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工会的经济影响

工会的存在首先是保障职工的权益，主要目标是提高工资，有时，工会也对企 业解雇职工的决策进行干预。上一章介绍的议价理论表明，如果工会与企业进行 谈判的话，最终的工资和就业将比完全竞争状态下的工资和就业更高，而企业的利 润则会偏离最大化水平。这一系列的结论又引发了一系列关于工会的经济影响的

'、、'劳动和人力资源经济学

争论，在这一节里，我们主要讨论三个问题：第一，工会真的给它的成员带来了更高 的工资吗？如果是，工会成员的工资优势有多大？第二，工会的存在对于经济效率 有何影响？在议价理论下•工会的目标是与企业的利润目标相悖的，这是否意味着 工会是危害经济效率的呢？第三,工会对收入分配有何影响？虽然对于工会成员 来说,工会有助于提高他们的收入，但是社会中仍然有很多人不是工会成员，那么, 从全社会角度来说,工会是在扩大还是在缩小收入差距？下面,我们总结既有研究 的一些观点.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研究都是针对西方发达国家而开展的，并不一定 直接适用于中国,但了解这些争论有利于我们思考如何使中国的工会组织走上健 康发展的道路。

11.1.1工会工资的优势

工会组织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提高工会成员的工资水平，问题在于，工会成员的 工资优势在数量上到底有多大？

一般来说，我们用工会工资(Wu)与非工会工资(Wn)之差与非工会工资之比 来衡量工会工资的优势•如果用WD表示工会工资优势的话，那么WD可以由式 (11.1)计算得出：

WD =旳打陷 ％ I。。％ (11.1)

人们通常都认为在有工会组织的部门劳动工资水平较高，因为工会成员会以 罢工为威胁与雇主讨价还价.但这一观点值得做一些进一步的推敲。两件看上去 相关的事物,之间并不一定有因果关系。

在同行业商品市场完全竞争的条件下，不合有工会工资优势，现实中观察到的 工会工资优势可能只是行业间工资差别的表现。在一个竞争性的商品市场上.如 果一家企业的工资水平在工会作用下被抬高,那么这家企业是不可能在市场上长 期存在下去的。因此，工会往往是在整个行业范围内进行组织，而不是在某个行业 的个别企业内进行组织。如果是这样，那么，在竞争性的市场上所看到的工会工资 优势,就可能只不过是行业间工资差别的表现。而行业间工资差别的根本原因可 能只是不同行业间的劳动生产率不同，进一步来说，行业间的工资差别又与行业间 劳动力市场非完全竞争有关。

在商品市场和劳动力市场不完全竞争的条件下，工会工资优势就更加紧密地 与行业特征联系在一起了。在商品市场为不完全竞争的情况下，工会的发展较好, 所以，即使我们观察到工会的组织程度和工资水平之间有着正相关关系，我们也很 难判断是工会的因素还是行业的因素导致了工资的升高。在这一问题上，又有两 点事实值得注意。一是在那些工会力量较弱的行业内女性职工的比例较高，而这 些行业工资水平较低可能部分地是因为女性职工的工资比较低。另外，工会力量 较强的行业往往也是企业规模较大和资本密集程度较高的行业。在大企业内职工 的监督和管理较难,所以企业常常用提高职工工资的方法来吸引高素质的职工,而 资本密集型的企业则需要技能较高的职工，从而其工资水平也较高。但反过来，也 可能是由于工会抬高了职工的工资，于是企业用资本来替代劳动力。

经过以上讨论，我们至少可以认为，工会工资的优势并不完全是由于工会的作 用而造成的，而可能包含了一些其他因素对工资的影响。具体地来看，由式（11.1） 所示的指标之所以不能准确地反映工会对工资的影响，可能是因为下面这样一些 因素：

（1） 溢出效应。在工会力量较强的企业里，由于工资被抬高了，企业会减少劳 动力雇用数量.这部分在工会力量强的企业里不能被雇用的劳动力，就来到非工会 成员的劳动力市场上参与竞争，从而降低了非工会成员劳动力市场上的工资水平, 这一效应使得实测数据可能高估工会谈判对工资水平的影响。

（2） 威胁效应。溢出效应会被工资的集体谈判抵消掉。非工会成员在工资的 谈判中会以加入工会作为威胁，使雇主抬高工资，这样就使工会对工资的影响高于 实测数据所反映的程度。

