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消息524期：连花清瘟涨上天，这次不怪以岭药业

2022年12月13日睡前消息文字版第524期

【睡前消息524】连花清瘟涨上天，这次不怪以岭药业

大家好，2022年12月13日星期二，欢迎收看第524期睡前消息，请静静介绍话题。

督工，今年我们的节目分析了多个企业官商勾结，欺骗市场的问题。但是，到目前为止，你点名的个人和企业，过得都不错，尤其是上半年你重点批评的以岭药业，股价已经从最低点的19元一股，涨到了50多，督工你怎么评价以岭药业的股价飙升？

我想先讲个故事。

近代欧洲逐步取得超越世界其他地区的地位，是从文艺复兴时期的市民群体开始的，而文艺复兴的起点，是一部意大利短篇小说集《十日谈》。

十日谈第一章的第二个故事让我印象深刻。

巴黎有个商人杨诺，非常虔诚，认为不信基督正教的人将来都要下地狱。他有个犹太人朋友亚伯拉罕，根据家庭传统信犹太教，这让杨诺非常着急，劝自己的朋友接受基督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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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伯拉罕说，我们犹太人有自己的律法，如果让我放弃传统，加入基督教社会，要眼见为实才行。所以我要去罗马看看教皇和红衣主教的生活，然后做决定。

杨诺一听就怂了，他自己虽然很虔诚，但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商人，杨诺知道教皇和主教一个好人都没有，都是拿着信徒的钱，在地上享受天堂生活的骗子。如果真让朋友看到罗马教廷的生活，肯定会觉得基督教是个诈骗集团。所以杨诺想说服亚伯拉罕别去罗马，就地接受洗礼也不错。

但亚伯拉罕这个人有钱，不在乎去罗马的旅费，所以还是亲自考察了，每天研究教皇和主教的生活。最后得出结论，罗马高级神职人员，100%是贪婪、好色的异端，对教会的唯一信仰就是可以通过教会骗钱，甚至把教会事务都委托给自己宠爱的妓女和小男孩。

回到巴黎之后，亚伯拉罕对自己的朋友发表了一篇在文化史上很重要的著名演讲，接下来我要读一下：

“照我看，天主应该惩罚这班人，一个都不饶。要是我的观察还准确，那么那儿的修士没有一个谈得上什么圣洁、虔敬、德行，谈得上为人表率。那班人只知道奸淫、贪欲、吃喝，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坏到了不能再坏的地步。

这些罪恶是那样配合他们的口味，我只觉得罗马不是一个‘神圣的京城’而是一个容纳一切罪恶的大熔炉：照我看，你那位高高在上的‘牧羊者’，以至一切其他的‘牧羊者’，本该做天主教的支柱和基础，却正日日夜夜，用尽心血、千方百计，要叫天主教早些垮台，直到有一天从这世上消灭为止。

“可是不管他们怎样拼命想把天主教推翻，它可还是屹然不动，倒反而日益发扬光大，这使我认为一定有圣灵在给它做支柱、做基石，这么说，你们的宗教确是比其他的宗教更其正大神圣。

所以虽然前一阵日子，任凭你怎样劝导我，我总是漠不动心，不愿意接受你们的信仰；现在——我向你坦白说了吧，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做一个天主教徒了。我们一起到礼拜堂去吧，到了那里，就请你们按照你们圣教的仪式，给我行洗礼吧。”

我小时候读《十日谈》只是觉得结尾的转折很精彩，很讽刺。长大之后我再读同一个故事，又想到了更深层次的内容。

这个亚伯拉罕的职业是商人，而商人做决策，天生就要比其他职业更理性。另外亚伯拉罕去罗马的原因是要比较不同的宗教，所以做比较的时候他不是犹太教信徒，也不信基督教，而是站在两个宗教的外面，评价对现实世界的影响。这个时候，我只能说他不仅仅是一个相声演员，更是一个唯物主义者。

亚伯拉罕最后做出的理性结论，在现实社会也有用途。我把他的演讲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腐朽而不倒的组织一定有我不理解的后台”。所以如果打不过黑暗力量，就应该考虑加入，一起发财，享受人间天堂。

