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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消息526期：拜登喜迎台积电，80岁老汉越嘲越强
2022年12月18日睡前消息文字版第526期
【睡前消息526】拜登喜迎台积电，80岁老汉越嘲越强
大家好，2022年12月18日星期日，欢迎收看第526期睡前消息，请静静介绍话题。
12月7日，美国亚利桑那州凤凰城，台积电举办了首批机台设备进厂仪式，十几个半导体行业头部企业高管参加，拜登也去了现场发表演讲。督工你怎么看待台积电去美国设厂？
这是一个特朗普撒种子，拜登接手之后精心培育，最后享受政治回报的故事
台积电到美国建厂，是2020年5月就定下来的，亚利桑那州的工厂也建设一年半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一次新闻。这次设备进厂，台积电自己原本只想搞个低调仪式，但拜登要求提升庆祝规格，搞一个隆重的大活动，除了拜登还有一大批业内有分量的人物来撑场面，所以得到舆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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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jiemian.com/article/438239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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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把这个工厂看做台湾产业向美国转移的标志，我先给几个基础数据。
台积电到亚利桑那州建的是个4nm制程的晶圆厂，计划2024年一期投产，每月生产2万片12吋晶圆。现在全台湾省每个月能生产200万片不同规格晶圆，亚利桑那州工厂的产能只占百分之一二。而且按台积电规划，最先进的制程还是要优先留在岛内，和美国工厂保持代差。
台积电最初计划在美国建设5nm制程产线，最近在美国政府要求下，要给苹果配套，所以升级成4nm；而且投资规模也要扩大。在一期建设完成后，扩建3nm产线，月产3万片，计划2026年投产。就算这些规划都落实，在美国的工厂也就是每月生产5万片12吋晶圆能力，还是在台湾岛内产能百分之几的水平。
这几年是台积电密集投资的阶段，全台湾岛现在有接近20个芯片厂处于建造或调试阶段，其中任何一个工厂运行之后，都和美国亚利桑那的工厂规模相当。不意外的话，一两周内，台积电就要宣布新竹市1到2nm的芯片厂开始建设。所以没必要太在意拜登高调的设备进厂仪式。不过是一个普通3-4nm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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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mic.iii.org.tw/english/AsiaExpress_Detail.aspx?doc_sqno=13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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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taipeitimes.com/News/biz/archives/2022/12/08/2003790299
作为美国总统，拜登为什么要高调庆祝一家工厂的阶段性成就？
对于美国，尤其是对于拜登来说，台积电的工厂满足了短期的经济安全，也给长期的产业战略提供了好的开端，是一个非常值得拿出来炫耀的政绩。
距离中国大陆只有200多公里的台湾，现在集中了全球64%的芯片代工能力，55%的封测能力，而且都是最先进的一部分。美国对这个现状非常担心。只要台湾海峡爆发冲突，无论结果是什么，都会影响美国乃至全世界的芯片供应。
而且芯片供应链不只是一个台湾岛的问题。美国半导体行业协会（SIA）与波士顿咨询集团（BCG）在2021年4月发布数据，中日韩三国，目前集中了全球75%的半导体制造产能。如果台湾省停止供应晶圆，世界其他地区要投资3500亿美元，用3年时间建设替代产能。
3500亿美元相当于2.4万亿人民币，或者说可以换算成50个上海特斯拉工厂。这对于整个西方世界，也是一笔很难筹集的投资，这还只是补偿台湾一个地方的产能，如果整个东亚的产业链中断，欧美经济根本想不出任何维持信息经济的办法。所以美国希望平时也能有比较先进的本土晶圆厂，作为应急的生产储备。这就是台积电亚利桑那州工厂的意义。
除了应急之外，台积电在美国设厂，的确也体现了美国有延续性的产业战略政策。
193期睡前消息介绍了美国对华战略加速转向的过程。2015年9月，美国两党展开了对华政策大辩论，最后达成一致意见，放弃维持三十多年的接触融合政策，转向对华遏制。
2016年特朗普上台，政治风格粗暴，立刻加速了对中国施压的进程。特朗普还没正式上台就给蔡英文打电话，称对方为“总统”，上台后的2017年8月，特朗普发起“301调查声明”，开启了贸易战时代。
