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消失的吕氏家族：被修改的刘邦创业史

说起刘邦的创业史，大家习惯性地认为是“汉初三杰”——张良、萧何和韩信起了巨大作用。这主要是因为刘邦自己定了调，“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

除了这三杰外，曹参、周勃、樊哙，以及很多一线将领在历史上也十分出彩，给后世留下了深刻印象。这是司马迁给后人留下的礼物。

《史记》原本有52万字左右，但我们今天看到的《史记》，不是司马迁的原著，而是一个几经删改的版本。《史记》的历次删改具体删改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可以确定的是，汉高祖刘邦发妻吕后家族在汉朝创业史中的作用，尤其是吕后长兄吕泽一系的巨大功绩，对于吕氏家族覆灭的最大受益者、汉文帝往后的皇族来说，是如同芒刺在背的存在，肯定是历次删改的重点对象。

汉武帝是汉文帝的孙子。汉文帝是以旁系上位，他的两个异母兄长继承优先权明显高于他：刘邦的嫡长子、吕后之子汉惠帝刘盈，以及刘邦的庶长子、齐王刘肥。齐王一系后代对皇位的觊觎在“七国之乱”后宣告终结，汉惠帝一系则要惨得多：周勃等人在发起政变，诛灭吕氏家族后、汉文帝进京之前，宣称汉惠帝的几个小孩不是他亲生，以此为理由把这一系完全灭绝。周勃等人之所以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是因为汉惠帝是吕后的血脉。汉文帝这一系在遏制了周勃为首的功臣集团、稳固了地位之后，却继承了他们灭绝汉惠帝后代时“汉惠帝诸子非亲生”的说法，以强化自己继位的正统性。

这一过程中，官方认定的汉朝创业史口径也发生了较大变化。在以周勃为首的功臣集团灭绝吕后之子汉惠帝一系、汉文帝及其后人受惠于此坐稳皇位后，吕氏家族在汉朝创业中所做的贡献遭到了刻意的遗忘。

譬如汉初封赏时以食邑数7800户排名第五、仅比排名第四的萧何少200户的丁复，在功臣表上排在第十位，可谓劳苦功高。但史书明确记载，丁复“属吕周侯（吕泽）”，他长期是吕后长兄吕泽的部下。丁复只是其中一个例子，仔细看功臣表会发现，上面许多人和吕氏家族，尤其是和吕后的长兄吕泽，有相当深厚的渊源。后来，吕氏家族被彻底打倒，但吕泽的存在始终绕不过去，他死得早又没有污点，所以只能淡化处理。

另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汉初很多食邑数极大的侯在《史记》中并不列传，毫无疑问是政治原因。食邑众多、并不列传的功臣基本与吕家有很密切的关系，给他们立传就绕不开吕泽一系的军功，如实记载吕泽一系军功又会影响荡平诸吕的合法性，对汉文帝及其后代的正统性构成挑战。因此，吕家的功劳就被全部抹杀了。

作为中国最伟大的史学家之一，司马迁采用了非常高水平的处理办法，尽可能地全景式还原汉朝的创业史：一方面，在一系列《本纪》和当事人传记中，司马迁按照汉武帝时代官方结论为基调进行写作；另一方面，他把许多宝贵的原始资料也摘抄在《史记》之中。譬如《史记》卷十八中保留了珍贵的原始资料——《高祖功臣侯者年表》。《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包含了汉高祖封侯时汉朝官方对所有封侯者功勋的排名，堪称研究西朝创业史时最有价值的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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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因此，虽然几经删改，我们仍然能从现版《史记》中找到吕泽功勋的蛛丝马迹。

这就要从刘邦和吕雉的联姻说起。

司马迁为我们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吕公初到沛县的接风宴上，刘邦如何“好为大言”，看似不靠谱的行为，却显示出了极高的人格魅力，因此吕公决意把女儿吕雉嫁给他。刘邦在沛县是标准的地头蛇：他早年和魏赵之地超级豪强、继承了信陵君衣钵和部分门客的张耳交游甚密，后来成为秦朝基层公务员，在沛县黑白两道上地位都很高。他弟弟刘交在秦朝初期师从荀子的高徒、顶级大儒浮丘伯，学术水平颇高。因此，扬（ddng）县的豪强吕公来到沛县后，选择当地豪强的刘邦作为联姻对象。后来，刘邦在押送刑徒去骊山服役的路上，看到逃亡者甚众，于是干脆把剩下的人遣散了，自己跑去芒碰山里落草为寇。

刘邦选择芒题山，一大原因是这里靠近吕氏家族的地盘扬县。这一时期，刘邦在芒砌山的具体活动我们知之甚少，但从现存的若干记载看，刘邦此时得到了吕氏家族的大力资助。其间，吕后还常去芒破山看刘邦，并且编造出了“刘邦头上有紫气”的神话。

