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逢甲年谱简编 (丘晨波 黄志平)
一八六四年(同治三年,甲子)一岁
十二月二十六日(阴历十一月二十八日)丑时,生于福建省台湾府淡水厅铜锣湾双峰山(今台湾省苗栗县铜锣镇)之李氏家塾。
十八世曾祖父丘仕俊于清乾隆中后期由广东镇平(今蕉岭县)迁来台湾,住彰化东势角(今台中县东势,俗名“溪心”);祖父丘学祥。曾祖父、祖父皆乡居,拓殖习武,为人清正重义。至父辈始转向文事,教读为生。父丘龙章,贡生,逢甲出生时在李氏家塾任教,三十二岁。母陈氏,二十七岁。兄先甲,八岁。
一八六五年(同治四年,乙丑)二岁
随父在苗栗县铜锣湾居住。
一八六六年(同治五年,丙寅)三岁
开始学认字,聪颖过人,父指李氏祠堂上“孝”“悌”二字,教子辨认。
一八六七年(同治六年,丁卯)四岁
入李氏家塾读书李祥甫秀才办,父亲教之。“以父为师,读书同一堂”,“予与弟皆未更他师”《题崧甫弟遗像》。
一八六九年(同治八年,己巳)六岁
学属对,背诵诗歌。自此读作日不辍。
一八七〇年(同治九年,庚午)七岁
始学作短文。
一八七二年(同治十一年,壬申)九岁
有《学堂即景》《万寿菊》七绝习作。
是年冬,祖父丘学祥病逝,随父返彰化东势角奔丧。
一八七三年(同治十二年,癸酉)十岁
春,丘龙章移至彰化县三角庄(今台中神冈)魏家设教,随父就读。
认识台湾名士、举人吴子光,并结识吴氏弟子吕汝玉、汝修、汝诚三兄弟,得以借阅吕家筱云山庄大量藏书。加入学艺组织“文英社”,课艺《继而有师命》习作获第一名。
三弟树甲生。
一八七五年(光绪元年,乙亥)十二岁
随父迁往东势新伯公庄刘氏家塾就读,并佐教蒙童,仍与吴子光及吕氏兄弟来往,住溪心祖居。
一八七七年(光绪三年,丁丑)十四岁
虚报十六岁,自彰化赴台南参加台湾府(一八八五年建省后,始改称台南府)童子试,作《穷经致用赋》及诗、词各一首,以在考生中年纪最轻而交卷最早,受闽抚兼学台丁日昌关注,命对(丁氏出上联“甲年逢甲子”,丘氏应对“丁岁遇丁公”),并命加作《全台利弊论》。丁极为赏识,擢丘为院试全台第一名。特奖“东宁才子”印一方,以资鼓励。
一八七八年(光绪四年,戊寅)十五岁
始留心国家大事,曾上书大吏陈论时务。
丁日昌因病乞休归广东丰顺故里,留书逢甲,嘱其就学潮州;嗣因丁病笃,未果。祖母罗太夫人逝世。四弟瑞甲生。
一八七九年(光绪五年,己卯)十六岁
生母陈氏病逝,居家守制。
一八八〇年(光绪六年,庚辰)十七岁
随父到彰化王子社(今台中丰原市翁子里砚池)丘氏书塾佐教兼读书。举家迁至该处,三弟树甲同室共读。作七律三首恭祝吕母游氏五十寿庆。
一八八一年(光绪七年,辛巳)十八岁
父龙章娶继室杨氏。与树甲常遊铁砧山的国姓井(郑成功遗迹)。与林氏吕氏兄弟游台南各古迹,有《竹溪唱和集》。
一八八二年(光绪八年,壬午)十九岁
补廪膳,受福建巡抚岑毓英接见,备受嘉奖。
是年,丁日昌在广东丰顺老家病逝,逢甲十分哀痛,谓“每念师门,泪辄涔涔坠也”。
一八八三年(光绪九年,癸未)二十岁
受友人鼓励,三日内作成《台湾竹枝词》百首(现存四十首),文名遍传台岛。是年迎娶夫人廖氏。同年冬,中法战争爆发。
一八八四年(光绪十年,甲申)二十一岁