2018年特朗普清洗白宫，赶走建制派，全面展开贸易战。同时，美国还通过立法将台湾省纳入印台战略、建立定期对话机制。2020年特朗普任期最后一年，美国国防部在报告中将台湾称为“国家”，彭佩奥发表了21世纪版的“铁幕演说”，要开启新冷战。
特朗普在芯片方面的主要操作，是制裁中兴、禁止华为采购高端芯片，限制海思获得芯片设计软件、而且这只是出口管制清单的一小部分，在卫星通信、集成电路制造和航空航天方面，更多在媒体上不显眼的中国企业都受到限制；此外，特朗普还对中国出口美国的500亿美元产品加征25%关税。
2019年，美国通过了《外商投资风险评估现代化法案》，扩大了美国外资投资委员会（CFIUS）的管辖范围，增加了中国收购境外集成电路项目的难度。与此同时，特朗普推动欧盟出台配套的法律，严格审查中国在欧盟的投资，禁止ASML向中国交付EUV光刻机，破坏了中芯国际尖端制程计划。2020年2月，特朗普推动42国更新《瓦森纳协议》，增加了对光刻软件和大硅片技术出口的管制。这个瓦森纳协定，是当年巴黎统筹计划的后续方案，而巴黎统筹计划的目的就是对苏联搞技术封锁。美国已经把中国当做70年代的苏联来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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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pdf.dfcfw.com/pdf/H3_AP201809101192011016_1.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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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congress.gov/bill/115th-congress/house-bill/5040/all-actions?overview=closed#tabs
http://www.gov.cn/xinwen/2018-11/22/content_5342549.htm
——《美日半导体贸易摩擦的历程对我国的启示研究》；2020
除了压制中国大陆之外，特朗普执政期间的内政口号之一，就是“让制造业重返美国”，所以他特别希望能让台积电到美国建厂。美国驻台机构在2020年与台湾半导体协会、台积电多次座谈，向台积电施压。迫使台积电在2020年5月宣布到亚利桑那州建厂。
——《芯片大战对两岸半导体业界的影响》；2021
半年之后，2020年12月的大选，拜登胜利，所以特朗普推动的项目交到了拜登手上。拜登当然要通过一场隆重的仪式，把功劳算到民主党。
到美国开工厂，台积电能赚钱吗？
不一定能赚钱，但能避免其他方面亏更多的钱。毕竟台积电在台湾建设20家工厂，在美国只开一两家，亏了也养得起。
台积电首先是个企业，首要任务是做生意，主观上并不想掺和美国对华战略。张忠谋不止一次说，就算台积电到美国建厂，美国也不可能建成完整的半导体供应链，上下游配套都有问题，“美国短期补贴不足以弥补长期劣势”。
张忠谋演讲-珍惜台湾半导体晶圆制造的优势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254y1L7WG/?vd_source=42a67c5a5f6a827af92aa63c5c09fc02
还是美国半导体行业协会（SIA）与波士顿咨询集团（BCG）的数据，在美国建设一个新芯片工厂，10年总运营成本（TCO）比亚洲地区高25%到50%，必须靠大量政府补贴来维持。如果美国想建设完整的半导体供应链，前期至少要投入9000亿到1.2万亿美元，最终会致使半导体价格整体上涨35%到65%。
美国造芯片贵，原因是美国掌握的产业链都在上游，缺乏中下游配合。在美国造出芯片之后，还要再送回台湾或东南亚封测组装，然后再卖回美国，来回折腾。台积电之前在华盛顿州的8吋晶圆厂已经是长期亏损运营了。再开一个工厂也很难更好。
https://zhidx.com/p/26881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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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jiemian.com/article/5155663.html
除了供应链配套问题，在美国组织芯片工程师也很难。台积电工程技术人员学历要求是硕士起步，而且要24小时轮班，工作时长经常超过12小时，美国高学历人员很难适应。台积电之前在亚利桑那州招了250人，首批100人在2021年4月下旬到台湾省接受培训。结果去培训的人回头在职场社区Glassdoor发帖，说每天培训10小时太久，一天开会3小时浪费时间。Glassdoor关于台积电的负面评价，最常出现的说法就是“压力大”、“不能平衡工作与生活”。
https://www.laoyaoba.com/n/797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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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glassdoor.com/Reviews/TSMC-Reviews-E4130.htm
https://www.eetimes.com/tsmcs-arizona-culture-clash/
