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疾病的界定

精神疾病是一种失常（有的称病态），主要特征是个体处理日常基本生活的能力出现混乱，通常由专家来诊断。其精神疾病可能会使个体失去决策能力，但缺失的程度也因人而异。换句话说，即使是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个体也有一定的决策能力。精神疾病表现为显著地偏离正常的行为举止。像上面提到的严重精神疾病患者，不仅偏离常态行为，还可能严重妨碍或可能妨碍个体的心理功能。然而，“疾病”这个词促使我们去探究病因、症状和治疗方法，使我们在诊断和治疗上非常依赖于医学。另一种说法是，心理失常一词并不意味着一个人有病，需要被同情，甚至可以因此而不负责任。尽管在心理学、精神病学、法律文献、民法和刑法中仍然在使用“精神疾病”一词，心理失常一词也同样被经常使用。这并不是说患者不需药物治疗，也不是说心理失常患者一定要对其行为负责。

另一个不得不讨论的词就是智力障碍，也就是之前被熟知的智力发育迟缓。智力障碍是一种认知缺陷，是无法被治愈的。传统的智力测验方法通过智商（IQ）来测量，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其他方法被补充进来，其中还包括观察和访谈。尽管这种缺陷无法治愈，但许多患者通过接受训练和支持服务，可以独立工作和生活。即便如此，心理发育迟滞者仍时常被指控轻微违法而遭到逮捕、拘留和监禁。据观察，他们中有相当数量的人会被同时诊断为心理发育迟滞和药物滥用（Day＆Berney，2001）。人们对于心理发育迟滞的误解或许不如对心理失常那么严重，但这些误解仍然意味着心理发育迟滞群体的需求没有被刑事司法系统认可。因此，本章虽然着重讨论心理失常的相关问题，同时也会关注心理发育迟滞者所面临的特殊问题。

心理失常表现在许多行为中，按照严重程度排列，包括从危险、有害的行为到基本无害的行为。莫尔斯（Morse，1978）更倾向于使用“疯狂行为”这个词语，其特征是行为怪异、不同寻常且不合逻辑。如果一个人从酒店大堂走进电梯，面向后呆呆地盯着电梯后壁，而其他人都看着前方，那这个人就表现得很异常。但是，如果电梯打开了后门，那么该行为就有一种合乎逻辑的解释：这是一位熟悉电梯结构的酒店客人或员工。但在缺乏这种解释的情况下，这种行为会让其他乘客感到不安，甚至还有点“抓狂”。有些临床医生会根据其他方面的信息把这种行为看作焦虑障碍或分离性障碍的症状。不管怎样，上述行为并不危险。但是如果一个人激动地冲进酒店，挥舞着刀叫嚣说酒店员工都是撒旦的手下，必须为他们的罪孽偿命，这个人的行为显然就是既“疯狂”又危险的了。可见，上述两种情况存在明显的差别。

第八章·犯罪与心理失常

《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

心理失常的概念很宽泛，它包含了离谱、夸张、有害和轻微异常的一系列行为，《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DSM）对这些行为做了分类。该手册由美国精神病学协会（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委任的委员会编制，在不断地修订中，目前应用的第5 版（DSM-5；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2013）已经成为临床医生解释和诊断特定精 神问题的指导手册。精神健康从业人员运用该手册进行了诊断，并为治疗中的第三方赔付提供依据。有人更青睐其他的分类系统，如《国际疾病分类》（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Disease，ICD），这一分类由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现在使用的是第十版，并计划在2015年发布第十一版。但需要注意的是，与过去相比，DSM—5比ICD—10的框架更完整（AmericanPsychiatric Association，2013）。无论使用何种标准和系统，精神方面的诊断意见总是出现在像法庭文档和监狱文件这样的官方文件上，也会出现在与刑事无关的情况下，如判定是否有精神缺陷和子女抚养权的判定程序中。值得注意的是，一般不建议心理学家出具临床诊断报告，除非法庭要求提供（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2013），因为这种诊断容 易被非精神医学专业的人员误解。

