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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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癸卯间,上海盛行红痧之症。初起时,觉骨节酸痛,或微热。一二日间,遍身发红点,若疹然,遂名之曰“红痧”。此症初行于粤,粤人以芫荽煮荸荠啖之,良愈。然非险症,虽不药,亦自瘥,从无患以死者。沪人某甲,夙崇西法,举中国所旧有尽弃之,饮食器用,非西法不安不饱也。亦患此,急以叩西医。西医曰:“易耳。以凉水浸巾,绞起而覆之身,疾即已。”甲试之,死。
趼人氏曰:死有恶其不速者,如甲是已。西医非不可备一格,然遇难起之症,医者束手,姑以试之,可也;或夙知某症为彼族专长,就之,亦可也。乃不思其故,病即投之,岂中国遂无医者耶?西医之治伤寒,几曾见其愈一人也?更有狂悖之徒,就医学于彼族,犹未毕业,即狂呓而言曰:“中医将绝于世界。”信斯言也,是中医徒杀人,而不能救人者也;不然,曷至于是?然则公之祖若宗时,为无西医之时代,公之祖若宗,胡为不皆死于医,而犹得传种以逮于公也?此则大惑不解者也。
族叔至泉患目疾,就某西医求治,叩以:“吾中国医家有言:‘外表之五官,皆连于脏腑。’信耶?”西医曰:“外自外,内自内,何得相连?如君患目,斯患目矣,于脏腑乎何有?”乃为之发药,朝服者,夕服者,晨洗者,暮洗者,纷如也。而十诊不愈,且有甚焉。延一月矣,复就某中医叩之,曰:“肾水亏也。”投以药,两剂有效,五剂而瘥。
甲辰秋,余得虚怯之症,闻声则惊。叩诸医生,云:“服天王补心丹,至一年可愈。”厌其久,就诊于陈仲篪。仲篪,西医也,投以药,十四日愈矣。西医固未可尽诬,吾特恶夫挟西医以诬中医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