中法战争,台湾首当其冲,法军陷基隆,据澎湖,逢甲尤感国家民族之患,由是,“益留心中外事故,西方文化,慨然有维新之志”。
一八八五年(光绪十一年,乙酉)二十二岁
赴福州乡试,未售。漫游闽省,结识诗人嘉应王晓沧。
中法战争结束,清廷将台湾改为行省,任刘铭传为巡抚。
一八八六年(光绪十二年,丙戌),二十三岁
廖夫人生女蕣,未弥月而殇。随父读书并佐教。
一八八七年(光绪十三年,丁亥)二十四岁
唐景崧任台湾兵备道,读逢甲《台湾竹枝词》百首,许为才士,因约见,罗为门生。与三弟树甲同入“海东书院”深造,得阅唐府丰富藏书,不时参加唐氏官邸斐亭举办的“文酒之会”,所作《中国学西法得失利弊论》《何以安置馀勇》等文,备受唐氏赏识。
是年由台南返彰化翁子社省亲,并收养螟蛉子,取名琰。
一八八八年(光绪十四年,戊子)二十五岁
赴福州应乡试,中举,榜列第二十八名。
长女丘淡生(淡后来许字民初北伐名将林震)。
一八八九年(光绪十五年,己丑)二十六岁
春,与许南英等同赴北京会试,中第八十一名贡士;殿试中三甲第九十六名进士,钦点工部虞衡司主事(据《明清进士题名碑录》)。到署不久,见京都官场污浊,无意仕途,以亲老告归。沿途游历上海等地,有纪游诗十馀首。寓京期间,结识黄遵宪、温仲和等人。
返台后,唐景崧邀其出仕,婉谢之。
一八九〇年(光绪十六年,庚寅)二十七岁
应聘担任台中衡文书院及台南罗山书院主讲。慨帖括之无用,引导学生留心时事,阅读报章,吸收新知以广见闻,并招收高山族青年入学。黄遵宪闻讯,在所作《岁暮怀人诗》中赞之:“他年番社编文苑,初祖开山天破荒。”
是年,购台湾县大埔厝(今台中潭子)张氏宅,建“柏庄”新居,全家迁入。
一八九一年(光绪十七年,辛卯)二十八岁
是年夏,邵友濂继刘铭传任台抚,将省会迁台北。
六月,唐景崧升台湾布政使,驻台北。唐在台南、台北曾设“澄怀园诗文酒会”和“牡丹诗社”。丘逢甲参加两诗社的活动,社课之作多列前茅。
廖夫人生子,取名斌。旋不育。遵父命由表兄谢道隆介绍,娶如夫人吕隋珠。
任台中衡文书院主讲,兼任台南罗山书院主讲。
一八九二年(光绪十八年,壬辰)二十九岁
兼任嘉义崇文书院山长。将是年正月起所作诗编为《柏庄诗草》,共收诗二百馀首。为台南“延平郡王祠”题写楹联两幅。
与台南盐务提调胡传相识。与台北知府陈文騄、台南知府唐赞袞,有诗唱和。
是年台湾通志总局正式开设,丘氏掌教书院之外,兼任台湾通志采访师。
一八九三年(光绪十九年,癸巳)三十岁
为唐景崧的《请缨日记》作序。唐景崧所编《诗畸》出版,内载丘氏七律五十首及诗钟对句二百一十五联。
一八九四年(光绪二十年,甲午)三十一岁
三月,吕夫人生子琮。
八月,中日甲午战争爆发。九月间,请唐景崧奏准创建义军,初称团练。是年冬,全台编册计一百六十馀营,丘氏负责“总办全台义勇事宜”,防守台中及新竹等地。父龙章命子弟能干戈者皆入营。
十月,邵友濂调署湖南,布政使唐景崧升署台抚。刑部主事俞明震来台帮办防务。
一八九五年(光绪二十一年,乙未)三十二岁
春,中国战败,清政府派李鸿章赴日求和。日军侵占澎湖。
三月上旬,奉命率所部义军北上,驻元帅庙,防守台北后路南嵌至后垅一带。帕首短衣,四处查勘布防,有禀报军情并请唐抚等调拨饷械函,凡十九封。
