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想活到一百岁

他出生在穆兰[70]。小时候，他在穆兰中学读书时多次得奖，尼韦内公爵还亲手为他颁过奖，他称尼韦内公爵为纳韦尔公爵。无论是国民公会，还是路易十六之死、拿破仑和波旁王朝复辟，都未能将那次颁奖仪式从他的记忆中抹掉。在他看来，“纳韦尔公爵”是世纪伟人。“多么有魅力的大贵人！”他说，“佩着蓝绶带[71]，多么神气！”

在吉诺曼先生看来，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花三千卢布，向贝图切夫买下长生酒的秘方，也就抵偿了她瓜分波兰的罪恶。一谈起这个话题，他就亢奋。“长生酒，”他大声说道，“贝图切夫的黄色醇酒，拉莫特将军的杯中之物，在十八世纪，半两装的一小瓶，要卖一个金路易，是医治情场失意的灵丹妙药，对付维纳斯的万灵药剂。路易十五给教皇送去了二百瓶。”假若有人对他说那长生酒不过是高氯化铁，他一定会竖眉瞪眼，怒不可遏。

吉诺曼先生崇拜波旁王朝，仇恨一七八九年革命。他经常向人叙述，他在白色恐怖时期怎样死里逃生，需要多少快活和机智，才没有被砍掉脑袋。如果有个年轻人竟敢在他面前颂扬共和国，他会骤然脸色发青，气得晕过去。

有时，他会暗示自己已是九十岁高龄，他说：“我真希望不要两次看到九十三[72]。”可其他时候，他又会向人表明，他想活到一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