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共产风”一波高一波
甘肃省的“共产风”两起两落。第一次是1958年秋、冬,刮起了一股很强劲的共产风,1959年6月至9月停止了(这时中共中央采取了一些反“五风”的措施,两次郑州会议。甘肃省搞全民算帐,清理退赔),1959年9月以后“共产风”又重新刮起(庐山会议的影响)。庐山会议以后的反右倾运动中,甘肃省委召开农业书记会议,提出三年过渡到公社所有制,要求公社一级经济要占全部农村经济一半以上。这使“共产风”越刮越狠。甘肃省定西地区在1959年秋后再度刮起的“共产风”有以下形式:――借发展社有经济为名,大办农牧场,无偿平调土地、劳动力、畜力。陇西县北寨公社办农场,就从生产队无偿拿走土地2700亩,牲畜132头,羊2000多只,猪150头;――借机关大办粮食为名,机关、学校,任意平调农民土地;临洮县城关公社东街生产队共有426亩水地,被机关调走了311亩;――借大搞千头牛场、万头猪场为名,猪、牛一律无偿集中,造成大量死亡。陇西县的社队办的猪场,猪的死亡率达80%以上;――借基建征地为名,多占地,占好地。临洮县级9个单位,以基建征地的名义,占用城关公社土地92.5亩,分文未付;――借大搞协作为名,不分你我,乱调劳动力,工分不清理;――借调整耕作区为名,队与队之间无偿调拨土地;――借“帮公社修办公室”为名,无偿使用生产队的劳动力和建筑材料;――借公社搞储备粮为名,无偿调拨生产队的粮食。
“共产风”挫伤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使得土地荒芜,粮食产量下降。农民十分恐慌,1960年春天,靖远县城关公社东关邻生产队听说公社要调骆驼,就把40多峰骆驼提前杀了吃了。东关生产队听说公社要办养猪场,就把40多头大小猪全都杀了吃了。
敦煌县1958年全县办成一个人民公社,县干部想快一点过渡到公社一级所有制。1958年,想把生产队的羊三年内变为公社所有,采取了“三、二、五”的办法,即公社调走30%,大队调走20%,生产队留下50%。牛、马、驴也上调不少。1959年夏季按上面的要求退了回去,但感到公社经济来源只剩下积累提成一项,农林牧副渔都没有了。公社经济如此薄弱,共产主义因素怎么能发展起来?秋季正好赶上反右倾,乘机又把羊收上来了,当时按羊只总数的20%上调公社。在公社的影响下各大队也“平调”生产队的财产,如大队办牧场,调生产队的牲畜。结果,集中到公社和大队的羊只由于管理不善,大批死亡。调上来的大牲畜,也死亡不少。时任敦煌县委书记的马骥英在1960年底总结教训时说:“如何对待共产主义?思想不明确。到底谁共谁的产?总认为要过渡到共产主义,应当是公社共生产队的产。认为社有经济大,过渡就快,快总比慢好。因此总是想从生产队上调,发展社有经济。”郑州会议重新明确了所有制问题,强调“三级所有、队为基础”(公社、大队、生产队三级所有,以小队为基础),为的是从所有制上制止“共产风”蔓延。但是,甘肃省在1959年的反右倾斗争中,批判过“四级核算”(公社、大队、生产队、作业组),很多干部为此挨了整。再加上多年的共产主义教育,在干部中形成了过渡越快越好,全民所有制经济发展越多越好。因此,对“三级所有,队为基础”持怀疑态度。上面又督促公社大搞公共事业,公共事业的资金和物资从哪里来?只能从社员和生产队那里“一平二调”。
武威县永昌公社沈郁大队,自然条件优越,本来是一个富队。1958年“一平二调”的共产风刮得很猛。县、公社从生产队里乱调劳动力,调牲畜;用生产队里的青砖石灰修发电站;生产大队把小队的牲畜集中喂养;各队之间互调劳动力不记工分,修居民点、搞沼气,拆了社员500多间房子,花费了25000多个工作日,15000元;收回社员自留羊,砍伐社员的自留树。等等。结果,集中起来的60多头小牲畜只剩下3头。全生产队的牲畜不到1958年秋天的一半。社员积极性不高,畜力不足,生产下降,1958年平均亩产250斤,1959年平均亩产157斤,1960年只有63斤。1960年1月到7月,死亡141人。
民勤县新河公社西湖生产队也是一个刮共产风遭到严重破坏的生产队。这个队1958年初共有381户,1787人,其中劳动力521个,耕地2850亩。这里本来是一个生活水平较高的队。1958年冬季,刮起了强劲的“共产风”,大搞“一平二调”,以建社办工厂、幼儿园、食堂、兴修水利、建新村等种种名义,无偿调走社员和生产小队的土地、房屋、劳动力、牲畜、钱、粮、草、料、农具、家具。结果,从1958年秋到1960年底,大牲口由208头,减少到160头,羊由463只减少到75只。原有猪78头,到1960年底一头也没剩。大车由112辆减少到56辆。1958年粮食总产量54万斤,1960年只有19万斤。1958年社员每人平均收入32元,1960年只有1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