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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台谍落网的秘密
王媛媛现在也慢慢喜欢穿上各种款式和颜色的丁字裤和杨文峰做爱。从她穿着丁字裤在房间走来走去,到她翘着被丁字裤细细的带子穿过的白白的屁股在杨文峰面前扭动,到现在,两人连做爱时都少不了丁字裤。她喜欢他用坚挺的东西挑开细细的丝带,然后那沾上自己下体湿润的体液的宝贝一插到底,每当那细细丝带被文峰坚挺的东西挤进秘肉和揉进双股之间的刺激感觉传来时,她都会忘乎所以而放肆地大声呻吟起来。有两次文峰过来用嘴唇堵她的嘴巴,后来她知道,自己兴奋的呻吟让杨文峰受不了而要早泄。从那以后,她就控制着自己快乐的呻吟,没有想到那种压抑的做法让杨文峰加倍了抽插的时间,反过来又让她兴奋得好似要爆裂开来。
最让她感觉幸福的是,他总能够让两人一同达到高潮。认识杨文峰之前,她不知道什么是高潮,也从来没有达到过,两人发生性关系后,每次做爱,她都能达到那双股突然颤抖,子宫猛然收缩,浑身酸麻和心里飘呼呼的极乐境界。
让她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虽然她喜欢文峰进入她身体,顶住她子宫口的坚挺,特别是在高潮时刻的突然暴涨,几乎让她觉得被涨破了似的快乐,但她最喜欢的却是文峰缠绕着她或者紧紧压着她的感觉。杨文峰是使用他的全身和脑袋在做爱,而不只是他的生殖器。她喜欢他两只磨出老茧的大手在她身上揉搓、抓起她丰满的屁股分开合拢,她喜欢他柔软的舌头舔过她柔嫩的胸脯,她更喜欢他在自己耳边轻柔地吐出一个个下流不堪的单字和句子……
这个世界上的享受分成物质享受和精神享受,而只有和杨文峰做爱,王媛媛才认为是两者的完美结合。
……
暴风雨过后,王媛媛头枕在爱人的臂弯,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房间静得只剩闹钟的嘀嗒声,当女人还沉浸在弥漫整个房间的余韵中不能自拔时,男人已经转换了心思,杨文峰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昨天李昌威经过广州,杨文峰很兴奋,赶到火车站去接,结果没有接到。原来,昌威为了收集更多的民工南下打工的资料,改坐较便宜的长途汽车。杨文峰回到宿舍时,昌威已经准备好两菜一汤,正坐在桌子旁憨憨地笑着。杨文峰一步跨过去抱住昌威,弄得昌威都有些不好意思。你吓我一跳。杨文峰嗔怪地说。昌威憨笑着摇摇头,我想让舅舅看看我一只手也可以做出像样的菜。确实不错,两人坐下吃饭时他看着昌威点着头,心里却一阵酸楚涌上来。好几年不见,昌威这孩子外表竟然还是那个样子,黑里透红,皮肤上好像永远沾上了一层城市马路上吹起的尘土。脸上稍微有些瘦削,独臂右手却像两只手一样灵活。这些年他收到至少二十封昌威的信,每一封都让他不安和深思。他想如果有机会再和外甥见面的话,一定要找机会好好谈一谈。他也从昌威的来信判断,他一定变了。可是当昌威出现在舅舅面前时,还是带着那一副全中国农民盲流都一样的一成不变的外貌和表情,仍然高兴时傻笑悲伤时没有表情,而绝大多数依然沉默寡言的时候,杨文峰反而不知道如何开口了。昌威,他说,在舅舅这里多住几天吧!李昌威抬起头,不啦,舅舅,我得赶到东莞和深圳,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杨文峰不满地问,什么事情这么重要?李昌威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我必须尽快把我的《盲流指南》南方部分整理好,我还需要找到一些合作伙伴……还有,我这次到深圳和东莞,就是要把福建沿岸开发的消息传过来……南方民工的工资太低了,现在几乎低到连基本生活开支都不够,必须让大家都知道,这样过低的工资是不合理的,我们不能一直靠民工的低工资和低成本来满足社会主义的高速发展和国外资本家的投资盈利吧……我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建立一些联系人,和他们一起把南方的盲流组织起来,建立一个信息网,南方的黑社会很严重,黑社会坏人吸收的底层人员大多是走投无路的农村民工,我们如果不好好组织起来,黑社会就会捷足先登……,你看,舅舅,我还有很多事情呢。我明天就得走。
杨文峰轻轻叹了口气,昌威这孩子确实变了,他紧紧盯着,然而却怎么都看不透他到底变化在哪里。因为李昌威的外表还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盲流,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区别。这种奇怪的变与不变,让杨文峰心神不定。
他又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王媛媛感觉到了,微微侧过头,透过轻柔的秀发关心地凝视着他。
“文峰,我知道你最近心里好多事。不过想开点就好了。”她用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胸部然后停在他的下巴上,“你的下巴最性感!”