更让人惊讶的是，后来位居汉初十八功侯之一、汉朝开国名将虫达，早在战国末年已经是天下知名的顶级剑客，活动范围在东莱（今日烟台）附近，竟然带了三十七名颇有武艺的人千里迢迢投奔了流亡在芒硕山中、只有若干刑徒相随的刘邦，这是为何？

只有两个可能：刘邦在和张耳交游时认识他，或者战国时代旧齐国（吕氏齐国）的侠客，认的是吕家。根据虫达后来作战时长期隶属于吕泽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明显更大。

除了丁复、虫达这两个位于功臣表前列的汉将被明确记载长期“属悼武王”或“属吕周侯”（吕周侯是吕泽的封号，悼武王是死后追封）作战外，汉军中曾经隶属于吕泽的将领可谓数不胜数。刘邦本部在关中封王后采用秦制，

吕泽部仍然沿用旧楚制，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内，在关于汉军的记载中，秦制和楚制的官衔是并行的，采用楚制头衔的往往就是吕泽所部。

譬如，垓（gdi）下之战中指挥汉军左翼和右翼的将军孔聚和陈贺，也是在芒扬山时代跟随刘邦的老人。《史记》记载，他们在刘邦入川后才正式加入。加入刘邦军时，他们的称号是“左司马”，这是标准的楚制官职。这两位芒硕山时代就加入刘邦的老兄弟在秦朝灭亡期间功劳不小，得到左司马之职，为何没有直辖于刘邦？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最早投奔刘邦是吕氏家族授意的，因此后来加入了自成体系的吕泽所部，直到刘邦入川整编部队时被调配到了刘邦本部。

也就是说，刘邦流亡在芒碰山时，吕后就开始为他做“头上有紫气”之类的舆论宣传，吕氏家族也授意和自己有较多往来的豪侠虫达、孔聚、陈贺等人前去投奔刘邦。这些人长期在吕泽麾下作战，地有部分后来被调配到刘邦本部，最终都因为功勋卓蓍得以封侯。

有人对刘邦的功臣表进行过系统分析，其中的“郭蒙、丁复、蛊逢（即虫达，《史记》记载为“蛊逢”，《汉书》写作“虫达”•）、孔聚、陈贺、朱轸、冯无择、周信、吕婴、郭亭、张平、元顷、靳歙、董滦（xie），傅宽、靳强、冯溪、高邑、陈涓、刘钊、戎赐、摇毋余、陈海（bl）、吕元越、华无害、华寄、周灶、召欧、缙贺、召欧、王吸、丁义、庄不识、丁礼、陈仓、毛泽、张越人”等人都和吕泽有较多渊源。王陵、雍齿等和刘邦私交不睦，但是也加入了他的阵营的汉将，也归于吕泽节制。除此之外，还有大名鼎鼎的陈韩。可以说，汉朝开国功臣的一小半和吕泽有过直接隶属关系。

那么，吕泽在汉朝建国过程中究竟有多少功勋？按照司马迁的评论，吕泽的功勋是“还定三秦，将兵先人顺。汉王之解彭城，往从之。复发兵佐高祖定天下，功侯”。刘邦在彭城被项羽打得一败涂地、狼狈逃亡，“往从之”，前去投奔吕泽，吕泽“复发兵”，也就是给了刘邦短期内东山再起的兵力援助，这几个词足见吕泽自成体系，且势力不小。

此外，这个“佐高祖定天下”在司马迁笔下是极高的评价，除了吕泽之外，得到这个评价的只有萧何、张良和陈平三人。也就是说，在经历了多次删改后的《史记》中，虽然对于吕泽事迹的细节已经无法确定，但对他的评价仍然和“汉初三杰”是一个档次。当然，论实际影响力，吕泽恐怕只会更大。撇开早期吕家对流亡芒街山间的刘邦的资助不说，在统一天下的战争中，吕泽部可以确定的贡献主要有以下几个：

第一，协助刘邦平定三秦。刘邦东出时，吕泽单独带领一路兵马占领了自己的老家扬县。在刘邦彭城惨败后，吕泽这支独立部队帮助汉军稳住阵脚。值得注意的是，刘邦东出时，吕泽嫡系之一的丁复则留在关中负责围困章邯。

第二，在灭齐之战，尤雌歼灭楚国援军的系列战役中，做出了主要贡献。韩信偷袭齐国后，齐楚联兵，刘邦也派出大批汉军增援，吕泽所部参与并有极大贡献。除了韩信的传记外，其他更多事主的传记，龙且所部楚军在滩水战败，并没有当场阵亡，而是带残部逃回彭城。在丁复的传记中明确提到“属悼武王杀龙且彭城”，也就是说，追击到西楚国首都彭城并击杀龙且的，正是吕泽本人统率下的丁复部。

