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对劳动年龄人口更细的区分

我们在上文中将劳动年龄人口划分为不在劳动力人口和劳动力人口，将劳动

力人口划分为就业和失业两种状态，并给出了有关就业和失业的衡量标准。这样 的区分较为简单，一般被政府用作最基础的统计标准,从而便于掌握最基本的宏观 经济变量(如失业率、劳动参与率等)及其变化趋势。但这样简单而便于操作的划 分，却也有其缺陷,有时会直接影响我们对于劳动资源利用状态和宏观经济现象把 握的准确性，因而引起了经济学家的讨论。

劳动力市场：基本的图景与概念

首先，就业和失业的简单区分，没有考虑到非全日制工作者(part-time workers) 的情况，在统计上常把这类人员简单地算作全日制的就业者(full-time workers)0 实际上，在“就业者”当中有相当一部分并不是满工作日工作的。这其中，有一部分 是自愿减少工作时间的，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找不到全日制的工作，不得不减少工作 时间。举例来说.1989年在美国就有2 110万人处于自愿的非全日制工作状态.另 外有490万人处于被迫的非全日制工作状态。①遗憾的是，目前中国没有类似的统 计。现在，非全日制的工作正在成为一种降低失业的有效渠道。在中国，很多近年 来发展起来的新的就业形式(如钟点工、季节工和临时工.还有网约小时工)实际上 都具有非全日制工作的性质。

其次，失业者的定义要求该劳动者一定是在积极地寻找工作，然而，事实上有 很多失业者在经历了一段寻找工作的时间后.仍未找到工作,便丧失了信心，不再 寻找工作。在统计上，这类人员被列入不在劳动力人口，而实际上,他们只是长期 处于失业的状态，属于一种被掩盖了的失业现象(hidden unemployment) o确切地 来说，虽然这类人口在统计上属于不在劳动力人口，从其福利状态来说却更接近于 长期失业人口。此外.有些人由于找不到工作而宁愿选择去读书，或者参加各类职 业培训，或者提前退休，从而成为非劳动力人口的情况,也是一种被掩盖了的失业, 并且降低了失业人口的统计数据。目前，在世界各国，特别是在欧洲，因丧失信心 而不再寻找工作的长期失业者越来越多,这一问题已经成为当今社会的一大顽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失业率高,但失业的平均周期短，这对社会的伤害并不大, 而如果失业的平均周期长，即使失业率低，对社会的稳定危害也很大，因为这时，失 业问题将集中在少数人群当中。

有材料显示,在美国，申请MBA的人数与经济周期有关。你觉得在中国有没 有在经济不好的时候年轻人更愿意选择读书和参军的现象？ 【阅读】

2016年全国研招调查报告

近几年本科毕业生人数连创新高，在经济下行压力下，就业压力增大从而催生 考研大军。从中国教育在线对硕士研究生报考初衷的调查数据中可以看出，受就 业影响而选择考研的人数超过五成，提高未来就业竞争力、暂时不想就业都成为选

① McConnell* C.R. and S.L. Brue, 1992, Contemporary Labor Economics、McGraw-HilI« Inc.

择考研的重要初衷。

硕士研究生报考初衷调查

劳动和人力资源经济学

□增加就业竞争力，提升毕业薪水 叩名校情结“一雪前耻”

圉对科研的兴趣，继续学习掌握知识

■暂时不想就业

■迷茫跟风

□家人寄予厚望

图2.3中国教育在线调查

根据中国教育在线调查平台收集数据统计，37 665人的调查群体中，有43% 的考研群体因“增加就业竞争力、提升毕业后薪水''选择考研，暂时不想就业、逃避 步入社会而选择考研的人群占13%。

另外，根据部分省市考试院已经公布的2016年硕士研究生考试报名数据，其 生源结构中往届生占比持续增加。

资料来源：网址 http：//www.eoI.cn/htmI/ky/report2016/aLshtmI#al2。

第三，就业的简单数据无法测量有多少人是被低层次雇用的(subemployed )o 这种情况是指一个人接受了一项工作,他在这份工作上所得到的工资较低，并且 他的劳动能力没有得到充分的利用，而当社会处于充分就业(full employment)时 他可以从别的工作中得到更高的工资，他的劳动能力可以得到更好的发挥。当 经济出现衰退的时候，一些人宁愿接受一份较差的工作，也不愿意失业，这种 低层次雇用现象如果很普遍，统计数据就可能低估劳动力资源未充分利用的 程度。

以上三种情况的存在都可能使得政府的统计数据低估了劳动力未充分利用的 程度。与此相反，有些情况却使得政府统计数据可能夸大了失业状况,主要包括这 样几方面：

首先,有些人员没有积极寻找工作，在理论上应属于不在劳动力人口，但他们 为了在政府调查中保持良好的形象，或为了能够领取失业保险金,却采取欺骗行 为,谎称自己仍在积极寻找工作，并假造相应证据等，这样，他们就可能被统计为失 业人口。

其次，有些在政府机构登记为失业人口，并领取失业救济金的人，实际上有一 些劳动收入来源，他们的工作属于地下经济(underground economy)的范畴，未被 政府列入统计对象之中，但他们实际上处于就业状态。在世界各国,地下经济的规 模都相当大，其中有一些经济活动甚至具有非法的性质。在中国的劳动力市场转

型过程中，由于劳动统计制度的不规范，存在着失业（或下岗）①人员“隐性就业”的 现象，即被政府部门统计为失业（或下岗）的人员实际上已经有了有收入来源的工 作。这种“隐性就业”现象与“地下经济”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我们所指的 “隐性就业”不包括非法的经济活动,有些“隐性就业”创造的经济价值，比如失业人 员在餐馆里打工所创造的价值是计入统计的.只是其就业活动没被统计而已。比 如说，根据我们自己在2005年进行的一场上海市劳动力市场调查的数据显示.在 政府部门登记并领取失业保险金的人口中，有大约42%的人事实上正在从事一份 每周工作超过5小时的有收入的工作。在这部分人群中，月收入超过上海市城镇 居民最低生活保障线的占到了 94%,而月收入超过上海市最低月工资线的比例则 为 69%。