（3） 产品市场效应。由于工会力量强导致工资上升会引起产品价格上涨，一 部分产品需求就会从工会力量强的市场转向工会力量弱的市场，这有利于提高非 工会成员的工资水平,因此实测数据可能低估工会对工资水平的影响。

（4） 高素质职工效应。工会工资水平高会吸引大量职工竞争相应的工作岗 位，这时，企业能够小心地筛选，雇用到不需要过多监督的高素质职工，而他们原来 就应该得到较高的工资,这就使得实测数据可能高估工会对工资的影响。

（5） 补偿工资效应。工会成员得到的高工资与其从事的工作的性质有关，这 些工作可能组织更为严密、工作时间的柔性较差而工作节奏较快，或者工作强度较 大、安全性较差，高工资中有一部分是对这些工作的补偿。

【阅读】

计量经济学、遗漏变量偏误和政策制定

随着当代劳动经济学理论的日益成熟，劳动经济学的研究重点已经转向实证 研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代的劳动经济学研究已经成了微观计量经济学最为 重要的应用领域。劳动经济学的实证研究能够为相关的公共政策提供依据，因为 每一个政策的效果都可以与实证研究中某个解释变量对被解释变量的影响相对 应，因此，要制定有效的公共政策，就需要了解每个解释变量对被解释变量的影响 系数的方向和大小。

为了准确地得到实证模型中解释变量对被解释变量的影响系数的方向和大 小，最大的挑战就是要克服模型中可能存在的“遗漏变量偏误”。在实证研究中，要 得到“准确的”系数，一个基本的要求是所有其他可能的影响变量都在模型中被考 虑了，相反，如果某种（或几种）重要的影响因素没有得到控制，那么.就可能使模型 中已经得到的系数存在"遗漏变量偏误’°

劳动和人力资源经济学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在好几处都接触到了“遗漏变量偏误”问题。在讲到教 育的回报的时候，我们曾经说到，由于能力高的人通常也会接受更高的教育，而能 力因为难以度量往往不被包括在模型里，因此，如果简单地来看教育与收入的相关 系数，就可能把能力的影响也包括在了教育的影响当中，从而使教育的回报率被高 估。在讲到性别歧视的时候，我们又讲到，不能简单地计算性别工资差距，并将这 个数量作为劳动力市场性别歧视的程度，实际上，女性的工资低于男性，其中一部 分原因是在于女性的受教育程度通常低于男性，这就可能使观察到的性别工资差 距夸大了劳动力市场的性别歧视的程度。在这一节里，我们又讲到，如果将工会成 员与非成员的收入差距作为工会工资优势，也可能导致估计偏误，其实这种偏误从 本质上来说就是“遗漏变量偏误”。比如说，工会工资差别可能被夸大了，因为工会 成员的工资更高，可能有一部分原因在于男性参加工会比例更高，大企业工会的组 织程度更高。

“遗漏变量偏误”的一种特殊形式是“选择性偏误"，也就是说，如果一个解释变 量是某种没有被观察到的因素的选择结果，那么，就可能导致“选择性偏误”。比如 说，工会成员工资更高，很可能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是因为男性或者能力强的劳动力 更加倾向于加入工会，这时，把式（11.1）作为工会工资优势就可能包括了其他因素 （如性别和能力）的影响。

在当代应用微观计量经济学的研究中，如何得到变量之间系数的“准确”估计 值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问题。有很多方法都可以被利用来克服“遗漏变量偏误”, 但是，对这些方法进行介绍已经超过了本书的范围。举例来说，用双胞胎数据可以 较准确地得到教育的回报，其原理就是为了通过对教育水平不同的双胞胎之间的 收入进行比较，确保教育对收入的影响不是因为未观察到的先天差异。

11.1.2工会对效率与生产率的影响

在工会对经济效率和生产率的影响这一问题上，经济学家们的争议很大。经 济学主要是一门研究资源配置的科学，因此在评价工会的影响时，经济学家主要将 工会作为劳动力市场上的一支重要的制度性力量，而且是妨碍劳动力市场完全竞 争的力量。