平时她这样说的话,他一准会回过头来,用那她最欣赏的性感的下巴摩擦她的脸,下巴上的胡子茬一准让她受不了而咯咯直笑。
今天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出声叹了口气。王媛媛心里难受,幽幽地说:“真希望我可以帮你,可是,人的年纪大了,他老人家平时又不注意保护身体,到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以为他是在为周玉书担心,其实他在担心李昌威。周伯伯走到了人生的尽头,虽然风风雨雨,但他选择了自己乐于献身的事业并一辈子乐此不疲,到今天无怨无悔,有什么值得杨文峰为他担心的?可是李昌威就不同了,他还是一个刚刚踏上人生旅途的年轻人,在杨文峰看来,李昌威仿佛踏上了一条充满迷雾而又处处悬崖的人生之路。在他的脑海里,想不起有什么人曾经走过李昌威选择的这条人生之路。这更让他担心不已。
“文峰,你怕死吗?”王媛媛柔声地问,她大概是想把他从一个人的沉思中拉回到自己的身边才这样问。
杨文峰“哦”了声,果然被这个问题拉了回来。“我没有想过,何况就算想过了,也不一定是对的。”
“为什么?”
“因为只有在你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你才知道自己是否真怕死,或者说你才会去真正认真思考人生和死亡这个问题。”
“那你说,周伯伯怕死吗?”
杨文峰想了一下。“我想他和每一个一步步接近死亡的老人一样,心里怕死怕得要命。可是,他也和大多数濒临死亡的人一样,知道死亡是生命中唯一没有选择的,无法战胜的结局,所以他没有糊涂到要和死亡对抗。”
王媛媛用一只胳膊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俯视着他。“如果没有死亡呢?”
“如果没有死亡,这个世界就乱套了。没有了死亡,独裁者会幻想永远统治下去而不惜一切镇压人民和正义;没有了死亡,邪恶的东西就会成倍地成长,统治我们的也许到今天还是秦始皇;如果没有死亡,毛主席的尸体会从天安门爬起来,继续紧握枪杆子,接着当他的人民大救星和军委主席!当然,如果没有死亡,人类也就不会在死亡的威胁下而犯罪,正义也会到处蔓延。总之,这个世界上,死亡是一切善与恶的根源。没有死亡就没有一切。”
“太深奥了。”他们两眼几乎挨在了一起。“周伯伯大智大慧,在最复杂的情报机关工作了一辈子,到今天快要死了,头脑还这么清醒……”
“这就是周伯伯最痛苦的地方。”杨文峰打断她,“人的大脑相对于人的身体,具有更加顽强的生命力,科学家研究的结论是人的大脑脑细胞的新陈代谢至少可以维持三百年,可是人的身体却最多超不过一百三十年。周伯伯有一次对我无意透露过,他真羡慕那些老了后慢慢失去思考力的陷入痴呆的老人,因为当死亡慢慢接近他们时,他们什么也意识不到,只当是又一次睡眠带走了自己。可是周伯伯他自己却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脑袋照样清醒和锐利。这让他无法不思考死亡!”
“他可以思考别的,他有那么多可以思考的过去和回忆。我还没见过拥有他那么丰富多彩人生经历的人。”
“不错,不过,他用不着思考自己的人生。我们现在正在干的事,足可以让他想不起死亡,甚至忘掉自己。”
“哦!”王媛媛惊叹了声。
“周伯伯病倒后,在只有我一个人在他身边时,他告诉了我自己病倒前正在进行的调查研究,他认为他正在接近某个惊天的大阴谋。他告诉我是因为感觉到自己时间不多了,想我和他一起揭露出这阴谋的真相。”
“哦,哦!”