四月十七日清政府签订《马关条约》,割让台、澎给日本。割台凶讯传来,悲愤至极,联合台绅,上书清廷,表明“万民誓不服倭”,先后上疏四次,血书五次。在“呼天不得直”的情况下,与陈季同及一些士绅商议成立抗日救国组织—— “台湾民主国”,推唐景崧为总统,并致电清廷,表示“台湾士民,义不臣倭,愿为岛国,永戴圣清”,声明台湾永远属于中国。
六月初,日军侵台,从澳底登陆,清军抵抗失利。在台北的部分清军叛乱,台北失守,唐景崧内渡。六月中旬,丘率义军誓师北上,在新竹附近与日军血战二十馀昼夜,因弹尽饷绝,被迫退守台中武峦山。饷械匮乏,所部星散,日军严索。乃于七月底奉父母离台,返归祖籍广东镇平,临行作《离台诗》六首。其他家属,由其弟树甲带领,另途内渡。
八月初抵泉州。再经厦门、汕头、潮州而抵镇平,在东山村赁屋居住。
年底,向两江总督张之洞写信,恳求奏请清廷对为抗日捐躯的义军将领吴汤兴、徐骧、姜绍祖、丘国霖等人予以表彰。
冬,卜居镇平淡定村。
乙未年起,诗作多有存留。历经家国之乱,感触甚深,诗风变为苍凉悲壮。
一八九六年(光绪二十二年,丙申)三十三岁
作怀念台湾诗多篇。
夏,淡定村居屋筑成,名之为培远堂,正堂上厅取名为心太平草庐。南厢建一厅署名“念台精舍”,北厢书房署“岭云海日楼”。举家迁入居住。
夏,经潮州、汕头、香港赴广州,结识粤抚许振祎、菊坡书院山长梁居实等。冬,奉旨归籍海阳(今潮州)。
是年好友谢颂臣为生计返回台湾,作诗多首送别。
一八九七年(光绪二十三年,丁酉)三十四岁
春,应潮州知府李士彬之聘,主讲韩山书院。以介绍西方文明、提倡兼习西洋科学,被顽固派目为异端,年终,愤而辞职。夏,为丘菽园的《菽园赘谈》作序,次年刊于新加坡《天南新报》。
冬,取号“仲阏”,表露志愿多受阻阏抑郁的心情。
一八九八年(光绪二十四年,戊戌)三十五岁
应潮阳县令裴景富之聘,主讲潮阳东山书院。
六月至九月,清廷推行“百日维新”,秋,慈禧发动政变,大捕维新人士,逢甲有“一网惊心朔党人”之句。黄遵宪因参加变法,被黜归里,逢甲往探视,赠诗赠联,并有唱和。作《感事》五律二十首,猛烈抨击慈禧,盛赞维新志士。
冬,因淮河水灾,王晓沧奉命到潮州劝赈,与逢甲相处四月,唱和甚多,辑成《金城唱和集》。后将“其不愿以示人者,则化灰和泪吞之”。
一八九九年(光绪二十五年,己亥)三十六岁
兼澄海景韩书院主讲。是年与丘菽园、潘兰史等通信较密。许南英到潮汕来会,有诗唱和。
春夏间,夏同龢(季平)来潮,多所切磋,并共同主持纪念文天祥及韩愈的活动。采纳梁居实、杨守愚建议,与弟树甲谋办新式学堂。撰《创设岭东同文学堂缘起》。
冬,应康有为之邀,秘密赴港会见维新人士,与潘飞声等唱和多首,游澳门作杂诗十五首。
一九〇〇年(光绪二十六年,庚子)三十七岁
春,与日本友人平山周、近藤五郎会晤于香江,有诗纪之。
三月,受粤省当局派遣,往南洋调查侨情,联络侨民,为时三月,曾往大吡叻、芙蓉、槟榔屿等地。在新加坡会见丘菽园、容闳等,多次发表演说,鼓吹以新观点弘扬中国文化,并为办学筹得一批资金。撰《创设岭东同文学堂禀稿及续议章程》,再申面向民众、广育人才以救危亡之办学宗旨。
六月中旬,返抵汕头,得知二子——丘琰、丘球均遭鼠疫夭折。回抵镇平淡定村,又悉三弟树甲病逝。
六月,义和团运动进入高潮。八月,八国联军入侵津、京,两宫西逃。
秋冬,往嘉应州访黄遵宪于人境庐,感愤国事,哀虑时局,连作唱和诗七律二十二首。