现在让我们转向讨论特殊的心理失常，可能与犯罪行为有关，但不一定与严重的犯罪行为有关。然而必须强调：（1）患有这些心理失常的人并非一定有“犯罪倾向”；（2）即使被诊断患有某种心理失常，患者仍可能有对其犯下的罪行负刑事责任的能力。

讨论这一部分内容的主要目的是为特定的心理失常及与犯罪行为的关系提供一个粗略的概述。DSM—5、心理学及精神病学文献中都对各种精神疾病提供了多方面的描述，还有相关的评价和治疗建议（Weiner，2013）

目前，与犯罪最为相关的四类精神疾病是：（1）精神分裂症和其他精神病症；（2）双相障碍；（3）重度抑郁症；（4）人格障碍中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前三类个体在刑事司法系统中所占的比例较多，往往被关押在监狱里（Steadman，Osher，Robbins，Case，＆ Samuels， 2009）。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则是一个包罗万象的诊断，凡是有长期反社会行为表现的都被称为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第七章曾介绍过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其行为特征类似于人格异常犯罪人，尽管两者并不相同。这四类精神疾病与犯罪之所以相关，是因为这类个体最可能实施暴力、严重犯罪或反社会行为。除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外，其他类型的精神疾病也经常在刑事诉讼中被用来做无罪辩护，或是减轻刑事责任能力的常见理由。接下来将对每一类精神疾病做详细介绍，并评价它们与犯罪行为的关系。结尾部分还将讨论几种不太常见的精神疾病，在法庭上根据这几种类型的精神疾病进行辩护，往往会引起媒体的广泛关注。精神分裂症和其他精神病症

这一类障碍包括精神分裂症、其他的精神病症和分裂型（人格）障碍。精神分裂症是最容易与“疯狂行为”联系在一起的心理失常，它的典型特征就是行为非常怪异。精神分裂症伴有认知、情感反应和行为上的混乱，是一种极端复杂的精神疾病，目前对它的了解还很有限（Andreasen＆Carpenter，1993；Sitnikova，Goff，＆Kuperberg，2009）。患者一般 在儿童期就表现出了精神分裂的症状，一旦发病，就会导致社会和经济的双重损失，而且影响患者的余生（Andreasen＆Carpenter，1993）。虽然精神分裂症的行为表现各异，但仍存在一些共性。另外，精神分裂症与上面提到的精神病症也有共同的特点，具体而言，这

些特点有妄想、幻觉、思维混乱、行为严重紊乱或异常的运动性行为。回想一下在狙击手案中被以故意杀人定罪的劳斯，他就被认为患有精神病；他认为在他身边有很多“扮成猪的人”试图杀了他。埃尔南德斯案最终以无效审判结束，被诊断为具有分裂性人格障碍并伴有对抗精神病药物治疗史。此外，精神分裂症患者还有其他的阴性症状（其他的精神疾病并不一定存在这些症状），如情感冷漠（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2013）。

自从萨斯等人对精神药物治疗提出批评，这方面已显著改善。但像其他药物治疗一样，精神药物治疗仍有副作用，往往需要调整直到达到适当的剂量。然而，如果没有药物的作用，这类疾病的患者在思维模式、情绪和认知方面会出现严重的障碍，其典型表现是极端的社会功能退缩。精神分裂症的普遍特征是：患者的思维和认知严重受损，不能客观地反映现实世界，这些可以从其语言中表现出来。最常见的精神分裂症就是联想松散，也就是在联想的过程中，思想总是在仅有间接关系甚至完全无关的对象间游移；思想断续、奇异，又常出现妄想，即对世界错误的信念，比如，坚信外星人监听了他的手机，给他发信息，并且暗算他。

精神分裂症患者通常情绪、情感不协调，比如会不合时宜地哭笑，或情感淡漠。患者语气单调、面部僵硬、毫无表情。知觉方面的主要障碍是出现形式各异的幻觉，幻觉是指患者感知到了其他人感受不到的事物或事件。最常见的幻觉是幻听，也就是除了患者以外，周围其他人都不能听到的话语或声响。

