老或有驼背已经手足不灵活之病的，不要选送来。

【评析】

这是汉高祖十六年（前196）年发出的求贤诏书，真心实意，言辞恳切，对象明确，职责落实到具体官员和具体阶层。文章开篇即以古代的贤王霸主自比，提出他们成功的原因在于任用贤能。接着认为当今天下也有像古代一样的贤才，就在于君主是否能够发现和任用的问题。最后，提出旨意：要求下属官吏举荐贤才，有而不荐的要受到惩罚。从古代有为帝王谈起，引出了举荐贤才的重要性；又由举荐贤才联系到治理天下，层层展开；最后提出自己诏告天下举贤任能的旨意，环环紧扣、不枝不蔓，写得十分简短而紧凑。汉代一直有“举贤才”的制度，为治理天下提拔了许多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