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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十八日 星期六
T是口是心非的人,她骂柳湜是“跑街”一流人,可是在表面上她又和他周旋得很热闹。对于一般人总是背地骂,表面又故意做亲热,我很卑视她这种行为。开会后,他们全到T那里去了,我没和他们打招呼,我和这些人是不乐意浪费精力的,但我也不乐意骂他们,以显示自己的高超。
清晨醒来很气闷,芬是那样无所感地睡在一边。她是既不懂理解我,安慰我,也不会爱人的。她完全是被动的,只能承受别人爱的人。她不会思想,也不会表现……有这样一个女人是苦痛的!距离太远了,我只有忍耐自己,实在闷塞的难堪,带着月亮我就下山去唱歌了。现在我只有忍耐,忍耐,一切忍耐!
工作的情绪很低,但我还是工作着,我的工作不是用的感情,完全是在用意志!感觉到描写得既恶劣无意义,但为了要贯彻这意志,一定要写完它。
我要预备两个记事簿,一个为了一记录鲁迅研究论文的材料,一个为了记录历史和长征史研究的材料。
夜间把世界语读了一遍,读朱光潜的《谈美》他的下意识的观点,是现实主义的,倾向于印象批评,有一些和我的意见很相通,有些我是觉得犯了割离的毛病,待读完了以后再做些笔一记。
要按照自己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自己的路,像坦克车那样不顾一切,那样坚实,稳重和轻快。
一月十九日 星期日
本来应该休息一天,因为前几天没工作,今天要补上它,写了近一百五十行诗。
下午把洛甫那篇抗战以来中华民族的新文化运动与今后任务又读了一遍。这是一个概括的提纲,我要寻找他们对于鲁迅研究的决定和观点,预备在写纪鲁迅研究会文章时好引用,同时也明了了他们所提出的文化运动的总方向:为民族,为民主,为科学,为大众。自大与欺骗自己这全是愚蠢的:“对于你的教导者与继承者是没什么可骄傲的”“不能战胜自己的人,就不能战胜敌人”。我此后对于自己要更残酷,对于敌人也要更不姑宽。要稳,要准,要狠,要刻毒地保护自己,战斗敌人。
工作时忽然想起来两句诗:“凭道儿郎尽楚歌,兵临十面待如何。”接不下去了,就不接它。
下午江丰来,他要看一看《长征故事》,我预备读过给他。
明天预备写纪念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