上一期节目，我介绍了靠股市坐庄赚钱的德隆系资本集团。德隆系和其他资本能产生全国性影响力，原因除了监管部门放纵之外，还有普通股民的被迫配合。普通人看到德隆系和其他庄家随便操作，没人管，最后不得不承认中国股市会长期保持纯粹赌场状态，所以炒股不需要看基本面，只需要揣摩庄家怎么操作，庄家变成了规则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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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中国股市，还有大量的投资者保持20年前的态度，所以就算股票被揭穿了造假，就算炒作概念被戳破，很多投资者还是坚持信仰。而他们的逻辑也和亚伯拉罕一样——既然监管部门不管，说明假的概念也可以是真的。既然做空机制很软弱，想融券赚钱，都融不多少做空的弹药，说明制定规则的人也想保护泡沫。散户管不着监管部门也没资格制定规则，所以最终丢下了市盈率这个愚蠢的信仰，和庄家一起崇拜泡沫真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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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具体到最近几天的以岭药业股价暴涨事件，这倒是和其他作假公司不太一样，甚至和4月份的以岭药业造谣事件也不太一样。当前以岭药业的股价，是有可靠财务数据支撑的，是连花清瘟胶囊的销售额撑起来的。如果说有问题，问题也在于连花清瘟本身的供不应求，而不是以岭药业的财务造假。

422期睡前消息引用过一篇文章，标题是：《连花清瘟19年，没有错过任何一次灾难》，连花清瘟本身是2003年为非典型肺炎快速研究的标准化药品，是由已经执行死刑的药监局长郑筱萸批准的救急物资。开发的时候既没考虑过其他疾病的对症治疗，也不会根据患者自身的情况调整配方。这里我要读一下郑筱萸局长在2007年的遗书：

说句心里话，我即使是天天做梦，也梦不到我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在中国，因“犯玩忽职守罪”而获死刑的部级高官建国以来我是第一人。上世纪八十年代，“渤海2号油轮”失事，当时国务院的一位副总理给的是“记大过”的处分；上世纪九十年代大兴安岭着火，林业局长的“处分”是辞职；近期的松花江水质污染，国家环保总局的局长也是辞职了事；重庆的天然气泄漏事故，死了200多人，中石油的老总也就是个免职。

因“渎职罪”而获死刑的也有，就是重庆的“彩虹桥垮塌事件”，一名县长被判死刑，但县长属基层官员，和部级官员还没法比。所以，当一审判处我死刑时，我的第一反应是震惊，不是一般的震惊！我是部级官员哇，我没有直接杀过人哪！我的第二反应是不服！我认为量刑过重。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舆论却是一片的叫好声，大家咬牙切齿地鼓掌欢呼。这引起了我的反思。我为什么会激起这么大的民愤？原来是我这个部门太重要了，我这个岗位太重要了，我手中的权力直接关系到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我虽然没有亲手杀人，但由于我的玩忽职守，由于我的行政不作为，使假药盛行，酿成了一起又一起惨案。这个帐我是应该认的。我今天能死，主要是因为我这个岗位的责任太大，如果我在其它的局级或部级岗位上，即使是受贿的额度再大点，也不至于掉脑袋。我的悲剧使我得出了一条经验，那就是当官不要当重要岗位上的官，并不是权力越大越好；再有就是当官一定要负责任！不要以为当官是什么好“玩”的事，不负责任的结果最后很可能就是我这样的下场！

从我被判死刑这件事上，彻底地看出了中央反腐败的决心。王怀忠临死时就说过：看来这次中央反腐败是动真的了。我的死刑再一次证明了中央反腐败的决心。

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不该从政。我1968年从复旦大学生物系毕业，我应该一直搞业务。如果我一直搞业务的话，毫无疑问我现在早已经是教授了，我会照样生活得很好，我也就不会落得今天这样一个结局。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绝不从政了！

虽然走了郑筱萸的加急程序，连花清瘟获批上市的时候，非典型肺炎流行已经结束，之后2005年的禽流感、2008年的手足口疫情，2009年的甲流，乃至2019年的新冠肺炎，每一次中国大小疫情，都能提高连花清瘟的需求，刺激以岭药业的股价。

最近的情况也一样，新冠肺炎在封控了3年之后，忽然放开，预计一个月内就要达到全民感染状态，等于2020年初的恐慌状态被冷冻了三年，现在重新解冻，人民选择买连花清瘟也很正常。换我是投资者，也要在这个时候抢购以岭药业的股票。

所以，关键问题是，人民群众为什么会对郑筱萸的死刑欢呼，同时还要去抢购连花清瘟。

中国人对这种现象其实有很明确的解释——“病急乱投医”。先有“急”，然后才会“乱”。

对于疫情来说，有两种“急”的状态。

第一种状态是天灾，病毒忽然进入人类社会，暂时不知道怎么对付，很多人死于治疗方案不合理。所以普通人不得不寻找一切可能缓解疫情的东西，比如说到处喷消毒液，石灰水，喝板蓝根，到处喷醋。而19年来，连花清瘟不做双盲实验也能上市，也能得到官方认可，当然也属于病急乱投医的目标之一。