一九〇一年(光绪二十七,辛丑)三十八岁
春,正式创办岭东同文学堂,自任监督。温仲和、何寿朋、温丹铭等分掌教务,并聘日人任教。“以欧西新法教育青年”,入学者甚众。
是年清廷对外订辱国之《辛丑条约》。丘愤列强之入侵,痛国人之愚散,作《汕头海关歌》《晨起书所见》等以抒怀。
一九〇二年(光绪二十八年,壬寅)三十九岁
仍任岭东同文学堂监督。秋,兼任学堂管理。
旧友谢道隆由台湾到汕头探望,相处十天,有唱和作品。
得悉台中士人组织“栎社”诗社,宣扬祖国文化、民族意识,逢甲作诗致意。
一九〇三年(光绪二十九年,癸卯)四十岁
仍任岭东同文学堂监督兼管理。秋,因岭东同文学堂鼓吹新思想,同文学生响应上海爱国学社鼓吹种族革命之号召,革命文字见诸国文课卷,丘氏以“天赋人权”“思想自由”为之申辩。地方守旧势力借端捣乱,企图搞垮学堂并牵累丘逢甲。事端平息,乃辞去岭东同文学堂职,转往广州图谋发展新式教育。
日渐同情革命,连年鼓励进步青年东渡日本留学,赋诗壮行。
六月,谢道隆再次由台湾到汕头来会,有诗唱和。
唐景崧客死广州,丘撰有挽联。
一九〇四年(光绪三十年,甲辰)四十一岁
四月,由广州返回镇平。在县城桂岭书院创办初级师范传习所,大力培养小学师资。在镇平县东山、员山办族学“创兆学堂”各一所。在乡设自强社课,组织家乡青少年自学。
收谢逸桥为门生,盛赞鼓吹思想言论自由之新进青年,作《赠谢生(逸桥)》。
九月,温仲和在松口病逝,先后作诔、铭、赞。
冬,赴广州任广东学务公所参议。
闽籍青年林森,辞去台湾“通译”职务,回大陆谋求发展,曾拜见丘逢甲。丘给予鼓励,并资助他去上海学习新知。此后林与同盟会交往日密。抗战时期,林出任重庆国民政府主席。(据《岭海微飙》)
一九〇五年(光绪三十一年,乙巳)四十二岁
春,被两广总督岑春煊聘为两广学务处视学。
创兆学堂开学。派族中子弟往武平、上杭、平远、兴宁等地倡办族学。
三月,黄遵宪病逝,亲往吊唁,有挽联。
八月,孙中山领导的中国同盟会,成立于日本东京。
一九〇六年(光绪三十二年,丙午)四十三岁
“镇平初级师范传习所”结业,改办“镇平县立中学堂”,又于员山创兆学堂附设“师范传习所”。
夏,赴广州任两广学务公所议绅兼任惠潮嘉视学员。旋任广府中学堂监督。
九月,清廷宣布“预备立宪”。感叹时世,作《秋怀》六叠四十八首,感怀古今。
十一月,广东总教育会成立,被选为会长。
冬,收邹鲁为门生。
一九〇七年(光绪三十三年,丁未)四十四岁
两广学务公所改称为提学司,逢甲任职同前。
春,赴上杭拜访族人。后作忆上杭纪游诗十五首。
五月,同盟会策动潮州“黄冈起义”失败,丘劝诫当局“防止株连”。清廷诏各省成立谘议局。
冬,派罗福星赴南洋视察华侨教育状况。
一九〇八年(光绪三十四年,戊申)四十五岁
谢道隆在台湾建生圹,作为地下诗社集会之地,辑成《科山生圹诗集》,逢甲为之作序。
春,汕头中华新报发刊,辄将诗文寄该报披载,先后与梁千仞、叶楚伧结识。
十一月,光绪、慈禧先后去世。
是年,梅州松口发生进步学潮。两广总督张人骏欲奏请停办全梅学校,逢甲以华侨利害说之,乃取消此议。
年来,与革命党人往来益多,思想日益同情革命。
一九〇九年(宣统元年,己酉)四十六岁
五月,好友刘铭伯(士骥)自美洲归,即被保皇党人刺杀于广州寓所,丘悲愤至极,由此促成思想之激变,曾撰联悼刘,怒斥康党。
