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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一
六个月后,四月份的一个早晨,我正在费拉角我的阁楼书斋里忙着写作,这时,一个仆人上楼来说,圣让(邻近的一个村子的名字)的警察在楼下等着,希望见我。我受到打扰心里很不高兴,我想象不出他们来干什么。我良心上没有什么不安,我已经给慈善基金会捐过钱。他们收到钱后还给了我一张证明卡。这张证明卡我就保存在汽车上。当我行车超过规定速度而被拦住的时候,或者当我把车停在禁止停车的地方而被发现的时候,我就利用取出驾驶执照的机会,好像无意地让警察看见我的捐款证明卡。于是,他们虽声色俱厉地说我几句,实际上却免我一罚。现在,我想最大的可能是我的那个佣人受到了匿名检举。这是法国生活中的趣事之一,因为他们的案卷很乱。但是,我和当地警察的关系还不错。他们每次到我家里来我总要让他们喝杯葡萄酒才放他们走,因此,我料想不会有多大的刁难。但是他们(警察出来工作总是两个人一起)这次来的任务,与往日大不相同。
我们彼此握手寒暄之后,两人中留着非常神气的胡子、被称作队长的那位职位高的警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来。他用他那肮脏的拇指一页一页地掀着本子。
“一个名叫索菲·麦克唐纳的人对你说过什么话吗?”他问道。
“我认识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人。”我小心谨慎地回答。
“我们刚接到土伦警察署的电话,署长要求你立即到那里去,不得迟延。”
“为什么?”我问道,“我和麦克唐纳太太只不过稍微认识。”
我立即猜到她惹下了麻烦,大概与鸦片有关,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把我牵扯进去。
“这我不管。无疑你和这个女人有过来往。事情是这样的:她有五天没回她的住所,港口捞起了一具尸体,警察根据特征认为是她的尸体。他们想要你去认一认。”
我浑身打了个冷战。不过,我并不过分感到意外。她过的那种生活,完全有可能在她情绪低落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过,根据她的衣服和证件就完全可以认出是不是她。”
“她被发现的时候,身上一丝不挂,喉咙被割断了。”
“老天爷!”我害怕了。就我所知,警察可以强迫我去。我想,我还是乖乖地顺从他们的好。“很好。我能赶上哪趟火车就坐哪趟火车去。”
我查了查列车时刻表,我可以赶上五点到六点之间到土伦的那趟火车。那位队长说,他将把我坐的车次打电话告诉署长,并要我一到土伦就直接去警察署。那天上午我再没有做任何工作。我往小提箱里装了几件必要的东西,吃过午饭,驱车到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