精神分裂症患者实施暴力犯罪的比例很小，然而，一旦实施暴力犯罪，尤其像杀人或重伤害，他们的暴力程度可能高于“典型”的暴力罪犯。在评估杰瑞德·拉夫纳时，也就是本章开头提到的在亚利桑那州的选民见面会上的疯狂开枪者，一个临床医生诊断他患有精神分裂症。这件在听证会上被透露的事实与案犯是否具备受审能力直接相关。一项针对125名精神分裂症患者犯下的杀人案的调查（Laajasalo＆Häkkänen，2006）显示，1／3的受评者被认为极度暴力。极度暴力在具有幻觉和妄想的人中很常见。妄想，特别是被害妄想，在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暴力犯罪人中尤为常见。其他学者（Marleau，Millaud，＆ Auclair，2003；Taylor et al．，1998）也发现，这类人在实施杀人行为时只有幻觉而无妄想的情况极少。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在拉吉索（Laajasalo）和哈坎宁（Hakkänen）的研究中，对过度暴力行为最强的预测因素是作案人的暴力史以及现场是否有共犯。

根据DSM—5，妄想症被包括在精神分裂症和其他精神病障碍中（American PsychiatricAssociation，2013）。这种病症会出现一种或一种以上的非奇异性妄想，而且这种妄想持续了至少一个月。妄想是否奇异是分辨妄想症和精神分裂症的重要判断标准。妄想症中的妄想内容是有源可寻的，并非空穴来风。比如，一个非奇异的妄想是认为邻居在监视他并要毒死他的狗；而奇异的妄想（比较典型的精神分裂症特征）则认为邻居伪装成蚊子在他家的窗外盘旋（不过现在无人机越来越多，这种妄想可能就不那么离奇了）。妄想症没有精神病症状（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2013）。

双相障碍

双相障碍以前被称为躁郁症，它的特点是发作时行为出现两极交替，如本来极其喜悦、高度亢奋、注意力分散（躁狂），转眼又对所有活动都不感兴趣或者情绪低落（抑郁）。在本质上，这是一种情绪障碍。有意思的是，很多名人和富有创造力的个体都有这种障碍，如费雯·丽（Vivien Leigh）、卡里·费什尔（Carrie Fisher）、温斯顿·丘吉尔（Winston Churchill）、本·斯蒂勒（Ben Stiller）、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简·波利（Jane

第八章·犯罪与心理失常

Pauley）、科特·柯（Kurt Cobain）、斯廷（Sting）、萝丝玛莉·克鲁妮（Rosemary Clooney）等。

在躁狂阶段，个人可能会做出许多有潜在痛苦后果的行为，如不检点的性行为或愚蠢的商

业投资行为。DSM—5中明确区分了单相情感障碍和双相障碍。和其他的精神疾病一样，在诊断说明中列出了许多额外的诊断标准。

虽然双相障碍并不总是与暴力犯罪相联系，但它也许是导致犯罪活动（如超速行驶导致他人死亡）的一个因素。双相障碍的个体终生的自杀风险是普通人群的15倍（AmericanPsychiatric Association,2013)。

重度抑郁症

重度抑郁症是从双相障碍中分离出来的几种疾病中的一种（American PsychiatricAssociation，2013）。重度抑郁和双相障碍的共同特征是“悲伤虚无感，或有易激惹情绪，伴随着显著影响个体功能的躯体和认知改变。所不同的是持续的状态、时间或病因”（p．155）。重度抑郁症的症状包括持续2周以上的极度抑郁状态，并伴随弥漫性精神和躯体活动速度减慢，有忧郁、绝望、无价值感，甚至还有自杀的念头。安德里亚·耶茨，那个淹死自己孩子的女人，因为有患重度抑郁的证据，最终被判定为因精神错乱而无罪。每个人都有情绪波动的时候，但重度抑郁症患者的情绪波动非常极端，抑郁程度严重，而且持续时间很长。