第三，在灭亡楚国、击败项羽的最后战事中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在陈下之战中，知名剑客虫达所部立下大功，以至于虫达因此被封侯并食邑4000户。吕泽部将汾阳侯靳强（qi6ng）在此间“击项羽，以中尉破钟离昧”。在垓下决战中，统率汉军左右翼的孔聚、陈贺也是从吕泽所部转隶到刘邦本部的。

吕氏家族，尤其是吕泽，在汉朝建立过程中贡献太大，实力也很强，这将对汉朝建立初年的局势产生很大的影响。

刘邦成为汉王后，除了将吕泽封侯外，第一时间把岳父吕公和吕泽之弟吕释之一起封了侯，以答谢吕氏家族跟随自己征战的功劳。但是在刘邦击败项羽成为天下之主时，关于吕泽的记载却变少了，而且略显诡异。当时，吕太公已死，吕泽和吕释之被再次封侯，但是这次的食邑数竟然没有记载。合理推测，吕泽的食邑数太高，甚至可能超过了萧何，因此后世删改《史记》时，刻意删除了具体的食邑数。考虑到吕泽嫡系丁复的7800户封邑，已经和萧何的8000户封邑几乎持平，吕泽的食邑数必然更多。

当时，吕氏被普遍认为“功至大，又亲戚太后之重”。如果说在打天下时吕氏是刘邦最可靠的盟友，那么现在，刘邦心里已经动了废掉吕后之子刘盈、改立戚姬所生的刘如意为太子的念头，是吕氏家族的实力让他投鼠忌器了。

此时，汉朝北境发生了巨大变乱。韩王信原来的封地距离关中过近，刘邦把他改封到了太原附近，但这里是汉朝和新兴势力匈奴人接壤的前线。夹在长安的中央政权和匈奴人之间，韩王信反叛了汉朝。刘邦亲自击败了韩王信，随后又多次击破了匈奴人，但是轻敌的他最终在“白登之围”中受挫。此后，韩王信在匈奴人的支持下持续骚扰汉朝北方边境，成为一大外患。身为皇帝的刘邦当然不可能长期坐镇边境，因此需要一位资历和能力都足以统率北境汉军的大将来坐镇。吕泽毫无疑问是合适人选。

让人意外的是，吕泽在出任北境统帅后不久，竟然莫名其妙地战死了。史书并没有记载这一年在北方边境有什么大规模会战，韩王信的主力之前已经被刘邦歼灭大半，吕泽很可能是死于某次小规模冲突。有研究者甚至猜测，吕泽的死背后是刘邦的易储安排，这当然过于阴谋论了，不值得采信。但相关史料大量被删除，的确增加了我们还原这段历史的难度。可以确定的是，吕泽在剿灭韩王信余部的战争中战死，随后刘邦觉得自己的易储计划有了实施空间，开始试探性操作。

但是，让刘邦意外的是，朝堂上几乎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极力劝谏，连冒险跳出来支持刘邦的投机分子都找不到。这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当时吕氏势力之大。

即便如此，吕后仍然心有不安。她去找自己的另一个兄弟吕释之求助。比起吕泽，吕释之虽然以战功封侯，但资格和履历远不如吕泽。然而，吕释之颇能找到问题的命门，他成功说动了张良。据说，吕释之“劫”了张良，从已经退隐二线的张良多次为吕氏出谋划策看，很明显这是张良的主观意愿，只是后来吕氏及惠帝一脉被灭，张良的形象却进一步被拔高，因此定下了“劫持”的论调，为张良撇清责任。张良帮刘盈请出了刘邦都无法请到的隐士——“商山四皓”。刘邦见到这个情景，知道自己更易储君的谋划难以实现，于是放弃尝试。在这场易储风波中，吕氏显示出了巨大的政治实力，哪怕在掌门人吕泽死后，朝堂上连一个敢坚定支持刘邦的人都找不到，拼死强劝的大臣倒是不少。甚至和刘邦私交极好的张良，也站在了吕氏一边。

吕泽死后，北境急需可以独当一面对付韩王信和匈奴人的新统帅，这也牵出了另一段公案：陈缔的叛乱。

被多次删改的《史记》虽然没有为吕泽单独立传，但仍然有许多蛛丝马迹透露了吕泽的巨大功绩，尤其是丁复、虫达、靳歙、傅宽等名将战功在功臣表中的保留使我们能找到许多有效信息。作为吕泽曾经的部下，陈狒是另一种魔幻的情况。他在《史记》的卷三十三中有传记，与韩王信、卢维同传，却不在篇目上。这个传记内容之离谱，简直匪夷所思：