“我并不相信周伯伯在广东地区靠自己提着个小笔记本走来走去就可以挖掘到什么惊天的大阴谋,也许他始终没有能够摆脱老情报干部的怪圈,那就是一切都是阴谋,这个世界都是由阴谋组成的。可是当时看到周伯伯那诚恳和焦急的样子,我没有表示出半点的疑惑。同时看到周伯伯认真的样子,看到他小心翼翼从枕头下拿出那本笔记本交给我时,我心念一动:只有我可以让周伯伯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思考人类永远也想不通的死亡,只有我可以让周伯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依然忙碌和充满期待——那就是我和他一起继续他未完成的调查。所以每次当我见他,我们的话题都是围绕这个未完成的调查研究,这时也是他心情最好,情绪最激动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王媛媛松了口气,俯下身来,在杨文峰的嘴唇上吻了一下,“我看你们神神秘秘的,也不好问,原来你在借此转移你周伯伯的注意力,借此让他度过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文峰,你心眼好,想得又周到……”
“我这里说的是刚开始的情况!”
“哦,又怎么啦?”
“看到周伯伯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听到医生宣判了他的死期,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搞什么调查研究?这个世界就算真充满邪恶和阴谋,和我有什么关系?和即将离开我的周伯伯又有什么关系?就算以前我和周伯伯击掌为誓,保证互相关心对方关心的事情,那时我也是想多找机会接近周伯伯。现在周伯伯要离开了,我怎么会有这种闲心情。我一开始就是抱着陪同周伯伯走过人生最后一段路的想法接过他的笔记本的。”
“哦,后来怎么啦,文峰?”王媛媛紧张地接着问。
“后来,”杨文峰的眼睛突然变得深沉,王媛媛感觉到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就会迷失自己似的。“后来,当我对照老人的笔记本一项项去落实调查研究的时候,我才发现,确实有一件极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周伯伯是对的。他人虽然老了,但并没有糊涂,比我们还清醒。”
“什么事,很可怕吗?”
“听起来不可怕。周伯伯发现这几年在广东冒起了一个传销组织,人员目前已经直逼四十万,而且还在以每天发展近万名会员的规模扩大着。”
“是有些夸张,不过这也不可怕吧?”
“是的,我开始也这样认为,周伯伯毕竟是老共产党员,共产党最会组织群众,也最会吸收共产党员,本来是无产阶级的党,他们为了可以生存下去而且有利可图,竟然制定资本家也可以加入无产阶级先锋队共产党的可笑条款。现在共产党员已经有六千万。可是共产党政权却绝对不容忍其他民众以任何形式组织起来。传销正是靠商业活动组织起来的最迅速最有效的方法。共产党早就不允许传销在中国存在,可是屡禁不止。周伯伯在调查传销为什么屡禁不止,本想通过自己的调查研究为中央提供制定传销法的依据时,发现有这么一个奇怪的传销网存在并迅速膨胀。”
“奇怪?”
“对,奇怪!这个传销网从来不强迫会员拿钱购买产品,而是以出厂价或者免费把产品提供给会员。会员拿到手的都是比市场价低的产品!而且这个传销网出卖几乎各种产品,只要他们能够搞到手的。所以这些拿到低价产品的会员只要稍微努力,就可以赚到钱!”
“这不是外国那些正规传销网的做法吗?会员都有利可图,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错,可是在中国这却是很少有的现象,不是吗?而且据我们调查,那个传销网靠这样的出厂价推销各种产品,根本不赚钱,所以他们的传销网能够急速扩大,但如果不赚钱,他们又想干什么?”
“在当今中国这个人人向钱看齐、不管白猫黑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的社会,确实是让人匪夷所思,不过有那么严重吗?”
“可是,最奇怪的还在后面,这个传销网的总部始终查不出来,传销网具有以地区为中心、单线联系的组织结构,我们无论怎么查,都找不到他的总部。传销网看似松散,却具有极其严密的组织。如果不是根据产品的分析,我们根本无法判断他们属于同一个传销网。周伯伯为了了解这些,在不同的城市买了三万多块钱的运动鞋,才了解到他们属于同一个组织。”
“这有点像特务组织,是不是?文峰?”
“不奇怪,因为传销网络本来就是按照间谍发展的方式方法发展组织起来的,只是间谍网发展特务间谍是为了去‘购买’搜集情报,而传销网发展会员则是去出售散发产品。最奇怪的还在于,这个传销网招收会员时只有一个条件。”
“哦!”