在西方市场经济体制下，工会组织对经济效率的负面影响主要有三个方面。 第一，工会组织会通过参与管理而使企业的工作制度僵化。例如，工会可能会对争 取对职工的单位产出（以每周、每日或每小时计）有直接的限制；工会可能在某些生 产领域坚持使用费时的生产方法;工会可能要求做一些不必要的工作;工会可能会 要求保持一个规模过大的职工队伍;工会可能会要求由自己来对于职工工作的职 能进行界定;工会还常常干预管理层的工资和就业决策，例如主张以工龄而不是能 力和效率作为职工晋升的依据。虽然这些僵化的制度特征并不完全是工会组织造 成的,一些没有工会的部门也同样存在类似问题，但工会至少通过将这些制度变成 正式的规定，进而加剧了制度的僵化程度。

第二，由工会组织的罢工活动也会造成产出的损失。当企业与工会的谈判遇 到僵局时，工会常常以罢工作为威胁和反抗，造成企业停产,而职工在此过程中则 损失了相应的收入。特别是当罢工的部门是一些提供重要的生产要素的部门时 （如交通部门），罢工造成的生产损失就会波及其他部门。但是，以停产时间作为衡 量罢工的损失的指标往往会夸大罢工的直接损失，因为雇主往往能够估计到罢工 的发生，从而事先采取一些措施（如在罢工前延长工时）来降低损失，同行业的其他 未发生罢工的企业也会增加产量，从而使整个行业的产出水平下降程度很小。但 另一方面，有些罢工的后果却可能因难以衡量而被忽略.例如企业在罢工前增加产 品存货，可能引起生产成本上升以及设备过度利用，以及罢工企业的生产被其他企 业替代而隐含的效率损失,等等。事实上，罢工是由于职工与企业不能就一些问题 达成一致而引发的，并不能只归咎于职工一方，由于企业单方面关闭工厂而导致的 停产现象也很多。

第三，工会的工资优势导致劳动力的配置效率损失。如果在有工会组织的市 场（第一市场）上劳动工资被人为地提高到高于市场出清水平之上,则这一市场上 的劳动力需求会相应地降低，一部分原来就业于第一市场的劳动力就被迫来到没 有工会组织的市场（第二市场）上参与就业竞争。第二市场上就业竞争加剧导致这 一市场上工资水平降低，但如果第二市场上的工资存在向下的刚性,所有在第一市 场上失业的人员未必都能够再就业。在工会工资优势导致失业者增多的同时，也 会引起失业者在寻找工作时花费的总成本上升。而动态地看，工会工资优势会相 应地降低企业利润水平和投资能力，因而会减缓经济增长的速度。

在西方经济学家普遍批评工会组织对经济效率的负面影响的同时，也有一些 经济学家却认为工会对经济效率和生产率有正面的贡献。

首先，工会的存在可能促使企业使用低成本和高生产力的技术。当产品市场 充分竞争的时候，有工会组织的企业如果支付了更高的工资,就只有使用高生产率 的技术（在同样的产量下使用的劳动较少）才能在市场上生存。从这一意义上来 说，工会的存在是促进企业采取新技术的动力,这一观点恰恰与前面提到的工会不 利于投资和经济增长的观点相左。

其次，工会作为一种集体组织也能发挥提高生产率的作用。当企业的职工对 现状不满时，他的一种选择是退出，另一种选择就是通过工会来调解内部矛盾、改 善工作条件从而提髙生产率。工会还能够增强企业员工队伍的稳定性,一方面，工 会通过调解矛盾减少了职工因对企业不满而辞职的情况，另一方面,工会成员获得 的工资优势也降低了职工的辞职率。工会强调资历因素在企业晋升和解雇决策中 的影响，这也增加了企业职工的安全感,从而使得企业的老职工愿意将其知识和技 能通过“传、帮、带”传授给企业的新员工，这也有利于提高职工的生产率。对于企 业的管理层而言，工会化提高了企业的劳动成本，为了在满足工会的工资要求的同 时保持盈利,企业的管理层不得不努力提高管理效率。工会的集体谈判还为管理 层提供了一种信息渠道,可以帮助管理层知道提高生产率的途径。

综上所述,工会组织对经济效率和生产效率的效应是积极和消极并存的。我 们不妨这样来评价工会的作用，工会的基本职能是维护劳动者的权益•但过度地追 求提髙劳动者的收入和福利也可能危害经济的增长。无论是从企业管理角度来 看,还是从员工利益出发，抑或是从更为宏观的资源配置效率思考，对工会发挥着 什么样的作用给出结论似乎并不是关键.通过劳资双方共同努力，让工会更多地发 挥它的积极作用才更重要。