十月,广东谘议局成立,当选为副议长。安插革命党人古应芬、邹鲁在局任职。
受聘为两广总督公署议绅及两广方言学堂监督。聘朱执信、邹鲁、丘复到学堂任教。
年底,与议员陈炯明等三人赴上海参加十六省谘议局代表会议。
为子丘琮取字“念台”。
一九一〇年(宣统二年,庚戌)四十七岁
二月,革命党人赵声、倪映典发动广州新军起义。起义失败,丘出面保护陈炯明、邹鲁脱险。
春,为禁赌事,在谘议局联合一批进步议员,以果断手段,先后主持通过“禁赌案”和“振兴女子小学”案。
中秋节前,与同伴数人游罗浮山十天,归途中又游惠州西湖。作纪游诗八十一首。辑为《仓海君庚戌罗浮游草》。
是年,与同盟会员叶楚伧、广东新军将领黄士龙、饶景华等时相过从。礼聘从日本学画归来的高剑父、高奇峰兄弟,作《二高行》鼓励他们到省城出任图画教师。
一九一一年(宣统三年,辛亥》四十八岁
是年,始将内渡后所作诗按年整理,辑为《岭云海日楼诗稿》。
四月,同盟会黄花岗起义失败,逢甲适返抵广州,营救革命党人。
十月,武昌起义成功。
十一月九日,配合革命党人,劝说粤督张鸣岐接受条件,促成广东独立,被举为广东革命军政府教育部部长。
十二月,作为广东代表之一,赴南京出席独立各省组建临时中央政府会议。会议前夕,据称在上海谒见孙中山,号召在沪粤籍商人捐款支持孙中山革命事业。
一九一二年(民国元年,壬子)四十九岁
元旦,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宣告中华民国成立。
一月,谒明孝陵,游莫愁湖,登扫叶楼,皆有诗,讴歌革命,竟为绝笔。
一月下旬,因病辞京,经沪回粤。抵汕头,获悉被举为临时参议院参议员。
二月上旬,返抵镇平淡定村,病势益剧;自知不起,遗嘱:“葬须南向,吾不忘台湾也!”二月二十五日逝世。遗体安葬于文福印山。
【注释】
[1]丘复(一八七四—一九五〇),原名馥,字荷公,号果园,又号念庐。福建上杭县兰溪乡人,是丘逢甲的远房宗亲。一八九七年,丘复二十四岁中举,次年进京会试不第,遍游京沪各地,结识各方人士。一九〇一年丘复父亲病逝,他守制在家,授徒养母。废科举后,丘复绝意仕途,专心于乡梓教育,先后创办上杭民立师范学堂、东溪立本学堂及民强中学等校,后出任两广方言学堂及嘉应大学教授。办学之余,丘复醉心诗文创作,主动参与地方史志编撰,加入反清文学革命团体“南社”。丘复著述甚丰,有《念庐文存》《念庐诗话》《愿丰楼杂记》《杭川别乘》《南明汀州史》等传世。
丘复与丘逢甲相识于一八九八年,二人书信、诗文酬唱频繁,相交相处甚为亲密。丘复是丘逢甲最为亲近的朋友之一。
[2]江山渊的《丘逢甲传》首刊于民国四年(一九一五)上海《小说月报》,是清末民初全面评介丘逢甲生平的第一篇传记。
作者江山渊,名瑔(一八八二—一九一七),广东廉江人(现属广西北海),性聪敏异人,幼承家学,其祖、父、叔皆治学有成,家有“涵万”藏书楼,父江慎中为经学大师。山渊年十七,县试冠军,广东高等学堂肄业,东渡日本求学,毕业于日本明治大学。清末加入文学革命团体“南社”,民国初任中国同盟会廉江分部长及省议会议员等职。江聪慧勤奋、博览群书,著述甚丰。有《山渊阁诗草》《新体经学讲议》《诗学史》《楚声集》《姓名古音考》《庞雄传》等传世。而立之年,染时疾病逝于京师。