“他们只招收真正农村来的文化不高的盲流!”
“这倒让人搞不懂了,农村出来的文化不高的盲流正是口齿木讷、不善言语推销的一群人,也正是传销网招收会员应该回避的。怎么这个传销网反而以他们为唯一的会员候选人?”
“你知道,从2003年以来,南方各省特别是广东地区由于长期以来残酷压榨剥削流动民工,结果出现了民工荒,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了这个传销网,而且几乎让所有会员都获得一些好处。周伯伯就一些具体产品例如运动鞋等作的具体分析披露,这个传销网总部不但没有赚钱,而且还为传销会员倒贴了不少钱。也就是说那些民工是这个传销网的直接受惠者!”
“真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想赚钱,把钱给盲流赚的!”王媛媛摇头感叹道。
“这正是周伯伯所说的大阴谋所在。”
“哦,哦!!”
“不是你没有想到,而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这样的好事,凡是和盲流接触的人,几乎每一个都在想方设法剥削他们,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一个传销网,他们设立起来的目的就是要为盲流谋福利。现在周伯伯找到了一个,所以可以断定,一定有一个大阴谋隐藏在背后。”
王媛媛已经彻底明白,两人都不再说话。
正如杨文峰所言,开始他是为了安慰老人,为了充实老人,为了陪伴老人,才勉强压着痛苦接过周玉书的笔记本,但现在他每两天都会到医院去。见到周玉书,他几乎不再询问病情,两人就直接开始讨论问题。他觉得自己在和死神赛跑,他心中疑问也越来越多,如果周玉书是对的,如果真有大阴谋在进行的话,那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呢?他得到了王媛媛的支持,现在使用白天的时间去继续周玉书没有完成的调查,晚上就来到中医大附属医院。
慢慢地,他已经把这看成是自己的使命,而不仅仅是帮助老人。他当然不会忘记,当初是他自己恳求周玉书多关心盲流的。杨文峰一直在心里同情盲流,又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其实也是一名盲流,后来外甥李昌威来到了广州。当他把李昌威和盲流联系一起来看时,他的整个世界都开始慢慢改变,隐藏在他心里又或者流在他血管里的血液终于起了作用,想起那些盲流时,虽然有一种难堪和痛苦,但却缓和了一直缠绕着他的那份难言的孤独。
今天,老人微微眯着眼,细心的杨文峰注意到,每一天过来,老人都会比前一天更费劲地撑开自己的眼皮。他担心有那么一天,老人无论多么使劲,都无法撑开自己的眼皮。每一次一进入病房,他总是把眼神定定落在老人的眼皮上。
“周伯伯……”
老人示意他坐下,杨文峰坐下后,拿起老人的手按摩,为他舒穴。感觉到舒服的老人微微张开了眼,面上泛起笑容。
“文峰,怎么样啦?”
杨文峰也不犹豫,压低声音然而清楚地讲起来。这个传销网的各个地区分支仍然以超级速度扩张着。虽然无法确定总部在哪里,是谁主持的,然而却发现所有的传销产品都是台商在大陆的厂家生产的。按说台资厂主要生产外销产品,所以他们这样做很可能是为了提前抢占大陆市场,然而由于传销网取货都是统一的,所以也许可以从厂商入手,找出传销总部和负责人。杨文峰的这个提法,被周玉书摇头否定。周表示,如果真是个大阴谋在进行的话,你不可能通过台资厂找到主谋,除非通过北京政府打压台商,让他们屈服,否则他们完全可以不说出来。目前通过国家权力打压强迫台商很难,而且也不是他们两人可以做到的。
“按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到2008年奥运会前夕,这个传销网络将有一百万盲流会员散布在南方特别是广东的各个城市。”
“另外还有什么发现?我是说,我交待你的那些。”
“周伯伯,我到有关部门了解了情况,目前在这个传销网覆盖的地区,台湾商人投资的企业和厂矿超过一万四千家,总共雇佣民工达到两百七十万人……”
“这就是说加上一百万传销网发展起来的盲流,和台湾方面有直接联系的盲流至少有三百七十万人?”老人声音中透出急切地问。
“恐怕还不止这么多,我按照你的吩咐,又对一些台湾背景的黑社会组织作了简单的统计,我发现台湾黑社会组织在广东等沿海地区很猖獗。他们在这个地区发展黑社会会员,这些成员主要是大陆内地过来打工的小城镇无业流民。他们到南方后,又不愿意像农民盲流一样当苦力,又无法像当地居民一样生活和工作,于是最容易加入黑社会组织。台湾的多个到大陆发展的黑社会组织就以他们为发展对象。目前全国共有黑社会组织人员达到一百二十六万人,其中有三十万人是和台湾黑社会组织有瓜葛的。”
“哎,我早应该想到这些的,当初陈水扁上台后以所谓扫黑为由,把台湾有大陆背景的黑社会组织如竹联帮,青帮等都赶到大陆来。我们由于当时为了争取台湾的民意和急于了解台湾岛情,所以对这些潜逃到大陆的黑社会成员采取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没有想到他们趁这个机会坐大,而且开始在大陆发展组织。”
“周伯伯,这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陈水扁政府的诡计,毕竟他们也和台湾黑社会勾结得很密切,那么为什么当时要对黑社会成员赶尽杀绝?”