疫情的第二种“急”，是人造的。

在武汉疫情刚爆发的时候，我们是抗议过用封锁交通的方式控制疫情的。2020年2月6日，华春莹在日在外交部记者会上表示，一些国家停飞往返中国航班不冷静、不理性，直接影响了双边人员往来与合作，中方对此表示严重关切和强烈不满。之前的1月30日，俄罗斯最先关闭了和中国的陆地边界。

但是，2020年上半年，中国成功地用切断内部交通的方式解决了武汉和温州的疫情，之后国内病毒传播被限制在局部地区，接下来两年，中国的宣传方向转了一个180度弯，说新冠病毒会反复感染，无论哪个种类的病毒，都有严重的后遗症，只有清零才能保护人民。如果局部地区出现感染，唯一的办法是封城。

我相信大多数观众对封城有清晰的记忆，2020年上半年武汉疫情基本结束之后，又出现了几波封控高峰，一度全国三分之一的地区处于静态防疫状态，新疆、云南某些地区甚至有连续半年以上的封控。这期间就算是全国知名的专家，提出和病毒共存也是要被骂到从舆论场上消失的。

当时根据我对官方媒体内容的理解，一旦全民感染，不仅后遗症会影响所有人的工作能力，而且感染者也不会获得全部免疫力，还会反复感染其他种类病毒，最后经济和健康都保不住。所以唯一合理的选择，就是病毒清零。

过去两个星期，中国的宣传口径又出现了一次180度急转弯，从坚持清零总路线转向共存。再也没有媒体提醒后遗症问题，也没人说反复感染会影响经济，更没有人说清零代表了中国道路优越性。反而是各种媒体都劝说普通人要接受现实，感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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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民群众是有记忆的，一直到今天秋天，大多数地区的群众都用行动积极配合了封控。就算郑州出现了给普通群众随便发红码的问题，各地的封控还是能再坚持小半年。这是一个奇迹，说明之前连续2年的宣传有明显效果，让人民群众对新冠病毒产生了足够的恐惧心理。

在这个社会共识下，所有官方媒体一夜之间急转弯，所有城市在一个星期之内撤销了全部高风险区，希望群众接受和病毒共存的状态，也许在经济上有一定合理性，但在文化方面肯定是太“急”了，几乎必然会制造“病急乱投医”的效果。人民群众就算不抢连花清瘟，也会找点别的什么东西去抢，最起码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比如说，过去北方冬天缺乏新鲜水果，生病的人往往会被亲友赠送水果罐头，补充维生素，其中最受欢迎的黄桃罐头，对很多疾病产生了安慰剂效果。

这一轮抢购，黄桃罐头和连花清瘟都出现了局部脱销状态，首先说明了连花清瘟药品的真实定位，同时也说明了人民群众的确出现了恐慌，被迫“病急乱投医”。如果连花清瘟和黄桃罐头都买不到，这笔钱也会用来买板蓝根或者烧香拜佛。所以关键不是以岭药业趁乱发财，而是防疫模式和宣传内容为什么会出现急转弯。

只要驾驶过车辆，无论是汽车还是自行车，都会知道，急转弯基本不是主动选择的，而是为了避开障碍物，不得不做的选择。因为急转弯本身就意味着危险，必然是路上有更大的危险，才会让高速行驶的驾驶员选择转弯回避。

我们的节目之前反复说过，这个危险或者说障碍物，就是封控政策的财政压力。中国不是靠一两个重点产业就能支撑整个国家的小国，必须靠全国的人口、物资快速流动，才能维持世界工厂的地位，才能得到现代生活的资源。封城也许可以解决病毒传播问题，但同时让现代生活的其他所有方面都成为问题。如果不能通过短期封城快速打败病毒，最终必须向经济压力让步。

具体到防疫方面的经济决策，在确定方案之前，我们必须确定基本原则，就是医疗资源到底应该集中给少数重症患者，还是平均分给一般感染者和普通人。过去几年，我们假设感染者总体上是少数人，所以就给所有感染者差不多的待遇，也就是搞方舱医院，统一隔离，吃连花清瘟。另外普通人也每天要接受核酸测试，消耗医疗资源。