陈稀者，宛胸(qu)人也，不知始所以得从。及高祖七年冬，韩王信反，入匈奴，上至平城还，乃封稀为列侯，以赵相国将监赵、代边兵，边兵皆属焉

简单来说，陈韩“不知道怎么就跟随了刘邦”。接下来史书上没有关于他的任何事迹，直到韩王信叛乱后才在北方战场登场，然后突然接替了新战死的吕泽之位，统治赵、代两个地方，并且掌控这里所有的边境士兵。难道是石头里蹦出一个陈缔，突然就成了统率赵、代两个诸侯国和北方所有边军的大将？要知道，刘邦最信任的铁杆好友、实实在在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卢缗，也不过执掌偏远的燕国一地。

再仔细从《史记》里找其他关于陈狒的记述，我们在功臣表上找到了另一条叙述："以特将将卒五百人，前元年从起宛胸。至霸上，为侯。”

宛胸在今山东荷泽，刘邦和其丰沛嫡系这一阶段并没有前往这里活动的记录。五百人在起事之初绝不是小数字，稍早时，虫达带三十七人投奔刘邦就被大书特书，包括修成正果的刘邦麾下名将靳歙也起于宛胸，很可能最早是陈韩的手下。毫无疑问，这里的信息又经历了较多删减。然而考虑到同样到处招兵买马的吕泽在此阶段的活动范围覆盖到这里，他招揽陈皤的可能性极大。随后，在外征集兵马的吕泽和刘邦会师，击败并斩杀了秦泗川郡守，这是秦末大起义中秦朝的郡守第一次被击败后斩杀，可以说是大胜利。这里面陈轴的功劳不小。

刘邦成为汉王后封侯，陈狒早早被封为阳夏侯。另一方面，刘邦和陈皤都是信陵君的铁杆粉丝，有相近的行事风格，因此私交极好。汉军东出时，刘邦、吕泽各自带领一支人马作战，陈韩留在关中。后来，汉和赵国开战，陈皤带兵攻占代地，此地从此归入他的管辖长达八九年。攻占代地后，陈狒和韩信等人合力灭亡赵国。刘邦对陈稀是极为信任的，即使后来陈辅叛乱，他仍然肯定了其贡献：“缔尝为吾使，甚有信。”

陈疑在代地，一方面要注意北方边界，另一方面还有为刘邦嫡系监视赵国的张耳、张敖父子和韩国的韩王信之责。在击灭燕王臧荼的战争中，陈裕同样表现出色。

陈狒的能力甚至得到了一贯恃才傲物的名将韩信的肯定。韩信对主动来巴结自己的樊哙、灌婴不屑一顾，对陈稀说话却非常客气，双方在赵、代之战中有过配合，想必合作愉快，因此互相欣赏。韩信最后被杀时的罪状，就是和陈潴进行密谋、撞掇陈轴反叛，并且试图在刘邦外出时攻占长安，策应陈雅。

吕泽死后，长期在代地经营的陈韩接过了汉朝北境的所有军务，负责对抗匈奴人支持下的韩王信等人两年多，可谓位高权重。但是，边境手握大军的统帅和长安中央朝廷之间的猜忌逐渐增长，以严苛闻名的周昌出任赵相，更让陈狒觉得不好过。他对信陵君的喜爱和模仿，曾经是他和刘邦迅速拉近关系的一大因素，现在却成了他蓄养门客、威胁朝廷的罪证。诚然，连刘邦最亲近的卢缗最后都没能逃过这种君臣相疑，又何况豪侠性格的陈猫？再加上淮阴侯韩信的撞掇，陈韩最终决定放手一搏，起来造反，并且给刘邦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但以失败告终。

陈裕最早以吕泽的部下身份登上历史舞台，是刘邦最为信赖的将领之一，却以君臣相疑背叛结局，“吕泽旧部”和叛臣的双重标签，使他早年的功业在史书中遭到了刻意的抹杀，到最后，“不知道怎么就跟随了刘邦”的陈缔突然直接成为赵、代两地的实际统治者和汉朝北境军队的统帅。

总之，吕氏家族的实力相当强大，尤其是吕泽，在汉朝创业过程中起了极大的作用，并在军队里留下了盘根错节的关系。

吕氏兄弟在朝堂上维持的大量人脉，为吕后和刘盈的地位提供了巨大的武力保障。刘邦死后，吕后牢牢把控朝政，甚至一度有过尽杀不可靠朝臣的疯狂设想。但是，吕氏能力最强的吕泽死得比刘邦更早，和张良关系颇佳、有一定战功和人脉的吕释之也死得较早，随着吕后的病死，吕氏第二代普遍能力平平，也就注定他们无法守住如此巨大的政治遗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