江山渊广闻博记,此传作于丘氏病逝三年之后,作者述事评史论人,颇具特色,今辑录于此,供世人了解参用。
[3]康有为(一八五八—一九二七),广东南海人,原名祖诒,字广厦,号长素,又号更生,初受业于名儒朱次琦,博通经史。又接触西方资本主义文化,主张变法改革。一八九五年,康有为在京发动千馀举子“公车上书”,倡言变法图强,得到光绪帝嘉许,于一八九八年秋实行“变法维新”,成为维新运动的领袖人物。后变法失败,康被迫流亡国外。进入二十世纪,孙中山民主革命思潮兴起,推翻清王朝,谋求民主共和,成为时代主流,康却止于维新变法,沦为保皇党头目。
丘逢甲与康有为的交往,并不长久,《与逢甲书》写于一八九九年,流亡海外的康有为秘密返港,得知丘在潮汕办学,邀丘来港共谋唐才常自立军起事之举。丘曾表示,“出关待草勤王檄,懒对芙蓉赋子虚”,并作《经武十书》,表示愿承“练军”之责,“以为新政之助”。但唐才常未及举事,即被湖广总督张之洞捕杀。一九〇五年,孙中山领导成立同盟会,向保皇谬说展开激烈批判,民主革命洪流势不可挡,康有为却抱残守缺,坚持保皇。一九〇九年丘逢甲好友刘铭伯(士骥)去美洲募股成功,他本系康保皇会中人,回国准备创办实业,不愿把钱分作保皇费用,才到广州寓所,即遭康氏弟子杀害,丘悲愤至极,撰联挽悼:贪夫殉财,烈士殉名,公得名矣;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孰能止之?从此,康丘两人绝交,不再酬唱往来。
[4]此篇乃民国元年(壬子)一九一二年春丘瑞甲在胞兄丘逢甲去世不久所作。
[5]丘瑞甲(一八七八—一九三八),丘逢甲胞弟,家名辑甫,排行第四,幼随父兄教读,对家事与史事有所闻知。一九〇〇年(庚子)春,逢甲奉派去南洋考察侨校侨务三个月,募款筹办汕头岭东同文学堂,南还抵汕头埠,闻琰儿、球儿殇耗,哀感书诗六首,“欲呼群力新中国,已失人间两少年”。遂举家迁回镇平山村。从此,小十四岁的丘瑞甲成为丘逢甲内渡大陆后最亲密的助手,家事与子侄教育多由瑞甲承担,内渡后的诗稿,亦由丘瑞甲收集整理。一九一三年,《岭云海日楼诗钞》的编辑与付梓,多由丘瑞甲完成。
[6]丘菽园(一八七四—一九四一),又名炜爰,号菽园,别署“星洲寓公”,祖籍福建龙海县,出生于新加坡,清末著名侨领之一。幼随姑母在澳门度过一段岁月,后回新加坡系统接受中华传统文化教育。曾积极参与康有为领导的公车上书活动,为国事愤忧奔走,见朝廷振作无望,心灰意冷,返回新加坡,于一八九八年创办《天南新报》,资助康有为领导的戊戌维新变法和唐才常自立军起义活动。事败遭清廷通缉,被迫捐巨款给朝廷以消灾。从此,淡出政治,潜心著述,成为著述甚丰的华人学者和诗人。有《菽园居士诗集》《菽园赘谈》《五百石洞天挥麈》《新小说百品》等传世。
丘逢甲与丘菽园的文字交往,始于1897年在粤东潮汕兴教育才之时,两人对康梁发动“百日维新”和唐才常自立军起事,都十分关心和支持。丘菽园淡出政治后,两人交往日见疏远,但丘菽园对丘逢甲素表敬佩,怀友之作屡有所见。《挥麈拾遗》是丘菽园怀友述事的代表作,曾录入阿英主编的《甲午中日战争文学集》。
[7]此跋乃民国二年秋《岭云海日楼诗钞》初版时,仓海先生四胞弟辑甫先生丘瑞甲所作。中华民国二年秋初版,中华民国九年秋二版。门生好友,黄逢尧、丘汉滨、林商翼、李时造、饶景华、王伍梅、王狮灵、黄慕松、林风人、丘华、李兆书等资助校印。