研究人员多年探讨抑郁症在犯罪过程中的作用，但一直无法区分抑郁症与尚没有达到心理失常水平的情境性抑郁的差别。初步的数据表明，抑郁可能与未成年人违法犯罪（尤其是十几岁的女孩）有密切关系（Kerr et al．，2014：Lanctot，Hauth-Charlier，＆Lemieux， 2015；Obeidallah＆Earls，1999；Teplin，2000），尽管尚不清楚抑郁和违法行为孰前孰后？ 但这些男孩和女孩都表现出了抑郁的症状（Diamantopoulou，Verhulst，＆ van der Ende， 2011；Wareham＆Dembo，2007）。抑郁似乎使他们对自己的安全或行为不负责任，他们不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这就增加了未成年人违法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如果抑郁不是先出现的，那么违法行为也可能会导致抑郁。研究者在对3604名青春期少年进行的纵向研究中发现（Kofler et al．，2011），早期的抑郁症状能预测将来的违法犯罪行为，尤其是女孩的违法犯罪行为。

一个人有抑郁症并不意味着抑郁症会导致犯罪行为。彼得森等人（Peterson et al.，2014）通过对429个案件的研究发现，只有3％的案件与抑郁症直接相关（见专栏8.1）。尽管如此，抑郁症可能在滥杀、校园枪击、工作场所暴力和“警察协助自杀”（即营造一种环境迫使警察向其开枪）的事件中起重要作用。详细的内容将在第十章介绍。

研究焦点

专栏8.1 严重的心理失常是否会导致犯罪？很多人对那些有严重心理失常的个体感到害怕，如

些特殊的个体一样。 患有精神分裂症、重度抑郁症和双相障碍的个体，这些

心理学研究绝对支持这样的观点，即尽管患有心理都在文中有所讨论。然而，其中绝大多数人不会实施犯

疾病的群体有时会做出奇怪的行为，但是他们并不比其罪行为，更不会实施严重的罪行。当然，其中的特例总

他人群更危险。为了进一步明确此类结论，吉利安·彼是被媒体高度曝光，就像本章为了举例也要特别关注这

得森和她的同事（Jillian Peterson，2014）对429起案件

进行了研究，这些案件是由143名患有三种心理疾病的

障碍的比例显著增加（双相障碍是62％，精神分裂症是个体实施的。研究人员根据记录对这些犯罪人进行了访

23％，抑郁症是15％）。研究者将高比例归因于一个可能谈，还对过去15年间所实施的但并没有引起官方注意的

的膨胀因素：因为85％的调查参与者有药物滥用的问题，犯罪行为进行了研究。在参加者中，有2／3是男性，对他

因此他们的罪行可能与药物滥用有关，而不是双相障碍们按白人和非裔人进行了分组，其他族群占16％。

或者二者结合的结果。研究人员感兴趣的是，心理失常的症状是否导致

研究参与者报告了自己15年来所犯的罪行，他们的了犯罪行为—例如，妄想症是否使患者对被害人进行

犯罪原因与那些没有心理失常的犯罪人的犯罪原因很相了攻击？犯罪行为与心理失常的症状是否直接相关？是

似，如失业、无家可归、药物滥用等。总体而言，与其大部分相关，还是大部分不相关，或完全不相关？总体

他文献报道一致，研究人员并没有发现个体因为单纯的而言，只有7.5％的罪行与心理失常的症状直接相关；至

心理失常而一再做出犯罪行为。于是否大部分相关，研究发现约有

与心理失常属于大部分相关。

问题讨论 在三大类精神病症中，双相障碍是最可怕的，在

1．只有1／5的犯罪行为直接或主要与心理失常的症状调查对象中，有10％的双相障碍患者实施的犯罪行为源

有关。请讨论这一发现的重要性。于他们的症状。对于重度抑郁的调查参与者而言，只有

2．应当指出，在参与者中，有85％的人有药物滥用障3％的罪行是由他们的症状所致。对于精神分裂的调查参

碍。药物滥用会对犯罪行为造成怎样的影响？与者而言，只有4％的罪行是由症状所致。对于这三种

3．在研究了精神错乱辩护的相关资料之后，讨论这项精神疾病而言，如果将“大部分相关”和“直接相关”结

研究的结果与精神错乱辩护的相关程度。合起来观察，可发现所占比例有所上升。但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基本特征是：有持续侵犯他人权利的行为史。正如第七章提到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判定标准与罗伯特·黑尔所表述的异常人格很接近（用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进行诊断）。个体必须年满18岁，而且在15岁之前就出现某些品行障碍的特征，因此这种障碍的诊断目标不包括未成年人。在诊断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之前，必须观察到以下行为中的至少3项，以证明漠视和侵犯他人权利是个体一贯的行为方式：