台积电一条产线差不多要配套一千多人，在美国招聘这两百多人明显不够用。亚利桑那州工厂一期就要用到1600名专业技术人员，只能靠台积电自己送人去填坑。11月初，台积电第一批300名员工飞到美国，到明年上半年还将包下6架飞机，把台积电工程师、家属以及设备，一班班运到亚利桑那，预计总共要送2000人左右。
——《台湾芯片产业现状与两岸合作前景展望》；2020
从招聘信息来看，台积电亚利桑那州工厂，给当地开出的薪资水平普遍在每年12、3万美元，从台湾省外派到美国的员工，到手的还要少一些。台积电给赴美员工办理三年工作签证，承诺说三年到期后如果想继续留在美国，会帮忙办绿卡。但如果待遇不大幅提高，拿到绿卡的台湾员工大概率会跳槽，甚至转行当互联网码农。这既是美国本土开不出芯片工厂的原因，也是未来台积电工厂在美国持续运行的最大障碍。
https://www.glassdoor.com/Salary/TSMC-Phoenix-Salaries-EI_IE4130.0,4_IL.5,12_IM678.htm
https://www.163.com/dy/article/HNVQ960P0514R9L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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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有这么多的不利条件，台积电还是要给美国一个面子，因为美国是台积电最大市场，占台积电2020年销售额的62%，2021年进一步提高到64%，是大陆的六倍，没人愿意和自己三分之二的客户作对。
更重要的是，美国虽然在芯片产业下游的实力不行，但是在上游的优势太强了，几乎有绝对的否决权。全球前十五家半导体供应商，有6家日本公司、4家美国公司、3家荷兰公司、2家台湾省公司。如果只看前五名，美国就占了三家，抓住了台积电乃至全世界的命脉。
https://chinaflashmarket.com/News/2022-03/176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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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techinsights.com/blog/2021-top-semiconductor-equipment-suppliers
从日常工作来看，大多数芯片设计软件和IP都掌握在美国公司手里，台积电如果不配合美国，日常工作就会立刻停顿。这次台积电设备进厂仪式，来的不只是拜登，还有五大设备供应商的代表，以及五大客户其中的三个。所以，拜登的隆重仪式不仅是庆祝自己拿到了政绩，更是对台积电乃至全世界耀武扬威，展示美国对半导体供应链的控制霸权。
督工你前面提到，台积电去美国，是特朗普推动的决定。是不是拜登抢到了特朗普的政绩呢？
无论是芯片安全，还是压制中国产业升级，特朗普都只是提出了一个概念，真正的落实的，还是后来的拜登。当代半导体产业链和人体一样复杂，特朗普的操作概念，类似于用杀猪的方式去做手术，而拜登才是拿起手术刀的人。
2020年，台积电的确宣布要去美国建厂，应付了执政末期的特朗普。但接下来1年，台积电在美国的项目都没怎么动。2021年拜登上台，正好赶上全球出现芯片荒，美国汽车、消费电子产业都被芯片供应链卡脖子，几万元的商品因为缺了几美元的芯片没法出厂，企业纷纷找政府求助。
2021年芯片短缺的几个原因非常清晰。首先是特朗普发动贸易战，促使华为紧急囤货，占用了生产能力；其次疫情影响汽车销量，车用芯片减产，同时消费电子激增，导致产能与需求脱节；此外，2021年2月福岛地震导致瑞萨电子停产，德州暴雪又中断了三星、恩智浦、英飞凌在奥斯汀市的产能。同一时期台湾出现56年以来首次无台风气候，导致半导体工厂缺水；这些因素叠加起来，让市场出现更强的囤货恐慌，进一步加剧短缺。
但拜登完全无视这些短期因素，强行宣布问题在于美国不掌握供应链。2021年2月24日，拜登会见两党议员，讨论全球芯片短缺问题，提议调查供应链，达成两党议员共识。同一天，拜登签署行政令，对美国供应链潜在薄弱环节进行100天审查，包括半导体、医疗物资、电动汽车电池和稀土矿。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92630842197051330
2021年9月23日，美国国务院举行全球半导体峰会，商务部长要求包括苹果、微软、通用汽车在内的芯片制造商，向政府提交供应链信息，并且给出45天期限，说是要调查芯片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供应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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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商务部长吉娜·雷蒙多
名义上，是否提供调查数据是看企业自愿，但美国商务部长补充了一句，如果企业不提交供应链信息，商务部可能会根据冷战期间《国防生产法》以及其他法律强行索取。
供应链信息涉及到供应商与客户的商业机密，企业如果交出去，是砸了商业信用。美国企业还好，三星、SK海力士、台积电非常不满，但最后还是扛不住压力，卡在最后期限陆续提交了资料。
