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七五”计划建议的新认识

1985年9月23日，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会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七个五年计划的建议》。“七五”计划起草长达一年时间，它关于体制改革的重要表述，集中了经济学家讨论的成果，包括巴山轮会议的影响。如科尔奈在巴山轮会议上提出的，各国宏观经济管理模式的四种划分的意见，对国务院领导人影响很大，认为中国应当实行“有宏观控制的市场调节”的管理模式，并把这一观点加到关于“七五”计划建议的说明中。

“七五”计划建议确定，“七五”期间要把改革放在首位，提出“七五”期间经济改革、重点建设、改善人民生活为三大任务，“最重要的是改革”。为了给改革创造好的经济环境，要求坚持总需求和总供给的基本平衡，保持消费与积累的恰当比例。经济增速和建设规模要为改革让路，头两年主要是稳定，后两年再视情况增加投资。提出了一个改革时间表，即“争取在今后五年或者更长一些的时间内，基本上奠定有中国特色的、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基础”。

“七五”计划建议的新认识，主要体现在关于建立新的经济体制三方面改革的详细勾画。一是进一步增强企业特别是全民所有制大中型企业的活力，使它们真正成为相对独立、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社会主义商品生产者和经营者；二是进一步发展商品市场，逐步完善市场体系；三是逐步减少国家对企业的直接控制，建立健全间接控制体系，主要运用经济手段和法律手段，并采取必要的行政手段，控制和调节经济运行。提出要围绕三个方面进行计划、价格、财政、金融和劳动工资等配套改革。关于搞活企业，除了继续强调简政放权、减少企业负担、减小指令性计划任务等措施外，还提出诸如通过招聘任聘等形式选择企业经营者，部分小型全民所有制企业可以通过承包、租赁等方式转为集体或个体经营，并承诺为各类企业（包括集体和个体企业）创造平等竞争的环境等新措施。关于完善市场体系，强调在继续发展消费品市场的同时，扩大生产资料市场，逐步开辟和发展资金市场、技术市场，促进劳动力合理流动。这里用“资金市场”指代“资本市场”，用“劳动力合理流动”指代“劳动力市场”，策略性地突破了“劳动力不是商品”等观念界限。建议的另一个重点，是强调要搞活微观的同时必须加强国家的间接控制能力，改革的方向是逐步减少行政手段的运用，发挥各种经济杠杆的调节作用，但必要的行政手段始终不可缺少。列出了宏观间接控制主要改革，其中包括价格、利率、税率、汇率、法规及银行、税收、审计、统计、质量检验、工商管理和社会公证等。①

①赵紫阳：《关于制定“七五”计划建议的说明》（1985年9月18日），《十二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第785—794页。

这份文件是“有计划的商品经济”体制的具体化。突出的亮点是明确了中国改革的目标模式，即微观充满活力和宏观有效调控相结合的新经济模式，接近于科尔奈提出的“有宏观控制的市场调节”模式。而三层次改革内容阐述，是对新体制基本轮廓的一次勾画。正因为如此，国务院领导人多次说，我们对改革目标的认识更加清晰了，改革步骤也更加明确了。不过，认识不等于实践，实践比这困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