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致恩格斯
伦敦
1882年11月22日于文特诺尔市圣博尼费斯花园1号
亲爱的弗雷德: 支票已收到,谢谢!
正象你也马上看出来的那样,赛姆 [注:赛米尔·穆尔。——编者注]在批评我所运用的分析方法[98]:他若无其事地把这种方法抛在一边,他不研究这种方法,而去研究我还只字未曾提到过的几何应用。
我未尝不可以用同样的态度去对待所谓微分方法本身的全部发展,——这种方法始于牛顿和莱布尼茨的神秘方法,继之以达兰贝尔和欧勒的唯理论的方法,终于拉格郎日的严格的代数方法(但始终是从牛顿-莱布尼茨的原始的基本原理出发的),——我未尝不可以用这样的话去对待分析的这一整个发展过程,说它在利用几何方法于微分学方面,也就是使之几何形象化方面, 实际上并未引起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太阳刚刚出来,正是适于散步的时刻,因此在这封信里我就暂且不再谈数学了,不过以后有机会还要回过头来细谈各种方法。
伯恩施坦关于普鲁士铁路“国有化”的消息很有意思。
我不同意他认为马隆—布鲁斯组织[101]规模庞大的看法;盖得当时对圣亚田代表大会上“人数众多的”(!)代表团所作的分析并没有被驳倒;不过这已是无谓的争论了。法国真正的工人党的第一个组织是从马赛代表大会[99]开始建立的;马隆当时在瑞士,布鲁斯还不知在什么地方,而《无产者报》——以及它的工团——采取了否定的立场。
艾莫斯这头蠢驴——英国官吏在埃及的喉舌——给《对埃及人的掠夺》这本小册子的作者凯提供了在《现代评论》上发表《答辩》[102]的机会,从而使得他的当事人的处境极其困难。里弗斯·威尔逊、罗塞耳和戈申以及同他们一起的英国内阁更是被凯弄得非常狼狈。
祝好。
摩尔
[98]这里说的赛米尔·穆尔的数学研究是指他所写的对马克思独创的微分学论证方法(关于这个方法并见本卷第21—23页恩格斯1881年8月18日给马克思的信)的几页意见。马克思在1882年11月22日给恩格斯的信中对穆尔的意见作了回答(见本卷第110—111页)。马克思在数学领域的研究工作还在六十年代就开始了。从那时起他在许多年期间,系统地钻研了代数学,探讨了数学分析,阅读并摘录了著名数学家的著作,在专门的笔记本上作了大量的札记,并在1878—1882年期间写作了微分学简史。——第108、110页。
[99]马赛代表大会是法国工人第三次社会主义代表大会和法国工人党第一次代表大会;1879年10月20日至31日在马赛举行。法国工人运动中的马克思派(集体主义派)同小资产阶级的无政府主义者和蒲鲁东分子在代表大会上展开了激烈而尖锐的斗争,结果以茹尔·盖得为首的马克思派占了上风。代表大会通过了一系列原则性的决议:关于工业国有化和土地所有制的决议、关于工人夺取政权的决议、关于成立法国工人党(它的正式名称是“法国社会主义者工人党联合会”,但实际上只称工人党)的决议。代表大会还通过了党章并提出了制定党纲的任务。马克思写道:“法国真正的工人党的第一个组织是从马赛代表大会开始建立的”(见本卷第111页)。——第109、111、114、400页。
[101]马克思指的是1882年在圣亚田代表大会上形成的以马隆和布鲁斯为首的可能派的党(见注78)。——第110页。
[102]指谢·艾莫斯对1882年在伦敦再版的约·西·凯的小册子《对埃及人的掠夺》(《Spoiling the Egyptians》)所写的书评,标题是《〈对埃及人的掠夺〉:修订本》(《《Spoiling the Egyptians》:revised version》),发表在1882年10月《现代评论》第42卷上。凯为了回答艾莫斯,写了《〈对埃及人的掠夺〉。答辩》(《《Spoiling the Egyptians》.A rejoinder》)一文,发表在1882年11月《现代评论》第42卷上。——第111页。
恩格斯致马克思
文特诺尔
1882年11月22日于伦敦
亲爱的摩尔: 我昨天附有三十英镑支票的信,想必已收到。
加特曼星期天晚上带着发明家的如痴如狂的陶醉心情,来到我这里。他说,从星期五起,他的伽法尼电池开始工作,使一个有强大电阻的电流计转动了,起初指在50°以上,现在经常指在46°。它似乎不仅会均衡地工作三个月,而且会均衡地工作六个月到一年,而不必进行校正。但是,由于他的这项革新尚未取得专利特许证,他不想让购买者看到。据说这里又需要我来干预。我坚决拒绝了,我建议派尔希 [注:罗舍。——编者注]来处理这个很简单的和容易解决的事情(也这样做了),并劝告加特曼将来向他的英国购买者提供过去向他们出售过的那种商品,而不是什么其他好一些的或坏一些的商品。这会不会起作用,还是个问题。这个年青人狂热地工作着;工作和狂热使他精疲力尽,他只是在清晨三至五点钟睡一下,面色很难看,不过他的穿着更讲究了,每次来都换一套西服。在他获得专利特许证的新的革新中有这样一项:为了防止电池中的氢氧化钾溶液KOH受空气中二氧化碳的作用和防止它变成碳酸钾,他往溶液中注进了油,并且象派尔希说的,他怎么也理解不了为什么没有达到目的,相反地,油脂和碱变成了一种象肥皂似的东西,而且真的是肥皂!