这些资料，首先迫使企业在贸易战中恶化和中国客户的关系，站在美国一边。尤其是台积电，不得不和美国走得更近。所以台积电带头，三星、英特尔都说要大规模建设美国工厂，带动整个产业链的相关企业去美国。台积电的项目在拜登执政期间快速推进，这是特朗普的粗暴战略很难达到的效果。
与此同时，拜登政府还在用其它手段加强战略捆绑，在管理方面，推出了一批多边管制联盟，从上游到下游全覆盖。在技术方面，2022年3月2日，英特尔、AMD、高通、三星、台积电、Meta和微软宣布成立小芯片互连（UCle）标准联盟，要通过开源设计实现芯片互连标准化，构建验证芯片的生态系统。这种内部互连生态，对于后来的竞争者非常不利。
——《“芯片四方联盟” 加速西方“技术联盟”构建》；2022
——《不想站队!台芯片企业心情复杂》；2022
所以，在芯片产业方面，拜登虽然不像特朗普那么高调，实际上对企业，对中国大陆施加的压力更有效，所以能让台积电顶着高成本去美国设工厂。
拜登做了这么多规划，他希望看到一个怎样的美国？
拜登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出生的，1970年就是参议员了，当总统之前几十年，拜登一直都在影响美国的外交政策。如果想知道他对美国的设计，可以看过去两年美国最重要的法律文件，《芯片与科学法案》。
《芯片与科学法案》前后编制、讨论了两年多，原始版本是参议院民主党领袖在2020年5月下旬提交到参议院的《无尽前沿法案》（参院S.3832；众院H.R.6978）。
“无尽前沿”这个名字，是冷战期间的概念。指挥世界大战的罗斯福总统雇了美国第一个总统科学顾问，万尼瓦尔·布什（Vanneavar Bush）。罗斯福死后，1954年，万尼瓦尔·布什写了一份报告，叫《科学：无尽前沿》，指出在科技领域的长期投入可以保证美国的领先地位。
https://www.congress.gov/bill/116th-congress/senate-bill/3832/text
https://www.congress.gov/bill/116th-congress/house-bill/6978/text
时隔66年，美国再次提出“无尽前沿”，是因为持续空心化导致美国霸权出现危机，必须重新加大科技投入，同时限制中国的发展。2020年版的《无尽前沿法案》，计划在国家科学基金会（NSF）下新成立一个技术创新局，模仿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配备灵活的招募、拨款机构，在十个广泛领域推动美国创新前沿，包括人工智能、量子计算、机器人、工业制造、生物、新能源与材料。准备在五年内拨款1000亿美元。
当时美国两党矛盾比较大，虽然名义上都支持法案，但在国会上反复提出修订意见。2021年，法案更名为《美国创新与竞争法案》，长达1400多页，有几百个章节。2021年版进一步加强了进攻性内容。包括限制中国从美国引进人才，将知识产权交易关联到出口管制与经济制裁，将AI与个人数据采集保护相关的设备、技术、软件列入管控清单，加强对中国企业在美机构的调查核实，禁止中国收购美国新兴技术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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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congress.gov/bill/117th-congress/house-bill/4521
https://www.vox.com/2021/6/4/22518923/endless-frontier-act-innovation-competition-act-china-congress
这项法案经过几次修订，但两院一直没达成一致，法案进度被拖慢。2021年12月，来自美国芯片、汽车、医疗设备、科技、电信领域的59位CEO和高管发了一封公开信，呼吁美国国会优在加强美国半导体生态系统方面采取行动。对企业来说，法案其它内容可以等，但芯片部分必须加快进度。
——《美国供应链安全联盟影响下的芯片产业布局变化》；2022
于是法案的芯片部分被单独拿出来，命名为《芯片与科学法案》，在今年8月9日由拜登签署生效。
芯片法案分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是芯片法，给半导体和相关设备投资减免25%的税收。准备在半导体制造方面投资527亿美元，其中500亿用作制造业投资激励，20亿拨给汽车与国防芯片，2亿用于研发、教育，5亿用来保障国际技术安全与供应链服务，此外还有15亿用来发展无线通信技术。
从法案中受益的企业，禁止在未来十年参与和中国大陆有关的任何重大交易，换句话说，台积电拿了补贴就再也不能扩建上海和南京的工厂。
第二部分是研发创新和竞争法，针对其它关键技术领域，拨款1699亿美元促进研发创新，延续了之前版本针对中国的内容。在两党议员争论中，1000亿美元的投资规模已经扩张到2300亿。
法案是长期宏观战略，拜登政府还有短期精准战术。
就在芯片法案刚生效两个月，10月7日，美国商务部产业安全局（BIS）更新了《出口管制条例》，进一步收紧对华科技封堵。
更新内容包括新增4个管制分类编码（ECCN），新增3个外国直接产品规则，新增2个最终用户、用途限制条款，同时还加上1个新增临时通用许可证。做出了非常精准的限制。比如说在最终用户、用途限制部分，加上了“16nm或14nm以下制程芯片”以及“128层以上NAND闪存芯片”，与此相关的所有开发、制造物品都受到直接管制。