“有这个可能,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些台湾背景的黑社会组织在本质上还是向着台湾的,他们的大本营还是在台湾,既然在台湾就一定受到陈水扁的情报机关的控制。他们吸收了这么多大陆黑社会成员,一旦闹事,那破坏性岂是老实的盲流可以比的!”
杨文峰点点头。老人叹了口气,微微眯上眼睛,轻声问:“最近台海局势如何?”
“很平静,”杨文峰理了下思路说,“表面上两岸领导人都理直气壮,义正词严,一方口口声声民主自由的理想,拉大旗当虎皮,狐假虎威;另外一边又高举民族主义的大旗,不顾人民安危和死活,咆哮战争解决台湾岛。其实聪明人都清楚,他们在表演政治戏。他们都会在冠冕堂皇的言辞下,偷偷为自己和自己的子孙后代争权势和谋福利。无论民主自由的理想还是民族主义的旗帜都是他们的遮羞布而已。”
看到老人沉重地合上眼睛,杨文峰停了一下。
“不过周伯伯,在我们调查台湾某种势力渗透到中国盲流之中时,我联想到另外一些事情……”
老人半睁开眼。
“陈水扁上台后那些年,我一直注意到一个现象,那就是台湾的情报人员在大陆纷纷落网。民进党的陈水扁是在2000年上台的,从那时到他的第一任期结束的2004年,这四年间,中国国家安全部平均每年都要抓获36位台湾特务。这在世界间谍和特务历史上也是独一无二的。特别是最近几年,我越来越糊涂……”
“我知道,”周玉书小声接着说,“当时主张台独的民进党上台后,台湾情治系统一度陷入混乱和恐慌。无论是台湾军事情报局还是其他情报部门,几乎都是由大陆撤退到台湾的国民党人长期掌控,形成了特殊的阶层。陈水扁上台后,最害怕和讨厌的就是这些人。但他却不得不安慰他们,挽留他们,利用他们。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台湾情报机构还是产生了异心。那时我虽然已经退休,但也听说了一些情况,当时很多驻扎在海外的军事情报局人员开始和我们联系,要求出卖情报和潜伏在大陆的特务名单给我们。我们一度应付不暇,国家安全部不得不从2002年开始扩大侦察队伍。”
“这些联系我们的人是反对台独,反对陈水扁的人吗?”