[8]此序乃民国二十六年《诗钞》在国立中山大学出版部重刊时,校长海滨先生邹鲁所作。第一版、第二版《诗钞》出版时均无序,此乃第三次出版时之序。
[9]邹鲁(一八八五—一九五四),号海滨,广东大埔人,早期同盟会会员,曾任国民党中常委兼青年部长等职,著有《回顾录》《中国国民党党史稿》《邹鲁文存》《澄庐诗选》等传世。
邹鲁少年时在韩山书院读书,一九〇六年考取广东法政学堂来到广州,慕名投拜丘逢甲。一九〇九年,丘逢甲出任广东省谘议局副议长,延揽邹鲁、古应芬等同盟会员为“书记”。黄花岗起义前后,丘得知广州巡警搜捕名单中有邹鲁等人名字,嘱咐邹鲁等迅速转移,免遭迫害。
邹鲁终生不忘师恩。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邹鲁出任广州中山大学校长,将丘氏《岭云海日楼诗钞》增订重刊。邹鲁在一九三四年春所撰的《澄庐诗集自序》中提到恩师教他学习写作古诗词的往事:“余年廿二,负笈广州,吾师丘仙根(逢甲)好为诗,与张君六士唱和《秋兴八首》,嘱余步韵和之,勉成奉阅。师见‘旌旗飘荡多新色,壁垒森严是敌屯’句,许为沉痛。见‘长沙策汉空前席,博浪椎秦误副车’句,许为工整。见第八首最后结句为‘英雄心血人间事,芒砀当年岂有云?’ 丘瞿然曰:此‘彼可取而代之也之气,须善藏之’。一九四二年邹鲁在《丘仓海先生诗文集序》中,再次深情回顾恩师丘逢甲对他的许多恩惠与帮助。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台湾归还中国,其子念台受命参加接收台湾的工作,在重庆与邹鲁会晤,他遵邹意将先父佳作百首汇成《仓海先生念台诗集》,选成,由邹鲁亲笔书写封面,足见邹鲁与丘逢甲的深厚师生情谊。
[10]此小志乃仓海先生四胞弟辑甫先生丘瑞甲所作。作时,当七七事变前二个月。因邹海滨先生在第三版《诗钞》印妥后,始感觉应请序于辑甫先生,故辑甫先生为作小志,而以别纸附贴于封面之里页也。兹改刊移置序后。
[11]一九八二年,笔者(黄志平)在安徽师大中文系任教,课馀着手编校逢甲先生代表作《岭云海日楼诗钞》(增订本)。负笈京师时的同窗马君,在南京大学中文系服务,他与南大名师汪国垣(辟疆,一八八七—一九六六)教授父子是世交,马君知我科研动向,芜、宁相距咫尺,有幸读到汪先生的部分藏书,方知汪见过丘逢甲先生:“民国初元,(丘)君曾一至金陵,余犹及身见之,躯干修伟,虎虎有生气。”(见汪国垣著《光宣诗坛点将录》)汪老所述,推断当在丘氏作为粤省三人代表之一赴宁开会,参与筹组临时中央政府期间。汪家将藏书一册《仓海先生丘公逢甲诗选》转借给我,提醒此乃孤本。一九三一年日寇占我东北之后,国难骤起,丘琮(念台)先生辑选丘诗三百首,交上海商务印书馆排印,即将公开发行,只因书跋中有抨击主政当局的文字,被严禁发行。一九八四年,皖版《岭云海日楼诗钞》收录此文附后,今据一九三四年的沪本排印。
[12]本文所作修改,均按安徽人民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版《岭云海日楼诗抄》第五〇四页起的《岵怀录》。
