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2月18日
小妹:
你的信是这个月四日同维维同一天到达的。她已回上海,我这里的情况,她会告诉你的。
她走后,就是春节了。今年这里同往年差不多。只是爆竹少了些,集中在夜里十二时放一阵。据广播说,当夜同仁医院收眼伤病人九例,比往年少多了,火警也少了不少,总算幸事。春节本来是孩子们的事,这些年好些[好像]变成老年人的节日了,你看电视上都是老头子们的镜头,真是怪事。不知道上海过得怎么样?从电视上看,好像大家关心的还是吃,再就是加班生产,好像根本不存在停工半停工现象了。
“甲亢”这种病,我了解一些。75年,医生曾怀疑我是不是得了这种病。拖了半年,最后我去朝鲜,没有时间理它了,也就好了。当时,医生也没有提出什么治疗办法。看来,也只能照你说的“自我当心”了。当今世界上,靠“自我”的似乎越来越多。农村里,一个农民得了病,过去还有人管,现在就要靠自己。公费医疗也在“改革”,改来改去就是在工人自己出多少钱上打主意,还说这是一大进步。据说现在住院的多了,因为住医院还是公费,而门诊“自我”要负担百分之二十。真不知道决策者们打的什么主意。上海的住房改革方案报上已登了,据说颇有“特色”,多数人赞成。我看不出特色在那[哪]里,不过是按“国际惯例”也就是把西方现行的办法改头换面地搬过来罢了。有人称赞深圳在工资改革、人事改革、住房改革方面取得了成功经验,这倒使我明白了所谓“深化”改革的方向是怎么回事了。你们都是在新中国长大的,不了解旧中国的具体情况,摆在你们面前的往往是你们不大了解而又被迫适应它的事,这也只能靠你们“自我当心”在落水以后再学游泳了。我相信,经过这十几年的熬煎,你们会越来越适应,越来越聪明起来的。
今天是春节假期最后一天,大概是人们都累了,我周围显得特别安静,就提笔给你写这封信。
还有几句话,写给○○(二外孙)。
祝你和小徐建[健]康。
爸爸
一九九一年二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