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医院的花园里
北方生气地看着田庚。
北方:“您没准儿是公安局的吧?”
田庚笑笑:“这么说,你今年有二十六了吧? ”
北方生硬地:“您呢?您有六十二了吧? ”
田庚:“嚯!没有。五十二。五十二还不够瞧了?”
看到田庚实诚的样子,北方有些歉然。沉默。北方侧目仔细打量田庚。
田庚瘦削的脸,此刻显得很慈祥;似乎是很认真地啃着手指甲,喉结上下滑动。
北方:“您的手腕是怎么弄的?”
田庚:“也是伤了,神经切断了。”
北方:“怎么回事? ”
田庚:“已经接上了。”
北方:“我知道。可——怎么弄的呢?”
田庚:“噢,一件蠢事……”
北方:“哦,是您!切断动脉的那个人是您?”
北方突然把脸凑近田庚,眼睛睁得大大的,又朝四周环顾了一下。
北方压低声音:“疼吗?切的时候?”
田庚很尴尬:“咱们说点别的不好吗?”
北方:“不,您先告诉我。疼吗? ”
田庚:“不疼。我事先喝了好些酒。不知道是谁疼,是自己还是别人。你住院有多久了?”
北方:“然后呢?”
田庚:“什么然后?”
北方:“心里不害怕吗?”
田庚:“没有。就像是做梦,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北方轻轻地长吁一口气。
北方自言自语,若有所思地:“行,这办法也行。”
田庚恍然大悟,下意识地抓往北方的手腕,仿佛她就要当面把这手腕切开似的。
田庚:“胡说什么?!简直不像话。我信任你,跟你说了,可你要干什么?”
北方只是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很平静。
北方:“您呢?”
田庚:“我怎么? ”
北方:“您干吗想死呢?”
田庚:“我老了,又得了肝癌。只剩了几个月苦刑。早几个月和晚几个月都一样。你懂吗?这几个月里除了受罪再没有别的了,我什么也干不了了,否则我不会那样。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
北方:“您是因为老了,也许我正是因为年轻。”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转话题,“算了,您不会懂。再说,我也没那么想。”
田庚:“不对。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
北方:“您不是要说别的吗?我头一次见到您,就觉得您长得很像我爸爸。”
小路尽头,一个护士在喊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