^\2劳动力市场：基本的图景与概念

第三，在政府统计中,很难区分这样两类与劳动力队伍联系不紧密的人，一类 是半退休的（semiretired）想找份工作的人,一类是想找一份课余工作的学生。如 果把他们登记为失业者的话，则政府数据也会夸大真实的失业情况。

以上，我们讨论了基于对劳动力人口作简单区分的政府统计指标的缺陷。如 果考虑到就业、失业、不在劳动力人口的中间状态,我们可以用图2.4来对劳动年 龄人口作更为细致的划分。

自愿的隐性失业

从事地下经济的人员 学习、培训中人员 提前退休人员 失去信心的失业者

非自愿的隐性失业

图2.4对劳动年龄人口更为细致的划分

从图2.4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些介于就业、失业和不在劳动力人口之间 的状态：

自愿的和非自愿的隐性失业者形式上都处于统计上的就业状态，但实际上却 是部分工作者或完全不工作者,只是形成两种隐性失业的主观原因不同。

“隐性失业”是一个对中国特别有用的概念。在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往往 还存在着大量农业人口，他们的就业不足，但却有收入，因此，在发展经济学中被称 为农业“隐性失业”人口。从一般意义上来说,隐性失业是相对于公开失业而言的,

① 在1996年至2001年期间.在中国国有企业再就业服务中心内的“下岗”职工是不进入社会“失业” 人口的统计的。2001年之后，随着再就业服务中心作为一种过渡性的组织退出了历史舞台，这两 类失业人口的统计已经并轨了.

、劳动和人力资源经济学

它在转型经济的企业里也大量存在着。如果一个企业中所雇用的劳动者数量（或 所使用的劳动数量）超过其生产所必需的数量,而该企业又没有对这部分多余的劳 动者（或劳动数量）作其他用途的配置，让其在企业内部存在下去，这部分多余劳动 就是隐性失业。之所以说这是一种失业.是因为劳动者处于无工可做或生产能力 未能完全发挥的状态，也就是说劳动力资源没有得到充分利用。之所以说其是隐 性的,是因为隐性失业者从形式上看并没有失业，他们仍然处于被雇主支付工资的 状态。在改革开放之后，直到20世纪末，中国存在劳动力大量富余的状况，隐性失 业问题曾经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即使在当前，由于国有部门仍然在就业当中占有 一个不小的比例，而国有部门往往不会完全按生产所需而决定雇用数量，于是，隐 性失业的问题恐怕也不能说消除了，在经济增速下滑的时期更是如此。

在第（6）类人员中，有些长期失业者失去了工作信心而成为不在劳动力人口的 统计对象，有些人由于找不到工作而选择学习或提前退休，也进入不在劳动力人口 的统计范围。同时，也有一些实际上属于不在劳动力人口的学生和半退休人员登 记为失业者以领取失业救济金。

第（7）类人员是地下经济中的就业者，他们实际上是有工作并能获得收入的, 但却不在政府统计之列.如果他们登记失业并领取救济金，则被统计为失业者，如 果他们不登记为失业，则被统计为不在劳动力人口。

当需要对一个经济中失业的状况作出客观评价时，以及需要对失业者实施某 种政策措施（如再就业培训和发放失业救济金）时，对劳动年龄人口作如上细致的 区分是很有必要的，这有助于对于不同类型的失业者的动态变化状况进行了解，使 得政府的劳动力市场政策能够更有效地针对劳动力市场上的困难群体。也正因 此，一些发达国家并不只是采取单一的失业率统计，而是采取多维度的失业率 统计。

在最近10多年里，在国际上有两个新的概念越来越受到学术界、政府部门和 国际机构的重视，那就是"非正规就业"（informal employment）和"非正规部门” （informal sector） „

根据1993年第15届国际劳动统计大会的定义，“非正规部门”是指：“由家庭 所拥有的没有被纳入注册的（unincorporated）企业，这些企业的固定的和其他资产 属于他们的所有者，而不是生产单位。”

“非正规就业”在2003年第17届国际劳动统计大会上得到了进一步的定义： “就业者将被视为拥有非正规的工作，如果他们的就业关系在法律或实践上没有被 就业注册、所得税、社会保护或者特定就业福利（解雇前的事先通知，解雇费、年度 的带薪休假或病假）所覆盖。”

非正规就业这个概念之所以得到普遍的关注是因为就业的非正规化正在成为 普遍的趋势。首先,经济全球化进程中劳动力市场的竞争越来越激烈，而劳动关系 则越来越灵活。其次，就业的非正规化过程中,劳动关系也相应变得灵活化，这对 生产率的增长有一定的正面作用。第三，就业的非正规化也带来了非正规就业者

在收入、社会保障、劳动权益各方面的脆弱性(vulnerability)„此外,非正规就业者 在提高生产率和获取资本方面更脆弱，教育和技能的投资更低。在一些发展中国 家，非正规就业者更多受到社会规范对于他们所从事的经济活动的限制，他们很难 提升自己的经济和社会地位(特别是对女性),这些都使非正规就业者成为劳动力 市场特别值得关注的群体。在中国.大量非正规就业者是跨地区流动的劳动力，这 些劳动力因为没有就业所在城市的户籍,从事的工作更不稳定，社会保障参与率 低.使得中国非正规就业群体与户籍身份有了紧密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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