这方面最直接的受管制企业就是中芯国际与长江存储。中芯国际目前在尝试用DUV光刻机开发10nm级别的N+2制程，但从业内信息来看，进展不顺利，接下来中芯国际有可能会剥离14nm以下业务，单独成立公司继续开发，主体还是专心做28nm产能。长江存储目前已经开发出232层NAND闪存芯片，但相关高端设备配套大量依赖进口，这次管制条例更新，意味着长江存储接下来没法扩张先进产能。
507期睡前消息提到过紫光投资长江存储的问题。关注我们睡前消息编辑部公众号的读者可能已经看到了近期新闻，长江存储向美国的核查低头，愿意接受一定的限制，换取企业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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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cnbeta.com.tw/articles/tech/1334071.htm
这些条款加剧了国内半导体业内的悲观情绪。总体来看，美国商务部以先进计算芯片、超级计算机为切入点，全面加强对中国半导体行业的限制。未来几年，影响将顺着半导体行业向其它领域扩散，包括高端智能汽车、数据中心、云计算。这是比特朗普贸易战威胁大得多的技术管制。
拜登对中国的限制会有明显效果吗？
美国强化本土制造能不能成功不好说，但短期阻碍中国制造业进步已经立竿见影。因为美国阻碍技术、人才流动，中国很可能会在7到5nm制程大规模商用的水平上卡住十几年。在这期间，中国的劳动力成本会持续上升，低端的产业必然会向外转移，中国必须为实体经济受到前后夹击做准备。
前段时间，彭博社出了一份研究报告，认为尽管中美脱钩很困难，但只要坚持推进，到2030年，美国对中国的供应链依存度可以下降到40%以下。一个最近的典型案例就是服务器制造，从2019年到2021年，中国大陆制造的服务器，在全球市场份额已经从90%下降到60%以下。这是因为在美国影响下，大量品牌制造商都将代工厂、高端装配线向台湾省和东南亚转移。
做笔记本代工的纬创，先后在台湾省南部科学园开了几条备用产线，随后卖掉了昆山的苹果代工厂。类似的，德州仪器有50%的封装产能在大陆，但到2025年可能就会下降一半。日本空调行业巨头大金工业，2020年对中国供应链依赖度还有35%，2021年就降到20%。接下来美国还会用更多手段，推动离岸制造转向友岸制造，中国芯片产业升级的战略窗口期越来越窄。当然不管美国怎么做，更主要的问题是中国怎么应对。如果我们能实事求是地主动撇掉房地产泡沫，勒紧腰带过几年紧日子，把追究打着芯片概念骗钱的团伙都送到监狱里，总可以应付美国的政策压力。
但从现在中国的舆论场气氛来看，大多数媒体并不实事求是，甚至不认为拜登的政策真是个威胁。用“拜登”做关键词搜索新闻，中国媒体关注的重点都是他的发言口误，抓住他的年龄问题反复嘲笑，强调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不配管理国家，推出的政策都软弱无力，国际上没人当回事。这说明中国社会眼下的气氛有点浮躁，不愿意正视一个内政外交都非常出色的对手。这比拜登的政策本身更值得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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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过去的一周又发生了几件事。首先，中国商务部12号向世贸组织起诉美国滥用进出口管制措施，限制芯片产品贸易。路透社在13号爆料，说中国计划拨款1430亿美元发展半导体产业。16号美国商务部将36家中国科技公司列入“实体清单”，包括长江存储、寒武纪、上海微电子。目前大陆企业先不要妄想台积电的3纳米、7纳米，就是28nm制程，在光刻机、检测、量测、KLA机台这些方面也都绕不过美系设备，美国正在不断收紧限制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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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的媒体最近总是说荷兰和中国友好，要顶着美国压力卖我们光刻机。荷兰ASML前几天向媒体抱怨，说美国能向中国出口先进芯片，却要求ASML只能向中国出口旧设备。这句抱怨是国内媒体乐观情绪的来源。真实情况是，美国希望联合盟友，限制110nm以下所有工艺的对华出口，而荷兰政府希望稍微放放宽一点，45nm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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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过去几年的趋势看，荷兰这句抱怨，也只是找美国要点其他条件的讨价还价，最终还是要打击中国大陆需求最大的28nm到110nm设备。这不是乐观情绪能解决的问题。如果中国大陆自己夸耀了很久的28纳米光刻机还继续像过去两年那样吞吞吐吐，没个进度，西方的制裁一定来得更快，更有力。
526期睡前消息到此结束，欢迎各位观众关注睡前消息编辑部公众号，获取更多信息，我们周二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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