不久以前我终于间接地买到了全套的精装本《日耳曼古代史史学家》,你猜是谁出卖的藏书?—— 施特鲁斯堡博士!在这里我在普卢塔克关于马利乌斯的著作中找到一处,如果把它同凯撒和塔西佗的著作 [注:凯撒《高卢战记》;塔西佗《日耳曼尼亚志》。——编者注]对照一下,就可以把全部土地关系弄清楚了。
基姆布利人“迁移了,但不是一下子,也不是通过连续不断的远征来实现的,而是在一年中最好的季节里,年复一年地越来越远地向前推进,就这样,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经过斗争和战争,他们走遍了整个大陆”[103]。
这一处同七十年以后凯撒描绘的苏维汇人每年更换新的耕地的情形对照一下,就说明了日耳曼人迁移的方式:在什么地方过冬,春天就在什么地方播种,而收割以后就继续迁移,直到冬季再停留下来。至于说他们 通常在夏季耕种土地(如果不是代之以掠夺的话),这对那些从亚洲带来农业的人们来说,无疑是对的。从基姆布利人那里我们还看到迁移的过程,而在凯撒时代它就结束了,那时莱茵河成了他们不可逾越的界限。这两处还说明,为什么凯撒的著作[104]中说“他们根本没有私有的和单独的土地”:在游牧生活时期,只可能在氏族组织的基础上共同耕种土地,把土地分段划界是不可思议的。在土地公有制下,朝个体耕种方面的进步——相应地也是个退步——,后来在塔西佗的著作中谈到了。
杜西交给我各种报纸,让我转给你,我加上了一份《平等报》。《平等报》的粗鲁,看来确实给了检察机关以深刻的印象;姓名地址仍是拉法格亲手写的。
衷心问好。
你的 弗·恩·
[103]恩格斯摘引的是普卢塔克的著作《马利乌斯传》第11—28章的一段,载于文集《德文本日耳曼古代史史学家》1847年柏林版第1卷上册第61页(《Die Geschichtschreiber der deutschen Vorzeit in deutscher BearVUbeitung》.Bd.Ⅰ,H?lfte Ⅰ.Berlin,1847,S.61)。——第112页。
[104]恩格斯下面摘引的是凯撒的著作《高卢战记》第4卷第1章。——第113页。
恩格斯致马克思
文特诺尔
1882年11月23日于伦敦
亲爱的摩尔: 附上拉法格的信,阅后退给我,因为这是我今天早晨才收到的。总之,大概几天以后他就得进监狱。这是些不可救药的蠢材。如果盖得和拉法格在蒙吕松坐牢,那末报纸 [注:《平等报》。——编者注]的情况就会相当糟糕。政府不敢在巴黎审判他们,但是悄悄地、一个一个地在外省搞,使他们不能为害,这一点它是能够做得出来的。在报纸还没有站稳脚跟之前,他们本来是不应当为此提供任何借口的,可是没有这样做,却干出了巴枯宁式的蠢事。
我曾要拉法格寄给我关于两党力量对比以及马雷—果达尔事件的材料[105]。你看看他的回答。显然,正是为了迎合工团,马隆及其同伙牺牲了马赛代表大会[99]以来运动的纲领和全部历史。因而马隆表面上的强大实际上是他的虚弱。如果把自己的纲领降低到最普通的工联的水平,那自然容易拥有“广大的群众”。
我在电学方面获得了一个小小的胜利。你可能还记得我对笛卡儿—莱布尼茨关于mv和mv 2作为运动量度争论所发表的意见[106];这些意见归结为:mv是机械运动在传递机械运动 本身时的量度,而 mv 2/2是其运动形式改变时的量度,按照这种量度,它转化为热、电等等。而对于迄今为止问题只是由物理学家在实验室中得到解决的电学来说,被看做电能代表的电动势的量度是伏特(E)——电流强度(安培,C)乘电阻(欧姆,R)的积。
E=C×R。
当电能在传递中不变为另一种运动形式时,这是正确的。但是西门子在不列颠协会最近一次会议上以主席身分发表的演说[70]中,与此同时提出了新的单位--瓦特(称之为W),它应表示电流的实际的能(即区别于其它运动形式,俗称能),它的值等于伏特×安培,W=E×C。