【背景】

女性自我雇用者的工会：SEWA的努力

2007年2月，我参加了一个学术访问团在印度考察了 10天，其中，我们走访了 位于 Ahmedabad 的自雇用的妇女协会(self-employed women association),简称 SEWA。这个组织的成员大多数不是企业的正式雇员，而是在生产链低端的自我 雇用者，但其工作与通常所理解的工会职能并无本质区别。SEWA的工作及其发 起人的话也许对我们思考工会组织应该做什么的问题有所帮助。

SEWA的成员有很多是家庭里的工作者，还有不少是小商贩，另外是农业里 的人口和在农村里打短工的妇女。SEWA的目标有两个，一是全面就业，二是自 立。在全面就业方面，希望妇女能够得到就业的、社会的等各方面保障。在自立方 面，希望增进女性的权利。SEWA为家庭提供资金服务，进行能力建设.以此来帮 助家庭战胜贫困。SEWA还组织女性争取权益，同时，也组织一些为家庭提供的 服务，比如照顾小孩。

SEWA的工会的城市会员共72个行业，18万会员。SEWA下有街头小商贩 的协会，商贩们受到政府部门的干预，有时，交了罚款也收不回车(这与中国的小商 贩与城管之间的关系非常相似)。这个矛盾来自于城市急剧扩张与小商贩用地之 间的冲突，SEWA为此问题形成议案交给法院，经过不断的努力，最后，法院通过 法案，只要是SEWA的会员，政府不能干预她们的小商贩活动。

在收垃圾的行业，随着政府对垃圾的管理更加严格，垃圾减少，减少了从业人 员的垃圾来源，同时，政府对于收垃圾进行招标，中标的人往往是政府官员的亲友。 SEWA出面竞标后，得到了几个街区的收垃圾的权利，每人每月可以因此得到政 府提供的1 500卢比的收入，收入高了，但从业人员却减少了。有时,SEWA的员 工只能得到雇主的实物支付，在SEWA的努力下，有很多妇女得到了现金收入。

SEWA还为成员争取收入的提高，包括享受最低工资。以卷香行业为例，以 前卷香每1 000支收入7角，现在是7卢比。现在，卷香的行业也在争取建立员工、 雇主和政府的三方机制，在这个行业建立最低工资，但她们也知道，这个最低工资 不能太高，否则这个行业会转移到其他邦。当时的最低工资水平是35卢比每天， 而正规部门的最低工资大约是90卢比每天。传统上，劳动部门只管理正规部门， 现在，在SEWA的努力下，邦的政府成立了一个专门的部门来管理非正规就业者。 由于三方共同确立的工资认可度比较高，所以，这个标准的执行率达到100%。在 三方协商机制下，也能够较好地避免最低工资对于劳动力市场的扭曲，减少对于失 业的影响。

SEWA的发起人介绍道：“经过了 30年之后，原来她们所希望的逐渐将非正规 就业正规化的趋势并没有出现，相反，在经济全球化的过程中，就业的非正规化正 在成为趋势。但各国的劳动法似乎没有变化，保护的是那些在正规部门就业的人。 现在的趋势是，大公司的权力越来越大，而小生产者却很难与它们去匹敌。同时， 在技术要求越来越高的时候，穷人怎么迎接挑战？另外，阶层的分化也越来越严 重，从印度独立以来，最大的受益者是中产阶级，他们集中在城市、大学里。以前的 政府里有很多劳动者的代表，政策曾经在很大程度上保护劳动者，而现在的政府却 集中了很多中产阶级和受良好教育的人,远离劳动者。在全球化趋势下，政府也难 以抵抗资本的力量。国家政府相对于国际组织的力量也在弱化，显得无力保护劳 动者，劳动者的组织也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利益。这时，就更需要跨国家的人民 的联盟和组织的合作，这也是SEWA现在努力的方向。”