[13]本篇年谱作于一九三四年,今据安徽人民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版《岭云海日楼诗抄》校录。
[14]此年谱乃丘琮于民国二十三年四月所作,附录于上海商务印书馆刊印之《仓海先生诗选》者。原文有前志、实历、后志三大段;实历本用列表式,及二十六年中山大学三版重刊《诗钞》时,始改用分年条叙,并将《后志》完全删去,遗漏不少,今将后志补齐。
[15]据潮州学者曾楚楠先生考证,应为《金山玻璃厅联》,参见韩山书院《学术论文集》(二〇一六年),曰:凭栏望韩夫子祠,如此江山,已让前贤留姓氏(金山对面有韩山也);把酒吊马将军墓,奈何天地,竟持残局付英雄(南宋殉国勇将马发墓在金山也)。
[16]作者陈炎正先生是台中文史学者,丘氏《柏庄诗草》的发现者。
[17]原载《丘逢甲研究》一九八四—一九九六年专集,吴宏聪、李鸿生主编,广东人民出版社一九九七年。
[18]吴天任编著:《黄公度先生遵宪年谱》,商务印书馆(台湾)一九八五年版,第七、二页。
[19]吴天任编著:《黄公度先生遵宪年谱》,商务印书馆(台湾)一九八五年版,第七、二页。
[20]朱传誉主编:《黄遵宪传记资料》。
[21]《金币制考》,审时斋一九一三年版。
[22]黄遵宪称黄遵楷为“五弟”,实固“从俗与姊排行”,珍玉长于遵楷,故称。
[23]“大挑”,清乾隆以后定制:三科以上会试不中的举人,挑取其中一等的以知县用,二等的以教职用,六年举行一次,意在使举人出身的有较宽的出路,名为“大挑”。
[24]郑喜夫编:《民国丘仓海先生逢甲年谱》,商务印书馆(台湾)一九八一年版,第二〇五页。
[25]参见《蕉岭县志》,广东人民出版社一九九二年版,第六九四页。
[26]参见张玉法:《清季的立宪团体》;丁文江、赵丰田:《梁启超年谱长编》。
[27]丘琮:《我的奋斗史》。
[28]广西怀集县,现属广东省。
[29]《苦雨行》载《清议报》一八九九年八月六日,收入丘逢甲《岭云海日楼诗抄》卷二,丙申稿,第二四页。在《诗抄》中,个别字有改动。
[30]《题星洲寓公看云图》载《清议报》一八九九年十二月十三日,收入丘逢甲《岭云海日楼诗抄》卷六,己亥稿(下),第一四二页,标题改为《题菽园看云图》,个别字有改动。
[31]原载《光明日报》,二〇〇四年七月七日。
[32]原载北京《人民日报》,二〇一六年五月三十一日。
[33]原载《丘逢甲与中国近代文化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广东潮州韩山书院二〇一六年。相关人物史料,笔者先后参考了以下论著:徐博东、黄志平著《丘逢甲传》。丘念台著《岭海微飙》。徐博东著《生命的延续、爱国之传承——丘逢甲与丘念台父子》。中共广东省委统战部、广东省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合编《广东民主人士名人传》《丘念台先生纪念文集》。丘晨波著《 “念台精舍”传承赤子情怀》。徐志超著《蕉岭人新传》。
[34]黄志平,湖南师大文学院教授,《丘逢甲集》主编,合撰有《丘逢甲传》《罗福星传》等。刘晓梅,广州市丘逢甲研究会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