到了2022年秋天，很多地方的方舱已经从地平线修到另一边的地平线了，新疆一个省级单位连续几个月隔绝对外交通，很明显感染者不可能再是少数人。在这种情况下，资源限制了人道主义的水平。如果给普通人天天做核酸，如果给普通感染者敞开吃连花清瘟，重症患者一定得不到重点关注，逻辑上早晚要出现二选一的选择。如果社会的管理者不主动选择，社会也将自发做出选择。还是上面的比喻，对于我们撞不动的石头，直着冲过去一定会有急转弯。不是主动转弯，就是撞到石头上被动转弯。

所以，急转弯的核心原因可以归结为一点，就是违背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跳经济基础，制定了不合理的社会目标。之前越是无条件地强调清零，最后急转弯的速度就越快。2个月前把清零上升到基本国策地位的人，和现在号召群众急转弯的人，必然是同一类人。

这就是病急乱投医的“急”字来源。

另外，还有一些“乱”和“急”没有直接关系。社会当然可以修改自己的发展目标，国家也当然可以调整防疫政策。但是政府在改变目标的时候，总要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比如说，可以对人民承认，经济压力太大，之前的政策做不下去了。也可以说，病毒本身出现了变化，根据国家测算，之前的封控方案太严了，没必要。这都是可以接受的说法。

过去两周，我看不到有官方媒体对急转弯做出解释，默认所有人都会自动接受新的方案，所以思想上出现混乱也是必然的结果。以岭药业作为一个乱世发财的企业，股价涨上天不奇怪。

520期睡前消息我说被政策应该有一定的前瞻性，不能总是被形势推着走，否则下次再出新政策，就会有人政策到底能不能指导社会进步。现在的情况是，政策不仅不对未来负责，甚至也不对过去负责，不对现有政策做解释，这只有在人民丧失记忆的前提下，才有文化上的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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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官方网站都是有搜索栏的。我在人民网用“后遗症”做关键词，第二条是今年11月3日的，标题是：《“长期新冠”后遗症困扰美国等国家》，同一天还有一篇人民日报报道《“新冠肺炎后遗症将成为美国公共卫生隐忧”》，静静帮我读一下：

美国物理医学与康复学会估计，美国目前有2576万人出现新冠肺炎后遗症。《大西洋月刊》指出，这个数字可能被严重低估，根据血液抗体测试推算，现在美国可能至少有5600万“新冠肺炎长期症状”患者，“也就是说，每6个美国人之中就有1名新冠肺炎后遗症患者。医疗保健系统难以吸收大量涌入的虚弱人群，也将让经济增长在未来几年受挫。”

彭博新闻社评论说，显而易见的是，尽管美国每天有超过10万的新增病例，疫情造成持续的破坏，以及可能出现病例激增与病毒变异的风险不断增加，但美国正在远离政府主导的抗击疫情的做法。一旦目前的检测、治疗和疫苗供应用完，将带来严峻的后果。“加上中期选举的因素，预计会有更多的经济混乱和更多不必要的痛苦。然而，两党仍然在公共卫生问题上玩弄政治。”

过去几年，类似的报道我们见得多了，所以我也不过多引用。这里我只想说，11月份指出的疫情威胁或者是正确的，或者是错误的，但不可能灵活地既正确又错误。未来的决策如果总是绕开自己已经提出的问题，拿不出人民群众能接受的宣传“合订本”，那就是中国人近几年经常听说的一句话“忘记历史意味着背叛”。

说到这个问题，我还得把话题拉回到连花清瘟。这一波连花清瘟脱销，不是以岭药业的问题。但我4月份证明以岭药业造假，方法就是看“合订本”。

417期睡前消息节目，我说以岭药业宣传世卫组织推荐连花清瘟是公然说谎，拿着英文原文做虚假翻译。很快以岭药业就公开回复，从未表达过这样的信息，还要追求造假者的法律责任。

到了422期睡前消息我替以岭药业做了网络搜索，指出最早的信息源头，是一篇来自石家庄的文稿，标题是《世卫组织认可中医药治疗新冠疗效连花清瘟防治获得可靠依据》，作者是赵明妍。

我用“赵明妍+以岭药业”做关键词搜索，发现今年她发了以岭药业四条正面新闻了，而且其中三条新闻有配图，证明自己到了企业现场。这是以岭药业的老熟人。以岭药业说不认识他，明显是再次说谎，贼喊捉贼。

