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师的反应
治疗师如何回应个案元信息传递中的信息?简单地说,正确的治疗回应就是说“不”。通过面质个案建构关系的惯用方式,治疗师可以挑战个案投射性认同的真实本质。事实上,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要拒绝一个脆弱的人是很难的。确实,对一个看上去极度需要帮助的、绝望的人说“不”并不容易做到。表面上看,个案的元信息传递所表达的要求是如此迫切,以至于以一种看上去明显是贬损的、否定的方式对此要求做出回应几乎是令人痛苦的。面对一个威胁着要自杀的个案,你如何告诉他,如果他终止了自己的生命,你是不会为他所做的事情负责的?
同样的,如何对一位情欲的元信息传递已被带入公开领域的个体说“不”Object Relatians Therapy
客体关系心理治疗:理论、实务与案例
呢?治疗师可以借助伦理上的、治疗上的基本原理,与个案进行具有说服力的争辩。但是,要将相关内容传达给一个已经将自己的情欲暴露得赤裸裸的人,还是很尴尬的。
为了避免这一点,有些治疗师便退回到“解释”操作层面上去。他们要求个案去探索自己话语的“意思”,或请个案考虑其信息“真正”所指向的对象。治疗师和个案一致同意这是探索个案早期客体关系的最佳途径。通过解释性活动,治疗师和个案机敏地绕开了包含在元信息传递中的关系含义。
或许有人会不解,进行解释性活动有何不对呢?原因是,“解释”会从行动上减缓当前正在发生的事情的情感冲击。不管剖析一个人行为的产生原因会对治疗有何好处,与必须在这一阶段进行的情感面质相比,都显得苍白无力。即使要进行任何解释或分析,也必须采取“无声的解释”的方式。在治疗的这一阶段做直率的“解释”,只会使治疗的进程从情感的面质转到理智的分析上去。
反对在客体关系心理治疗的面质阶段做“解释”的一个更为有效的理由是,“解释”是依靠认知的、语言的方式来处理本质上主要是前语言期的问题的一种行为。奥格登认为:
“语言解释”存在的一个问题是,个案依赖投射性认同作为交流、防御和与客体建立关系的主要方式。这种依赖常常反映了个案当前无论是在心灵内部(作为内部对话的一部分)还是在人际交往中,都无法使用语言工具这一事实。结果,个案既不能理解也不能利用以语言的方式所提供的解释。
在客体关系心理治疗中,个案的大部分病理都是以感受的形式存在的,因此就需要在感受的水平上被面质。个案是从自身所处于的关系中认识有关关系的一些东西的,而不是从对关系的分析中认识的。这并不是说不需要“解释”,只是说它不属于治疗的这一阶段而已。
要认识客体关系心理治疗的真正优势,治疗师需要向个案传达一个明确的信号,即治疗师不愿参与到个案的病理中。治疗师既不能质疑个案的要求是否适当,也不能质疑个案是否有权利提出这个要求。治疗师不应该要求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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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三阶段:面质案解释他的要求“意味”什么,也不应该试图获得个案提出要求的潜在基础。
治疗师应该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是拒绝接受个案的要求。
治疗师说“不”的正确方式,取决于投射性认同的类型以及与此投射性认同有关的独特要求。具体的措辞可能有所不同,如治疗师可以对个案说,“我不会与你一起睡觉”(情欲),或说“我不会引导你的生活”(依赖),或说“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来获取成功”(权力),或说“我不欠你任何东西”(迎合)。通过直接挑战投射性认同内在的固有要求,治疗师得以挑战此要求作为关系之基础的合法性。
同时,治疗师需要明确自己与个案的关系。治疗师需要让个案知道,治疗师在治疗刚开始时许下的承诺在此刻依然如前一样牢固,并且治疗师依然关心个案。正如梅恩(Mann)所说,“有充分的理由说明,治疗师给予个案以温柔且细心的关心,是实现有效面质的最重要的要素。”治疗师需要向个案传达这样的信息,即他拒绝的是投射性认同而不是个案本人。要做到这一点的惟一方式,是以尽可能直接且具体的方式重申治疗师对个案的承诺。
治疗师所应该做的不是使个案回避所面临的问题,而是要对所发生的事情进行耐心的解释,努力使个案平静。治疗师必须使个案面对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失去与他人的接触。个案需要明白,自体分裂的“坏”的部分并不是被抛弃的原因,现在所应做的并不是重新去体验过去发生的事情,而是去体验当前存在的、非常强烈的感受。个案必须明白,开放的、坦城的关系是可能实现的,离开投射性认同,生活仍可以正常进行。
这在治疗中是一个令人不安的阶段,不仅对个案如此,对治疗师亦是如此。治疗师在这个阶段产生的强烈感情会使治疗师怀疑自己是否破坏了以前所有的辛苦工作。有时候,为了要使事态步入正轨,治疗师会试图说服个案相信“一切会变好的”,或者要求个案“多来几次,看看事情有何进展”。这样做,只会使不可避免的事情延迟发生,并且还会使后来的事情更难以应对而已。如果要取得治疗的成功,个案就必须要明白,处于与另一个人的非操控性的亲密关系之中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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