“其实并不是这样,其中有很多人早就想靠出卖情报赚钱,只是找不到机会,等陈水扁上台后,他们就冠冕堂皇地以反对台独为名出卖台湾的情报了。我们虽然知道这些情况,但也不愿戳穿,于是就一边把大捆的钞票塞给他们,一边高调赞扬他们为维护祖国统一作了贡献。”
哈哈,杨文峰觉得有意思,就笑起来。
“可是,”老人声音断断续续,“从2004年陈水扁第二任开始,我们每年抓获了更加多的台湾特务,2004年一年抓获了68名台湾特务,据他们告诉我,当年秘密监视控制的多达三百多人。2005和2006年就更加离谱,每年竟然要抓近百名台湾特务,真是夸张。我已经没有资格阅读国家安全部绝密和机密资料,但据以前的部下向我透露,国家安全部在台湾情报界有好几条内线,都抓上瘾了。他们说,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台湾陈水扁撕裂族群,分裂台湾,结果让那些还抱有最后一点希望的台湾情报界人士都失望了,所以他们就拼命出卖台湾情报和特务名单给大陆国家安全部门。我当时就向他们指出,这个看法太乐观,是错误的,首先你们低估了陈水扁,其实他在前四年任期内已经完全掌握了台湾情报机关特别是国家安全局和军事情报局。第二,你们从2004年开始抓获的台湾特务并不是以前国民党时期发展的特务,而是陈水扁上台后由他控制的情报机关新发展的特务。这些特务素质低,经验不足。结果国家安全部的侦查局局长笑着告诉我,也许我们已经抓完了国民党发展的特务,而陈水扁又不懂发展新特务,所以他们发展一个我们就抓一个。他很乐观,这也难怪,这些年抓这么多特务,侦查局局长已经成为国家安全部副部长的当然人选,哪里能够不乐观。”
老人说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完这些,只好先停下来。用眼睛鼓励着杨文峰。
“我也注意到了,周伯伯,就拿这些年,国家安全部虽然抓了很多台湾特务,可是这些特务无论从素质和经验上,几乎都很难称得上是特务。充其量不过是一些到处采风拍照的台湾游客而已。可是,为什么台湾会发展他们充当特务呢?”
“也许,也许是故意发展这些特务让我们去抓吧!”老人吃力地说。
杨文峰心里一怔,不错,如果台湾当局有更加大的阴谋的话,首先要做的就是转移北京国家安全部的注意力,而没有比喂给他们一些“特务”更能让国家安全部沾沾自喜了。何况从这些抓获的特务来看,有一大半是台湾特务在大陆自行发展的情报关系。
在周玉书说话太累而陷入半昏睡的时候,杨文峰在他床边拿出一些资料进行对比研究。
这些被台湾发展成台湾特务的人大多是贪财好色的无耻之徒,从公开的报道和国家安全部一些密级不高的审问记录看,没有一个大陆特务是抱着为台湾民主服务的态度加入台湾军事情报局的,所以杨文峰对他们一点也不同情。
他又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些年抓获的台湾特务上,这些台湾人大多比较年轻,有些更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而且——杨文峰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他急忙抓出所有人的资料,紧张地对照起来。这些台湾派遣过来的特务中没有什么台湾商人,而且几乎都有大陆情结,其中绝大部分是大陆籍的。杨文峰知道,陈水扁上台和连任主要靠的是台湾本土人士。所谓民进党的绿队,主要是以台湾当地人为主。大陆籍人几乎没有一个属于绿队。可是这些民进党上台后发展的并且送到大陆来坐牢送死的“台湾特务”却绝大部分是属于以大陆人为主的“蓝队”的,为什么?
床上的周玉书紧闭着眼睛,杨文峰不想叫醒他,可是他却怎么都无法回答这个“为什么”,于是他换了个角度去思考。那就是当台湾绿队的首领陈水扁把蓝队人士送到大陆去当特务的时候,绿队的人又在干什么?那些陈水扁亲自掌握的更加重要的情报力量又在干什么?那些一边叫嚣台独一边到大陆投资的“绿色商人”又在干什么?
对了,他们不会闲着,他们一定正在干更加重要的事情,这些事情比搜集大陆情报还要重要得多,以致都可以使用牺牲那些特务的方式转移国家安全部的注意力!这些事情一定同传销网有关,和民工有关,和黑社会有关,和盲流有关,和李昌威有关,和自己有关!
杨文峰头上冒出了冷汗。他知道如果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的话,一定可以水落石出。只是这条路并不好走,如果没有周局长从旁扶持,简直是寸步难行的。看着满屋子急救设备和白色的墙壁,他突然感到无奈和绝望,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放弃了。也许这一切并不存在,这一切只是自己当初为了安慰老人而故意顺着他的思路编造和幻想出来的。不是吗?在这个插满救命管子的房间里,一个垂死的老人和一个四十多岁还一事无成的中年人在你来我往的言语之间,竟然挖掘出了最骇人听闻的大秘密。有这个可能吗?
可是在老人的带领下,他把一个个证据找出来,摆在面前,虽然一切都还是假设,可是他却越来越相信,顺着老人的思路,前面一定有一个惊天的真相在等着他们。
然而,他知道,如果没有了老人,他无法再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