那几期节目做下来，以岭药业的股价几乎跌了一半，从40元降到不到20元。这说明，替观众保存“合订本”，的确有很重要的社会意义，媒体人必须替社会保存长期记忆。

我们用这个标准去衡量现在的媒体和自媒体，可以发现很多问题。当初政府号召全面清零的时候，也有不少知名媒体人表示支持，站在清零政策一边，痛骂所有号召共存的人都草菅人命，都是想搞大面积谋杀。现在各位观众如果还记得他们的ID，不妨去看看他们的最新言论，看看他们是否像当初一样高调坚持清零，是否解释过自己立场的转变，是否还骂共存政策是谋杀。如果没有，大家可以想想，我们的社会养这么多爱国大V，是不是太贵了。

当然，媒体也不能改变所有问题，实际上，如果没有王思聪助攻，我4月份的质疑甚至不能明显影响以岭药业的股价。而王思聪现在已经不能在微博上说话了，我当初的质疑反而扩大了连花清瘟的影响力，对以岭药业的股价产生了正面效果。所以我今天节目要先讲一个来自《十日谈》的宗教故事。

但我还是想再谈谈历史。430期睡前消息的标题是《挟洋自重的中成药，缺乏双盲的连花清瘟》，当时我分析了之前连花清瘟拿出来证明药效的论文，结论是以岭药业和大多数中医机构一样，崇洋媚外，愿意支持那些花外汇帮中国人发英文论文的劣质杂志。

4月22日，吴以岭的女儿，以岭药业董秘吴瑞代表董事会公开表态，说正在举行和连花清瘟药效相关的随机、双盲、国际多中心临床研究。

6月7日，再次有投资者对董事会提问，请静静帮我读一下：

董秘好，关于公司连花清瘟双盲实验，公司付出了巨大代价做这次实验，结果出来的时候建议公司召开新闻发布会，可以邀请央视等主流媒体记者参会提问答疑，彻底回应社会上质疑连花清瘟的声音，为公司的声誉和产品树立真正有力的形象，同样也不要辜负了国家对以岭和连花清瘟的多年支持和认可，在应该高调发声的时候，一定要高调亮相。谢谢！

以岭药业董秘的回复是：

投资者你好。非常感谢你的建议，我们会及时将你的建议反馈至公司管理层参考。感谢你的关注！

今天是12月13日，又是半年过去了，我们还是没有看到以岭药业公布任何双盲实验结果。我曾经看到有人替以岭药业辩护，说首先双盲实验不符合人道主义原则，因为搞双盲，就意味着有人吃不到想吃的连花清瘟胶囊。其次，中国国内搞清零，阳性患者太少，也实在搞不到足够多的实验样本。

现在这两条理由都不存在了，中国正在出现普遍的全民感染现象，而且也的确很多人吃不到连花清瘟，以岭药业所在的石家庄就有足够多的对比样本。与其同时以岭药业自己也承诺要搞双盲实验，不存在任何伦理上的障碍。如果再不拿出一个让中国人信服的实验结果，我们只能说，以岭药业只喜欢对自己有利的实验结果，实际上非常恐惧双盲实验可能的结论。不用别人批判，吴以岭自己就凭借丰富的学术经验，对实验结果做了预判。院士总是比其他人想的深一些。

但以岭药业是个上市公司，某些问题不是可以随便回避的。借着2022年的天灾人祸，连花清瘟将以空前的销售额迎来自己的20岁生日。2022年底的政策急转弯，让以岭药业的市值又多了几百亿。如果有关部门还是不要求以岭药业拿一点小钱做双盲实验，我只能猜测，以岭药业其实是国家给河北经济的一点小小补偿。吴以岭家族持有的股份都是河北地方政府的国有股份，像茅台股票一样，从股市上圈的钱，最终还是要捐出来支持地方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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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近日，遵义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公告，茅台集团的下属企业文康置业刚刚竞拍了两块土地，总价10.54亿。大家都知道最近的房地产形势，民营企业几乎不拿地了，大多数地方的土地拍卖，都是当地政府卖给地方原有经营土地的国企，等于左手倒右手，最多只能暂时托住土地价格，不能真正解决地方政府的财政问题。茅台这个时候出手，绝对是雪中送炭，感染中送黄桃罐头。

从注册时间看，这家文康置业公司的设立时间比土地拍卖时间还要晚，实际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拍卖竞价，就是茅台专门设了一个账户，紧急支援遵义地方财政。什么时候我们看到以岭药业成立房地产公司，忽然买下石家庄的远郊土地，或者直接把股份交给河北省农业厅，我们也许就能理解国家下的一盘大棋了。

524期睡前消息到此结束，文字内容随后会发在睡前消息编辑部公众号，我们周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