我的问题是，如果有支持全球化的人认为SEWA所做的保护穷人利益的工作 是反全球化的，从而是反效率的，那么，她会给出怎样智慧的回答？

她说：“……全球化并不是全新的，没有人可以反对全球化，我们的邦还是全球 化和贸易的受益者。问题是全球化是单向的，发达国家输入资本、信息到发展中国 家，这是不公平的。我们不反对全球化，我们关注的是我们可以在全球化过程中做 什么。比如说，以前，小生产者了解与自己的生产有关的信息，在全球化过程下，一 个小生产者对于市场过程的信息（买主、款式等）都不了解，SEWA要做的，是将小 生产者组织起来参与市场。效率的概念需要重新定义，并不是越来越多的利润就 是效率，还要看如何分配。”

11.1.3工会对收入分配的影响

在这一小节中，我们首先考察工会对企业收入在企业和职工之间的分配有怎 样的影响,然后我们再来研究工会对整个经济的收入分配差距有何影响。

1.对企业利润的影响

经济学家较为一致的意见是工会降低了企业的利润率,但这是否影响经济效 率大家没有一致意见,具体地来说要区分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垄断产业,在这种 产业中，工会的影响只不过是钱进了资本所有者的口袋还是被工人得到的问题，对 经济效率和总产出并无重大影响。另一种情况是在竞争性产业中，企业只能获得

、劳动和人力资源经济学

“正常”的利润,如果工会力量导致职工工资上升则会产生一些负面影响，因为高工 资会侵蚀利润，从而导致企业投资水平下降，技术进步放慢,甚至在长期内企业可 能选择退出该产业。最终的结果是该产业的供给水平下降，物价水平上升,就业人 数减少。从宏观层面来看，结果就是经济增长的速度减缓。需要进一步说明的是, 在上述两种情况中.哪一种更为重要,人们对此经济学家的研究发现存在着分歧。

2.对收入分配的影响

经济学家在工会对收入分配的作用这一问题上分歧也很明显,大多数人认为 工会不利于促进收入均等化，也有部分人持相反意见。

持相反意见的经济学家主要有三方面理由。首先,前面所提到的“溢出效应” 使得工会成员的工资提高，而非工会成员的工资则下降，这就拉开了工会成员和非 成员之间的收入差距。一项跨行业的研究发现.工会成员比例每上升10个百分 点，就会使该行业中非工会成员的平均工资降低3个百分点。①其次，在高技能的 和较高收入的蓝领工人中间工会的组织程度较高，使得这部分劳动力能够占有工 会工资的优势，而在低技能和较低收入的劳动力中间工会的组织程度则较低，这样 收入差距也被拉大了。第三，当职工要求企业支付高于均衡点的工资水平时.企业 就会尽力雇用那些高技能劳动力，而相对较差的职工的需求则相应降低，从而也拉 开了不同技能劳动力之间的收入差距。②

持正面意见的经济学家认为工会是一种促进收入均等的力量。首先,工会力 量保证了同工同酬。如果没有工会的存在,企业往往会根据职工的表现和工龄.甚 至亲疏关系来决定其收入，而工会则力图消除这些因素的影响，实现同工同酬.这 特别有利于保护一些易受歧视者（如妇女、少数族群等）的利益。第二，工会是使得 企业间工资差下降的因素。道理很简单，如果工会只在某一行业的一家企业要求 高工资是不行的，因为这家企业将无法在竞争性的市场上生存下去。所以,为了保 障工会成员的工资优势，工会往往在全行业争取同一工资标准，从而避免了企业间 工资的差别化。第三,工会缩小了白领和蓝领两类工人之间的收入差。从一般情 况来看，在蓝领职工中工会的作用更强，而这些职工又多为社会中的低收入者，所 以这类职工收入提高有利于缩小收入差距。

总体来看，一个社会中最高收入的那部分人往往不需要参加工会，而最低收入 的那部分人往往是劳动力市场上的弱势群体，甚至是处于非正规部门的劳动者，他 们也缺乏工会组织的保护，因此，参加工会的职工通常以中间收入的那部分人为 主。如果说参加工会使得这部分人的收入提高,那么,从全社会来看，收入差距既 可能上升，也可能下降，最终就要看这部分人群的数量、他们通过工会得到的工资 上升幅度，以及他们的收入水平在全社会收入分布中所处的位置等参数了。

① Neumark, D. and M. Wachter, 1995, "Union Threat Effects and Nonunion Industry Wage Differ-cntials,” Industrial and Labor Relations Review, 48：20—38.

② PettengilL J.S., 1980. Labor Unions and the Inequality of Earned Income. Amsterdam： North-Holland Publishing Company.