但W=E×C=C×R×C=C2R。
电气中的 电阻和机械运动中的 质量是一回事。因此,无论在电的运动中还是在机械运动中,这种运动在量上可以测量的表现形式——一种是速度,一种是电流强度——在 不变换形式的简单传递中,作为 一次因数发生作用,反之,在变换形式的传递中——作为 平方因数发生作用。可见,这是由我首先表述出来的运动的普遍自然规律。但是现在必须尽快地结束自然辩证法。
[106]
你家里一切均好;不过到处都是劣质啤酒,只有西头的德国啤酒不错。
你的 弗·恩·
[70]指1882年8月23日不列颠科学促进协会主席卡尔·威廉·西门子在南安普顿举行的协会第五十二次代表大会上的发言。西门子的发言曾发表在1882年8月24日《自然界》杂志第669期上。
不列颠科学促进协会成立于1831年,在英国一直存在到现在;其历次年会的资料都以报告的形式发表。——第86、114页。
[99]马赛代表大会是法国工人第三次社会主义代表大会和法国工人党第一次代表大会;1879年10月20日至31日在马赛举行。法国工人运动中的马克思派(集体主义派)同小资产阶级的无政府主义者和蒲鲁东分子在代表大会上展开了激烈而尖锐的斗争,结果以茹尔·盖得为首的马克思派占了上风。代表大会通过了一系列原则性的决议:关于工业国有化和土地所有制的决议、关于工人夺取政权的决议、关于成立法国工人党(它的正式名称是“法国社会主义者工人党联合会”,但实际上只称工人党)的决议。代表大会还通过了党章并提出了制定党纲的任务。马克思写道:“法国真正的工人党的第一个组织是从马赛代表大会开始建立的”(见本卷第111页)。——第109、111、114、400页。
[105]关于法国工人党在圣亚田代表大会上分裂后成立的两个党的力量对比,见恩格斯1882年11月28日给伯恩施坦的信(本卷第399—404页)。在这封信中恩格斯利用了1882年11月24日拉法格来信中的材料。
恩格斯提到的“马雷—果达尔事件”,是指无政府主义的新闻工作者果达尔和一批盖得的拥护者之间发生的两次事件。在巴提诺尔(巴黎的一个区)的一次会议上,果达尔起来捍卫激进派代表无政府主义者昂利·马雷,因为盖得派指责他卖身投靠法国煤气公司。果达尔无法推翻《战斗报》的编辑无政府主义者克里埃向盖得派证实的这一事实,便要求同克里埃决斗。同时,果达尔企图挑起同盖得派——《公民报》的编辑们搏斗。大概伯恩施坦在一封给恩格斯的信中对盖得派在果达尔事件中所采取的立场采取了否定态度。——第114、384页。
[106]恩格斯这里显然是指自己的手稿《自然辩证法》,特别是《运动的量度。——功》这一章。
《自然辩证法》(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0卷第353—657页)是恩格斯的主要著作之一,是恩格斯对自然科学进行多年的大量研究的结果。与此有关的材料是在1873年至1886年期间写成的。在这段时间里,恩格斯仔细研究了有关自然科学最重要问题的大量文献,并写成了十篇大致完成了的论文、篇章和一百七十多个札记和片断。马克思逝世以后,恩格斯由于全力倾注于完成《资本论》的出版工作和领导国际工人运动,不得不在实际上停止了自己的写作。《自然辩证法》作为未完成的著作留了下来,恩格斯在世时,与此有关的材料没有发表(关于这一著作的写作和发表的情况的详细材料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0卷注243)。——第114、11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