1．不遵守社会规范或刑法，而且这种行为成为频繁被捕的理由，2．易激惹性和异常的攻击性，表现为屡次斗殴或伤害行为，

3．一贯无责任感，反映为工作表现差或拖欠债务，

4．冲动性或不能提前计划（在所有年龄段均出现该特征），

5．欺诈，表现为经常撒谎、使用假身份，或为了获得个人利益、享乐而欺骗他人，6．不顾他人或自己的安全，不考虑后果，

7．对所犯的错误缺乏自责和罪恶感，表现为对伤害、虐待或偷窃行为毫不在意或给出合理化解释。

其他行为标记还包括偷窃、打架、逃学或反抗权威。反社会人格者缺乏共情，对感情、权利和他人的疾苦表现得冷漠、玩世不恭、不屑一顾；他们常表现出早熟和侵犯性性行为，过量饮酒、使用违禁药品；他们明显缺乏维持与家庭、朋友或性伙伴长久而密切、热情而信赖的关系的能力。

总的来说，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者无法成为自主、自立的成年人。他们生命的大部分时

第八章·犯罪与心理失常

间都是在一些社会机构（通常是矫正机构）中度过的，或者过度依赖家庭的照顾。反社会

型人格障碍的特征还有不安、难以忍受寂寞以及对世界充满敌意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者经常抱怨自己心情压抑和紧张不安，但他们通常不符合抑郁症的诊断标准。他们常常冲动妄为，做事缺乏计划。

据估计，在总人口中，符合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者的比例在0.2％～3.3％ （AmericanPsychiatric Association，2013）。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在男性中出现的比例高于女性，但DSM—5表明，女性很可能被漏诊，因为诊断标准中强调侵犯性。DSM—5还指出，反社会型人格具有遗传和生理方面的风险因素，尤其在直系亲属中若有人具有该人格障碍，这类人中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者比在普通人群更为多见（p．661）。正如第三章提到的，近几年，研究者们采用生理心理学的视角，在许多与犯罪有关的行为中（包含反社会型人格障碍）都

发现了遗传和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Delisi，Beaver，Vaughn，＆Wright，2009）。

20世纪70年代之后的研究表明，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常成为对刑事被告人和罪犯的诊断。在一项早期的研究中，亨（Henn）和他的同事对密苏里州圣路易斯法庭提交的所有被告做了10年之久的精神病学评估调查（Henn，Herjanic，＆Vanderpearl，1976a）。研究样本 由1195名被控不同罪名、经过精神病鉴定的被告组成。亨发现，鉴定结果中最常见的就是人格障碍，占总数的近40％。

直至今日，这种鉴定依然具有普遍性。有时，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作为一个笼统的鉴别类型，已经成为刑事法庭和处罚机构常用的诊断结论。研究人员指出，当法庭要求对被告做精神鉴定时，很多精神科医生都诊断被告患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Melton，Petrila，Poythress，＆Slobogin，2007）。在矫正机构中，三至五成的被收容对象都被认为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超过五成的人符合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诊断标准，这种现象并不罕见（Gacono，Nieberding，Owen，Rubel，＆Bodholdt，2001）。由于很多被告和罪犯都被诊断为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所以某些司法权明确地将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排除在允许进行无刑事责任能力辩护的精神病列表之外。要注意的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不一定是单独出现的。正如斯基姆等人（Skeem etal．，2014）对有精神疾病的犯罪人进行了研究，发现具有严重的心理疾病的犯罪人有令人不安的个性特点，而且这些特点与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共存，这并不少见。“因此，他们需要精神病学治疗与矫治治疗”（Skeemet al．，2014，p．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