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 绛 唇

二月八日夜泛射渎归作

花信风轻，为花日日芳游早。曲溪缭绕，归棹情多少？ 月映清波，良夜春寒悄。长空皎，歌声缥缈，醉里愁如扫。

【赏析】

这是一首游春词。作者为明长洲人（今江苏苏州），词序中的“射渎”是今江苏省境内的射阳河。作者在另一首感今怀旧的《诉衷情》中，曾深情地怀念遍布他游迹的江南大地：“馆娃烟草，香径风兰，长记游踪。”

上片写春昼赏花。花信风是指应花期而来的风。古人以为自小寒至谷雨有八气二十四候，每候应一种花信，故有“二十四番花信风”之说（见宗懔《荆楚岁时记》），“轻”字逗出了作者春日里轻快的心情。“为花日日芳游早”，“日日”之后又紧接一“早”字，写出了词人在整个春季中为烂漫春花所陶醉，终日纵情漫游并乐此不疲，其浓浓的游兴为后面的“情多少”作了很好的铺垫。“曲溪缭绕”虽写溪流蜿蜒，山重水复，却让人从中想见词人在春光无限的江南水乡，以舟代步，于多少山重水复中，见多少柳暗花明。最后再以一句反问句收束上片：“归棹情多少？”这里不确定的反问，宕出春游归来时的神醉兴浓，心满意足。这一句在前几句的铺垫下，尤显笔酣墨饱，风姿摇曳。

下片写春夜赏月。换头仍紧扣江南的特点“水”来写：“月映清波，良夜春寒悄。”江南春夜，虽还略有几分春寒，但月光融融，春水涣涣，仍不失为“良夜”。“长空皎”，你看那晴空万里一片皎洁，好个“何处春江无月明”（唐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的春江花月夜！这月光朗照，空明澄澈的春夜，已令人陶醉，再有那不时飘来的如仙乐般的袅袅歌声，更让人心醉神迷，飘飘欲仙！这是用“缥缈”来形容月夜里的歌声，与幽美恬静的月夜尤为和谐，更使这个美丽的春夜如诗如歌，似真似幻，美妙无比！在这样的意境氛围中，词人的忧愁烦恼都如风卷残云，一扫而光。“醉里愁如扫”一句豪健爽快，使人如见词人那开朗豪爽的神采。

这首词上片写春昼赏花，下片写春夜赏月，总写词人为春天所陶醉的心情。写得层次分明，脉络清晰。词中作者提取了春天里的典型景物：花、月、水，使得全词具有浓郁的江南春天的特点。《四库全书总目》言吴子孝词：“颇具凄惋之致”，此词却一反其“凄惋之致”，写景简括淡远，抒情轻快开朗。在这首词中，词人能用良好的心境感受美好的春天，美好的心情与美好的景色融为一体，使这首词在传统的“刻意伤春复伤别”的春词中别具一格，令人读之耳目一新。

（陈 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